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曾經的未來
6.27
上
Spock大使向星聯遞交了外交申請,說明他突然前來地球的原因,以及希望Kirk和Spock能與他一同前往新瓦肯星,隨行人員也指名清楚了。企業號仍在修建期間,短期內Kirk等人並不會有任務,何況是來自瓦肯人的申請,星際艦隊馬上就下了准許。
「Spock大使,您真的不用如此麻煩,我可以休假陪Spock前往新瓦肯的。」說歸說,可是Kirk笑得一臉滿意,不愧是年長的Spock大使,做事就是貼心又毫無破綻。
「這是我所能做的,現在搭乘我的太空船返回新瓦肯星是最適當的選擇。」Spock大使慈藹的回答,同時他將正式文書交給Kirk。
「您真是太貼心了!」Kirk深深覺得自己太英明了,如果讓Spock自己告假前往新瓦肯星,那傢伙八成會把告假理由寫得密密麻麻,將自己認為的罪刑都交代一清二楚。Kirk刷過PADD的頁面,「隨行人員?我們不……」
「不,你絕對需要!」McCoy一掌拍在Kirk背上,然後他又拿三錄儀上下掃描Kirk,「就差你沒交身體指數報告,你昨天應該沒讓自己受傷吧?Scott說他有看到你的車出現在企業號維修站外,可是居然沒去看你的白美人。」
「Scotty眼睛可真利……Bones,我要出遠門怎麼會少帶你呢?」Kirk開心的往McCoy肩膀上拍兩下,他同時也看到穿著星艦制服拉著懸浮行李箱的『隨行人員』。
「如果只有你和Spock,拜託,千萬不要通知我,我絕對無條件拒絕。」McCoy頓了一頓皺起眉又說:「但是你去危險地區,或是喝酒還是可以找我。」
不只McCoy,Uhura、Chekov、Scott和Sulu都在名單上,Kirk沒想到Scott會暫時放下企業號維修,當然Kirk也想過因為他尚未復職,許多申請都還沒簽核,所以Scott是來緊迫盯人的。但是最讓Kirk訝異的是名單最尾端的Carol Marcus,自從31區、Khan事件後,Kirk就沒再見到她了。
「你們都來啦?」Kirk笑著迎上最前方的Uhura和Scott。
「我們是來當你們後盾的!」Uhura拍了拍Kirk的背部,然後給他一個擁抱。
「Carol她……」Kirk趁著擁抱的時候小聲的問Uhura。
「我沒想到Spock通知我時,Carol會正好在我旁邊,而她堅持說要一同前往,但是她又沒有與我們聯絡,不知道她抵達了沒有。」
「我明白了。身為唯二的女性,我希望妳能安慰她,不用太刻意、我是指……」
「我知道該怎麼做。」Uhura和Kirk貼一下臉頰就甩著馬尾走進船艙了,男子組也跟著Uhura進去了。
「Spock大使,你是否知道一些什麼?不然你不會許可Carol的申請。」Kirk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Spock大使。
「你們有你們的緣分,我只能說Carol Marcus是個值得敬佩的女性。如果你是要詢問Miss Marcus登艦與否,我應該先通知你,她是最早進入船艙的隨行人員。」
Kirk瞪大了眼睛,他都忘了Spock大使遠比他的Spock更加『人性化』。
「所以你是故意的?」
「這是你們所說的緣分。還有一點我必須先提醒你,我不認為年輕的我會與你說明清楚。」
「請說。」Kirk眼睛閃閃發亮的盯著Spock大使,他就知道來自未來的大使根本是作弊般的病毒程式,而且這個外掛還是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的!
