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有的時候你總會想起某些段落,關於一些無足輕重的段落。像是他站在那裡,濕漉漉的頭髮和陽光一起貼在他的額頭上,你們結束了兩個小時的搏擊訓練,他隨意地撩起前額髮絲,對你露出一個夾雜著舊金山瀰漫水氣的味道,然後一個眨眼便已扯著你走上街,那天的雲層很淡,你們就這樣沿著紅磚道一直走,一直走。
沒有盡頭。
Lester的情況勉強控制住了,不過接下來的一段航程會不會再發生變數,Bones給出了不確定的答案。
輸入密碼,Kirk幾乎是斜倚著身邊的牆等待房門開啟,太過疲倦導致他沒發現Spock的腳步聲就這麼無聲無息地停在他後方。
「Captain。」Kirk猛然轉身,看到熟悉的平劉海跟尖耳朵後舒了口氣靠上後方,不過他隨即又瞇起了眼睛,「Spock,有事嗎?」,他現在已經能輕易從那個總是一百零一號的表情中看出端倪了,Spock不太對勁,Kirk從那對沉如曜石般的雙眼中查覺出他的焦躁情緒和更多的晦澀不明。
大副雙手背在後頭,貼合的星艦制服可以清楚地描繪出他繃直的肩脊,「到了Benecia之後我會申請調離企業號。」
Kirk倏地瞠大雙眼,然後突然就笑了出來,「好吧,想證明瓦肯人的確有幽默感也不是這麼幹的。」
Spock鬆開緊抿的唇線,「瓦肯人不開玩笑。」,他這麼說著,清楚看見艦長鬆了又放放了又鬆的拳頭,他強壓下自己忍不住伸手去觸碰對方的想望,他冀求能握住Kirk的手撫平他焦躁的情緒,可是他不行。
有些東西不僅僅是衝動,或是感情用事可以概括。
Kirk本身就是一道電閃般的刺棘,砸在他千古不化的冷情裡,硬生生斷開一條萬劫不復的聖痕,流出一地藏青色的淺海。
「到底是怎麼回事?我以為你這陣子的不穩定只是短暫的,但是你現在跟我說要離開?!現在一堆事情搞得我他媽的焦頭爛額,你卻連你離開的原因都不肯告訴我對吧?」Kirk倚著牆,似乎後方的無機物就是支撐他不倒下去的唯一依靠,那一刻他顯得這麼單薄,沉默在他們之間像是放任一種缺乏讓世界毀滅,Kirk的世界,或許也是Spock的世界,即便在驟然的春雨裡,在消融的冬雪中,那些發芽的、尚未發芽的,已然荒蕪。
而終究,在那種彷彿無限延伸的孤寂中,大副還是向前一步,想撫去對方垂落肩線上的黯淡,卻因為Kirk猛然一步退進房內的抗拒而落空,艦長的眉眼從長得有些長了的瀏海間露出,髮絲畫在尾端像是滑落而下的麥金色陽光,或者淚痕。
「這件事明天再說,我要休息了。」大副看著門在他面前闔起,氣密閘嵌合的小小聲響在這空間中彷彿被無比放大。
晚安,Spock。那聲總會響起的問候沒有傳出。
大副想,或許從今天以後,他再也沒有機會聽見對方帶著輕笑的晚安,一如同夏風拂動掃落滿地晶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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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ck閉著眼,卻無論如何也靜不下來進行每日例行的冥想。剛剛他用上比平時走路短上一半的時間回到房間,這對瓦肯人的那半血統來說幾乎可以算的上是落荒而逃了。
可光是站在Kirk的門前,對方最後那張面無表情的模樣便會一直閃現在他腦海。那令他湧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覺。
但今天在處理完所有變更的行程,陪著艦長走到醫療室後,他發現自己沒辦法把床上環繞著儀器蒼白的像是要融入被褥中的Lester和身邊的Kirk作分離時,他就知道自己再也不能待在企業號上了。
Spock必須緊併著雙腳讓自己留在原地,才不會衝上前去把正看著隔離艙邊聽Bones說話的艦長拽進自己的懷中,確認他是活生生的,存在。
讓他每一道的呼吸被舌尖捕捉,將指拂過他蜜色肌理下流動的勃勃血脈,啃咬他的頸側體會心房壓縮後鼓漲的搏動。而這甚至不是幻想,已然是一種衝動。
Spock要將這一切扼殺在尚未發生的時候。他必須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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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的朋友。
他有時會想起這句話,在他的耳中聽來『我的』與『朋友』中間的微妙停頓似乎將這句話截斷成一個帶著所有格的宣示。
要是,一個人真能成為另一個人的所有,那是否不會再寂寞?
