[ Under The Sea]
1.
海底深處住著一群人魚,華麗的宮殿、群魚環繞、吃不完的海草、歡愉夢幻的歌聲,和平而七彩繽紛的世界,完全符合陸地人種的想像,只除了……美人魚(Mermaid)。
海神Shaw和女王Emma生下許許多多的兒子、帥氣而強大的王子,就是沒有公主,Shaw從他是個小魚苗開始就心心嚮往的公主合唱團啊……可惜在女王Emma的威權下,海神的夢想只能是夢想。
有別於歷代美麗人魚公主們的歌聲,風靡人魚界,狂捲七大洋所有海底生物的王子合唱團取而代之,Emma女王表示相當滿意自己兒子們的帥氣。
又一次歡慶的公演,四王子Sean終於把男高音獨唱的開場部分唱完,舞台要轉交給男中音的主旋律時卻發現那緩緩升起鐵籠舞台是空的。
「小小鐵龍怎麼可能關的住他。」男高音和音的Alex小小嘖了一聲。
「Erik──」Emma女王尖銳但忠氣十足的怒吼足以壓過整個樂團的女高音,這或許也是這個世代沒有女子合唱團的關係。
※
木造沈船中兩隻巨型鯊魚翻滾互咬,當體型小一點的鯊魚三百六十度回身躲過衝著牠尾巴咬來的一口後,迅速變小,轉換成人型,牠、變成了他。
露齒而笑的整口白牙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原型,從腰間整排的小型武器中一次掏出兩把匕首,繞過沈船的小窗口,大隻鯊魚沖破船頂,尾鰭一甩打碎一旁的旗桿。他潛到大鯊魚下方的破木箱後,在鯊魚翻滾尋找他、尾鰭正面對他的同時,將兩把匕首插進尾鰭下端,迅速拔出。
大鯊魚朝著他怒吼,他也迅速變成鯊魚吼回去,對方想咬他,嘴巴張的老大,最後卻夾尾逃走。
「想跟我搶地盤,還早呢。」他哼了一聲,「都是那該死的老頭,居然禁止同類互殘,改天去北極挑戰鯨魚好了,哼,那些熱帶殺人鯨是懦夫,只敢成群結隊的行動。」
Erik,大西洋海底王國長王子,王子合唱團中音部第一把交椅,名字是取自他曾曾曾祖母Ariel(艾麗兒)的陸地人種丈夫,那名最會唱歌並嫁到陸地上的人魚公主可是人魚界的傳說。
自從Ariel之後,人魚世界近三個世紀,逐漸演化成可自行轉變魚和人魚的姿態,而皇族甚至可以變出陸地人種的雙腳。
Erik的鯊魚型態是其中翹楚,不過他還太年輕。Erik滿十六歲那年變化成鯊魚,讓他大到出不了房門,不過他非常興奮,就算他的變化期讓他從男高音轉成男中音,Emma的吼聲差點掀破宮殿屋頂,也減少不了他的開心。
第二天Erik就去劃分他的地盤,鯊魚總有地盤的習性,這是他可以找魚打架的好藉口。因為他還太年輕,只能先占領無魚想管的沈船區,那裏的海平面遊蕩著太多陸地人種,好像叫……觀光客?
Erik將匕首上的血跡彈掉,坐在倒掉的觀望台上。
「解決完了嗎?」一隻藍色的比目魚游到他身邊。
「嗯。Raven,我想去海面上看看。」
「又去?」Raven不屑的哼了哼氣,比起她人魚的藍皮膚型態,她比較能接受小而巧的魚類型態,「自從你撿到那張照片,就一直想往水面衝。」
「妳覺得他真的存在嗎?」Erik從腰間的頸囊中拿出一張照片,一張少年的黑白照。
「就我所知,現在陸地人種的照片都是彩色,你確定他還活著嗎?或是過老?」Raven打了個哈欠,想往宮殿游,被Erik一把拉走。「喂,你不能逼我去!」
「妳以為我會放妳回去,然後讓母后派人追捕我?」Erik咧齒而笑,這只讓Raven金色眼瞳充滿無奈。
「她會想把她的長子變成鯊魚切片,因為他膽敢不參加公演。」
Erik接近水面時,看到一艘中型的船,根據船底他推測是觀光郵輪一類。在曾曾曾祖母之後,人魚對陸地人種的研究可不少,而Erik自認是絕頂聰明的人魚,對人類現代科技有一定的認識,他還知道最新的跑車款式──從人類偷倒的垃圾中看到的。
考慮到陸地人種對鯊魚的恐懼和他的體型,Erik決定自己還是保持人魚的姿態,反正現在能見度不高。這張照片是在他的領域上撿到的,他深信這張照片的主人一定會回到這片海域。
「有人在那!」
那焦慮的呼喊是男聲中少有的脆亮,透過海水傳導還是那般清晰。
Erik和Raven對看一眼,眼神中瞳時閃過一絲慌亂,Raven率先往下游,Erik也想跟進,但是那聲音卻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別怕,我馬上去救你。』
「你是誰?」Erik停在水中,拍動了一下他的尾鰭,只要它轉個方向,他可以迅速潛入海底。
『Charles,Charles Xavier。』
當一個人影跳近海中,帶動許許多多白色氣泡,在海中可以清晰視物的Erik確信,這昏暗深藍因眼前的陸地人種而變得閃亮。
※
將一種名為毛巾的物體蓋在頭上,那柔軟的觸感Erik是第一次接觸,除了頭頂這個,Charles還給他一條更大的毛巾,顯然對他全身赤裸感到驚訝。他模仿對方動作胡亂擦著並給身旁的人一個微笑,他非常慶幸自己的聰明,第一次變陸地人種的雙腳都能如此完美。
「所以你不是溺水?」Charles眨眨眼,害臊的搔搔臉頰說:「真是抱歉,打擾你浮潛,不對啊,你浮潛怎麼沒有裝備?」
「不是。」Erik勾了勾嘴角,他猛然瞪大眼,用盡全身的力量瞪著Charles,他從Charles笑彎的眼睛看出一點端倪,他感覺到喉頭是前所未有的乾、胸口也是異常燥熱,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缺水現象。
「Erik,你臉好紅!」Charles愣了一秒又說:「你有話問我?」
Erik點點頭,他從錦囊中掏出照片,小心翼翼的攤開在Charles視線下,「這是你嗎?」
「啊,是我,我十四歲的照片。」
Erik一下子笑開了,可能是他十歲以後最燦爛的笑,他露出雪白的牙齒,不帶惡意、只是純粹的喜悅。
他見到他了!
從十六歲在沈船夾縫中找到這張照片開始,已經有十年了!
「你沒有其他的問題要問我嗎?例如我把你拉上來的時候……」Charles沒問Erik為什麼會有他的照片,但是他紅了臉不敢直視Erik。
「你在我腦海中講話?」看到Charles,Erik聳聳肩並不是很驚訝的繼續問:「這是你的特殊能力?」
「是的,而且我感覺到,你跟我是同一種人。」
「嗯,我想是的,我們都是『特殊』的人。」跟陸地人種比當然特殊,而Erik很慶幸Charles也有特殊之處,這讓他感覺更親近。
「那你的能力是?」
「活在海中。」我是人魚啊,還能變成鯊魚。Erik發覺自己無法收斂嘴角的弧度。
「我早該猜到的!」
Erik忍不住對Charles露出愚蠢的咧嘴傻笑,而對方也保持著溫和微笑,Erik該慶幸他是在某個房間內,而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或甲板。Erik思考著要怎麼來個正式、符合陸地人種禮儀的自我介紹,他才想到……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回應他的是Charles更加閃耀的微笑,然後他本能的回應,更加愚蠢的咧嘴……鯊魚笑。
※
2.
白色窗台、木製家具,棗紅色繡金邊軟墊、米白色紗棉的雙層式窗簾,而吸引Erik目光的不是這些裝潢,而是壁爐上擺著幾張照片。黑白照的相框是木造刻花和藤蔓,彩色照片則是金屬相框,什麼花紋都沒有。
Erik覺得自己對彩色的照片有異常的感應能力,好像只要他希望,他隨時能取到它們。事實上他也做了,在相框離他的手還有兩公分時,相框就自動移到他手裡。Erik知道什麼是金屬,卻沒接觸過船底或是生鏽廢鐵之外的金屬。
「來點音樂嗎?」Charles按下播放鍵,仿古音響放出現代流行樂。
「這真的是你……」Erik拿出他珍藏的照片,放在他手中相框、年紀更小一點的Charles彩色照片旁。
「那張是刻意照成黑白,說這樣比較古典,你也看得出我家有刻意仿古的傾向。」Charles笑得靦腆。
Erik到許久以後才明白,為什麼Charles知道他叫Erik,又為什麼不問他為何持有自己的照片。
「這個位於海邊城堡?的確該古典一點,不像我的……家,幾乎永遠不變。」Erik想起每天繚繞著音樂歌聲的白色城堡,他一直覺得那海螺般充滿圓形洞的造型很蠢。
Charles所住的城堡就美多了,筆直、方正,只有頂端是圓弧形,不像扭扭捏捏海螺蟹殼的綜合體。
「那一定很美,能永遠不變的事物,真的少之又少。」Charles打開衣櫥,挑了幾件衣服拿在走上,比來比去就是不滿意。「Erik,你覺得哪件比較好?」
「你的衣服?」Charles點頭,Erik瞪著眼問:「給我穿?」
「不好嗎?」Charles偏頭疑惑的表情讓Erik說不出拒絕的話。
「考慮到大小高矮問題,不是很好。」Erik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和Charles的雙腳,一樣是男性的腿,為什麼粗細、膚色會差這麼多?Erik不是沒看過游泳的陸地人種,是光線還是海水顏色,沒有一雙腿像Charles的,這般白皙、纖長……漂亮。
「也是,我叫Riptide幫你準備一套新的。」Charles拿起轉輪式電話……
「啊,這首歌我會唱。」Erik聽到熟悉的旋律,右手食指搖晃幾下數好拍子,自個哼了起來。
大約兩個小節,Erik的歌聲放大,繚繞整個房間、迴盪人的腦海,敲響Charles的心靈。
Charles不知該用哪種表情,只能將全部的心智交給Erik的歌聲。Charles甚至聽不懂Erik的語言,卻深深被吸引。
那是無法用言詞形容的歌聲。
像雪白的薄紗,輕柔的擰轉在一起再慢慢鬆開,滑順、高貴但有一種性感,漸漸轉變成厚重的波斯紡織毯,溫暖而厚實,而Charles彷彿能看見上頭華美的花紋,然後是……
當Erik唱完停下來才發現Charles用崇拜喜悅的眼神看著他。這種眼神他很熟悉──每次他唱完歌在場的海底生物和人魚都會這樣看他,但是對方是Charles,讓他沒來由的開心。
他喜歡Charles眼裡只有他的感覺,那讚嘆的輕哼聲,比一百隻人魚的掌聲、一千個蛤類的開闔更清脆響亮。
「這是古典樂。」Charles用很輕的聲音說。
「但不代表不能唱。」
Charles點點頭,看起來有些恍神,所以他不小心答應Erik的要求,回唱一首。在Erik期待又興奮的注視下長達十分鐘,Charles才哼完一首童謠。
Erik忍著笑,發表了最中肯的感言。
「沒一個音標準,不過聲音很好聽。」
※
Erik住在Xavier城堡已經三天了,期間他把以Hank為首的三隻海鷗擋在外面十七次,Hank連一句完整的『Emma王后要你回去,Raven在窗外、海岸數來第四顆石頭邊等你。』都無法講完。Erik就不是想離開,他喜歡躺在軟軟的地毯上看書、用刀子切帶血牛排一口咬下、光著腳在大理石地板上亂跳,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全新的體驗。
更重要的是……他喜歡Charles的陪伴。
不過Erik知道這次他沒辦法假裝沒收到通知,他放下白棋士兵和《西洋棋入門》瞪著茶壺邊的紅色海底生物。
「哦?你這隻只會瞬間移動的螯蟹是想跟我打嗎?」Erik實在不喜歡這沉默的總管Azazel,其中不悅的成分有一半是因為他拿這總管沒轍,Azazel可是他除了母后外唯一敬畏的存在。
「不,只是王后說,如果你今天之內不回王宮,她就把你的領地送給剛出生的小鯊魚,誰知道是哪隻鯊魚這麼幸運。」鮮紅色蟹鉗威嚇似的對他開闔幾下。
「該死,我……」Erik罵了一聲,指著交誼廳牆邊的櫃子說:「晚點會回去,你先在這麼房間等我,那水族箱滿適合你的。」
「噁,那裏面充滿了腫瘤淡水凸眼魚。」Azazel是鮮紅色,不代表他喜歡其他鮮紅色的生物,尤其是除了給陸地人種觀賞外一無是處的魚種!
叩叩。兩聲禮貌性的敲門。
Azazel瞬間移動到水族箱裡,揮動鉗子斥退幾隻好奇逼近他的金魚。
Erik知道Charles除了進借給他的客房外是不敲門的,現在知道他在這、而又會主動打擾他的人只有一個。
「進來吧。」Erik覺得這句話講起來特彆扭。
深棕色半長髮、合身的淡紫色三件式西裝,面無表情的男人向Erik點了點頭,將托盤放在Erik旁邊的茶几上。
「謝了,Ripride。」Erik捻起一塊黑巧克力,今天是三層英式下午茶組、昨天是法式奶油薄餅。
Charles非常注重飲食品質,高貴、享受、悠閒,Erik覺得沒有人比Charles更應該過這種生活。
「Charles呢?」Erik看著鮮奶油草莓蛋糕皺了皺眉。
「少爺馬上過來。」
有些奇怪腔調,Erik勉強聽得懂,他可是追逐過各地的魚種,哪種咒罵方言都耳熟能詳,Riptide的西班牙腔還難不倒他。
Erik還自動翻譯成,Charles少爺剛到家回房間換衣服馬上就過來幫你吃掉所有甜膩的茶點。
「謝謝,我知道了。」Erik對Riptide禮貌性的點頭。Riptide準備退出門外,瞥到水族箱驚訝地眨眨眼,沒多問什麼就離開了。
「我決定留下來。」Azazel出現在茶壺蓋上,右邊的鉗子還夾著一隻金魚的尾巴。
「啊?」
「直到你回去。」Azazel鉗子一甩,將金魚丟回水族箱。
※
3.
