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邪第一人稱電視劇劇情通常運轉中, 沒有嗨少和誰誰誰, 絕不是我眼歪才覺得吳邪天真無邪比女主角還女主角, 會以俺我流的方式解釋小說和電視劇的設定落差=ˇ= 01:前導篇 7.7 上 萬里晴空的內蒙忽然飄起漫天大雪,天有異象必有妖孽!妖孽真的出現啦── 我丟下牛頭,突然颳起大雪,一個人影出現在崖邊,風捲殘雲都颳不亂他的頭髮。 「握擦,這是人是鬼啊?哪冒出來的啊?」 這牛頭不是掉到山崖下面去了嗎? 持槍的盜墓團嚇住了,我和我的新小伙伴胖子也嚇住了。這位兄台到底何方神聖?廟裡沒人,外頭一望無際,除了荒郊野外就是懸崖峭壁,他是從哪飛出來的武林高手?還是妖魔鬼怪? 長大衣、戴手套,長褲短靴的,什麼裝備都沒有,說他是攀崖路過連我都不會信。 吹亂沙雪的暴風淡去,那人露出臉來,這人誰啊?皮膚比我還白,老被諷刺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小白臉,現在來了個更白的,卻啥也沒說就震懾住所有人,想想都覺得這人詭異。 他慢步走到人群中,完全無視那夥人的槍,嗨,那可不是玩具啊!快逃啊── 「誰的?」 我見其他人都傻眼了,趁亂跑過去接下,抱在懷裡就是我的。 那從德國一路追我追到內蒙的盜墓團夥居然撤退了?我可是直接買了德國直飛俄羅斯的機票,然後開車直奔內蒙,不然還有他們早有一夥人直飛東北了,沒注意看他們是選了哈爾濱還是哪兒,我看方向不對,就轉頭買了俄羅斯的班機,硬是比他們早一班飛機。 他們居然從不知哪追來了,還是他們本來就在中國有人手?若不是半路遇到胖子,早爆胎被包圍的時候我就只能束手就擒了。 跟那夥人認識嗎?怎麼把他們嚇走的?你是債主還是鬼魂啊?我還是只選了一句最有禮貌的。 「你是誰啊?」 當他轉頭看我時,我只看到了他一顆眼睛。 起先我是注意到他的嘴唇,淡粉色的薄唇,讓我這嘴唇無論何時何地都鮮紅豐滿的人好生羨慕,完美的美男子純行。其次是注意到他的瀏海,這麼大片怎麼都吹不散呢?近看更覺得那瀏海比梳了兩小時都整齊。 然後我看到了他的眼睛。 內雙的眼睛不比我的大,可是絕對黑得毫無雜質,比沒有光害的內蒙天空還純,比我磨了兩小時的墨還深。 那是一顆讓我無法移開視線的眼珠子。 他轉身就走了,這到底怎麼回事啊? 「我覺得有點不太對勁兒。」他好像認識我?可是他那樣的一個人,我見過就一定不會忘,太他媽的帥了。 「何止不對勁啊,簡直就是他媽的不對勁。」 和胖子討論了一會兒也沒啥結論,我抱著牛頭喜孜孜的走了,走了好久好久才回到那餐館,叫了車才能回去。 那位仁兄要怎麼離開內蒙啊? 其實他可以跟我們一道走的,好歹他也嚇走那團夥救了我一命。 ※ 我把牛頭還給了國家, 去德國除了考古,我還學了不少電腦技術,足以在小地方橫走了,掩蓋個監視器不是問題。 那個包牛頭的破布我就順手留下來了,沒想到從內襯裡抽出了一塊帛書。 過去三天,沒有一丁點關於牛頭的新聞,沒消沒息的,代表那個牛頭沒有什麼歷史價值。 我仔細研究這塊帛書,看不出什麼,只能確定年歲可比這布大上不少,牛頭打死了就清朝的產物,這帛書嘛……說到對文物的眼光,我第一個想到三叔,三叔對文字暗語特別有研究。 正想到三叔,他就傳了簡訊來。 『九點雞眼黃沙,龍脊背,速來。』 龍脊背啊,代表有好東西!應該是珍貴的文物,我一定要去看一眼,順手把帛書的掃描圖也一併帶去了。 「龍脊背、龍脊背,噔噔噔……」我開車哼歌去找三叔,沒想到一下車就遇到了打劫。 「冷靜點、冷靜點,我給你錢,我給你錢!」刀離我遠點,可別劃傷我的臉了。 我的心情非常平靜,一,我沒錢,最有價值的就是背包裡的筆記本,平時根本不帶多少現錢在身上,頂多把筆記本和車鑰匙給他,然後馬上就報警追蹤他的車或筆記本裡的定位系統。 二,這大馬路的,你怎麼選這能併排停三輛車還有一串串大紅燈籠的地方的打劫呢?還在三叔的家附近,這可是高級住宅,等下一定會有路人經過! 「唉?」 我感覺到旁邊有人,轉頭看過去,握曹,這人有病嗎?大半夜的,還穿大帽兜在大街上,是大明星還是神經病啊? 我看不清對方的面孔,只覺得那人的腿真修長,打開開的站在那兒,紅燈籠、黃燈光的,那裝扮可比我玩的遊戲角色都帥多了,原來是遇到半夜在路邊玩cosplay的大哥啊,最少還有個照相的,超過兩個人一定能幫我制伏歹徒。 