暗室微光中Kirk環抱著膝頭坐在角落,身體以一種緩慢帶著些許偏離的角度前後晃著,似乎藉由這種方式重溫母親羊水中的寧靜,僅管他的出生伴著的是如此驚天動地的乍然一現。
對於感情的事──真正意義上的那種──其實他是如此稚嫩,所以才要靠著輕浮與吊兒郎當來躲避所有可能的傷害。就像他最後明白Winona無法像個正常的母親那樣無條件的愛他,他們中間永遠橫亙著父親的死亡,他的母親既想擁抱他又想逃離他。
而他終於在不斷遊走與嘗試間感到倦怠,沒有人知道,他會在半夜驚醒,身邊躺著的可能是一個酒吧上釣來的陌生人,女的或男的。她或他興許已在一場狂亂激情的性愛後陷入深眠,而Kirk只是睜著眼,在空調平穩的運作聲中,數著不同於自己的呼吸節奏。
他害怕的從不是孤身一人,而是死亡,卻無法拯救任何人。
「電腦,幫我接Spock。」Kirk把背緊貼著牆,牆的另一頭是大副的房間,或許很快地那裡會出現另一個人,另一個不再是Spock的人。
接通的提示音很快地響起,他聽見雙方一瞬間的不語,再之後另一頭沉穩低磁般的聲線緩緩吐出三個字母組成的一個名字,Jim。
你是我的朋友。Kirk在心中複誦一遍,然後無聲地笑了,Spock你可知道,我不僅僅想當你的朋友。
「我真恨你。」他聽見他的聲音在空遼的室內迴盪,像是擴大了無限倍,「我真恨你。」Kirk重新說了一次,好像不這樣說無法繼續這段對話。
Spock剎那間像是止不住身體的僵硬,然後他轉身把額頭抵上邊牆,彷彿可以透過這樣的動作接觸對方,儘管他們都不知道在此刻其實他們如此靠近。
「你知道……其實在織女四號星和Spock大使心靈融合後,總會有些片段突然就這麼浮出在我腦海中嗎?我知道那些是大使在那片銀灰色的意識中,唯一被優美白光包裹無比珍惜的秘藏。他是這麼小心翼翼地避開以免我受到影響,可那片情感濃郁溢滿如同滿月夜裡滿漲的潮水沖刷上岸……」他頓了頓,似乎每一次開口都需要蓄滿一次足以前進的能量。
「我們一起越過荒漠在風沙凜冽的烈日下疾走,曾共乘敞篷骨董車越過嘈雜的大街慌亂地切換速檔,我們生死決鬥……那是你第一次對我笑得像是看不見眼底的光,你知道你還留過很帥的鬍子嗎?」Kirk突然咯咯笑了起來,「那是另一個宇宙的我們所共享的時光,而我常常看著你的背影走在我面前,想像我們或許也能夠這樣,擁有這些。」
「儘管現在這讓我嫉妒,因為我們再也不會有機會了。」他自嘲地說著。
「Jim,你或許只是受到心靈融合影響的後遺症,你以為的那些,其實並不是……」
Kirk快速地截斷了對方的話,「你以為我沒有想過嗎?我已經無數次在將那些畫面與我們身影重疊後,質疑自己這一切只是那些情感渣滓殘留下的遺痕。可事實上我也並未在第一刻就相信我對你保有的那些感覺,也曾經懷疑這不過又是一時的新鮮感和挑戰心態催化出的產物……」
可前段時間,他還被迫待在醫院的那段時間,有天午後Kirk突然就從例行的小寐醒來,房中的窗簾不知道為什麼全被拉上,慘澹的色彩就這麼圍繞著他的大副,Spock坐在椅子上低垂著頭,雙手環在胸前陷入熟睡,他就這麼看著他,靜靜地看著,然後就發現眼睛再也離不開了。
一整段時間,他就像個中蠱的人,看著他直到點滴漏完警示聲嗶嗶叫響,而動彈不得。
傾刻間,他意識到自己是真的愛上了某個人。
「Spock,你就是我的戰場和冒險。」他最後只這麼說道,切斷通訊。
07.