Erik以想看Charles工作為由跟著出海,他發現自己不喜歡Charles的工作模式。郵輪觀光、出租、辦舞會,接觸的人都是資產階級,身上的浮誇氣息讓Erik非常反感。
而那些女士看到Erik像看到腐肉的蒼蠅,光是香水味就足夠薰昏Erik。鯊魚的嗅覺可以聞到一公里外的血腥味,自然也能嗅到兩公尺遠的花香粹取物,Erik頓時懷念起沒氣味的海草。
跟了兩天,Erik就放棄了,寧願窩在交誼廳裡跟企圖謀殺金魚──事實上他已經暗自把兩隻金魚丟到馬桶裡沖掉──獨佔水族箱的Azazel大眼瞪小眼。另一個讓Erik惱火的地方是這紅色螯蝦居然對於他待在家的表示不滿。
「當年公主為了王子而上岸,失去聲音也能奪得王子的吻,你呢?」
「我不是Ariel祖母,Charles也不是王子,我更不需要他的吻來解除魔咒!」
「誰說不是?」
Erik惡狠狠的瞪著Azazel,隨後他看著這富麗堂皇的交誼廳,他不是傻子,家具可以手工、可以仿古,但是歷史的痕跡和氣味他不會分不出來,在沈船區他見過太多太多陸地人種的古物和現代鋼鐵的味道。
他走進壁爐,細細撫過裡頭的紅磚。
當Erik向Charles詢問家族歷史時,Charles有些驚訝,但他還是邊教Erik下棋邊細數血脈的過去。
Xavier家族是英國北方貴族,更久之前起源於丹麥,兩個世紀前搬到美國威徹斯特。Charles繼承這濱海城堡時才十四歲,十八歲接手部分家族事業,而Charles說他喜歡大海,所以選擇海上運輸部門的郵輪買賣出租,滿二十歲後Charles的父親一直希望他回威徹斯特的本家,Charles一再拖延。
Erik問,威徹斯特在哪?
Charles回答,那裡不靠海。
第三次踏上郵輪是應Charles之邀,Erik知道小號一點的觀光郵輪就是他遇到Charles時那艘,這次除了船務人員外沒有任何客人。
「客人?有啊,我有唯一的貴賓。」Charles紅潤的嘴唇在豔陽下彎成上弦月的弧度。
Erik想,他真的很喜歡Charles的聲音,就算Charles永遠找不到音準,他說的每一個音節都如同歌唱般美好。
Charles要船停在岩石群附近,帶上泳褲和潛水蛙鏡邀請Erik下水,Erik知道自己無法拒絕Charles。當他率先登上最大塊的岩石平台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海鷗們趕走。
「Hank,我警告你,敢把我在這兒的消息告訴Raven我就讓你成為鯊魚的下午茶。」Erik單手抓著Hank的腳,把他倒吊起來威脅。
「她、她早就知道你今天要來,Azazel說的。」
「那隻只會瞬間移動的蝦子!」難怪Azazel一直想趕他出海,還以為他想謀殺完金魚然後獨吞所有Riptide灑的魚飼料……Erik氣得磨了磨牙,不知道海鷗幾分熟比較好吃。
Charles攀上Erik下方的岩石,趴在上頭對著他喊:「別欺負海鷗,這是他們的地盤,烤海鷗也不好吃!」
Erik只希望越早離開海水越好,他可不能等那些傢伙出現……Erik往下看,發現Charles已經潛到水面下。
Erik也跟著下水,剛剛只是急著把眼熟的海鷗趕走,這次腳接觸的海水的時間更長,他無法否認想徜徉大海的衝動,但是這熟悉的海水蓋不住他想見Charles的念頭。他繞過兩塊岩石,沒看到Charles的身影。
兩道水流迅速往Erik衝來,他迅速下潛躲過,然後一個人從後方架住他,Erik用手肘後擊逼對方鬆開,他迅速翻身和來人面對面。
「Alex!那果然是Sean的音波。」Erik接住Alex的拳頭狠握住再甩開,Sean則拉住Alex想揮向Erik的另一隻手。
「大哥,你也離家兩個星期了,該回去了吧?」Sean擺著笑臉說。
「不。」
「你又不需要王子的吻,你本身就是王子,死賴在陸地上有什麼好?」Alex聳聳肩,對Erik不屑的哼哼氣。
「我說,我不回去。」Erik咧嘴露出他的白牙,「就算母后把我的地盤送出去,我也不會去。」
Erik為自己所說的話感到驚訝,但他相信這的確是他希望的,一隻鯊魚寧願把地盤讓出去也……
「所以就說Erik遲鈍,我們要怎麼樣講得更淺顯易懂?」Sean搔搔頭,有些無奈的低語。
「直接說他蠢就好了。」Alex掀了掀嘴角,他也不敢說太大聲,反正Erik聽力不及嗅覺,偷罵兩句沒關係。
「Charles呢?」Erik發現這四周沒Charles的氣息,這裡氣味太混亂了,岩石區也不該有這麼多魚!「你們把Charles怎麼了?」
「我們哪敢動他,只是讓Raven帶些魚引開他的注意。」Sean小力打了下Alex要他接話。
「不管怎樣你都要回去稟報母后……和父王,畢竟你翹掉演出的事還沒道歉,你和那陸地人種的事,之後再說。這些是母后要我們轉達的意思。」Alex說完就把Sean拉走,Sean還一邊跟Erik揮手道別。
Erik哼了一聲,決定先找到Charles再說。
※
Erik想,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畫面。
Charles笑著被魚群包圍,那充滿色彩的畫面,比任何他之後看過的經典名畫都動人。
陽光將海水照成淡藍色,近白色的光柱被水扭曲著晃動,各色鮮豔的熱帶魚繞著Charles轉,排列呈螺旋形圍繞在他身邊,Charles伸出手掌接過一隻鮮黃色的小魚。
褐色的髮絲飄散在水中,隨著Charles的動作搖曳著,白皙的肌膚被海水染成淺淺的藍。Charles的身材不算健壯,但身形比Erik看過的人魚都流暢,尤其是那纖細盈實的腰線。
Charles的脣形是淺淺的圓弧型,冒出幾個氣泡,小巧圓形滑過Charles的臉邊,有種俏皮的輕柔感。寬目潛水蛙鏡讓Erik能看到Charles笑瞇的表情,他能想像那雙湛藍的眼睛此時一定比光還明亮。
Erik從對Charles強烈的著迷中回神,而Charles也注意到他。
Erik從魚群中認出Raven,畢竟鮮藍色的比目魚很醒目。Raven只看了他一眼就帶著魚群游走了,Charles沒追上去,只是帶著滿足的微笑向牠們揮手,Erik能看到Charles用嘴型說再見。
他是人魚,為什麼會覺得缺氧心跳加快?
他愛Charles,為什麼他到現在才確定?
如果之前對他而言地盤是種價值,那他現在找到更重要的東西。和Charles在一起,足夠讓他認清什麼才是更值得珍惜守護的。
Charles拉著Erik浮出水面,Erik盡可能擺出自然的表情,他還沒從對Charles的驚豔中恢復。
「應該不是我嚇走牠們的吧?」Erik呼了口氣問。
「呵!」Charles將蛙鏡拉到頭上,綻放比剛才更大弧度的微笑:「難說哦!」
「我們可以上去了嗎?」
「你累了嗎?」
Erik搖頭,他忍住想觸摸Charles臉頰的念頭說:「如果你希望,我們可以再游久一點,多看點魚。」
他甚至可以去找Raven、找更多的海洋生物來給Charles看,只要Charles開心,他可以做任何事。
Charles咬著下唇,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太多情緒,讓Erik一時無法理解Charles為何一下子不快樂了。
「Erik,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
4.
岩石平台上有一小塊草地,翠綠而短嫩,它們生長的範圍甚至不夠讓Erik和Charles面對面坐下,但Erik為此而驚奇,海水鹹度會抹殺陸地草類的生命這點他還知道。
為什麼剛剛打Hank趕走的時候他沒注意到這塊草地呢?
Erik摸摸一根小草的尖端,這柔軟而彈性的生命啊……
「Charles,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Erik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在充滿他熟悉海洋的氣味包圍下,他和Charles,兩個人,獨處。
「你可以教我唱歌嗎?就一首簡單的。」
「當然。就為了問這個?」Erik有些奇怪的看著Charles,他還以為有什麼嚴重的事,對方沒有回答,在那雙眼睛的注意下,Erik只能苦笑,「現在?」
「嗯。」
「那就來一段簡單的,我先念歌詞。
Up where they walk
Up where they run
Up where they stay all day in the sun
Wanderin' free
Wish I could be
Part of that world,記好了嗎?」
(小美人魚Part of that world)
在Charles微笑的鼓勵下,Erik哼了一遍,輕柔、溫和也的確夠簡單,Charles閉起眼睛,再次張開時,Erik已經又唱了一次。
Charles將手掌貼上Erik右臉,Erik渾身一震卻沒躲開,Charles的手心就像他的人一樣軟嫩,有些濕涼,但人的溫度是讓他不禁著迷的柔和溫暖。
「Erik,你的歌聲就像人魚般美好。」
「這是讚美?」
「可能不是,畢竟……」Charles抿起嘴,用著哀傷而複雜的眼神看著Erik,「你就是人魚啊。」
「你,知道?什麼時候?」是他和Azazel什麼時候的對話被Charles聽見?
還是剛才該死的Alex和Sean被Charles看到了?還是他歌曲選錯了,這是Ariel祖母對陸地表達憧憬的歌?
『一開始。』Charles的聲音直接出現在Erik腦海中。
「我以為你的能力只是在我腦海中說話。」Charles搖頭,Erik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們彼此坦承對方的特殊之處,「所以你還看到了我腦中所想的事物?」
「我以為那時我們就彼此坦承……我太高興了,沒注意到我們的認知有些差距。」
Erik暗罵自己愚蠢,他怎麼忘了,他和Charles在船艙內的對話。
那你的能力是?
活在海中。
我早該猜到的!
是啊,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我自認沒表達出自己是人魚的事實,其實……你都知道。
知道我的誤會,我的愚蠢,我的自以為是……
Charles點了點頭,隨後又劇烈的搖頭,眼睛甚至凝聚淚水,讓生自己氣的Erik連忙捧住Charles的臉。
『對不起。』
Charles直達腦海的道歉讓Erik想咬掉自己的腦袋。
「是我的自大,Charles,你什麼都沒錯。」
「那我們都別道歉了?」
Erik點點頭,將自己的額頭靠著Charles的,他吸吸鼻子,太過激動他很容易流下眼淚,他可不能讓Charles知道他淚……什麼發達?
「淚腺。上眼皮外上方額骨內面分泌眼淚的腺體,略橢圓形,受副交感神經的支配。」
「對,就是那個發達。」Erik笑了笑,隨後他和Charles又同時僵住表情。
Charles露出抱歉的苦笑,用輕柔小心的語氣說:「不是你想的我都能聽到,我盡量不窺探別人的心,這非常不道德。除非是情況危急,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以為你溺水,或是對方的念頭太強烈。」
「念頭強烈?我剛剛算是強烈嗎?」
「我想是的,對我而言,你的心聲我特別容易聽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Charles越說越小聲,他拉下Erik放在他臉上的手,轉開視線。
所以我是特別的?Erik滿意地發現Charles水藍色的眼睛不安晃動著。
「所以你知道我的變型是鯊魚?你遇見我的沉船區是我的地盤?」Erik希望Charles能看看他的世界。
Charles快速搖著頭,紅唇微張的驚訝表情讓Erik更是因此笑咧了嘴。
「哦?如果你能確定這附近沒有陸地人種的話,你可以嘗試看看騎鯊魚的滋味。」Erik迫不及待讓Charles騎上他的背,如果陸地人種將兜風視唯一種追求行為,那他就能載Charles兜片整個大西洋的風!
「真的嗎?」Charles張大了眼,他的眼中閃著興奮和喜悅,而他的臉頰卻是散發著不自然的紅暈。
「我說過,不,我想過,只要你開心,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有聽到,謝謝你,Erik。』
Erik滿意地點點頭,他已經準備好一躍而下變成鯊魚,Charles的聲音又響起。
『還有,我接受。』
「接受什麼?給我載?」
Erik回過頭,他清楚地聽到Charles的笑聲在腦海中迴盪,而眼前的Charles是咬著下唇,嘴角上揚,唇色比他見過的任何一種珊瑚都艷紅,而雪白的圓牙齒在他眼中是那樣可愛。
『接受你的追求。』
Erik直接跌下岩石平台,在Charles驚恐的呼喚聲中,他浮出水面扒扒瀏海,Erik往右邊咧了咧嘴,抬頭看向Charles,兩人同時露出靦腆的微笑。
※
Charles先回到小郵輪上,然後要求小郵輪離開,兩個小時後再來接他,原本船員都不同意,畢竟這裡離岸邊有整整一公里的距離。Riptide幫Charles回絕一切疑問,在Charles呵呵的乾笑中他也沒多問,離開前,Riptide看了眼站在某個岩石上的Erik一眼,而Charles對他肩膀上螯蝦也投以曖昧的眼光。
Erik要Charles坐在一個較低的岩石上等,Charles看著Erik攀著岩石,下半身由雙腳慢慢變成人魚,深藍色的魚鱗和半透明的尾鰭讓Charles眼睛一亮。
「我先下去變成鯊魚。」Erik心想還好他第一次變出雙腳,又能成功變回人魚,如果卡在一半會嚇到Charles。
Charles笑了兩聲點點頭,在Erik潛下水面後,順手從水裡撈出被撐破成兩片的泳褲。Charles的確沒想到變回人魚的Erik會撐破泳褲,這明明是一個簡單的事實,只怕Erik直接變成鯊魚泳褲會破的更碎,那Erik又要變出雙腳怎麼辦?