「Sarek憤怒的論點並非年輕的我不在乎與T’Pring之間的連結,在瓦肯習俗中,我們自幼訂下的連結或許近似人類的婚約,可是在正式結合前對雙方都沒有太大的約束力,像是年輕的我之前與Uhura中尉交往,而Stonn和T’Pring更是交往多年。」
「真的假的?所以你們的婚約不過是為了男性瓦肯人的Pon Farr先找好對象?」Kirk睜目結舌的低吼,之後他望了望四周,相信Spock大使一定會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會說出這種私密的瓦肯情報。
「是的。Sarek動怒的理由是Spock既然先行選擇了Uhura中尉,卻沒有確實控制自己的Pon Farr,同時傷害了你、他的艦長、值得尊敬的星聯軍官,並造成自身性命危險。」
「所以我們都白緊張了?」Kirk簡直想一根一根拔掉Spock的呆瓜頭。
「並不能這麼下定義,如果年輕的我和T’Pring都同意解除連結,那麼就沒有舉行Kal-if-fee的必要,而能通過雙方家長及長老會和平的解除。我為了年輕的我的生命安全著想,先行讓你解除了連結,邏輯上,年輕的我和他的家族都欠T’Pring一個慎重的解釋和補償。」
「我就不問Kal-if-fee是什麼儀式了,總之就是要跟T’Pring打好關係,哦,難怪Spock要跟Stonn先聯絡T’Pring!」
「這個安排非常合乎邏輯,長老會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了,在不傷及T’Pring的權利為前提下,解除連結是能被祝福的。」Spock大使在現存的瓦肯人中地位崇高,雖然拒絕了長老之位,但連長老們都敬他三分,他這次來地球的舉動完全是人類化的行為,瓦肯的長老會也應許了。
Spock大使雙手背在身後,以標準的瓦肯姿勢──或是Spock們特有的,挺拔的走進太空船裡。
Spock和Stonn是最後登艦的兩人,Kirk不顧Stonn那個『愚蠢的人類、愚蠢的混血』的眼神撲上了Spock,抱緊對方的脖子猛蹭臉頰。
※
Kirk鼓起勇氣去Carol的房間,其實去新瓦肯星並不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但是Spock大使仍給Carol一個獨立的房間,其他人則是到交誼廳分享悠閒的時光,Kirk是以上廁所的名義離開,他知道這藉口爛透了,可是要阻止Spock陪同也只有這個藉口了。
「Carol,我是Kirk。」Kirk按下門鈴,沒幾秒房門就開了,Carol一頭撞進Kirk懷裡。
「為什麼你會選他?他是個男人!」Carol眼睛充滿血絲,將自己用力往Kirk身上擠。Carol深信Kirk對她有意,那些溫柔、那些觸摸、那些安慰,為什麼Kirk會和Spock在一起?
Kirk禮貌性的拉開一個手臂寬的距離,他雙手搭在Carol肩膀上,預防Carol跑走或是……再次撲進他懷裡?
「妳讓我想起我的母親,她也是個科學家,聰明美麗和燦金色的頭髮,她是凱爾文號最高貴的一朵花,當時凱爾文號的船員都非常羨慕身為大副的George都把她娶回家。」這些都是Pike告訴Kirk的,Pike上將甚至有意介紹凱爾文號的倖存者給他,想向Kirk宣導George和Winona的偉大。
「那你為什麼不選我?我們也可以當人人稱羨的一對。」
「妳不是Winona,而我也不是George,對不起,Carol,如果我有任何的舉動讓妳誤會,我向妳道歉。」Kirk用誠摯的眼神注視著Carol,對方像是被雷打到一樣突然安靜了下來。
「你這是單純的戀母情結,而你對我真的毫無情意?還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
「與Marcus前上將無關,Carol,我欣賞妳,妳是美麗善良的女性,誰能不喜歡妳呢?」
Carol突然甩開Kirk的手,她失控的大吼:「這都是藉口!我不相信你不愛我!我可以從你的眼神看到愛意,你看到我換裝時露出驚喜的眼神啊!」
『我是被妳在傳輸船上換衣嚇到!直接套上太空衣不就好了?』Kirk無言的在心底吶喊,可是表面上他還是保持溫柔的語氣說:「我希望妳幸福。我明白妳急需要一個依靠,我願意當妳的家人、朋友,我相信企業號的船員們早已接納妳,歡迎妳成為我們的……」
「我恨你!James Kirk!」
Carol抬高手的同時Kirk聽到一連串高跟鞋踏地的聲音,Carol的手揮下時Kirk其實能躲過但是他選擇讓Carol洩恨,而Carol的那一八掌被一塊PADD擋下,Carol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Marcus中尉,妳這是意圖以下犯上,請自重。」Uhura出現在Kirk左側,她兩步跨到Kirk和Carol之間,以Kirk的視線看到兩位女性傲人的胸部都快撞在一起了。