宿命,或者其他相類似的詞,都無法形容那個人之於他的意義,有如一道迅雷、暮曉,或是濃蔭以及晨鐘。
那個人是他攀爬百嶽後荒蕪中的浩翰碧藍。
本來要推遲的雙星引力研究會議由Spock代替艦長直接進行了多方視訊討論,企業號暫時停在殖民地外的太空港埠。大副被安排在行政廳內的高級會客室中參與對談,過程因為涉及新技術及能源所以不對外開放通訊,直到Spock走出外頭看見外頭高懸的兩顆太陽才意識到他們的會議用去了Benecia那裡的一個天數迴轉,換算成地球時計約是31.9個小時。
眨了眨眼,Spock很快就適應了這裡終年強勁的風,打開PADD本來想在回艦上的途中早點將請調申請填完,可他的計畫卻被角落閃爍著新訊息的提示打亂,七個小光點,六個是醫生傳來的,另外一個來自艦上醫療室的那座公用通訊儀。
最新的訊息是在三小時前發出,他手指剛點入一串急躁的語氣立刻傳出,Spock,他聽見醫生這麼喚著自己,然後幾乎沒有間隔地飆了一串髒話包括涉及對整個會議禁止通訊的規定,最後只接了一句話,簡短卻彷彿透出不祥的一句話,回艦上,快點。
後來他回想起這個時刻,幾乎是與某些畫面重疊,像是那日他奔跑在寬敞的走廊上,好似一場沒有盡頭的航行,整個鼻腔都是燒灼的氣息,在百廢待舉的星艦上,他只有一個終點。
「即將進行傳送。」值勤人員的聲音在他的微型接收器中傳出,在Spock被透亮的光環旋繞包圍的時刻,彷彿被洗腦般的,McCoy那句話一直反覆迴盪,似在他心中埋下一層揮之不去的魔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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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因我還沒查出來,不過如你所見的。Jim的身體指數都在急速下降。」McCoy搓揉著眉間深深的凹壑,明顯看得出來這段時間他已經盡了他最大的努力了,「我不明白,這顆星完全沒有那類問題存在才對吶?這簡直就像回到那個時候,Jim的神經系統損傷癥狀根本是……」
「急性輻射綜合症。」Spock揣緊雙手,透過治療室框起的大塊透明隔板,他看見Kirk躺在裡頭,好像所有的噩夢執念全都在一瞬間向他席捲而來。
然後,企業號的艦長倏地就張開雙眸,筆直穿透他們中間阻隔的一切物質抵達他的眼,在那光影斑駁的淡彩中,大副聽見了狂躁的脈搏聲響,Kirk伸出手朝著他們比了比,過來,他的唇型無聲地說著。
在經過門口自動無菌清洗裝置後,Spock和McCoy才踏進這間明亮寬敞的治療室,「嘿,別板著一張臉,Bones。」
「你知道的,人體是值得永遠探索的奧秘。」他笑著對多年的好友眨眨眼,好像他沒有被迫躺在這兒,沒有邁向凋零。不過是場午後的鬧劇,一如往常。
不過他們都知道這不是,這不是一種能夠回溯的片段。
沒有原因。將Lester送到基地醫療所後,他就這麼突然的在抵達後的第一個清晨倒了下去,在前往艦橋的途中,好在當時身邊只有Scotty,沒有在其他不知情的船員間引起他們的擔憂與恐慌。
檢查著儀器記錄的各項數值,醫生一直都是個無神論者,他從不相信什麼光怪陸離抑或神跡現顯,可在幾個瞬息轉換間,他真的這麼想著,Jim是一個無與倫比的人,而他終究要被償還回去。
「我以為你應該已經走了,畢竟你的效率一向很高,Spock。」他聽見艦長這麼說著,然後轉過頭又向醫生抱怨躺在這裡讓他整個人都不對勁了起來。
Spock張開口,卻發現自己根本沒想過要說什麼,在和Kirk的對話中,他不只一次感到自己像是失去語言表達協調能力的人,「不過我想你也不用申請調職了。」Kirk朝著他說道,帶著戲謔和更多的無所謂,「或許過不久你就會頂替上艦長的位置了。」
「Jim!」McCoy眉頭擰地死緊,幾乎可以說得上是氣炸,他搞不清楚為什麼這混小子就是不會挑場合說話,何況剛剛他該死的是拿自己的死亡在開玩笑。