Charles猛然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從海裡拉出Erik時,對方的確除了皮帶什麼都沒穿……
摸摸變紅的臉,Charles直到一塊涼涼粗糙的肌膚滑過腳底板才抽氣無聲地尖叫,臉還是一樣紅,不過這次多了點興奮的情緒。
「哇!Erik!」背鰭浮出水面,Charles推測剛剛是尾鰭掃到他的腳。
Charles帶好蛙鏡潛入水面,一張大大的鯊魚臉正對著他咧尺笑,Charles確定Erik是學名Carcharodon carcharias的大白鯊,最大的食肉魚類……他卻絲毫不覺得可怕。哪有人會對一隻不斷抖動腹鰭又無法拍手的鯊魚感到害怕?
Erik用鼻子頂頂Charles的手,頗有撒嬌的意味,Charles能清楚地看到Erik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正對他眨呀眨,Charles覺得一般大白鯊給人眼睛空洞無神的形象,但是Erik有雙跟人形一樣眼睛。
鯊魚不是沒有眼簾嗎?Charles為自己的現實思考模式感到好笑。
Erik略潛下去要Charles攀上他的背,Charles手心貼在Erik帶著粗糙顆粒感的肌膚上,從吻尖、眼眶中間,一路到背脊,然後碰觸大白鯊最具代表的三角形背鰭。Charles一抓穩背鰭,Erik就猛然浮出水面。
一下子照到陽光,讓Charles有些不適應,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花了多少精力欣賞Erik的鯊魚姿態。
『出發囉!』Erik的聲音帶著迫不及待的興奮。
Charles大聲呼喊GO,他忘了跟Erik說,他其實能聽到動物的心聲,雖然他不知道該把Erik歸在人類還是動物,不,該說人魚是超乎人類歸納的物種……
在這夢幻的生物前,所有理論都該靠邊站。
而這美麗、強大的生物說了,Erik在心底跟Charles說了。
他愛他。
※
5.
大叫、呼喊,在無人的海洋上,Charles覺得世界是如此廣闊而單純,只有他和Erik。
「好棒哦!Erik!」
『你喜歡就好,我可以游更快一點!』
「更快更快!」Charles大笑著,沒想到Erik沒加速反而停了下來。
『你聽的到我說什麼?即使我現在是鯊魚?』
「對,我能直接聽到你心裡的聲音!你願意讓我聽你嗎?」Charles愣了一下,他怕Erik不喜歡他探聽,畢竟這是私人的……
『這種感覺真好。這樣不就代表我哪個型態都能跟你溝通嗎?』
「嗯。只要你願意,我希望能一直聽到你的聲音。」Charles緊抱了下Erik的背鰭。
『那就抓好,要加速了!』Erik搖擺了兩下身體,確定Charles已經抓緊,馬上加速往前衝。
迎面而來的風刮乾身上的水氣,太陽大到有些燙人,光裸的上身像在座日光浴,小腿肚以下還泡在水裡,又涼又熱,但是這是大自然的溫度。
Charles張開雙臂感受廣闊的自由氣息,差點喊出『I’m the king of the world!』真是電影看太多。
在極度放鬆中,Charles想起了上星期和Erik一起看鐵達尼號的夜晚。
Erik哭濕一把衛生紙也讓他大該眼界,之後Erik天天在房裡唱My Heart Will Go On,而且還不敢當著他的面。當他提前回家聽到窗邊傳來的歌聲心頭為之一動,男聲版的「Love was when I loved you, one true time I hold to.」不比原唱輕柔深情,但更為夢幻空靈。
Erik是人魚啊,他的聲音就是上帝給予最美的歌。
Charles打開交誼廳的門時,Erik迅速轉過身,刻意瞪大眼假笑歡迎他揮家的樣子擺明是在掩飾。Charles那時沒探聽Erik的心,單純感到奇怪,Erik沒必要遮掩他唱歌的事,Erik又不是沒在他面前唱過。
那天晚上,Erik啃著羊腿排,不時偷看他,Charles笑笑的提出晚餐後來下棋的邀請。
Erik點頭答應了,邊咬肉排邊塞麵包,Charles發現自己喜歡看Erik吃的一臉狼狽,他想遞上紙巾,念頭一轉,伸手直接抹下Erik嘴邊的肉醬。
那時Charles就知道原因了。
或許Erik本人還沒意識到,但迸出強烈的情感幾乎淹滅Charles。
Erik喜歡他,他也為此感到喜悅。
幾乎失去理智的狂喜。
※
Charles從沒趴在海面上欣賞夕陽。
四周什麼都沒有,只有夕陽燻成金黃色的海洋。白色的波光、金色的海水和橘紅色的夕陽,Charles不懂為什麼此時的海水在他眼中是金色,他一下子想不起一些理論。
只知道……Charles摸摸Erik的背,鯊魚的肌膚很粗糙,摸久了卻意外的順手。他垂下手指尖慵懶地劃過水面,海水冰涼晚風溫柔,背部烘的暖洋洋,遠離了岸邊,連海浪聲都聽不到,只剩下純然的風聲,以及輕而遠的鳥鳴。
Charles小心翼翼的移動,Erik又往上方浮出一點,讓Charles能趴在他的眼框中心,這個距離能讓他們溝通更方便。
「Erik,Erik,我希望你是我的王子。」
『我會的,一直都會是。』
「你不需要回去嗎?」
『……我會在回到你身邊。』
Charles吐出一句極輕極柔的「Come back to me」,Erik震了一下,Charles用指尖慢慢地撫過Erik的右眼眶。
「Erik,我喜歡你的聲音,喜歡你唱歌唱到忘我的神情,喜歡你趴在地毯上晃動雙腳的樣子,喜歡你大口咬牛排的吃像,我真的真的很喜歡……」
你。
『Charles……』Erik覺得自己心臟快跳出嘴巴,他想變回人魚的樣子,最少他可以用嘴巴回答Charles,而不是只能在心裡說。
在心底默念一百次都不如說出口一次吧?
Erik正想轉變,他突然感覺到下方有一股強烈的惡意。
誰准你侵入我的地盤!
Erik迅速游走,但對方跟了上來,是那隻想搶他沉船區地盤的鯊魚!
「Erik?」Charles也注意到那惡意,他攀在Erik身上,因為Erik的游速太快而往後滑。
在Erik快速右偏躲過一次攻擊後,Charles被甩入水裡。Charles並沒有迅速下沉,但是海水刺痛了他的眼睛,在Erik讓他浮上水面後他就摘下了蛙鏡,他看到兩隻大鯊魚在他的不遠處。
Charles吞下一大口海水,摀著嘴想阻止嗆水,但Erik和較大的鯊魚第一時間搏鬥時尾鰭差點掃到了他,強烈水流將他推離一點。
較大的鯊魚注意到了Charles,牠咧開嘴想往他衝來,Erik從旁邊撞過去,卻被對方的牙齒劃過他的魚鰓上方,Erik開始浮散的血讓對方更為興奮。
Erik護在Charles面前,Charles可以看到Erik張開大嘴威嚇的側臉,但是對方比他更大上幾尺。
『住手!』Charles用心靈大叫,Erik往前衝的身子略頓,較大的鯊魚撞了上來。
劇烈的衝擊讓Charles無法憋氣,他掙扎著要往Erik靠近,但往他鼻腔和嘴裡灌進的海水讓他無法順利往前游。
『Erik!Erik!』
血味越加濃烈,甚至模糊了Charles眼前的海水。Erik巨大的身影在白光中漸漸縮小,變回人魚的形態。
在血腥味的誘惑下,那隻鯊魚還想靠近,Charles在失去意識前,用最大的精神力怒吼。
『退下、給我滾!誰都不能碰Erik!』
※
Charles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不在海中,沒有血、沒有水,更沒有Erik。熟悉的米白色帷幕卻讓他無比恐慌,他迅速坐起身。
這是他的房間!
「你醒了?」
「Riptide!Erik呢?Erik怎麼樣了?」Charles想衝下床,但胸口的劇痛讓他又倒回枕頭堆中。
「小心,你差點溺死,肺有些受傷。」Riptide將水盆放到床邊的矮櫃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Charles壓抑著快爆發出來的擔心和怒氣。
「冷靜點,你的精神力快把我壓昏了。」Riptide揉了揉額際,Charles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能冷靜一點……也只有一點點。Riptide呼了口氣,向後勾了勾手指說:「我想這個問題他來回答比較好。」
Charles知道有人跟Riptide一起進門,但他沒時間理會對方是誰。
紅色皮膚臉上有刀疤的陌生男子走到Charles床邊,Charles瞪著他兩秒說:「你是那隻螯蝦?Erik呢?」
「他叫Azazel。」Riptide解釋,Charles卻沒辦法平和地說出很高興認識你之類的話。
「你的精神力當時震昏了方圓兩百公尺內的所有生物,包括那隻鯊魚,在附近遊玩的Sean王子發現了,用超音波要Hank來找我,我用我的能力把你帶回Xavier城堡。」
Charles知道Hank是那隻撞上窗戶三次的海鷗,Sean是Erik的弟弟,他想更深入Azazel的意識,但他的良知最後阻止了他,就算他再擔心Erik也不該私自查看他人內心。
「謝謝你把我帶回來,可以回答我,Erik呢?」
「你是陸地人種,由同類治療比較妥當,同樣的,Erik王子也該由我族治療。」
「所以Erik回去了?」
Charles低下頭,他沒看到Azazel點頭以及順手搭在Riptide肩上的動作,而Riptide給Azazel一個肘擊做為回應。
※
6.
Charles是失了靈魂的平靜。Riptide這麼下注解。
辦公正常、作息正常、飲食正常、笑容正常……一切都按部就班,只是少了一點、該說是所有的歡樂。
Charles在Erik離開後的每個晚上都到海邊散步,那是個岩石海岸,他在崖邊走走,或是在石頭間小心穿越。Charles並沒有特別尋找什麼,只是想著Erik就在這片海洋下就足以讓Charles露出微笑。
Erik離開的第四天晚上,Charles坐在岩石上泡腳,夜晚海風透著寒意,讓他想起他和Erik徜徉大海的下午,Charles相信Erik會回來。
他的王子說『我會在回到你身邊。』
所以Charles忍著不搭船用精神力掃瞄全大西洋的衝動。
Charles感覺到腳尖癢癢的,俯身貼近海面發現有隻魚在他腳邊流竄,他覺得這隻魚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他有認是熱帶魚嗎?