「Nyota。」Kirk無奈的看著以母雞護小雞的架式站在他身前的Uhura,
「嗚嗚……」Carol捧著右手低頭快步逃離現場。
「嗨,別這樣看我,如果讓後面那位介入就不是如此而已。」Uhura聳聳肩將PADD塞給Kirk。
Kirk當然知道誰來了,他腦袋裡正充斥著另一人的憤怒。
「謝謝妳的協助,Uhura。」Spock語調平靜,當然平靜了,Spock自從和Kirk做過之後就恢復到瓦肯人式的說話方式,那種差點氣昏Kirk好幾次的『邏輯嗓音』。
Scott一臉警戒的擋在Spock身前,好像以肉身死命阻擋爆怒的野獸,輪機長那張誇張的從容就義表情喜感十足,如果是平時Kirk一定會笑出來,可是現在他充滿了無奈又無辜的複雜情感。
「不客氣。Scott,我們先走吧,反正上廁所迷路的Kirk已經找回來了。」Uhura拉著Scott以迅速而不失優雅的步伐離去。
「你竟然允許她傷害你?」Spock瞇起眼睛看著心虛的Kirk。
「她只是需要發洩情緒,何況這種傷口一下子……跟你隨便掐傷我的爪痕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Kirk刻意略低下身子,用從下而上的仰角對Spock無辜的眨著眼睛,眨到第五下,Kirk就感應到Spock放軟的無奈情緒,其中包含著滿滿的寵溺。
「她沒有任何資格意圖親近你,更別提傷害我的伴侶。」
「哦!Spock,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附帶一提,那塊中間面板被打裂的PADD是Scott的,他急著想給Kirk簽核他從Spock大使那拐來的瓦肯反應核申請。
※
7.8
下
「年長的我,謝謝你願意私下與我詳談,我明白你並不想與我論及一些人事物,畢竟那可能會影響這個次元的未來。」Spock來到了Spock大使的房間,他進來之後Spock大使就設下了最高級別的艦長密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Carol Marcus,你查覺到Jim的確在意那位女性。」Spock大使慈藹的望著年輕的Spock,他們兩人是如此的相像又是如此的不同,Spock大使無法體會年輕的自己所經歷的傷痛,而他的過去也並不會成為Spock的未來。
只是某些時刻──例如現在,Spock看著年輕的自己或是年輕的Kirk會不禁想起他分離已久的人。
「在你的歷史裡,James Kirk是否有與那位女性發生進一步的關係?」
「忌妒是不合邏輯的,年輕的我,不過與那位『風情萬種』的艦長相愛很難不切身體會這種情感。我的James和Carol Marcus有過短暫的關係,而那位女性會為他留下一名子嗣,雖然兩人並未結婚,而James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可惜James與已經成年的兒子David相認後沒多久又失去了他。」
「我奪走了他命運中的兒子……」Spock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對瓦肯人而言是非常明顯的情緒波動。
瓦肯人重視生育繁衍,Spock從選上Kirk做為他的伴侶開始就做好沒有後代的決定,依靠科技輔助的繁衍方式並不符合Spock的思維,可是Spock並沒有想到他會奪走Kirk擁有兒子的未來──那是另一個次元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從Neo出現在這條時間線上,你們的命運早已改變。」Spock大使哀傷的注視著年輕的Spock,他當年得知Kirk有兒子時那樣的開心,他的James有一個與他如此相像的兒子。
「我明白。但是我這次的Pon Farr打亂了他的命運,如果晚一點……」Spock無法說下去了。
如果他晚一點與Kirk兩情相悅,或許Kirk會與Carol Marcus有過一段短暫的關係,Spock相信他與他的T’hy’la最終會相知相惜,可是一想到Kirk會跟那個女人有親密關係,Spock就忍不住想要──做一些非理性的事,例如將弱不禁風的女人折成兩半。
「年輕的我,你與你的Jim的結合確實早於我和我的James,但是為了挽救你的性命,我不認為我促成你與Jim連結的決定有任何不符合邏輯之處,與此同時我也不否認我對你和Jim的兩情相悅感到高興。」