直到一聲金屬的哀嚎讓他們把目光定在扭曲的床杆上,「看來我還是唯一一個能輕易挑起半瓦肯人怒火的人選。」很明顯地即使是軍用配備,依舊禁不起三倍力的抓握。
伴著幾不可聞的嘆息,「Bones,讓我們談談吧。」Kirk終於放棄了他那種輕挑上揚的語氣,平靜地向醫官要求,在滿室蒼白的淡色系中,似乎只是待著也能被抹滅在這之中。
「就一下子,就這一下……你知道,我不會死的那麼快的。」在他憔悴的神態裡,那些穿透年輕生命的滄桑就這麼紋上他淡笑的眉眼,那雙如淺洋的嬰兒藍的眼海卻越發明亮,沒有人,能逃過或是拒絕這種太過柔軟的盪漾。
「三……不,二十分鐘。」McCoy咬了咬牙,憎恨起自己的心軟,「發生什麼情況就立刻傳呼我。」他對著Spock吩咐完憤憤走向門口,「你敢隨便死掉,我絕對照三餐拿注射器伺候你。」這句話明顯是對床上那個人落下的。
看著關上的門板,Kirk甚至來不及吐槽要是他真死了,醫生是要怎麼給他照三餐打針這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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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其實很早以前就做好分道揚鑣的心理準備。
似乎他生命中的美好總在某個令人忽略的黃昏,錯過轉身且就這樣一路遠走。所以當他真的興起那股『或許這個人是不同的』此般的念頭時,他是真的被自己嚇到了。
因為有些東西一但擁有,便再也放不開了。
Spock看著說要交談的那人低垂著臉半坐臥在床前,似乎沒有開口的打算,白堇色的光從未拉上幕簾的窗流入,像是一首月河。
他聽見對方張唇,可那像是囁語的口吻是那麼微弱,他幾乎只有捕捉到了開頭嵌上的他的名,Spock,他聽見Kirk這麼喚著,虔誠猶如一種獻祭,或者撕扯。
他一步跨過他們之間的距離彎下身來,對方在床上懨懨的那種樣子,讓他腹腔裡一股翻攪,他不是很習慣這種感覺,而這種感覺每次都是Kirk帶給了他。
然後,艦長猛然上抬的眼讓他們彼此對上,剎那間,他們靠地是這麼近,近到眼裡只剩對方的身影,近到所有的星光斑斕都在眼中熄滅成一種深邃,Spock,他聽見Kirk這麼說著,他的艦長用一種幾乎可以算得上膩人的語氣這麼說著。
接著他感到頸側一陣刺痛,全身突然就被卸了力,他直接摔在Kirk的床上,就像被引力拉扯最終落入地球的巨大明亮衛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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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知道的,不用這種方法我還真想不出來怎麼在這麼糟的身體狀況下讓你無法反擊。」Kirk衝著他的大副笑了笑,有些吃力地把對方整個人拖上床,這場突如其來的病症搞得他光是做這幾個簡單動作就已經有點脫力,Kirk實在不確定接下來的盤算能否成功實行。
不過退縮本來就不是他字典裡會出現的字,何況這並不是一場孤注一擲或是最後的挽留,他只是想讓自己沒有眷戀。
「我不明白你使用鬆弛劑的目的是什麼,但是這藥劑對瓦肯人的效用只能維持上十分鐘。何況你現在的身體機能讓你在做出攻擊行為的實行效率上下降了百分之九十七點八。」Spock被Kirk拖到床頭抵靠上後面的枕頭,擺成一個靠坐的姿勢。他皺著眉看著微喘的艦長倚著床欄似乎正在稍整歇息。
連結在他身上的貼片被他隨意扯下,幾個指示鍵入,本來嗶嗶作響的儀器立刻噤了聲,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一樣。Spock從來不懷疑艦長作弊的能耐,從他們尚未真正認識的時後便如此。
「不……」Kirk這麼回道,帶著輕輕的笑意消融在空中,「我沒有打算揍扁你或是讓你趴在地上求饒,雖然我有時候真的很想這麼做,但是現在我只是要強暴你。」說罷他瞇著眼大大地笑開來,那奪目的笑靨讓蒼白的面孔霎時燦如初陽。