突然那隻熱帶魚變成了同體積的小鯊魚,Charles驚訝地微張嘴巴,他將手指伸到小鯊魚身邊,感覺到尖銳的牙齒掃過指腹。
「會變形的熱帶魚小姐,妳認識Erik嗎?」Charles初步探聽了一下熱帶魚的腦袋,他不意外發現這隻熱帶魚有超越一般魚種的智慧。
對方並沒有回答Charles,他稍稍開大了一點精神力,知道這是隻藍色的熱帶魚,叫做Raven,和Erik從小一起長大,是受Erik之託(事實上是被Erik吵到想殺魚)來找他。
「謝謝妳,我很好,請幫我告訴他。」
Charles用柔軟而甜美的聲音跟她說,他很想那隻鯊魚。
Raven變回滑溜的魚身,慢慢游走了。
※
Riptide很想把Azazel丟回大海裡,要他去找Erik,不管有沒有把人帶回來,有點消息都好,可是這蝦總黏著他不放,而他也不想讓Azazel離開。
Erik離開的第十天晚上,Riptide擦拭著杯子,注視著Charles緩緩離開城堡走向海邊的背影,他終於忍不住了。
Riptide直接把Azazel用龍捲風刮離他肩膀上,直接用西班牙語跟Azazel說:「去把Erik帶來。」
Azazel變回人型盯著Riptide看。
「拜託,我的主人想他。」
Azazel無言地用力抱了下Riptide化成黑霧消失了。
那個晚上也是Riptide這個月首次一個人入睡。在Azazel和他在一起前,那隻甩著紅色尾巴的惡魔也會以螯蝦的樣子入侵他房內的小魚缸,在小小的燈光下,那鮮艷的身影是那樣明顯。
Riptide閉著眼始終睡不著,半昏半清醒間他感覺到一個硬而小的東西戳了戳他的臉頰,他咕噥一聲好晚,抱著那散發著海水味的硬殼動物沉入夢鄉。
※
另一個房間內,Charles是驚喜地抱住同樣充滿海水味的人。
「Erik,我好想你!」Charles撲近Erik懷裡,他磨蹭著Erik的頸脖,雙手撫摸著對方的背脊,Erik身上甚至還有海水風乾成的鹽粒。
「Charles,我也是,但是你可以先放開我嗎?」Erik的聲音有些僵硬。
Charles抬起頭,並沒有放手,他對Erik的拒絕感到受傷,下一秒他就紅了臉,但是他依舊沒放開Erik。
Erik是人魚,變出了雙腿才到他面前,而人魚是不會穿褲子……Erik是全身光裸的站在Charles面前。而陸地人種男性該有的東西,Erik一樣沒少。
「如果我不放呢?」Charles小聲地問。
「我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這種感覺我是第一次,有衝動想要對你……做些什麼?」Erik怕自己傷害Charles,可是那種原始的本能讓他很想抱緊Charles、親吻他、更多的……
「呵呵,跟男人我也是第一次。」Charles在Erik多查覺到言下之意前先獻上自己的脣。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親吻。
王子不需要得到王子的吻換回聲音,但是Erik愛死了這種感覺。
柔軟甜蜜的味道。
Charles的脣比Charles最愛的楓糖奶油餅乾還甜,有種介於巧克力和咖啡之間的香醇,或許Erik明天就決定天天喝巧克力加咖啡,然後陪Charles吃膩死人的甜點。
Erik摟著Charles的腰,Charles搭著Erik的胳膊,在交換了第三個吻後,他們倒進Charles的大床。
Erik的手也探進Charles的睡衣中,撫摸著滑嫩的肌膚。Erik基於鯊魚的本質,皮膚有些粗糙,相較之下Charles的膚質幾乎能吸住他的手指,那種盈實、滑順同時也柔軟的觸感讓Erik努力克制自己的力道,就怕太大力會在Charles的肌膚上留下瘀青。
Charles戳了戳Erik的胸肌,再摸摸自己的,一路摸到小腹和大腿,他用羨慕的眼神瞅著Erik。
Erik嚥下口水,發出壓抑的嘶吼,咬上Charles的脖子,用最輕的力道細細品嘗嘴下肌膚,因為他的牙齒銳利還是留下一排痕跡,看到Charles不知是痛還是癢的哼著氣,Erik感覺頭更昏了。
Erik發誓,他遲早會溺斃在Charles含淚迷離的眼神下……
兩個人都沒什麼經驗,按著本能摸索彼此的身體,而Charles隱約比較能掌握情況,這讓Erik更賣力親吻、撫摸想駁回一點顏面。
在Erik一邊用下腹部頂著Charles的,一邊往Charles股間摸去時,有人喘氣喊停。
「等等!拿、拿潤滑的……乳液?」Charles指著小櫃子,Erik起身後他不由自主地顫抖,少了覆蓋全身的溫度他感覺非常冷,還好Erik很快就回來了。
「羊的味道。」Eirk皺了皺鼻子,在手上倒上許多乳液,當他將手指伸往Charles下半身時,他陶醉的說:「我應該會喜歡上這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汗水淋漓地倒在一起。Charles趴在Erik身上,Erik露出放鬆滿足的燦笑。Charles忍不住摸了摸Erik白晃晃的犬齒,跟鯊魚牙一樣尖,不知道有沒有當紡針的功用,讓他跟睡美人一樣昏睡吧。
Charles自認他絕對沒辦法應付鯊魚王子的旺盛精力……
※
Charles以為的腥風血雨並沒有出現,什麼海魔女、拿著三角叉的王、大海嘯、暴風雨都沒有,平平靜靜過了幾天,Charles終於忍不住問。
「Erik,你是經過許可回來的嗎?」早在隔天一早Riptide就告訴Charles,是Aazazel帶Erik潛逃回Xavier。
「不是。」Erik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老頭是完全反對,差點打三叉仗刺我,不過Sean和Alex架住那死老頭。母后沒阻止我,她只說我必須每星期按時出現在音樂會上。」
Erik沒說,為了補償Emma他翹掉的所有音樂會,回去的十天都每天都照三餐獨唱,唱到Raven一看到他開口就躲到海草中,他還要撥開海草才能跟Raven說他有多想念Charles和Xavier家的牛排。
「這是默許的意思嗎?等等,明天你就回來滿一星期了。」Charles看著滿臉不在意的Erik,他興起了某種念頭,「我也該去拜見一下岳父岳母(Father/Mother-in-law of man)了,我可以穿潛水裝參加音樂會嗎?」
經過門邊Riptide噗哧一聲,然後抓住向他探來的惡魔尾巴,走進門正大光明的聽。
Erik完全沒注意到Charles一臉小得意,在人魚的世界裡沒有這種倫理關係,他自然不懂岳父岳母是男人對妻子父母的稱呼。
「你願意嗎?我想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母后最喜歡可愛的小東西了。」
Charles的得意微笑馬上變成抽搐的乾笑,可、可愛的小東西?
「參加音樂會必須先立下誓言。」Azazel緊握著Riptide一直想抽離的手走近他們。
「我都忘了。我的老師是Azazel的父親,叫做賽巴斯汀。如果要加入我們秘密音樂結社,必須先立下誓言!」Erik看向Charles,對方也回給他一個微笑。
「好。」
「舉起你的右手、鰭、爪、觸鬚……不過它是什麼東西。保證你跳跳、搖搖、擺擺、晃晃並且永遠幫助你的那些樂迷們?」Erik拉起Charles的手擺在自己的胸前。
(原文:Raise your right hand, fin, claw, tentacle or whatever the case may be.
Do you promise to jump, jive, wail, groove and at all times lend a helping hand to your fellow music lovers?摘自小美人魚3:回到當初)
「嗯……I do。」Charles總覺得I DO這兩字有種奇特魔力。
就像Erik不懂陸地人種的習俗,而Charles自然也不知道人魚的傳統。
聆聽音樂會不需要誓言,只有結社團員引領心上人加入結社(無論對方是否會參與表演)許下誓言等同於接受團員求婚。
Charles和被迫一起發誓的Riptide不久的之後就發現這個事實。
那時Charles穿著全套潛水衣,因為無法說話他只能直接用精神和其他人魚交談,當Sean因為聽到他許下誓言而表情扭曲時,Charles才發現不對勁。
在Sean不斷這個那個怎麼解釋的胡思亂想,Charles直接讀旁邊一臉淡然的Alex的心,『啊不就是答應求婚?』
Charles腦袋一片空白,沒大叫、沒昏眩,他只是冷靜的轉告Riptide。Charles一直期待的暴風正式降臨,不過發生地點是海底城堡,最後是Azazel直接把Riptide帶到陸地上才解救白色海螺城堡不被龍捲風破壞殆盡。
「你設計我!」回到Xavier城堡,Charles嘟嘴抗議。
「你不也是?」Erik拿著一本基本民法介紹笑露一嘴白牙。
王子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END
1.
海底深處住著一群人魚,華麗的宮殿、群魚環繞、吃不完的海草、歡愉夢幻的歌聲,和平而七彩繽紛的世界,完全符合陸地人種的想像,只除了……美人魚(Mermaid)。
海神Shaw和女王Emma生下許許多多的兒子、帥氣而強大的王子,就是沒有公主,Shaw從他是個小魚苗開始就心心嚮往的公主合唱團啊……可惜在女王Emma的威權下,海神的夢想只能是夢想。
有別於歷代美麗人魚公主們的歌聲,風靡人魚界,狂捲七大洋所有海底生物的王子合唱團取而代之,Emma女王表示相當滿意自己兒子們的帥氣。
又一次歡慶的公演,四王子Sean終於把男高音獨唱的開場部分唱完,舞台要轉交給男中音的主旋律時卻發現那緩緩升起鐵籠舞台是空的。
「小小鐵龍怎麼可能關的住他。」男高音和音的Alex小小嘖了一聲。
「Erik──」Emma女王尖銳但忠氣十足的怒吼足以壓過整個樂團的女高音,這或許也是這個世代沒有女子合唱團的關係。
※
木造沈船中兩隻巨型鯊魚翻滾互咬,當體型小一點的鯊魚三百六十度回身躲過衝著牠尾巴咬來的一口後,迅速變小,轉換成人型,牠、變成了他。
露齒而笑的整口白牙讓他看起來像極了原型,從腰間整排的小型武器中一次掏出兩把匕首,繞過沈船的小窗口,大隻鯊魚沖破船頂,尾鰭一甩打碎一旁的旗桿。他潛到大鯊魚下方的破木箱後,在鯊魚翻滾尋找他、尾鰭正面對他的同時,將兩把匕首插進尾鰭下端,迅速拔出。
大鯊魚朝著他怒吼,他也迅速變成鯊魚吼回去,對方想咬他,嘴巴張的老大,最後卻夾尾逃走。
「想跟我搶地盤,還早呢。」他哼了一聲,「都是那該死的老頭,居然禁止同類互殘,改天去北極挑戰鯨魚好了,哼,那些熱帶殺人鯨是懦夫,只敢成群結隊的行動。」
Erik,大西洋海底王國長王子,王子合唱團中音部第一把交椅,名字是取自他曾曾曾祖母Ariel(艾麗兒)的陸地人種丈夫,那名最會唱歌並嫁到陸地上的人魚公主可是人魚界的傳說。
自從Ariel之後,人魚世界近三個世紀,逐漸演化成可自行轉變魚和人魚的姿態,而皇族甚至可以變出陸地人種的雙腳。
Erik的鯊魚型態是其中翹楚,不過他還太年輕。Erik滿十六歲那年變化成鯊魚,讓他大到出不了房門,不過他非常興奮,就算他的變化期讓他從男高音轉成男中音,Emma的吼聲差點掀破宮殿屋頂,也減少不了他的開心。
第二天Erik就去劃分他的地盤,鯊魚總有地盤的習性,這是他可以找魚打架的好藉口。因為他還太年輕,只能先占領無魚想管的沈船區,那裏的海平面遊蕩著太多陸地人種,好像叫……觀光客?
Erik將匕首上的血跡彈掉,坐在倒掉的觀望台上。
「解決完了嗎?」一隻藍色的比目魚游到他身邊。
「嗯。Raven,我想去海面上看看。」
「又去?」Raven不屑的哼了哼氣,比起她人魚的藍皮膚型態,她比較能接受小而巧的魚類型態,「自從你撿到那張照片,就一直想往水面衝。」
「妳覺得他真的存在嗎?」Erik從腰間的頸囊中拿出一張照片,一張少年的黑白照。
「就我所知,現在陸地人種的照片都是彩色,你確定他還活著嗎?或是過老?」Raven打了個哈欠,想往宮殿游,被Erik一把拉走。「喂,你不能逼我去!」
「妳以為我會放妳回去,然後讓母后派人追捕我?」Erik咧齒而笑,這只讓Raven金色眼瞳充滿無奈。
「她會想把她的長子變成鯊魚切片,因為他膽敢不參加公演。」
Erik接近水面時,看到一艘中型的船,根據船底他推測是觀光郵輪一類。在曾曾曾祖母之後,人魚對陸地人種的研究可不少,而Erik自認是絕頂聰明的人魚,對人類現代科技有一定的認識,他還知道最新的跑車款式──從人類偷倒的垃圾中看到的。
考慮到陸地人種對鯊魚的恐懼和他的體型,Erik決定自己還是保持人魚的姿態,反正現在能見度不高。這張照片是在他的領域上撿到的,他深信這張照片的主人一定會回到這片海域。
「有人在那!」
那焦慮的呼喊是男聲中少有的脆亮,透過海水傳導還是那般清晰。
Erik和Raven對看一眼,眼神中瞳時閃過一絲慌亂,Raven率先往下游,Erik也想跟進,但是那聲音卻出現在他的腦海裡。
『別怕,我馬上去救你。』
「你是誰?」Erik停在水中,拍動了一下他的尾鰭,只要它轉個方向,他可以迅速潛入海底。
『Charles,Charles Xavier。』
當一個人影跳近海中,帶動許許多多白色氣泡,在海中可以清晰視物的Erik確信,這昏暗深藍因眼前的陸地人種而變得閃亮。
※
將一種名為毛巾的物體蓋在頭上,那柔軟的觸感Erik是第一次接觸,除了頭頂這個,Charles還給他一條更大的毛巾,顯然對他全身赤裸感到驚訝。他模仿對方動作胡亂擦著並給身旁的人一個微笑,他非常慶幸自己的聰明,第一次變陸地人種的雙腳都能如此完美。
「所以你不是溺水?」Charles眨眨眼,害臊的搔搔臉頰說:「真是抱歉,打擾你浮潛,不對啊,你浮潛怎麼沒有裝備?」
「不是。」Erik勾了勾嘴角,他猛然瞪大眼,用盡全身的力量瞪著Charles,他從Charles笑彎的眼睛看出一點端倪,他感覺到喉頭是前所未有的乾、胸口也是異常燥熱,他不知道這是不是缺水現象。
「Erik,你臉好紅!」Charles愣了一秒又說:「你有話問我?」
Erik點點頭,他從錦囊中掏出照片,小心翼翼的攤開在Charles視線下,「這是你嗎?」
「啊,是我,我十四歲的照片。」
Erik一下子笑開了,可能是他十歲以後最燦爛的笑,他露出雪白的牙齒,不帶惡意、只是純粹的喜悅。
他見到他了!
從十六歲在沈船夾縫中找到這張照片開始,已經有十年了!
「你沒有其他的問題要問我嗎?例如我把你拉上來的時候……」Charles沒問Erik為什麼會有他的照片,但是他紅了臉不敢直視Erik。
「你在我腦海中講話?」看到Charles,Erik聳聳肩並不是很驚訝的繼續問:「這是你的特殊能力?」
「是的,而且我感覺到,你跟我是同一種人。」
「嗯,我想是的,我們都是『特殊』的人。」跟陸地人種比當然特殊,而Erik很慶幸Charles也有特殊之處,這讓他感覺更親近。
「那你的能力是?」
「活在海中。」我是人魚啊,還能變成鯊魚。Erik發覺自己無法收斂嘴角的弧度。
「我早該猜到的!」
Erik忍不住對Charles露出愚蠢的咧嘴傻笑,而對方也保持著溫和微笑,Erik該慶幸他是在某個房間內,而不是在人來人往的大廳或甲板。Erik思考著要怎麼來個正式、符合陸地人種禮儀的自我介紹,他才想到……
「對了,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回應他的是Charles更加閃耀的微笑,然後他本能的回應,更加愚蠢的咧嘴……鯊魚笑。
※
2.