「你和你的James?基於你的歲數,你的James……」Spock隨即露出了抱歉的眼神說:「我無意冒犯到你的隱私。」
「無妨,你必須學會如何在不影響Jim的情況下隱藏自己的情感,人類承受情緒的能力不及瓦肯人,而Jim……無論是哪個次元的James Kirk都是感情充沛的人類。」Spock大使莞爾一笑補充說:「何況James一旦進入擔心情緒,總會流露出過多的擔心而變得有理說不清,可是讓我感到溫暖。」
「你說的是你的James T Kirk,但是我亦有同感。」Spock也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眼神,隨後他斂起表情正經的說:「年長的我,我誠懇的向你請教這等精神修養的技術。」
Spock大使其實早有教導Spock的計畫,Spock離開瓦肯星前並沒有進行過高等精神訓練,而Spock大使從治療中感應到年輕的自己在瓦肯星毀滅後長期精神消耗嚴重,近日更因為Pon Farr處於不穩定的狀態。Spock抬高臉,讓Spock大使將手指擺到他臉龐固定的位置上。
「沉靜你的思緒,清空你的精神,由我帶領你……」
『我以為我會比James先行離去。』
Spock大使忽略了他和年輕的自己的共鳴,Spock在他精神世界中暢行無阻,而他無法防禦『自己』的入侵。
可是Spock大使無法預先得知,畢竟瓦肯資料中並沒有自己與自己精神融合的先例,而Spock大使先前進入Spock的精神世界時,Spock正處於崩潰的破碎狀態,現在是精神完整的兩個Spock初次心靈融合。
Spock震驚的看著他無意闖入的記憶,Spock大使一百多年的歲月中,『James T Kirk』僅佔了二十多年,但是Spock大使最時常回想的、最深刻而珍貴的記憶都是圍繞著他的James。
Spock大使的James自信雍容總是帶著曖昧的微笑,像個散發金黃色光芒的神祇,Spock發現自己的Jim和對方的James是不同的兩個人,但是本質又是如此相似,不外乎Spock大使總是愛護著他的Jim,而Spock也由衷感謝Spock大使的關心。
『付出的代價是我自己,而不是Jim。』
『最終我會離開我的Jim,或是他離開我,我希望我會是先行離去的那人。』
『Jim救了我,失去了他的兒子,而我唯一驕傲的是我想起了Jim,想起了我說過的那一句話。』
『I have been and always shall be your friend.』
Spock大使孤獨一人的呢喃身影,周圍穿梭著James T Kirk的身影,完全相同的站姿,完全相同的制服,這並不合理……但是Spock還來不及細想心靈融合就結束了。
「你失去了他?毫無預警的……你如何承受這種與T’hy’la分離的傷害?」Spock查覺到腦海中多了一些東西,他依舊能感覺到他的Jim,只要他願意還是能夠將精神延伸過去,可是他的意識在正常狀態下卻不會直接碰觸到Jim,這是禮貌而安全的距離。
「我從星聯再次退休,James也卸下企業號艦長之職,在一次我沒有陪同的企業號剪彩初航中,我失去了他。我的James直到消失在Nexus前始終是名擁有高貴情操的星聯軍官,也是我引以為榮的伴侶。」
「我感到非常遺憾。」
高興、遺憾、抱歉都不是瓦肯人會表現出來的情緒,但是此刻對話的兩人都是『Spock』,一個花了許多年才接受自己源於人類母親那一半情感的混血瓦肯人。
「為何感到遺憾?我以擁有James為畢生之幸。」
「我是指在『那一刻』你並沒有陪在他身邊。」
Spock大使朝Spock點點頭,像是收下了對方的歉意,他略略低下頭說:「年輕的我,我由衷希望你與Jim平安和樂,然而人類與瓦肯人的壽命差異是你最終必須面對的。」
「我無怨尤。」
「我亦無所怨。」
「感謝你的教導與解釋……請讓我先行告退。」Spock臨時更改的後半句原先是『我要去找Jim』,他忍不住想要奔往Kirk的身邊,可是Spock想到Spock大使已經失去了他的James。
Spock離開房間後,Spock大使掏出懷中的吊飾,那是他的James T Kirk留給他的全息投影,他的艦長留給他的微笑與聲音,這也是Spock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看到的『Kirk』,永恆不會改變的影像。
這個全息投影支持著Spock大使走過一百多年的歲月,伴隨著永難忘懷的回憶與情感。
「Jim,我們的故事將由年輕的我們再次開啟,這是趟全新的未知旅程,或許有些發生我們共同的回憶會以不同的方式降臨在年輕的我們身上,我相信『我們』會很好。」
曾經的未來,過去的曾經。