然後他俯下身,跪趴在Spock的大腿上,將對方的褲子拉扯而下。大副無法施力,只得困難地移轉自己的頸部,把目光投注在對方留給他的棕金色髮旋,而後,Spock便感到自己的分身被一股潮濕卻溫熱的感覺包裹,那一瞬間他幾乎整個身軀都緊繃起來,或者說他以為他的身軀繃緊了。
Kirk的接觸讓他這段時間的壓抑幾乎在腦海爆發,如果不是不能動彈,他會吐出黯啞憤怒的喉音向對方嘶吼,Kirk完全不知道他是多麼想要觸碰他。
而現在,這樣的全然肌膚相貼,對方微涼的體溫在自己身上廝磨蹭過,他勉力地掙動卻只是換來指尖的幾個抽動,在藥劑的發揮中Spock徹底失去對於身體的控制權,可他還是無法不試著驅使自己有所行動。
而這並不僅僅是畏懼於對方在他遠比人類漫長的時間軸上會無預料地輕易消逝,更多的原因,或許來自於那些恐懼渴望又或暗夜發想,那些的不合邏輯……他感受著自己的下腹湧上一股熱流,那些生理性的激動終和他腦海裡的潛念併合成將對方標記的衝動。
他想得到這個人。
「Jim,你應該停止你的行為。」他已經全然勃起了,Kirk幾乎是毫無猶豫地把他的性器咽到口腔深處,要不是對方撐在自己的兩側的手臂已經有點發顫,他的虛弱興許還能讓人忽略。但是現在他甚至不能想像說要強暴自己的那個人要如何撐起自己的身體,在他體內馳騁挺進。
「別想。」Kirk抬起頭,臉頰因為剛剛的動作而有些發紅,讓他本來蒼白的肌膚染上一股紅潤的生氣,「你的身體根本無法支撐你完成這一系列的行動,更不用說……」
「我是打算強暴你,可又沒說哪種強暴。」Kirk抬手把大副的頭拉靠上他的頸窩順便也打斷了他未盡的話語,他聽見人類逐漸加快的心搏,這顯得眼前的人類並不如表面上看來那麼從容不迫,「嘿,小尖。」聽著Kirk低喃,讓他有種對方開口或許是為了避免被這心跳聲壓垮的錯覺。Kirk鼻尖蹭過瓦肯人敏感的耳朵上端,Spock感到一股戰慄讓他整個人低喘了一聲,性感的聲線在空盪盪的室內立即消逝無蹤,靠在對方形狀優美的鎖骨上鼻腔裡全是汗濕的氣味,彷彿嗅進滿口海潮。
在一整片暗色塊狀組成的視界中,他的感官被放大了無數倍,以致於他輕易便能感受到Kirk輕抬起身體的動作,然後他勃發的性器隨之被抵壓在一處溫熱,而他甚至還來不及開口阻止,對方已經扶著他的腿緩緩坐下。
可沒經過前戲和擴張的腸道根本就無法納入對方的分身,「操,我就知道沒那麼簡單。」Kirk輕喘著溢出幾聲痛苦的呻吟,然後在Spock厲聲的制止中,一股氣坐下。
這貿然的舉動理所當然把整個內壁都蹭出血來,Kirk幾乎是整個人在一瞬間抽搐般的喘地像是離水上岸的魚。剛才那舉動叫Kirk感到彷彿就是把烙燙的鐵杵捅進自己體內,這感覺豈止是不好受,簡直他媽的要人命,可是……即使他的下半身幾乎痛到麻痺,他卻感受到一股深深的滿足感。
關於活著,真實活著的痛感,讓他幾乎忍不住雙眼泛酸。
「你這樣做無疑在加速你身體的衰弱。」Spock瞪視著伏在他身上的艦長,他只感到對方雙手摟著他的肩,然後是幾聲沉沉的笑,伴著腹腔的震動似乎隱隱牽扯到全身,讓Kirk又溢出幾聲難忍的痛楚。
「為什麼?」Spock閉上眼,忽視著自身的不適,他不喜歡現在的感受,溫熱的液體滴落在他的腿上,他知道那是從Kirk體內流出的血。
人類偏過頭,髮絲因為冷汗的關係全被浸濕,在燈光的照射下轉成一種遠比金黃更加濃烈的色調。然後,Kirk把他們額頭相抵,張開雙眼睫毛便會輕輕掃過彼此的肌膚,生理的衰弱讓他的臉色異常難看,可他掙扎地定住彼此的目光,Spock可以聞到他張開口裡頭透出的蘋果清香,彷彿一種預兆,大片大片的流星雨在窗外劃過,彷彿他們身處在一個流光四溢的世界中心。
「再見了,Spock。」他捧著大副的臉的手因為無力而緩緩下落,他其實想對那雙露出驚慌失措的眼再說些什麼,可是最終什麼都來不及。
希望他醒來的時候對方還能聽見他的道謝。
他想說,謝謝,你讓我活得如此Kirk。
恢復力氣的瞬間Spock接住了艦長虛脫的身子。
08.