白色窗台、木製家具,棗紅色繡金邊軟墊、米白色紗棉的雙層式窗簾,而吸引Erik目光的不是這些裝潢,而是壁爐上擺著幾張照片。黑白照的相框是木造刻花和藤蔓,彩色照片則是金屬相框,什麼花紋都沒有。
Erik覺得自己對彩色的照片有異常的感應能力,好像只要他希望,他隨時能取到它們。事實上他也做了,在相框離他的手還有兩公分時,相框就自動移到他手裡。Erik知道什麼是金屬,卻沒接觸過船底或是生鏽廢鐵之外的金屬。
「來點音樂嗎?」Charles按下播放鍵,仿古音響放出現代流行樂。
「這真的是你……」Erik拿出他珍藏的照片,放在他手中相框、年紀更小一點的Charles彩色照片旁。
「那張是刻意照成黑白,說這樣比較古典,你也看得出我家有刻意仿古的傾向。」Charles笑得靦腆。
Erik到許久以後才明白,為什麼Charles知道他叫Erik,又為什麼不問他為何持有自己的照片。
「這個位於海邊城堡?的確該古典一點,不像我的……家,幾乎永遠不變。」Erik想起每天繚繞著音樂歌聲的白色城堡,他一直覺得那海螺般充滿圓形洞的造型很蠢。
Charles所住的城堡就美多了,筆直、方正,只有頂端是圓弧形,不像扭扭捏捏海螺蟹殼的綜合體。
「那一定很美,能永遠不變的事物,真的少之又少。」Charles打開衣櫥,挑了幾件衣服拿在走上,比來比去就是不滿意。「Erik,你覺得哪件比較好?」
「你的衣服?」Charles點頭,Erik瞪著眼問:「給我穿?」
「不好嗎?」Charles偏頭疑惑的表情讓Erik說不出拒絕的話。
「考慮到大小高矮問題,不是很好。」Erik看了看自己的雙腿和Charles的雙腳,一樣是男性的腿,為什麼粗細、膚色會差這麼多?Erik不是沒看過游泳的陸地人種,是光線還是海水顏色,沒有一雙腿像Charles的,這般白皙、纖長……漂亮。
「也是,我叫Riptide幫你準備一套新的。」Charles拿起轉輪式電話……
「啊,這首歌我會唱。」Erik聽到熟悉的旋律,右手食指搖晃幾下數好拍子,自個哼了起來。
大約兩個小節,Erik的歌聲放大,繚繞整個房間、迴盪人的腦海,敲響Charles的心靈。
Charles不知該用哪種表情,只能將全部的心智交給Erik的歌聲。Charles甚至聽不懂Erik的語言,卻深深被吸引。
那是無法用言詞形容的歌聲。
像雪白的薄紗,輕柔的擰轉在一起再慢慢鬆開,滑順、高貴但有一種性感,漸漸轉變成厚重的波斯紡織毯,溫暖而厚實,而Charles彷彿能看見上頭華美的花紋,然後是……
當Erik唱完停下來才發現Charles用崇拜喜悅的眼神看著他。這種眼神他很熟悉──每次他唱完歌在場的海底生物和人魚都會這樣看他,但是對方是Charles,讓他沒來由的開心。
他喜歡Charles眼裡只有他的感覺,那讚嘆的輕哼聲,比一百隻人魚的掌聲、一千個蛤類的開闔更清脆響亮。
「這是古典樂。」Charles用很輕的聲音說。
「但不代表不能唱。」
Charles點點頭,看起來有些恍神,所以他不小心答應Erik的要求,回唱一首。在Erik期待又興奮的注視下長達十分鐘,Charles才哼完一首童謠。
Erik忍著笑,發表了最中肯的感言。
「沒一個音標準,不過聲音很好聽。」
※
Erik住在Xavier城堡已經三天了,期間他把以Hank為首的三隻海鷗擋在外面十七次,Hank連一句完整的『Emma王后要你回去,Raven在窗外、海岸數來第四顆石頭邊等你。』都無法講完。Erik就不是想離開,他喜歡躺在軟軟的地毯上看書、用刀子切帶血牛排一口咬下、光著腳在大理石地板上亂跳,這些對他而言都是全新的體驗。
更重要的是……他喜歡Charles的陪伴。
不過Erik知道這次他沒辦法假裝沒收到通知,他放下白棋士兵和《西洋棋入門》瞪著茶壺邊的紅色海底生物。
「哦?你這隻只會瞬間移動的螯蟹是想跟我打嗎?」Erik實在不喜歡這沉默的總管Azazel,其中不悅的成分有一半是因為他拿這總管沒轍,Azazel可是他除了母后外唯一敬畏的存在。
「不,只是王后說,如果你今天之內不回王宮,她就把你的領地送給剛出生的小鯊魚,誰知道是哪隻鯊魚這麼幸運。」鮮紅色蟹鉗威嚇似的對他開闔幾下。
「該死,我……」Erik罵了一聲,指著交誼廳牆邊的櫃子說:「晚點會回去,你先在這麼房間等我,那水族箱滿適合你的。」
「噁,那裏面充滿了腫瘤淡水凸眼魚。」Azazel是鮮紅色,不代表他喜歡其他鮮紅色的生物,尤其是除了給陸地人種觀賞外一無是處的魚種!
叩叩。兩聲禮貌性的敲門。
Azazel瞬間移動到水族箱裡,揮動鉗子斥退幾隻好奇逼近他的金魚。
Erik知道Charles除了進借給他的客房外是不敲門的,現在知道他在這、而又會主動打擾他的人只有一個。
「進來吧。」Erik覺得這句話講起來特彆扭。
深棕色半長髮、合身的淡紫色三件式西裝,面無表情的男人向Erik點了點頭,將托盤放在Erik旁邊的茶几上。
「謝了,Ripride。」Erik捻起一塊黑巧克力,今天是三層英式下午茶組、昨天是法式奶油薄餅。
Charles非常注重飲食品質,高貴、享受、悠閒,Erik覺得沒有人比Charles更應該過這種生活。
「Charles呢?」Erik看著鮮奶油草莓蛋糕皺了皺眉。
「少爺馬上過來。」
有些奇怪腔調,Erik勉強聽得懂,他可是追逐過各地的魚種,哪種咒罵方言都耳熟能詳,Riptide的西班牙腔還難不倒他。
Erik還自動翻譯成,Charles少爺剛到家回房間換衣服馬上就過來幫你吃掉所有甜膩的茶點。
「謝謝,我知道了。」Erik對Riptide禮貌性的點頭。Riptide準備退出門外,瞥到水族箱驚訝地眨眨眼,沒多問什麼就離開了。
「我決定留下來。」Azazel出現在茶壺蓋上,右邊的鉗子還夾著一隻金魚的尾巴。
「啊?」
「直到你回去。」Azazel鉗子一甩,將金魚丟回水族箱。
※
3.
Erik以想看Charles工作為由跟著出海,他發現自己不喜歡Charles的工作模式。郵輪觀光、出租、辦舞會,接觸的人都是資產階級,身上的浮誇氣息讓Erik非常反感。
而那些女士看到Erik像看到腐肉的蒼蠅,光是香水味就足夠薰昏Erik。鯊魚的嗅覺可以聞到一公里外的血腥味,自然也能嗅到兩公尺遠的花香粹取物,Erik頓時懷念起沒氣味的海草。
跟了兩天,Erik就放棄了,寧願窩在交誼廳裡跟企圖謀殺金魚──事實上他已經暗自把兩隻金魚丟到馬桶裡沖掉──獨佔水族箱的Azazel大眼瞪小眼。另一個讓Erik惱火的地方是這紅色螯蝦居然對於他待在家的表示不滿。
「當年公主為了王子而上岸,失去聲音也能奪得王子的吻,你呢?」
「我不是Ariel祖母,Charles也不是王子,我更不需要他的吻來解除魔咒!」
「誰說不是?」
Erik惡狠狠的瞪著Azazel,隨後他看著這富麗堂皇的交誼廳,他不是傻子,家具可以手工、可以仿古,但是歷史的痕跡和氣味他不會分不出來,在沈船區他見過太多太多陸地人種的古物和現代鋼鐵的味道。
他走進壁爐,細細撫過裡頭的紅磚。
當Erik向Charles詢問家族歷史時,Charles有些驚訝,但他還是邊教Erik下棋邊細數血脈的過去。
Xavier家族是英國北方貴族,更久之前起源於丹麥,兩個世紀前搬到美國威徹斯特。Charles繼承這濱海城堡時才十四歲,十八歲接手部分家族事業,而Charles說他喜歡大海,所以選擇海上運輸部門的郵輪買賣出租,滿二十歲後Charles的父親一直希望他回威徹斯特的本家,Charles一再拖延。
Erik問,威徹斯特在哪?
Charles回答,那裡不靠海。
第三次踏上郵輪是應Charles之邀,Erik知道小號一點的觀光郵輪就是他遇到Charles時那艘,這次除了船務人員外沒有任何客人。
「客人?有啊,我有唯一的貴賓。」Charles紅潤的嘴唇在豔陽下彎成上弦月的弧度。
Erik想,他真的很喜歡Charles的聲音,就算Charles永遠找不到音準,他說的每一個音節都如同歌唱般美好。
Charles要船停在岩石群附近,帶上泳褲和潛水蛙鏡邀請Erik下水,Erik知道自己無法拒絕Charles。當他率先登上最大塊的岩石平台後,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海鷗們趕走。
「Hank,我警告你,敢把我在這兒的消息告訴Raven我就讓你成為鯊魚的下午茶。」Erik單手抓著Hank的腳,把他倒吊起來威脅。
「她、她早就知道你今天要來,Azazel說的。」
「那隻只會瞬間移動的蝦子!」難怪Azazel一直想趕他出海,還以為他想謀殺完金魚然後獨吞所有Riptide灑的魚飼料……Erik氣得磨了磨牙,不知道海鷗幾分熟比較好吃。
Charles攀上Erik下方的岩石,趴在上頭對著他喊:「別欺負海鷗,這是他們的地盤,烤海鷗也不好吃!」
Erik只希望越早離開海水越好,他可不能等那些傢伙出現……Erik往下看,發現Charles已經潛到水面下。
Erik也跟著下水,剛剛只是急著把眼熟的海鷗趕走,這次腳接觸的海水的時間更長,他無法否認想徜徉大海的衝動,但是這熟悉的海水蓋不住他想見Charles的念頭。他繞過兩塊岩石,沒看到Charles的身影。
兩道水流迅速往Erik衝來,他迅速下潛躲過,然後一個人從後方架住他,Erik用手肘後擊逼對方鬆開,他迅速翻身和來人面對面。
「Alex!那果然是Sean的音波。」Erik接住Alex的拳頭狠握住再甩開,Sean則拉住Alex想揮向Erik的另一隻手。
「大哥,你也離家兩個星期了,該回去了吧?」Sean擺著笑臉說。
「不。」
「你又不需要王子的吻,你本身就是王子,死賴在陸地上有什麼好?」Alex聳聳肩,對Erik不屑的哼哼氣。
「我說,我不回去。」Erik咧嘴露出他的白牙,「就算母后把我的地盤送出去,我也不會去。」
Erik為自己所說的話感到驚訝,但他相信這的確是他希望的,一隻鯊魚寧願把地盤讓出去也……
「所以就說Erik遲鈍,我們要怎麼樣講得更淺顯易懂?」Sean搔搔頭,有些無奈的低語。
「直接說他蠢就好了。」Alex掀了掀嘴角,他也不敢說太大聲,反正Erik聽力不及嗅覺,偷罵兩句沒關係。
「Charles呢?」Erik發現這四周沒Charles的氣息,這裡氣味太混亂了,岩石區也不該有這麼多魚!「你們把Charles怎麼了?」
「我們哪敢動他,只是讓Raven帶些魚引開他的注意。」Sean小力打了下Alex要他接話。
「不管怎樣你都要回去稟報母后……和父王,畢竟你翹掉演出的事還沒道歉,你和那陸地人種的事,之後再說。這些是母后要我們轉達的意思。」Alex說完就把Sean拉走,Sean還一邊跟Erik揮手道別。
Erik哼了一聲,決定先找到Charles再說。
※
Erik想,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畫面。
Charles笑著被魚群包圍,那充滿色彩的畫面,比任何他之後看過的經典名畫都動人。
陽光將海水照成淡藍色,近白色的光柱被水扭曲著晃動,各色鮮豔的熱帶魚繞著Charles轉,排列呈螺旋形圍繞在他身邊,Charles伸出手掌接過一隻鮮黃色的小魚。
褐色的髮絲飄散在水中,隨著Charles的動作搖曳著,白皙的肌膚被海水染成淺淺的藍。Charles的身材不算健壯,但身形比Erik看過的人魚都流暢,尤其是那纖細盈實的腰線。
Charles的脣形是淺淺的圓弧型,冒出幾個氣泡,小巧圓形滑過Charles的臉邊,有種俏皮的輕柔感。寬目潛水蛙鏡讓Erik能看到Charles笑瞇的表情,他能想像那雙湛藍的眼睛此時一定比光還明亮。
Erik從對Charles強烈的著迷中回神,而Charles也注意到他。
Erik從魚群中認出Raven,畢竟鮮藍色的比目魚很醒目。Raven只看了他一眼就帶著魚群游走了,Charles沒追上去,只是帶著滿足的微笑向牠們揮手,Erik能看到Charles用嘴型說再見。
他是人魚,為什麼會覺得缺氧心跳加快?
他愛Charles,為什麼他到現在才確定?
如果之前對他而言地盤是種價值,那他現在找到更重要的東西。和Charles在一起,足夠讓他認清什麼才是更值得珍惜守護的。
Charles拉著Erik浮出水面,Erik盡可能擺出自然的表情,他還沒從對Charles的驚豔中恢復。
「應該不是我嚇走牠們的吧?」Erik呼了口氣問。
「呵!」Charles將蛙鏡拉到頭上,綻放比剛才更大弧度的微笑:「難說哦!」
「我們可以上去了嗎?」
「你累了嗎?」
Erik搖頭,他忍住想觸摸Charles臉頰的念頭說:「如果你希望,我們可以再游久一點,多看點魚。」
他甚至可以去找Raven、找更多的海洋生物來給Charles看,只要Charles開心,他可以做任何事。
Charles咬著下唇,皺了皺眉頭,眼中閃過太多情緒,讓Erik一時無法理解Charles為何一下子不快樂了。
「Erik,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
4.