Spock大使注視著全息投影,最初的那幾年他總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觸他的艦長,可是他的指尖一次次穿過那虛擬影像,遮蓋住對方的投射光線讓他的艦長被切成數片,Spock大使已經學到如何在最近的距離停下。
毫無溫度的全息投影不知為何居然能喚起Spock大使記憶中的熾熱,屬於他和他的艦長,那些無可取代的甜蜜與喜悅。
Spock大使已經不會感到悲傷了,他花了許多年才真正放下,而他盡力實現他認為正確的事,無論是過去的那個時空或是現在這個次元,他都會履行他的誓言。
守護James T Kirk與他珍愛的一切。
※
Spock來到交誼廳時Kirk正啃著蘋果,他咬了一大口,蘋果汁從他的嘴角滑下,Kirk咬了兩下後看到Spock後興奮的朝他招手,Spock的瓦肯視力讓他能清楚捕捉到Kirk在紅色蘋果皮與淡色果肉中的粉嫩舌頭。Spock想親吻他的Jim,感受Jim的體溫,分享Jim蓬勃的生命力……
「嗨,Spock,我跟你說哦,Carol現在在Bones房間診療!誰知道一對一的診療為什麼會拖這──」
Spock坐到Kirk旁邊主動握起了Kirk空著的那隻手,換來Sulu的哼氣聲和Chekov意義不明的俄語呢喃,Kirk愣了一會兒笑這著拍了拍Spock的手背並用力握回去。
『我在這兒,Spock。』
Spock閉上眼睛凝聽著T’hy’la在精神世界裡對他的溫柔呼喚。
6.27
上
Spock大使向星聯遞交了外交申請,說明他突然前來地球的原因,以及希望Kirk和Spock能與他一同前往新瓦肯星,隨行人員也指名清楚了。企業號仍在修建期間,短期內Kirk等人並不會有任務,何況是來自瓦肯人的申請,星際艦隊馬上就下了准許。
「Spock大使,您真的不用如此麻煩,我可以休假陪Spock前往新瓦肯的。」說歸說,可是Kirk笑得一臉滿意,不愧是年長的Spock大使,做事就是貼心又毫無破綻。
「這是我所能做的,現在搭乘我的太空船返回新瓦肯星是最適當的選擇。」Spock大使慈藹的回答,同時他將正式文書交給Kirk。
「您真是太貼心了!」Kirk深深覺得自己太英明了,如果讓Spock自己告假前往新瓦肯星,那傢伙八成會把告假理由寫得密密麻麻,將自己認為的罪刑都交代一清二楚。Kirk刷過PADD的頁面,「隨行人員?我們不……」
「不,你絕對需要!」McCoy一掌拍在Kirk背上,然後他又拿三錄儀上下掃描Kirk,「就差你沒交身體指數報告,你昨天應該沒讓自己受傷吧?Scott說他有看到你的車出現在企業號維修站外,可是居然沒去看你的白美人。」
「Scotty眼睛可真利……Bones,我要出遠門怎麼會少帶你呢?」Kirk開心的往McCoy肩膀上拍兩下,他同時也看到穿著星艦制服拉著懸浮行李箱的『隨行人員』。
「如果只有你和Spock,拜託,千萬不要通知我,我絕對無條件拒絕。」McCoy頓了一頓皺起眉又說:「但是你去危險地區,或是喝酒還是可以找我。」
不只McCoy,Uhura、Chekov、Scott和Sulu都在名單上,Kirk沒想到Scott會暫時放下企業號維修,當然Kirk也想過因為他尚未復職,許多申請都還沒簽核,所以Scott是來緊迫盯人的。但是最讓Kirk訝異的是名單最尾端的Carol Marcus,自從31區、Khan事件後,Kirk就沒再見到她了。
「你們都來啦?」Kirk笑著迎上最前方的Uhura和Scott。
「我們是來當你們後盾的!」Uhura拍了拍Kirk的背部,然後給他一個擁抱。
「Carol她……」Kirk趁著擁抱的時候小聲的問Uhura。
「我沒想到Spock通知我時,Carol會正好在我旁邊,而她堅持說要一同前往,但是她又沒有與我們聯絡,不知道她抵達了沒有。」
「我明白了。身為唯二的女性,我希望妳能安慰她,不用太刻意、我是指……」
「我知道該怎麼做。」Uhura和Kirk貼一下臉頰就甩著馬尾走進船艙了,男子組也跟著Uhura進去了。
「Spock大使,你是否知道一些什麼?不然你不會許可Carol的申請。」Kirk看向沉默站在一旁的Spock大使。
「你們有你們的緣分,我只能說Carol Marcus是個值得敬佩的女性。如果你是要詢問Miss Marcus登艦與否,我應該先通知你,她是最早進入船艙的隨行人員。」
Kirk瞪大了眼睛,他都忘了Spock大使遠比他的Spock更加『人性化』。
「所以你是故意的?」
「這是你們所說的緣分。還有一點我必須先提醒你,我不認為年輕的我會與你說明清楚。」
「請說。」Kirk眼睛閃閃發亮的盯著Spock大使,他就知道來自未來的大使根本是作弊般的病毒程式,而且這個外掛還是無條件站在自己這邊的!
