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飛翔
從偌大的玻璃屋頂看出去,整片乳白色的天空彷彿濃縮了一整日的陽光般,染上漸層似的紅樺色,傾倒在冷色鋼骨支起的整座建築物中無聲攏罩。
S.H.I.E.L.D.的總部在被Loki毀壞後又以驚人的速度迅速重建了,當然不能否認Stark企業以贊助之名投資了多少的金錢在其中,有些東西他這個小小的探員是不需要去認真探究的,一如他準確的一箭爆掉目標的頭的時候,並不會特地查明背後有什麼樣的原因。
Clint硬質的靴底踩在光可鑑人的地板上發出規律的腳步聲。
他對這裡的最後一個印象不是崩毀的大樓,也不是滿地的瓦礫和爆炸聲,而是那雙深深望進Clint眼中清淺的翡翠綠色瞳仁,在他眼中放大的自己有種異樣的虛假感,那瞬間給他一種只有眼前的那人才是真實的感覺,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假的,包括他自己。
而對方眼底燃起的冷焰是把他包圍的業火。
然後……然後他成了叛徒,清醒,把箭頭指向某個神祇。
接著地球又和Asgard達成了協議,現在那對麻煩的兄弟被寄放在這裡,而他除了探員的身分外,又多了一個名稱叫Avenge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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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續幾個翻身跨步跳躍,四散在各處的設備和桌椅皆成為他腳下的踏墊,肌肉組織在適當的力度下張成了俐落的線條,Clint焦糖色的短髮被空氣推的稍微向後倒去,最後隨著上臂的一個使力,S.H.I.E.L.D.最優秀的探員之一,像隻輕巧的猛禽無聲地落在接近天頂的屋梁上,雖然他的巢已經不復存在,不過這個新地點他也不是那麼討厭,他緊挨著主柱坐了下來。
Clint聽見別的房間傳來匯報的聲音,深知組織內的時刻表,他知道一時半刻這裡都不會有人經過。
只有他一個人的感覺很微妙,本來他應該已經習以為常的,直到開始和一群非常特別的成員擠身在Tony家之前。用擠身這個詞似乎也不太對,畢竟他家大到就算塞進十個Hulk跳大腿舞都沒有問題。
每天身在那群人之中,有某些片刻他甚至產生恍惚的歸屬感,直到現在──當他真正獨處──才有某種莫大的疏離在他體內增生猶如撕扯。
他終究只是個凡人。
Clint想著。
He isn’t a superhero.
他感到陽焰的餘暉在他掌心燃燒發出的最後一絲哀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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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是個怪人。」一道不應該出現的嘲諷聲突然在他身後揚起,Clint覺得心跳似乎慢了下,然後他低下頭緩緩道出來者的名字,「……Loki。」
端麗的男人從另一根鋼柱蹬起後落在他的面前,以一種刁鑽詭異的角度踩在屋樑的邊緣,他不得不抬頭才能看清對方的臉,日常的針織家居服穿在Loki的身上顯示出一副修長的身材,他臉龐的輪廓在逆光中顯得模糊且曖昧,Clint低下頭不打算繼續搭理對方,他其實並不討厭Loki,況且到頭來這一切的混亂也只是源自另一個世界的家庭亂鬥,只不過格局大了一點罷了。
「為什麼要待在這裡?」任性的神無視他的相應不理,逕自扯住他的上臂拉了起來,Clint有些惱怒地想甩開他的手,卻發現對方纖細的手指卻像剛爪般的緊緊鉗住他,令他不禁埋怨起造物主的不公平,「因為我想要待在這。」他幾乎是有些咬牙切齒地說道,手因為用力想掙脫的關係攏起了小丘般的肌肉。
Loki微微瞇起了眼,斂下的長睫像是半透明的鐵欄,把他湖水色的眼睛鎖在其中,「你想飛嗎?」Clint還來不及思考這句話的涵義到底是什麼,下一秒他們就已經置身在滿佈彩霞的天幕之下,「你幹嘛!」雖然Loki已經一手圈住他的腰,但是從這高度摔下去可不是兒戲。
「你總待在高的地方,感覺就是很想飛啊,而且你還叫Hawkeye。」面對Loki自我流的解釋方法,Clint已經不想說明他會被稱為Hawkeye是因為他的視力敏銳,可以在遠距離發現快速移動的目標,調整焦距並且射中他。
所以他只是嘆了一口氣,然後就聽見身旁傳來的悶哼,「你抓痛我了!」然後他才發現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緊緊抓著對方的肩膀,「抱……噢!」才放鬆力道準備道歉,Loki便已經報復性的用手在扶著他的腰間用力擰了下,「你真的很幼稚耶!」
「因為我是神。」看著對方理直氣壯的說著,Clint連回他這兩者完全沒有任何關係的力氣都沒有。
一陣風吹過來,剛好拂去了一旁的薄雲,露出後頭藍白色的彎月,底下城市的霓虹紛紛亮起,路燈像是串連的接點一個個燃起彷彿烽火。
而他跟一個任性的神飛在空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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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Clint轉過頭說道,貼近的距離讓他的呼氣吹在Loki蒼白的有些透明的臉上。
然後他在夏日的晝夜交錯的魔幻時刻間,看見對方充滿著閃爍星彩的眼彎成一道比月更加迷人的模樣,裡頭盈滿著笑意。
Cliet抿了抿唇,笑了起來。
「你真是個奇怪的神。」他補充,「美麗,但是奇怪。」
Loki盯著對方笑起來就會在眼尾擠出的細紋,一瞬間感到頗有興味。
人類真是一種有趣的生物,渺小但是有的時候卻可愛極了,他看著Clint有些肉的臉頰和渾圓的眼睛想著。
看來他會在地球待上一段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