Nyota Uhura是一名優秀的通訊官,更是一位出色的語言學家。綜上所述,再加上好模樣好身材和自信且落落大方的氣質,她自己也明白這樣的條件很是出眾。
這樣一個聰穎和細心的人,其實很容易察覺出某些細小徵兆帶來的可能變因,例如自從Khan事件後她便有種感覺,關於Spock與她之間那貌似逐漸邁向接近親人間的友情而非是愛情的變化。
這發現讓上尉心情複雜,畢竟在他們交往的這幾年她確實為了經營這段情感投注許多心力在其中,而對這般不自覺間悄然轉換的關係,Uhura真的覺得自己無法如此坦然地接受這類情況。
於是那天,晴日朗朗竟沒有一絲雲朵被標記上廣遙無垠的天,難得的長假中她回到學院圖書館想申請校友外借圖書好回去打發清閒的午後。學生三三兩兩從Uhura身邊經過,歡快的嬉戲和屬於這時期才會有的單純讓她揚起一抹笑。
接著她抬頭便看見了頂樓天台那道熟悉的身影,雖然沒料想到Spock會出現在這裡,但或許是個談話的好機會,關於他們的未來將往哪種方向航進的深入對談,Uhura腳尖一轉,隨即走上大樓前的臺階。
可上尉沒想到的是自家艦長也出現在這裡。
往天台的門是虛掩的,推開前Uhura就聽見了Kirk的聲音,那種尾語揚起的輕快弧度讓人錯認也難,Kirk是背靠著欄杆坐在地上的,這個角度正巧成為下方視線的死角。
Uhura不知道怎麼地就止住了腳步,她看著Spock站在艦長的另一側,陽焰雖不刺眼,但在這毫無遮蔽物的環境中,也把一切都浸染成帶著些許光色的畫 面,大副的影子恰巧落在Kirk身上,可當艦長抬起頭來望向他笑著開口,那瞬間,Uhura居然覺得光芒或許在對方身上迸現,如此明亮。
「親愛的大副,你知道太陽光到達地球需要的時間嗎?」她站在門後靜靜聽著Kirk突然話題一轉扯到了毫不相關的問題。
「光速約每秒30萬公里,套入T=S/V的公式,需要8分20秒。這個問題與我們剛才的談論似乎沒有關聯,Jim?」
Kirk從地上拍拍褲子跳了起來,「你不覺得很神奇嗎,現在的我們依舊被過去所包圍,而且能感覺到如此溫暖。」他伸出雙手高舉兩旁,一個迴圈T-Shirt衣擺順著風便飄飛起來,像是要感受空中和暖的波紋湧動,他像是光流匯聚的中心渦旋。
Kirk這個人讓人明白,有一種人即使靜立於世,都能成為一種風暴跌宕的原點,「有的時候我會想,不管經歷了多久……有些人的影響和關愛仍會持續伴著我們的一生,直到死亡終結。」
然後上尉便看見Spock瞬間柔軟下來的眼神,她突然想到這天就是兩周年的日子,這天……瓦肯星覆滅在虛無當中,也是這天讓Spock失去他的母親。
「你知道街角新開了一家花店嗎?我今天早上經過的時候向日葵開得超美的。」跟艦長說話無論如何都不可以用常理推論他的邏輯順序,否則自己會先被他恍如跳躍似,卻意外有其關聯性的內容帶走。
他撐著欄杆回頭望去,背景是一整片藍得不染一絲塵埃的蒼穹,溢出的湛湛空色便全湧進他的眼底,「我們可以先去看Amada,然後你再陪我去看看 Pike。再過不久我們就要接新任務了,留在地球的時間可不多。」Kirk率先走向出口,陽光彷彿都被他拋在後頭,那樣的耀眼與絢爛。
Uhura最後轉身避開他們走向樓下的安全門,穿了出去。
她貼著後方的鐵門,看向眼前一片鬱鬱蔥蔥的林子,她不是放棄,只是明白自己有些東西再怎麼努力也無法觸及。
她閉上眼,心想舊金山的光線真是太強了,才會讓她雙眼刺痛酸澀到幾乎流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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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ock!」她喚住從醫療站往外走的科學官,雖然Kirk的昏迷以及這整個事件其實都不能歸咎在大副身上,但是在McCoy接到Spock的傳呼衝回來後,還是在緊急處理的同時,嘴上不停地給了Spock一頓臭罵。
難得的,瓦肯人並未對這一連串狀況和陷入(神經質)*(感覺有個詞可以替換)的醫生來場他們熱衷的『討論』,他甚至沒有多說一句話就這麼走出病房,接下來便是上尉的叫喚。
Spock轉過身,抿平的唇線鬆開,「Lieutenant。」有些緊繃的句子從他嘴中吐出,Uhura已經從他們的輪機長口中聽見艦長的消息了,可看到Spock的神情,那雙朝她投射過來的目光太深太黑,讓她一瞬間有種窒息感。
悲傷彷彿一張網將他們全部捕獲。
可上尉最終還是回過神,想起自己過來這裡的要緊事。
「我想你該看看這段紀錄,這是我今天早上定期檢查通訊信號時發現的一段影像,時間是艦長出事的兩天前。」
Spock立刻接過PADD,指尖一滑全息影像立刻浮在半空中。那是一段走廊的錄影,大副認出那是通往檔案室的路,不過基於共享資源的整合,公開資料可 以直接上資料庫的程式下載,加密檔透過申請也可以直接發到個人的PADD中,所以平時根本沒什麼人會途經那條走道,何況那個時間點是最少人值勤的班次。
大副不明白Uhura將影像予他觀看的用意,可上尉會這麼做肯定是有原因的,隨即他便看到那個原因出現在空中。
他看著艦長出現在影像中,透過轉角的燈光,他發現Kirk就這樣裸著腳,穿著黑色內杉沿著牆走著,步履顯得有些拘謹和猶疑,他從來沒有看過Kirk這個 樣子,因為無論何時他總是顯得那樣自信而驕傲,即使是他憤怒或是悲傷的時候,都有種勃勃而發的生氣,讓人無法忽視這個人的存在。
這讓他感到不對勁,一種怪異感油然而生,畫面中的Kirk開啟檔案室的門後,一個邁步進入走廊又恢復無人的模樣。
他皺著眉看著影像結束的光閃,他轉身快步走向房間,(有些東西他開啟高權限閱讀必須從個人電腦中查詢。)*這句順序感覺怪怪的可以調一下?