岩石平台上有一小塊草地,翠綠而短嫩,它們生長的範圍甚至不夠讓Erik和Charles面對面坐下,但Erik為此而驚奇,海水鹹度會抹殺陸地草類的生命這點他還知道。
為什麼剛剛打Hank趕走的時候他沒注意到這塊草地呢?
Erik摸摸一根小草的尖端,這柔軟而彈性的生命啊……
「Charles,你有什麼話想跟我說?」Erik感覺到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自在。
在充滿他熟悉海洋的氣味包圍下,他和Charles,兩個人,獨處。
「你可以教我唱歌嗎?就一首簡單的。」
「當然。就為了問這個?」Erik有些奇怪的看著Charles,他還以為有什麼嚴重的事,對方沒有回答,在那雙眼睛的注意下,Erik只能苦笑,「現在?」
「嗯。」
「那就來一段簡單的,我先念歌詞。
Up where they walk
Up where they run
Up where they stay all day in the sun
Wanderin' free
Wish I could be
Part of that world,記好了嗎?」
(小美人魚Part of that world)
在Charles微笑的鼓勵下,Erik哼了一遍,輕柔、溫和也的確夠簡單,Charles閉起眼睛,再次張開時,Erik已經又唱了一次。
Charles將手掌貼上Erik右臉,Erik渾身一震卻沒躲開,Charles的手心就像他的人一樣軟嫩,有些濕涼,但人的溫度是讓他不禁著迷的柔和溫暖。
「Erik,你的歌聲就像人魚般美好。」
「這是讚美?」
「可能不是,畢竟……」Charles抿起嘴,用著哀傷而複雜的眼神看著Erik,「你就是人魚啊。」
「你,知道?什麼時候?」是他和Azazel什麼時候的對話被Charles聽見?
還是剛才該死的Alex和Sean被Charles看到了?還是他歌曲選錯了,這是Ariel祖母對陸地表達憧憬的歌?
『一開始。』Charles的聲音直接出現在Erik腦海中。
「我以為你的能力只是在我腦海中說話。」Charles搖頭,Erik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們彼此坦承對方的特殊之處,「所以你還看到了我腦中所想的事物?」
「我以為那時我們就彼此坦承……我太高興了,沒注意到我們的認知有些差距。」
Erik暗罵自己愚蠢,他怎麼忘了,他和Charles在船艙內的對話。
那你的能力是?
活在海中。
我早該猜到的!
是啊,我低估了你的能力,我自認沒表達出自己是人魚的事實,其實……你都知道。
知道我的誤會,我的愚蠢,我的自以為是……
Charles點了點頭,隨後又劇烈的搖頭,眼睛甚至凝聚淚水,讓生自己氣的Erik連忙捧住Charles的臉。
『對不起。』
Charles直達腦海的道歉讓Erik想咬掉自己的腦袋。
「是我的自大,Charles,你什麼都沒錯。」
「那我們都別道歉了?」
Erik點點頭,將自己的額頭靠著Charles的,他吸吸鼻子,太過激動他很容易流下眼淚,他可不能讓Charles知道他淚……什麼發達?
「淚腺。上眼皮外上方額骨內面分泌眼淚的腺體,略橢圓形,受副交感神經的支配。」
「對,就是那個發達。」Erik笑了笑,隨後他和Charles又同時僵住表情。
Charles露出抱歉的苦笑,用輕柔小心的語氣說:「不是你想的我都能聽到,我盡量不窺探別人的心,這非常不道德。除非是情況危急,像我第一次見到你以為你溺水,或是對方的念頭太強烈。」
「念頭強烈?我剛剛算是強烈嗎?」
「我想是的,對我而言,你的心聲我特別容易聽見,我也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Charles越說越小聲,他拉下Erik放在他臉上的手,轉開視線。
所以我是特別的?Erik滿意地發現Charles水藍色的眼睛不安晃動著。
「所以你知道我的變型是鯊魚?你遇見我的沉船區是我的地盤?」Erik希望Charles能看看他的世界。
Charles快速搖著頭,紅唇微張的驚訝表情讓Erik更是因此笑咧了嘴。
「哦?如果你能確定這附近沒有陸地人種的話,你可以嘗試看看騎鯊魚的滋味。」Erik迫不及待讓Charles騎上他的背,如果陸地人種將兜風視唯一種追求行為,那他就能載Charles兜片整個大西洋的風!
「真的嗎?」Charles張大了眼,他的眼中閃著興奮和喜悅,而他的臉頰卻是散發著不自然的紅暈。
「我說過,不,我想過,只要你開心,我可以做任何事。」
『我有聽到,謝謝你,Erik。』
Erik滿意地點點頭,他已經準備好一躍而下變成鯊魚,Charles的聲音又響起。
『還有,我接受。』
「接受什麼?給我載?」
Erik回過頭,他清楚地聽到Charles的笑聲在腦海中迴盪,而眼前的Charles是咬著下唇,嘴角上揚,唇色比他見過的任何一種珊瑚都艷紅,而雪白的圓牙齒在他眼中是那樣可愛。
『接受你的追求。』
Erik直接跌下岩石平台,在Charles驚恐的呼喚聲中,他浮出水面扒扒瀏海,Erik往右邊咧了咧嘴,抬頭看向Charles,兩人同時露出靦腆的微笑。
※
Charles先回到小郵輪上,然後要求小郵輪離開,兩個小時後再來接他,原本船員都不同意,畢竟這裡離岸邊有整整一公里的距離。Riptide幫Charles回絕一切疑問,在Charles呵呵的乾笑中他也沒多問,離開前,Riptide看了眼站在某個岩石上的Erik一眼,而Charles對他肩膀上螯蝦也投以曖昧的眼光。
Erik要Charles坐在一個較低的岩石上等,Charles看著Erik攀著岩石,下半身由雙腳慢慢變成人魚,深藍色的魚鱗和半透明的尾鰭讓Charles眼睛一亮。
「我先下去變成鯊魚。」Erik心想還好他第一次變出雙腳,又能成功變回人魚,如果卡在一半會嚇到Charles。
Charles笑了兩聲點點頭,在Erik潛下水面後,順手從水裡撈出被撐破成兩片的泳褲。Charles的確沒想到變回人魚的Erik會撐破泳褲,這明明是一個簡單的事實,只怕Erik直接變成鯊魚泳褲會破的更碎,那Erik又要變出雙腳怎麼辦?
Charles猛然想起第一次見面,他從海裡拉出Erik時,對方的確除了皮帶什麼都沒穿……
摸摸變紅的臉,Charles直到一塊涼涼粗糙的肌膚滑過腳底板才抽氣無聲地尖叫,臉還是一樣紅,不過這次多了點興奮的情緒。
「哇!Erik!」背鰭浮出水面,Charles推測剛剛是尾鰭掃到他的腳。
Charles帶好蛙鏡潛入水面,一張大大的鯊魚臉正對著他咧尺笑,Charles確定Erik是學名Carcharodon carcharias的大白鯊,最大的食肉魚類……他卻絲毫不覺得可怕。哪有人會對一隻不斷抖動腹鰭又無法拍手的鯊魚感到害怕?
Erik用鼻子頂頂Charles的手,頗有撒嬌的意味,Charles能清楚地看到Erik那雙灰藍色的眼睛正對他眨呀眨,Charles覺得一般大白鯊給人眼睛空洞無神的形象,但是Erik有雙跟人形一樣眼睛。
鯊魚不是沒有眼簾嗎?Charles為自己的現實思考模式感到好笑。
Erik略潛下去要Charles攀上他的背,Charles手心貼在Erik帶著粗糙顆粒感的肌膚上,從吻尖、眼眶中間,一路到背脊,然後碰觸大白鯊最具代表的三角形背鰭。Charles一抓穩背鰭,Erik就猛然浮出水面。
一下子照到陽光,讓Charles有些不適應,他根本沒注意到自己花了多少精力欣賞Erik的鯊魚姿態。
『出發囉!』Erik的聲音帶著迫不及待的興奮。
Charles大聲呼喊GO,他忘了跟Erik說,他其實能聽到動物的心聲,雖然他不知道該把Erik歸在人類還是動物,不,該說人魚是超乎人類歸納的物種……
在這夢幻的生物前,所有理論都該靠邊站。
而這美麗、強大的生物說了,Erik在心底跟Charles說了。
他愛他。
※
5.
大叫、呼喊,在無人的海洋上,Charles覺得世界是如此廣闊而單純,只有他和Erik。
「好棒哦!Erik!」
『你喜歡就好,我可以游更快一點!』
「更快更快!」Charles大笑著,沒想到Erik沒加速反而停了下來。
『你聽的到我說什麼?即使我現在是鯊魚?』
「對,我能直接聽到你心裡的聲音!你願意讓我聽你嗎?」Charles愣了一下,他怕Erik不喜歡他探聽,畢竟這是私人的……
『這種感覺真好。這樣不就代表我哪個型態都能跟你溝通嗎?』
「嗯。只要你願意,我希望能一直聽到你的聲音。」Charles緊抱了下Erik的背鰭。
『那就抓好,要加速了!』Erik搖擺了兩下身體,確定Charles已經抓緊,馬上加速往前衝。
迎面而來的風刮乾身上的水氣,太陽大到有些燙人,光裸的上身像在座日光浴,小腿肚以下還泡在水裡,又涼又熱,但是這是大自然的溫度。
Charles張開雙臂感受廣闊的自由氣息,差點喊出『I’m the king of the world!』真是電影看太多。
在極度放鬆中,Charles想起了上星期和Erik一起看鐵達尼號的夜晚。
Erik哭濕一把衛生紙也讓他大該眼界,之後Erik天天在房裡唱My Heart Will Go On,而且還不敢當著他的面。當他提前回家聽到窗邊傳來的歌聲心頭為之一動,男聲版的「Love was when I loved you, one true time I hold to.」不比原唱輕柔深情,但更為夢幻空靈。
Erik是人魚啊,他的聲音就是上帝給予最美的歌。
Charles打開交誼廳的門時,Erik迅速轉過身,刻意瞪大眼假笑歡迎他揮家的樣子擺明是在掩飾。Charles那時沒探聽Erik的心,單純感到奇怪,Erik沒必要遮掩他唱歌的事,Erik又不是沒在他面前唱過。
那天晚上,Erik啃著羊腿排,不時偷看他,Charles笑笑的提出晚餐後來下棋的邀請。
Erik點頭答應了,邊咬肉排邊塞麵包,Charles發現自己喜歡看Erik吃的一臉狼狽,他想遞上紙巾,念頭一轉,伸手直接抹下Erik嘴邊的肉醬。
那時Charles就知道原因了。
或許Erik本人還沒意識到,但迸出強烈的情感幾乎淹滅Charles。
Erik喜歡他,他也為此感到喜悅。
幾乎失去理智的狂喜。
※
Charles從沒趴在海面上欣賞夕陽。
四周什麼都沒有,只有夕陽燻成金黃色的海洋。白色的波光、金色的海水和橘紅色的夕陽,Charles不懂為什麼此時的海水在他眼中是金色,他一下子想不起一些理論。
只知道……Charles摸摸Erik的背,鯊魚的肌膚很粗糙,摸久了卻意外的順手。他垂下手指尖慵懶地劃過水面,海水冰涼晚風溫柔,背部烘的暖洋洋,遠離了岸邊,連海浪聲都聽不到,只剩下純然的風聲,以及輕而遠的鳥鳴。
Charles小心翼翼的移動,Erik又往上方浮出一點,讓Charles能趴在他的眼框中心,這個距離能讓他們溝通更方便。
「Erik,Erik,我希望你是我的王子。」
『我會的,一直都會是。』
「你不需要回去嗎?」
『……我會在回到你身邊。』
Charles吐出一句極輕極柔的「Come back to me」,Erik震了一下,Charles用指尖慢慢地撫過Erik的右眼眶。
「Erik,我喜歡你的聲音,喜歡你唱歌唱到忘我的神情,喜歡你趴在地毯上晃動雙腳的樣子,喜歡你大口咬牛排的吃像,我真的真的很喜歡……」
你。
『Charles……』Erik覺得自己心臟快跳出嘴巴,他想變回人魚的樣子,最少他可以用嘴巴回答Charles,而不是只能在心裡說。
在心底默念一百次都不如說出口一次吧?
Erik正想轉變,他突然感覺到下方有一股強烈的惡意。
誰准你侵入我的地盤!
Erik迅速游走,但對方跟了上來,是那隻想搶他沉船區地盤的鯊魚!
「Erik?」Charles也注意到那惡意,他攀在Erik身上,因為Erik的游速太快而往後滑。
在Erik快速右偏躲過一次攻擊後,Charles被甩入水裡。Charles並沒有迅速下沉,但是海水刺痛了他的眼睛,在Erik讓他浮上水面後他就摘下了蛙鏡,他看到兩隻大鯊魚在他的不遠處。
Charles吞下一大口海水,摀著嘴想阻止嗆水,但Erik和較大的鯊魚第一時間搏鬥時尾鰭差點掃到了他,強烈水流將他推離一點。
較大的鯊魚注意到了Charles,牠咧開嘴想往他衝來,Erik從旁邊撞過去,卻被對方的牙齒劃過他的魚鰓上方,Erik開始浮散的血讓對方更為興奮。
Erik護在Charles面前,Charles可以看到Erik張開大嘴威嚇的側臉,但是對方比他更大上幾尺。
『住手!』Charles用心靈大叫,Erik往前衝的身子略頓,較大的鯊魚撞了上來。
劇烈的衝擊讓Charles無法憋氣,他掙扎著要往Erik靠近,但往他鼻腔和嘴裡灌進的海水讓他無法順利往前游。
『Erik!Erik!』
血味越加濃烈,甚至模糊了Charles眼前的海水。Erik巨大的身影在白光中漸漸縮小,變回人魚的形態。
在血腥味的誘惑下,那隻鯊魚還想靠近,Charles在失去意識前,用最大的精神力怒吼。
『退下、給我滾!誰都不能碰Erik!』
※
Charles再次睜開眼時,發現自己不在海中,沒有血、沒有水,更沒有Erik。熟悉的米白色帷幕卻讓他無比恐慌,他迅速坐起身。
這是他的房間!