「Sarek憤怒的論點並非年輕的我不在乎與T’Pring之間的連結,在瓦肯習俗中,我們自幼訂下的連結或許近似人類的婚約,可是在正式結合前對雙方都沒有太大的約束力,像是年輕的我之前與Uhura中尉交往,而Stonn和T’Pring更是交往多年。」
「真的假的?所以你們的婚約不過是為了男性瓦肯人的Pon Farr先找好對象?」Kirk睜目結舌的低吼,之後他望了望四周,相信Spock大使一定會確定周圍沒有人才會說出這種私密的瓦肯情報。
「是的。Sarek動怒的理由是Spock既然先行選擇了Uhura中尉,卻沒有確實控制自己的Pon Farr,同時傷害了你、他的艦長、值得尊敬的星聯軍官,並造成自身性命危險。」
「所以我們都白緊張了?」Kirk簡直想一根一根拔掉Spock的呆瓜頭。
「並不能這麼下定義,如果年輕的我和T’Pring都同意解除連結,那麼就沒有舉行Kal-if-fee的必要,而能通過雙方家長及長老會和平的解除。我為了年輕的我的生命安全著想,先行讓你解除了連結,邏輯上,年輕的我和他的家族都欠T’Pring一個慎重的解釋和補償。」
「我就不問Kal-if-fee是什麼儀式了,總之就是要跟T’Pring打好關係,哦,難怪Spock要跟Stonn先聯絡T’Pring!」
「這個安排非常合乎邏輯,長老會那邊我已經通知過了,在不傷及T’Pring的權利為前提下,解除連結是能被祝福的。」Spock大使在現存的瓦肯人中地位崇高,雖然拒絕了長老之位,但連長老們都敬他三分,他這次來地球的舉動完全是人類化的行為,瓦肯的長老會也應許了。
Spock大使雙手背在身後,以標準的瓦肯姿勢──或是Spock們特有的,挺拔的走進太空船裡。
Spock和Stonn是最後登艦的兩人,Kirk不顧Stonn那個『愚蠢的人類、愚蠢的混血』的眼神撲上了Spock,抱緊對方的脖子猛蹭臉頰。
※
Kirk鼓起勇氣去Carol的房間,其實去新瓦肯星並不需要一整天的時間,但是Spock大使仍給Carol一個獨立的房間,其他人則是到交誼廳分享悠閒的時光,Kirk是以上廁所的名義離開,他知道這藉口爛透了,可是要阻止Spock陪同也只有這個藉口了。
「Carol,我是Kirk。」Kirk按下門鈴,沒幾秒房門就開了,Carol一頭撞進Kirk懷裡。
「為什麼你會選他?他是個男人!」Carol眼睛充滿血絲,將自己用力往Kirk身上擠。Carol深信Kirk對她有意,那些溫柔、那些觸摸、那些安慰,為什麼Kirk會和Spock在一起?
Kirk禮貌性的拉開一個手臂寬的距離,他雙手搭在Carol肩膀上,預防Carol跑走或是……再次撲進他懷裡?
「妳讓我想起我的母親,她也是個科學家,聰明美麗和燦金色的頭髮,她是凱爾文號最高貴的一朵花,當時凱爾文號的船員都非常羨慕身為大副的George都把她娶回家。」這些都是Pike告訴Kirk的,Pike上將甚至有意介紹凱爾文號的倖存者給他,想向Kirk宣導George和Winona的偉大。
「那你為什麼不選我?我們也可以當人人稱羨的一對。」
「妳不是Winona,而我也不是George,對不起,Carol,如果我有任何的舉動讓妳誤會,我向妳道歉。」Kirk用誠摯的眼神注視著Carol,對方像是被雷打到一樣突然安靜了下來。
「你這是單純的戀母情結,而你對我真的毫無情意?還是因為我父親的關係?」
「與Marcus前上將無關,Carol,我欣賞妳,妳是美麗善良的女性,誰能不喜歡妳呢?」
Carol突然甩開Kirk的手,她失控的大吼:「這都是藉口!我不相信你不愛我!我可以從你的眼神看到愛意,你看到我換裝時露出驚喜的眼神啊!」
『我是被妳在傳輸船上換衣嚇到!直接套上太空衣不就好了?』Kirk無言的在心底吶喊,可是表面上他還是保持溫柔的語氣說:「我希望妳幸福。我明白妳急需要一個依靠,我願意當妳的家人、朋友,我相信企業號的船員們早已接納妳,歡迎妳成為我們的……」
「我恨你!James Kirk!」
Carol抬高手的同時Kirk聽到一連串高跟鞋踏地的聲音,Carol的手揮下時Kirk其實能躲過但是他選擇讓Carol洩恨,而Carol的那一八掌被一塊PADD擋下,Carol發出淒厲的尖叫聲。
「Marcus中尉,妳這是意圖以下犯上,請自重。」Uhura出現在Kirk左側,她兩步跨到Kirk和Carol之間,以Kirk的視線看到兩位女性傲人的胸部都快撞在一起了。
「Nyota。」Kirk無奈的看著以母雞護小雞的架式站在他身前的Uhura,
「嗚嗚……」Carol捧著右手低頭快步逃離現場。
「嗨,別這樣看我,如果讓後面那位介入就不是如此而已。」Uhura聳聳肩將PADD塞給Kirk。
Kirk當然知道誰來了,他腦袋裡正充斥著另一人的憤怒。