Uhura看著對方不發一語遠走的背影,突然就有股衝動讓她向對方喊道:「Spock,如果真的有個人讓你失去了邏輯,那千萬不要放開他。這是基於朋友 立場的勸告。」她說罷笑著轉個身大步離去,上尉相信自家艦長最終一定會沒事的,畢竟他可是James T. Kirk,聯邦企業號的艦長。
馬尾甩動在後頭,張揚地不可思議。
等會問問Scotty要不要一起去餐廳吃個飯好了,企業號上的首席通訊官這麼想著。
09.
Spock一進入房間後,立即交由電腦搜尋資訊,電腦回應的同時也配合著調出了影像訊息,下方的顯示幕標註著檔案室的監視器編號,輸入代理艦長的密碼後,記錄立刻開解出來。
Kirk的身影輕易被鏡頭捕捉,Spock看著艦長調出一個又一個的檔案,伸手點開無數放大的景象便在他周身變換,無機質的石灰岩峭壁連接著稀疏發黃的植被,寥寥無幾的枯木直指向天,劃破慘淡的天;黑黝黝的洞穴向著看不見光的地方延伸,瑣碎的爬行聲,濕黏的空氣;叢林的樹木擋住了利劍般的烈日,水氣像是從地底下冒出一樣裊裊盤旋而起……Kirk的指尖掃過每一個停駐點,通訊器的閃光是唯一不變的頻率。
那是他們經歷過的各個探勘任務所載錄的全息影像,而每一次,大副都隔著半步的距離與艦長同行,半步,像是一種絕對的信任和相對的炙熱。
然後是海。
一片碧色粼粼的海。
那次企業號途經一個黑洞被時間翹曲現象拋向十九世紀的地球,他們迫降在南太平洋上的一座無人小島的淺灘。
再等待輪機組修復好次要的衝量引擎期間,Kirk帶著Chekov和Sulu就直接衝出艦橋,不顧醫生在後頭叫嚷一些外在危險因素或是其他舊時代傳染源的警告,大笑著便往發射口的外連結埠跑去,然後正準備去引擎室了解進展中途的大副也被扯了過去。
事實上Spock可以很簡單的掙脫握住他手腕的那股力量,可他突然就不想了,任由自家艦長拉著自己向外跑去,他的髮飛揚在空中,像是即將展翔的起步振翅,「Scotty!幫我打開閥門!」他話語中的興奮和笑意簡直在一瞬間灌滿了整條長長的走廊,如高浪般衝進敞開的房門中,然後他們在一片如水波盪漾的湛藍天空之下,一躍而下衝出將他們包裹的企業號。
在濺起的水幕中,他們緩緩下沉,Kirk望向他,眼裡的光彩流離竟比穿入海中的碎陽更加奪目。
Spock看著監視器裡的Kirk靠向記錄檔上自己的投影,他一個偏頭,二重虛像的那個自己便在一瞬間重疊,那雙眼……Spock指尖一顫,「電腦,暫停。」水中的Kirk望向他,影像中的Kirk視線也朝著這裡,可那目光卻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感,彷彿那個人不是Kirk。
他再度望向虛空中的投影。
邏輯就是──將先變關係確認後剔除無效推論,當只剩一個論點足以解釋結果,即使歸納出的論證是多麼不合理或是匪夷所思,卻是唯一的真實。
「Ensign Chekov。」Spock接通跟艦橋的通訊,「Commander!有事情可以為你效勞嗎?」小俄國獨特的捲舌音自揚聲器傳來,「幫我查詢十日內艦上出現不尋常的微型訊號波動,特別針對人數較少的輪班時點。」
Chekov的效率很快,前後加起來不到五分鐘便把大副要的東西傳了過來,看著星艦立體圖上閃爍的點,Spock把日與日的圖重合後,圈出幾個訊息發出相近的區域,指尖劃過熄滅時間重複低的光點,再把相合率高的圖放大拉出,剃除掉一個維修部小隔間,遮罩掉艦橋的光點,把武器保養部門先移到一邊,剩下的唯一個在畫面上的亮點,是靠近醫療灣的宿舍區。
食指拇指拖曳畫面後放大,宿舍兩旁的門不斷向旁邊滑過消失在螢幕邊緣,直到停在了C區宿舍的一間房門前,Spock看了眼電腦看下方標示的入住名稱,Arthur Coleman。
「Spock,Dr. Lester剛剛甦醒了。」醫生的聲音傳來,然後他語帶怪異地接著說道:「她堅持要見我們一面,說跟Jim有關。」要不是這樣的話,McCoy實在不想在這種關鍵時刻讓Kirk離開自己的視線。