「你醒了?」
「Riptide!Erik呢?Erik怎麼樣了?」Charles想衝下床,但胸口的劇痛讓他又倒回枕頭堆中。
「小心,你差點溺死,肺有些受傷。」Riptide將水盆放到床邊的矮櫃上。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Charles壓抑著快爆發出來的擔心和怒氣。
「冷靜點,你的精神力快把我壓昏了。」Riptide揉了揉額際,Charles才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能冷靜一點……也只有一點點。Riptide呼了口氣,向後勾了勾手指說:「我想這個問題他來回答比較好。」
Charles知道有人跟Riptide一起進門,但他沒時間理會對方是誰。
紅色皮膚臉上有刀疤的陌生男子走到Charles床邊,Charles瞪著他兩秒說:「你是那隻螯蝦?Erik呢?」
「他叫Azazel。」Riptide解釋,Charles卻沒辦法平和地說出很高興認識你之類的話。
「你的精神力當時震昏了方圓兩百公尺內的所有生物,包括那隻鯊魚,在附近遊玩的Sean王子發現了,用超音波要Hank來找我,我用我的能力把你帶回Xavier城堡。」
Charles知道Hank是那隻撞上窗戶三次的海鷗,Sean是Erik的弟弟,他想更深入Azazel的意識,但他的良知最後阻止了他,就算他再擔心Erik也不該私自查看他人內心。
「謝謝你把我帶回來,可以回答我,Erik呢?」
「你是陸地人種,由同類治療比較妥當,同樣的,Erik王子也該由我族治療。」
「所以Erik回去了?」
Charles低下頭,他沒看到Azazel點頭以及順手搭在Riptide肩上的動作,而Riptide給Azazel一個肘擊做為回應。
※
6.
Charles是失了靈魂的平靜。Riptide這麼下注解。
辦公正常、作息正常、飲食正常、笑容正常……一切都按部就班,只是少了一點、該說是所有的歡樂。
Charles在Erik離開後的每個晚上都到海邊散步,那是個岩石海岸,他在崖邊走走,或是在石頭間小心穿越。Charles並沒有特別尋找什麼,只是想著Erik就在這片海洋下就足以讓Charles露出微笑。
Erik離開的第四天晚上,Charles坐在岩石上泡腳,夜晚海風透著寒意,讓他想起他和Erik徜徉大海的下午,Charles相信Erik會回來。
他的王子說『我會在回到你身邊。』
所以Charles忍著不搭船用精神力掃瞄全大西洋的衝動。
Charles感覺到腳尖癢癢的,俯身貼近海面發現有隻魚在他腳邊流竄,他覺得這隻魚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來,他有認是熱帶魚嗎?
突然那隻熱帶魚變成了同體積的小鯊魚,Charles驚訝地微張嘴巴,他將手指伸到小鯊魚身邊,感覺到尖銳的牙齒掃過指腹。
「會變形的熱帶魚小姐,妳認識Erik嗎?」Charles初步探聽了一下熱帶魚的腦袋,他不意外發現這隻熱帶魚有超越一般魚種的智慧。
對方並沒有回答Charles,他稍稍開大了一點精神力,知道這是隻藍色的熱帶魚,叫做Raven,和Erik從小一起長大,是受Erik之託(事實上是被Erik吵到想殺魚)來找他。
「謝謝妳,我很好,請幫我告訴他。」
Charles用柔軟而甜美的聲音跟她說,他很想那隻鯊魚。
Raven變回滑溜的魚身,慢慢游走了。
※
Riptide很想把Azazel丟回大海裡,要他去找Erik,不管有沒有把人帶回來,有點消息都好,可是這蝦總黏著他不放,而他也不想讓Azazel離開。
Erik離開的第十天晚上,Riptide擦拭著杯子,注視著Charles緩緩離開城堡走向海邊的背影,他終於忍不住了。
Riptide直接把Azazel用龍捲風刮離他肩膀上,直接用西班牙語跟Azazel說:「去把Erik帶來。」
Azazel變回人型盯著Riptide看。
「拜託,我的主人想他。」
Azazel無言地用力抱了下Riptide化成黑霧消失了。
那個晚上也是Riptide這個月首次一個人入睡。在Azazel和他在一起前,那隻甩著紅色尾巴的惡魔也會以螯蝦的樣子入侵他房內的小魚缸,在小小的燈光下,那鮮艷的身影是那樣明顯。
Riptide閉著眼始終睡不著,半昏半清醒間他感覺到一個硬而小的東西戳了戳他的臉頰,他咕噥一聲好晚,抱著那散發著海水味的硬殼動物沉入夢鄉。
※
另一個房間內,Charles是驚喜地抱住同樣充滿海水味的人。
「Erik,我好想你!」Charles撲近Erik懷裡,他磨蹭著Erik的頸脖,雙手撫摸著對方的背脊,Erik身上甚至還有海水風乾成的鹽粒。
「Charles,我也是,但是你可以先放開我嗎?」Erik的聲音有些僵硬。
Charles抬起頭,並沒有放手,他對Erik的拒絕感到受傷,下一秒他就紅了臉,但是他依舊沒放開Erik。
Erik是人魚,變出了雙腿才到他面前,而人魚是不會穿褲子……Erik是全身光裸的站在Charles面前。而陸地人種男性該有的東西,Erik一樣沒少。
「如果我不放呢?」Charles小聲地問。
「我不確定會發生什麼事,這種感覺我是第一次,有衝動想要對你……做些什麼?」Erik怕自己傷害Charles,可是那種原始的本能讓他很想抱緊Charles、親吻他、更多的……
「呵呵,跟男人我也是第一次。」Charles在Erik多查覺到言下之意前先獻上自己的脣。
這是他們之間第一個親吻。
王子不需要得到王子的吻換回聲音,但是Erik愛死了這種感覺。
柔軟甜蜜的味道。
Charles的脣比Charles最愛的楓糖奶油餅乾還甜,有種介於巧克力和咖啡之間的香醇,或許Erik明天就決定天天喝巧克力加咖啡,然後陪Charles吃膩死人的甜點。
Erik摟著Charles的腰,Charles搭著Erik的胳膊,在交換了第三個吻後,他們倒進Charles的大床。
Erik的手也探進Charles的睡衣中,撫摸著滑嫩的肌膚。Erik基於鯊魚的本質,皮膚有些粗糙,相較之下Charles的膚質幾乎能吸住他的手指,那種盈實、滑順同時也柔軟的觸感讓Erik努力克制自己的力道,就怕太大力會在Charles的肌膚上留下瘀青。
Charles戳了戳Erik的胸肌,再摸摸自己的,一路摸到小腹和大腿,他用羨慕的眼神瞅著Erik。
Erik嚥下口水,發出壓抑的嘶吼,咬上Charles的脖子,用最輕的力道細細品嘗嘴下肌膚,因為他的牙齒銳利還是留下一排痕跡,看到Charles不知是痛還是癢的哼著氣,Erik感覺頭更昏了。
Erik發誓,他遲早會溺斃在Charles含淚迷離的眼神下……
兩個人都沒什麼經驗,按著本能摸索彼此的身體,而Charles隱約比較能掌握情況,這讓Erik更賣力親吻、撫摸想駁回一點顏面。
在Erik一邊用下腹部頂著Charles的,一邊往Charles股間摸去時,有人喘氣喊停。
「等等!拿、拿潤滑的……乳液?」Charles指著小櫃子,Erik起身後他不由自主地顫抖,少了覆蓋全身的溫度他感覺非常冷,還好Erik很快就回來了。
「羊的味道。」Eirk皺了皺鼻子,在手上倒上許多乳液,當他將手指伸往Charles下半身時,他陶醉的說:「我應該會喜歡上這味道。」
不知過了多久,兩人汗水淋漓地倒在一起。Charles趴在Erik身上,Erik露出放鬆滿足的燦笑。Charles忍不住摸了摸Erik白晃晃的犬齒,跟鯊魚牙一樣尖,不知道有沒有當紡針的功用,讓他跟睡美人一樣昏睡吧。
Charles自認他絕對沒辦法應付鯊魚王子的旺盛精力……
※
Charles以為的腥風血雨並沒有出現,什麼海魔女、拿著三角叉的王、大海嘯、暴風雨都沒有,平平靜靜過了幾天,Charles終於忍不住問。
「Erik,你是經過許可回來的嗎?」早在隔天一早Riptide就告訴Charles,是Aazazel帶Erik潛逃回Xavier。
「不是。」Erik思考了一會兒才說:「老頭是完全反對,差點打三叉仗刺我,不過Sean和Alex架住那死老頭。母后沒阻止我,她只說我必須每星期按時出現在音樂會上。」
Erik沒說,為了補償Emma他翹掉的所有音樂會,回去的十天都每天都照三餐獨唱,唱到Raven一看到他開口就躲到海草中,他還要撥開海草才能跟Raven說他有多想念Charles和Xavier家的牛排。
「這是默許的意思嗎?等等,明天你就回來滿一星期了。」Charles看著滿臉不在意的Erik,他興起了某種念頭,「我也該去拜見一下岳父岳母(Father/Mother-in-law of man)了,我可以穿潛水裝參加音樂會嗎?」
經過門邊Riptide噗哧一聲,然後抓住向他探來的惡魔尾巴,走進門正大光明的聽。
Erik完全沒注意到Charles一臉小得意,在人魚的世界裡沒有這種倫理關係,他自然不懂岳父岳母是男人對妻子父母的稱呼。
「你願意嗎?我想他們一定會喜歡你的,母后最喜歡可愛的小東西了。」
Charles的得意微笑馬上變成抽搐的乾笑,可、可愛的小東西?
「參加音樂會必須先立下誓言。」Azazel緊握著Riptide一直想抽離的手走近他們。
「我都忘了。我的老師是Azazel的父親,叫做賽巴斯汀。如果要加入我們秘密音樂結社,必須先立下誓言!」Erik看向Charles,對方也回給他一個微笑。
「好。」
「舉起你的右手、鰭、爪、觸鬚……不過它是什麼東西。保證你跳跳、搖搖、擺擺、晃晃並且永遠幫助你的那些樂迷們?」Erik拉起Charles的手擺在自己的胸前。
(原文:Raise your right hand, fin, claw, tentacle or whatever the case may be.
Do you promise to jump, jive, wail, groove and at all times lend a helping hand to your fellow music lovers?摘自小美人魚3:回到當初)
「嗯……I do。」Charles總覺得I DO這兩字有種奇特魔力。
就像Erik不懂陸地人種的習俗,而Charles自然也不知道人魚的傳統。
聆聽音樂會不需要誓言,只有結社團員引領心上人加入結社(無論對方是否會參與表演)許下誓言等同於接受團員求婚。
Charles和被迫一起發誓的Riptide不久的之後就發現這個事實。
那時Charles穿著全套潛水衣,因為無法說話他只能直接用精神和其他人魚交談,當Sean因為聽到他許下誓言而表情扭曲時,Charles才發現不對勁。
在Sean不斷這個那個怎麼解釋的胡思亂想,Charles直接讀旁邊一臉淡然的Alex的心,『啊不就是答應求婚?』
Charles腦袋一片空白,沒大叫、沒昏眩,他只是冷靜的轉告Riptide。Charles一直期待的暴風正式降臨,不過發生地點是海底城堡,最後是Azazel直接把Riptide帶到陸地上才解救白色海螺城堡不被龍捲風破壞殆盡。
「你設計我!」回到Xavier城堡,Charles嘟嘴抗議。
「你不也是?」Erik拿著一本基本民法介紹笑露一嘴白牙。
王子和王子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END
[ Under The Sea─AR番外]
螯蝦不是海蝦
Riptide對著整箱的食材露出苦惱的表情,身為稱職的管家,他必須妥善運用主人每一分財產。
這些水裡撈出來的生物已經死了,如果是活的他還能通知Charles要求放生,相信他善良的主人一定會同意他這麼做。死的食材,最好、對他而言可能是唯一的處理方法就是請廚師烹煮。
但是、但是,這箱是美洲紅螯螯蝦,Azazel的同種!