「謝謝妳的協助,Uhura。」Spock語調平靜,當然平靜了,Spock自從和Kirk做過之後就恢復到瓦肯人式的說話方式,那種差點氣昏Kirk好幾次的『邏輯嗓音』。
Scott一臉警戒的擋在Spock身前,好像以肉身死命阻擋爆怒的野獸,輪機長那張誇張的從容就義表情喜感十足,如果是平時Kirk一定會笑出來,可是現在他充滿了無奈又無辜的複雜情感。
「不客氣。Scott,我們先走吧,反正上廁所迷路的Kirk已經找回來了。」Uhura拉著Scott以迅速而不失優雅的步伐離去。
「你竟然允許她傷害你?」Spock瞇起眼睛看著心虛的Kirk。
「她只是需要發洩情緒,何況這種傷口一下子……跟你隨便掐傷我的爪痕比起來是小巫見大巫。」Kirk刻意略低下身子,用從下而上的仰角對Spock無辜的眨著眼睛,眨到第五下,Kirk就感應到Spock放軟的無奈情緒,其中包含著滿滿的寵溺。
「她沒有任何資格意圖親近你,更別提傷害我的伴侶。」
「哦!Spock,你吃醋的樣子真可愛。」
附帶一提,那塊中間面板被打裂的PADD是Scott的,他急著想給Kirk簽核他從Spock大使那拐來的瓦肯反應核申請。
※
7.8
下
「年長的我,謝謝你願意私下與我詳談,我明白你並不想與我論及一些人事物,畢竟那可能會影響這個次元的未來。」Spock來到了Spock大使的房間,他進來之後Spock大使就設下了最高級別的艦長密碼。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Carol Marcus,你查覺到Jim的確在意那位女性。」Spock大使慈藹的望著年輕的Spock,他們兩人是如此的相像又是如此的不同,Spock大使無法體會年輕的自己所經歷的傷痛,而他的過去也並不會成為Spock的未來。
只是某些時刻──例如現在,Spock看著年輕的自己或是年輕的Kirk會不禁想起他分離已久的人。
「在你的歷史裡,James Kirk是否有與那位女性發生進一步的關係?」
「忌妒是不合邏輯的,年輕的我,不過與那位『風情萬種』的艦長相愛很難不切身體會這種情感。我的James和Carol Marcus有過短暫的關係,而那位女性會為他留下一名子嗣,雖然兩人並未結婚,而James更是完全不知道自己有個兒子,可惜James與已經成年的兒子David相認後沒多久又失去了他。」
「我奪走了他命運中的兒子……」Spock的聲音有些顫抖,這對瓦肯人而言是非常明顯的情緒波動。
瓦肯人重視生育繁衍,Spock從選上Kirk做為他的伴侶開始就做好沒有後代的決定,依靠科技輔助的繁衍方式並不符合Spock的思維,可是Spock並沒有想到他會奪走Kirk擁有兒子的未來──那是另一個次元已經發生過的事實。
「從Neo出現在這條時間線上,你們的命運早已改變。」Spock大使哀傷的注視著年輕的Spock,他當年得知Kirk有兒子時那樣的開心,他的James有一個與他如此相像的兒子。
「我明白。但是我這次的Pon Farr打亂了他的命運,如果晚一點……」Spock無法說下去了。
如果他晚一點與Kirk兩情相悅,或許Kirk會與Carol Marcus有過一段短暫的關係,Spock相信他與他的T’hy’la最終會相知相惜,可是一想到Kirk會跟那個女人有親密關係,Spock就忍不住想要──做一些非理性的事,例如將弱不禁風的女人折成兩半。
「年輕的我,你與你的Jim的結合確實早於我和我的James,但是為了挽救你的性命,我不認為我促成你與Jim連結的決定有任何不符合邏輯之處,與此同時我也不否認我對你和Jim的兩情相悅感到高興。」
「你和你的James?基於你的歲數,你的James……」Spock隨即露出了抱歉的眼神說:「我無意冒犯到你的隱私。」
「無妨,你必須學會如何在不影響Jim的情況下隱藏自己的情感,人類承受情緒的能力不及瓦肯人,而Jim……無論是哪個次元的James Kirk都是感情充沛的人類。」Spock大使莞爾一笑補充說:「何況James一旦進入擔心情緒,總會流露出過多的擔心而變得有理說不清,可是讓我感到溫暖。」
「你說的是你的James T Kirk,但是我亦有同感。」Spock也忍不住露出溫柔的眼神,隨後他斂起表情正經的說:「年長的我,我誠懇的向你請教這等精神修養的技術。」
Spock大使其實早有教導Spock的計畫,Spock離開瓦肯星前並沒有進行過高等精神訓練,而Spock大使從治療中感應到年輕的自己在瓦肯星毀滅後長期精神消耗嚴重,近日更因為Pon Farr處於不穩定的狀態。Spock抬高臉,讓Spock大使將手指擺到他臉龐固定的位置上。
「沉靜你的思緒,清空你的精神,由我帶領你……」
『我以為我會比James先行離去。』
Spock大使忽略了他和年輕的自己的共鳴,Spock在他精神世界中暢行無阻,而他無法防禦『自己』的入侵。