Spock抓起自己的PADD,朝著通訊器回道:「傳送室見,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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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聽錯吧?」McCoy盯著躺在病床上的女孩,表情與其說是震驚,倒更像是摻雜了看到瘋子的模樣,「我很確定Dr. Lester的語句表達清楚明確。」Spock擰著眉頭,無數的方案已經在他腦中組合規劃,經過面前那人的說明之後,不清楚的疑點也都填上解答,可現在最重要的是……
「所以你是說Dr. Coleman從你們當初那顆什麼Cama星帶回了已滅絕的高智慧原生物種的殘存的攜帶式裝置,而那個裝置可以在特定條件下轉換兩個人的靈魂?!」越說越 激動的醫生,雙眼彷彿都要冒出火光,在場的兩人並沒有在這時候糾正他那顆星球真正名稱是Camus II的打算,「正確來說,大概歸咎於我們都擁有了極高共鳴的某些體驗,且在現實中歷經一段時間的相處,本來Jim的精神力極為強大,是不可能發生這樣的情況的,可Coleman運行機器的時間恰巧選在睡眠時期……」
「別告訴我,你想說的是在他精神防備最脆弱的期間,有個天殺的瘋子把你的靈魂扔進他的身體裡?」McCoy看著左手邊的牆,那是Coleman暫時關押的地方,在基地做出庭訊前將有輪班衛兵盯著他的一舉一動。
Lester點點頭,蒼白的唇扯出一點弧度,有點苦澀,「可以這麼說。」
「原因。」從McCoy耳中聽來,這句話不像是尋求解答,反倒像是要求對方給出一個解釋,大副明顯地是在意自家艦長的,這段時間他們之間發生的一點齟齬,McCoy多多少少也有聽Kirk抱怨過,不過那傢伙總是說完嘻嘻哈哈又這麼扯過去,似乎不願意再深入這一個話題,他一直知道在遇見Pike、認識自己、加入星際艦隊之前,Kirk對情感有多麼淡漠,對人展現出來的浮誇放浪就有多麼嚴重。
雖然他實在不喜歡這個尖耳朵綠血外星人,可既然Jim喜歡的話,他會努力……不,他還是不喜歡他!
「Coleman認為我是因為身體的衰弱才會有消極等待死亡的想法,他想讓我重新體會活著的感覺,於是Kirk成為他最後決定的對象……」
「我本來以為這一切都是夢,是因為睡前聽了Jim說的那些冒險才會想像自己成了他,可是日復一日做著同一個夢,如果沒有做出記號,我甚至以為我魔障了。」她喘了口氣繼續說道,「呆在企業號上的最後幾天,我有片刻在艦長的體內醒來,儘管那時候真正的我已經陷入昏迷。」
「你在艦長的制服袖口內側寫上J.L.。」
「是的,雖然之後我就陷入昏迷直到一個小時前才清醒,但是我想有人會發現的,像是大副你。」Lester答道,她清醒後接收到Jim倒下的消息,便立刻聯繫了醫官和大副。
McCoy頓了頓,雖然現在有了原因,但是似乎更難以解決,「所以說Jim真的沒有病,檢查不出原因也是正確的。」
「我想大概是我置換到他的身體的期間,影響了他的身體判斷。我的意識始終認為在輻射的傷害下會帶領我走向死亡,而他經歷過同樣情狀的身體更迅速地接受了我無意間的暗示。」終於,女孩露出了一點符合她年齡的驚慌失措,「……對不起。」
可誰也沒有心思安慰她,Kirk仍在昏迷當中,甚至有可能就這樣再也不會醒來。
「Spock?Spock!」Bones朝著突然衝出門的大副喊著,奔跑中的瓦肯人彷彿沒有聽到。
Jim……現在只有一個辦法了,我只有一個辦法能不失去你。科學官在腦海中這麼說著。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