「你想拿我這群死掉的同胞當晚餐嗎?」
Riptide猛然轉過身,發現自己已經被Azazel包在懷裡,那根罪惡的尾巴掃過他的大腿,Riptide在Azazel戲謔的注視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們都死了,動物最好的墳墓就是其他動物的胃。」Azazel靠在Riptide耳邊說:「不過,要先讓我收取點代價。」
Riptide抓著Azazel的袖子,下一秒他們就出現在Riptide的房間,更確定的地點是房間的床上。在Erik和Azazel回到Xavier城堡後,Charles就給Riptide換了張大床。Riptide紅著臉沒拒絕,畢竟他的確需要……
「等等,今天廚師休假,我必須準備晚餐。」Riptide抵住Azazel湊上來的嘴。
「料理蝦類,很快。」Azazel瞄了一眼時鐘,下午三點五十分,離六點吃晚餐還有兩個小時。
※
「啊……」Riptide仰頭呻吟,抓著Azazel的頭髮,身子不自在的扭動。
Azazel右手蓋住Riptide開始滲淚的眼睛,Riptide的手隨後蓋上他的手背,Azazel左手兩指探索Riptide的甬道,在他猛然插入第三指時,稍稍平靜的Riptide又開始難耐地躁動。
Azazel的指甲又尖又長,正符合他紅惡魔的外表,但對於Riptide他小心翼翼,從沒劃破Riptide任何一絲肌膚。Riptide也不是安分的人,他拉下Azazel的手,放到唇邊咬了幾下,然後他感覺到Azazel的尾巴捲住他的腳踝,將他的右腳抬起來。
「Azazel……快點。」Riptide眨眨眼,滿意地看到Azazel眼睛顏色轉深,深藍近黑,窗外還透進傍晚的陽光呢。
Azazel封住Riptide的嘴,用尖銳的虎牙啃咬著Riptide的下唇,將下身塞進Riptide的兩腿間,將自己的分身磨蹭了下Riptide的。發覺Riptide呼吸急促又努力嘗試變得平緩一點,Azazel猛然抽出手指,在Riptide暫時停止呼吸的時候頂進對方的體內。
「啊、嗯!A……Azazel,你、你每次時機都不一樣。」Riptide伸手想拉過Azazel的頭,卻被Azazel反握,並在他的手腕落下幾個吻,放到自己的背後。
不等Riptide反應,Azazel逕自抽動起來,Riptide用指腹抓著Azazel的背肌。雖然Azazel身上的傷痕很多,但Riptide還是不想多添幾道,不是怕Azazel痛,而是不想看到Azazel有事沒事就在他面前裸上身炫耀,讓他想把Azazel塞進水族箱。
附帶一提,那些金魚全不見了。
「你喜歡這樣。」Azazel舔了下Riptide的耳垂,尾巴勾弄著Riptide的分身頂端。
在Riptide能抗議前,Azazel擰捏著對方的乳尖轉移注意力,Riptide發出更多令他興奮的呻吟。
Riptide一咬牙,主動吻上Azazel,又不讓對方有機會取得主導權,僅在唇瓣輕碰了幾下,改親吻臉頰、下巴,然後是Azazel有明顯傷疤的左眼。
Riptide知道Azazel身經百戰,他也見識過Azazel的身手。某次Charles強迫中獎的登山旅行,兩組分開行動,他們遇到了棕熊,若不是Riptide阻止,那晚他們就有熊掌吃了。
Azazel沒談及他的過去,Riptide只知道Azazel是大西洋王國的總管,不太管事,是隻螯蝦,能力是瞬間移動,個性沉默冷靜,某些時候有點壞心眼。
Riptide湧起一種又疼又酸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的話平時比Azazel更少,有個多話又會讀心的主人,Riptide不太需要開口,但是……
「那我、啊,也知道你,嗯……喜歡這樣!」Riptide扭了下腰,刻意收緊臀部。
Azazel抽了口氣,尾巴『不小心』捲住Riptide的慾望並滑轉了一圈才鬆開。Riptide尖叫出聲,很快又克制住,他摸上Azazel的尾巴尾端輕輕搓揉著。
「我的確喜歡。」Azazel啃咬著Riptide的頸項,留下介於齒痕和吻痕間的紅印。
Azazel右手握住Riptide的分身,技巧性地愛撫,Riptide也搭上他的手背,兩人一起伺候那頂端流出液體的慾望。Riptide呼吸越來越急促,Azazel也是。
Riptide單手抱著Azazel的頭,將手指插進對方的髮間,Azazel狠狠吻著Riptide的嘴,甚至輕咬著Riptide探進他嘴裡的舌尖。
床第間,Riptide總讓Azazel驚奇。
Azazel左手攬過Riptide的腰,將Riptide的身體略略抬起,讓他能更深入撞擊Riptide。
抓準兩人同時攀上高峰的瞬間,Azazel將尾巴猛然插進Riptide體內。
「啊、啊……Aza……」Riptide喊出破碎的尖叫,釋放在他和Azazel的手裡。
Riptide讓Azazel驚奇,而Azazel更會讓Riptide『驚奇』到說不出話。
※
因為打翻下午茶的鮮奶,Charles在踏入廚房前聽到了Riptide和Azazel的對話。看到自家管家被瞬間移動帶走,添了鮮奶、拿了抹布,Charles瞄見整箱的螯蝦頓時意會過來。
這成了Charles和Erik午茶時間的一個話題,Erik啃完堅硬的法式餅乾棒瞟了Charles一眼。
「啊?Azazel他居然做了這種事?他才不可能介意,紅螯螯蝦是淡水種,全大西洋也只有他這隻能居住在海裡。他之前去找過他的『故鄉』,紅螯螯蝦嚇得半死。後來我才知道,他出生時因為太紅,只有被煮熟的蝦子才會像他這般鮮紅,而他被丟到死亡之海居然沒死,又回去找牠們了……」
「原來Azazel有這段過去啊,真是難為他了。」
「Charles,我還沒說完,Azazel不是會說這種事的蝦,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他帶回兩個大漁網裝的螯蝦,說是淡水種,我一定沒吃過,他一隻蝦吃不完要我變成鯊魚幫忙。我一開始還不願意吃他同類,他才跟我說的……」
「那我要不要跟我可憐的管家說,這樣Riptide不就被白占便宜了?」
「這叫情趣、情趣,放心,Azazel很擅長料理蝦類的,他拿菜刀也是雙刀流哦。」
「是因為他是螯蝦,有兩個螯爪嗎?」
「有一陣子,我聽說的,在他年輕的時候,有段尋找螯蝦根源的旅行。因為他的顏色和能力,Azazel幾乎殺遍了整個大西洋的海螯蝦,連龍蝦偶爾也會遭殃,直到他找到紅螯螯蝦的『故鄉』為止。」
「這樣啊……我希望Azazel有機會能自己跟Riptide說,雖然不全是他的錯,但是屠殺自己宗親還是不對的。」
「哈哈,Charles,海底世界可是比陸地更弱肉強食的!海螯蝦也是吃小魚和更小的甲殼類,就算Azazel的部族歡迎他也一樣。之前,我也是每天和其他鯊魚爭地盤,我的情況又和他有點不同,不過差不多啦,啊,這是之前尾鰭被咬的痕跡。」
「……」
「Charles,別哭,這真的沒什麼。」
END
螯蝦不是海蝦
Riptide對著整箱的食材露出苦惱的表情,身為稱職的管家,他必須妥善運用主人每一分財產。
這些水裡撈出來的生物已經死了,如果是活的他還能通知Charles要求放生,相信他善良的主人一定會同意他這麼做。死的食材,最好、對他而言可能是唯一的處理方法就是請廚師烹煮。
但是、但是,這箱是美洲紅螯螯蝦,Azazel的同種!
「你想拿我這群死掉的同胞當晚餐嗎?」
Riptide猛然轉過身,發現自己已經被Azazel包在懷裡,那根罪惡的尾巴掃過他的大腿,Riptide在Azazel戲謔的注視點了點頭。
「也不是不可以,畢竟他們都死了,動物最好的墳墓就是其他動物的胃。」Azazel靠在Riptide耳邊說:「不過,要先讓我收取點代價。」
Riptide抓著Azazel的袖子,下一秒他們就出現在Riptide的房間,更確定的地點是房間的床上。在Erik和Azazel回到Xavier城堡後,Charles就給Riptide換了張大床。Riptide紅著臉沒拒絕,畢竟他的確需要……
「等等,今天廚師休假,我必須準備晚餐。」Riptide抵住Azazel湊上來的嘴。
「料理蝦類,很快。」Azazel瞄了一眼時鐘,下午三點五十分,離六點吃晚餐還有兩個小時。
※
「啊……」Riptide仰頭呻吟,抓著Azazel的頭髮,身子不自在的扭動。
Azazel右手蓋住Riptide開始滲淚的眼睛,Riptide的手隨後蓋上他的手背,Azazel左手兩指探索Riptide的甬道,在他猛然插入第三指時,稍稍平靜的Riptide又開始難耐地躁動。
Azazel的指甲又尖又長,正符合他紅惡魔的外表,但對於Riptide他小心翼翼,從沒劃破Riptide任何一絲肌膚。Riptide也不是安分的人,他拉下Azazel的手,放到唇邊咬了幾下,然後他感覺到Azazel的尾巴捲住他的腳踝,將他的右腳抬起來。
「Azazel……快點。」Riptide眨眨眼,滿意地看到Azazel眼睛顏色轉深,深藍近黑,窗外還透進傍晚的陽光呢。
Azazel封住Riptide的嘴,用尖銳的虎牙啃咬著Riptide的下唇,將下身塞進Riptide的兩腿間,將自己的分身磨蹭了下Riptide的。發覺Riptide呼吸急促又努力嘗試變得平緩一點,Azazel猛然抽出手指,在Riptide暫時停止呼吸的時候頂進對方的體內。
「啊、嗯!A……Azazel,你、你每次時機都不一樣。」Riptide伸手想拉過Azazel的頭,卻被Azazel反握,並在他的手腕落下幾個吻,放到自己的背後。
不等Riptide反應,Azazel逕自抽動起來,Riptide用指腹抓著Azazel的背肌。雖然Azazel身上的傷痕很多,但Riptide還是不想多添幾道,不是怕Azazel痛,而是不想看到Azazel有事沒事就在他面前裸上身炫耀,讓他想把Azazel塞進水族箱。
附帶一提,那些金魚全不見了。
「你喜歡這樣。」Azazel舔了下Riptide的耳垂,尾巴勾弄著Riptide的分身頂端。
在Riptide能抗議前,Azazel擰捏著對方的乳尖轉移注意力,Riptide發出更多令他興奮的呻吟。
Riptide一咬牙,主動吻上Azazel,又不讓對方有機會取得主導權,僅在唇瓣輕碰了幾下,改親吻臉頰、下巴,然後是Azazel有明顯傷疤的左眼。
Riptide知道Azazel身經百戰,他也見識過Azazel的身手。某次Charles強迫中獎的登山旅行,兩組分開行動,他們遇到了棕熊,若不是Riptide阻止,那晚他們就有熊掌吃了。
Azazel沒談及他的過去,Riptide只知道Azazel是大西洋王國的總管,不太管事,是隻螯蝦,能力是瞬間移動,個性沉默冷靜,某些時候有點壞心眼。
Riptide湧起一種又疼又酸的感覺,他不知道該怎麼表達。他的話平時比Azazel更少,有個多話又會讀心的主人,Riptide不太需要開口,但是……
「那我、啊,也知道你,嗯……喜歡這樣!」Riptide扭了下腰,刻意收緊臀部。
Azazel抽了口氣,尾巴『不小心』捲住Riptide的慾望並滑轉了一圈才鬆開。Riptide尖叫出聲,很快又克制住,他摸上Azazel的尾巴尾端輕輕搓揉著。
「我的確喜歡。」Azazel啃咬著Riptide的頸項,留下介於齒痕和吻痕間的紅印。
Azazel右手握住Riptide的分身,技巧性地愛撫,Riptide也搭上他的手背,兩人一起伺候那頂端流出液體的慾望。Riptide呼吸越來越急促,Azazel也是。
Riptide單手抱著Azazel的頭,將手指插進對方的髮間,Azazel狠狠吻著Riptide的嘴,甚至輕咬著Riptide探進他嘴裡的舌尖。
床第間,Riptide總讓Azazel驚奇。
Azazel左手攬過Riptide的腰,將Riptide的身體略略抬起,讓他能更深入撞擊Riptide。
抓準兩人同時攀上高峰的瞬間,Azazel將尾巴猛然插進Riptide體內。
「啊、啊……Aza……」Riptide喊出破碎的尖叫,釋放在他和Azazel的手裡。
Riptide讓Azazel驚奇,而Azazel更會讓Riptide『驚奇』到說不出話。
※
因為打翻下午茶的鮮奶,Charles在踏入廚房前聽到了Riptide和Azazel的對話。看到自家管家被瞬間移動帶走,添了鮮奶、拿了抹布,Charles瞄見整箱的螯蝦頓時意會過來。
這成了Charles和Erik午茶時間的一個話題,Erik啃完堅硬的法式餅乾棒瞟了Charles一眼。
「啊?Azazel他居然做了這種事?他才不可能介意,紅螯螯蝦是淡水種,全大西洋也只有他這隻能居住在海裡。他之前去找過他的『故鄉』,紅螯螯蝦嚇得半死。後來我才知道,他出生時因為太紅,只有被煮熟的蝦子才會像他這般鮮紅,而他被丟到死亡之海居然沒死,又回去找牠們了……」
「原來Azazel有這段過去啊,真是難為他了。」
「Charles,我還沒說完,Azazel不是會說這種事的蝦,我之所以會知道是因為他帶回兩個大漁網裝的螯蝦,說是淡水種,我一定沒吃過,他一隻蝦吃不完要我變成鯊魚幫忙。我一開始還不願意吃他同類,他才跟我說的……」
「那我要不要跟我可憐的管家說,這樣Riptide不就被白占便宜了?」
「這叫情趣、情趣,放心,Azazel很擅長料理蝦類的,他拿菜刀也是雙刀流哦。」
「是因為他是螯蝦,有兩個螯爪嗎?」
「有一陣子,我聽說的,在他年輕的時候,有段尋找螯蝦根源的旅行。因為他的顏色和能力,Azazel幾乎殺遍了整個大西洋的海螯蝦,連龍蝦偶爾也會遭殃,直到他找到紅螯螯蝦的『故鄉』為止。」
「這樣啊……我希望Azazel有機會能自己跟Riptide說,雖然不全是他的錯,但是屠殺自己宗親還是不對的。」
「哈哈,Charles,海底世界可是比陸地更弱肉強食的!海螯蝦也是吃小魚和更小的甲殼類,就算Azazel的部族歡迎他也一樣。之前,我也是每天和其他鯊魚爭地盤,我的情況又和他有點不同,不過差不多啦,啊,這是之前尾鰭被咬的痕跡。」
「……」
「Charles,別哭,這真的沒什麼。」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