可是Spock大使無法預先得知,畢竟瓦肯資料中並沒有自己與自己精神融合的先例,而Spock大使先前進入Spock的精神世界時,Spock正處於崩潰的破碎狀態,現在是精神完整的兩個Spock初次心靈融合。
Spock震驚的看著他無意闖入的記憶,Spock大使一百多年的歲月中,『James T Kirk』僅佔了二十多年,但是Spock大使最時常回想的、最深刻而珍貴的記憶都是圍繞著他的James。
Spock大使的James自信雍容總是帶著曖昧的微笑,像個散發金黃色光芒的神祇,Spock發現自己的Jim和對方的James是不同的兩個人,但是本質又是如此相似,不外乎Spock大使總是愛護著他的Jim,而Spock也由衷感謝Spock大使的關心。
『付出的代價是我自己,而不是Jim。』
『最終我會離開我的Jim,或是他離開我,我希望我會是先行離去的那人。』
『Jim救了我,失去了他的兒子,而我唯一驕傲的是我想起了Jim,想起了我說過的那一句話。』
『I have been and always shall be your friend.』
Spock大使孤獨一人的呢喃身影,周圍穿梭著James T Kirk的身影,完全相同的站姿,完全相同的制服,這並不合理……但是Spock還來不及細想心靈融合就結束了。
「你失去了他?毫無預警的……你如何承受這種與T’hy’la分離的傷害?」Spock查覺到腦海中多了一些東西,他依舊能感覺到他的Jim,只要他願意還是能夠將精神延伸過去,可是他的意識在正常狀態下卻不會直接碰觸到Jim,這是禮貌而安全的距離。
「我從星聯再次退休,James也卸下企業號艦長之職,在一次我沒有陪同的企業號剪彩初航中,我失去了他。我的James直到消失在Nexus前始終是名擁有高貴情操的星聯軍官,也是我引以為榮的伴侶。」
「我感到非常遺憾。」
高興、遺憾、抱歉都不是瓦肯人會表現出來的情緒,但是此刻對話的兩人都是『Spock』,一個花了許多年才接受自己源於人類母親那一半情感的混血瓦肯人。
「為何感到遺憾?我以擁有James為畢生之幸。」
「我是指在『那一刻』你並沒有陪在他身邊。」
Spock大使朝Spock點點頭,像是收下了對方的歉意,他略略低下頭說:「年輕的我,我由衷希望你與Jim平安和樂,然而人類與瓦肯人的壽命差異是你最終必須面對的。」
「我無怨尤。」
「我亦無所怨。」
「感謝你的教導與解釋……請讓我先行告退。」Spock臨時更改的後半句原先是『我要去找Jim』,他忍不住想要奔往Kirk的身邊,可是Spock想到Spock大使已經失去了他的James。
Spock離開房間後,Spock大使掏出懷中的吊飾,那是他的James T Kirk留給他的全息投影,他的艦長留給他的微笑與聲音,這也是Spock在他的精神世界中看到的『Kirk』,永恆不會改變的影像。
這個全息投影支持著Spock大使走過一百多年的歲月,伴隨著永難忘懷的回憶與情感。
「Jim,我們的故事將由年輕的我們再次開啟,這是趟全新的未知旅程,或許有些發生我們共同的回憶會以不同的方式降臨在年輕的我們身上,我相信『我們』會很好。」
曾經的未來,過去的曾經。
Spock大使注視著全息投影,最初的那幾年他總是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碰觸他的艦長,可是他的指尖一次次穿過那虛擬影像,遮蓋住對方的投射光線讓他的艦長被切成數片,Spock大使已經學到如何在最近的距離停下。
毫無溫度的全息投影不知為何居然能喚起Spock大使記憶中的熾熱,屬於他和他的艦長,那些無可取代的甜蜜與喜悅。
Spock大使已經不會感到悲傷了,他花了許多年才真正放下,而他盡力實現他認為正確的事,無論是過去的那個時空或是現在這個次元,他都會履行他的誓言。
守護James T Kirk與他珍愛的一切。
※
Spock來到交誼廳時Kirk正啃著蘋果,他咬了一大口,蘋果汁從他的嘴角滑下,Kirk咬了兩下後看到Spock後興奮的朝他招手,Spock的瓦肯視力讓他能清楚捕捉到Kirk在紅色蘋果皮與淡色果肉中的粉嫩舌頭。Spock想親吻他的Jim,感受Jim的體溫,分享Jim蓬勃的生命力……
「嗨,Spock,我跟你說哦,Carol現在在Bones房間診療!誰知道一對一的診療為什麼會拖這──」
Spock坐到Kirk旁邊主動握起了Kirk空著的那隻手,換來Sulu的哼氣聲和Chekov意義不明的俄語呢喃,Kirk愣了一會兒笑這著拍了拍Spock的手背並用力握回去。
『我在這兒,Spock。』
Spock閉上眼睛凝聽著T’hy’la在精神世界裡對他的溫柔呼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