那人略抬起頭,我慢慢瞪大眼睛,那嘴唇、那蒼白的臉色……不會是在內蒙遇到的神秘仁兄吧? 他一步步向我走來,我無視搶匪在我脖子邊比劃的小刀,心裡只想著怎麼又是他? 那人三兩下解決了搶匪,我傻愣愣地靠在車邊注視著他的背影,若不是那帽兜太不合常理,我都忍不住拜倒在這位兄台飛踢的帥氣,求他傳我絕世武功,那是真‧飛起來了! 他轉過身走回我面前,我呆愣愣地看著他,直到他向我伸出手,瞄了眼那酷帥的露指手套,我忍不住勾起嘴角。對這仁兄我突然有點親切感,他還不是跟我差不多大的年輕人,喜歡把自己弄的神秘兮兮的,可惜我不是皮衣派的,不然還能教教他怎麼穿衣服。 我搭上他的手,沒想到他的手勁可真大,把我整個人拉起來,我連一分力都沒出到。 站直身子,我又與他平視了,直望進那雙眼睛,我心臟撲通撲通的狂跳,剛被挾持我當然會緊張,而且他給我的壓迫感太重了,不是懼怕而是他的眼神,一雙黑沉沉的眼睛裡好像藏了許多東西。 我見過類似的眼神,在我的祖父身上……可是他才幾歲?為什麼會跟歷經非一般人能想像磨難的長者有著類似的眼神,而他的眼神又比爺爺多了更多東西。 我幾度想要張嘴說些什麼,可是聲音到了嘴邊又說不出口了。 「吳邪!」 「三叔。」我撐著腰走向三叔,剛剛被搶匪一推,我的腰都貼車子上去了。 三叔去跟他道謝,他再次什麼話都沒說就走了,上次好歹嘣出兩個字。 「三叔,你認識那個人?」他救了我兩次,總要找機會好好謝謝他。 「第一次見,朋友的朋友。」 真是可惜,還以為能知道他的名字了,不過接下來三叔的話又讓我蹦跳了起來,那可是龍脊背啊!三叔認定得好東西耶,我都沒看上一眼就被他給背走了。 三叔說他是餽贈好友我才不信,不過事後我才知道,三叔真沒收他錢,而是用那把古兵器換得他一次夾喇嘛的機會。 再之後三叔才跟我說,要他出手幫忙,從不是用錢來衡量,而是以物易物的方式才能讓他點頭,也只有我是例外。 ※ 7.8 下 我原本不願意把帛書的掃描圖檔給三叔的,以三叔的個性即使答應我要把文物上交國家,一定會順手偷帶一點、或許是一大半回去賣,然後丟幾樣給我交差,三叔的管道可多了,連我都查不到。 可是我回到家發現我的窩被翻了,那塊帛書不見了!就是因為不敢把帛書帶在身上,被三叔翻到還不是會被拿走,結果留在家卻被偷走了! 我直接聯想到那個境外盜墓團夥,如果他們可以追蹤我到家裡,那我留在家裡不也危險了?好在我最重要的電腦都是隨身帶著,現在只能投靠三叔了。 離開沒多久,我多帶幾套衣服,拖上行李箱原路折回去敲響三叔的門。 「我不高興,不看了!」 我費了好大的勁兒才沒翻白眼,三叔都多大年紀的人了,鬧起彆扭可是一點都不嫌害臊,什麼招之即來、揮之即去的,我是那種人嗎? 跟三叔鬧了一陣子,最後使出撕圖威脅,三叔才點頭答應帶我去。 真是……圖就存在電腦裡,影本撕了再印不就有了還要讓我也演上一整套。 聽三叔的吩咐我買了一整套登山用品,繩索可是連瑞士刀都割不斷的,扣環也絕對結實不會裂開,靴子和褲子也買了新的,這烏漆麻黑的配備讓我想起了那晚見到的小哥。 我和三叔輪流開車,睡覺或坐到屁股痛扭來扭去的時候,我不由得想著那張帛書、牛頭,還有那位小哥。 兩次見面,他就救了我兩次。 不知是我命中帶煞而他是天降貴人,還是他命中剋我,我跟他有感應都是在危險的時候,一路顛簸我滿腦子就這些胡亂思想。 連開了三天車,我和三叔終於來到約定的店家,竹籐編的矮房連個房間都沒有,純粹就是喝茶吃點心的小茶館。 我摸摸肚子考慮再買點什麼,一下車我在門口看到一個眼角帶刀疤的男人,從那橫過整個太陽穴、差點弄瞎眼的傷口,我知道那就是三叔口中的潘子。 我聽過潘子但沒見過人,潘子也是。 「這是我的侄子吳邪。」三叔拍了拍我的肩。 「小三爺,早聽就聽說你了,這次終於見著了。」潘子笑起來陽光許多,硬是把那肅殺氣勢減到只剩一分,他猛然伸出手說:「叫我潘子就行了。」 「潘子哥,你好。我是第一次下墓,還請你多多照顧。」 「放心吧,小三爺,有我潘子保護,就算遇到什麼危險,也絕對不會傷到你。」 「謝謝你啊。」潘子哥真是面惡心善的好人。 我一開始以為這只是潘子的客套話,直到之後許多年,潘子都是用生命去實踐這初次見面時的誓言。 我稱讚了潘子幾句,尤其是他的胸肌,要練到這麼大塊可不容易。 「哈哈,跟那位小哥相比,我可差得遠了。」 潘子轉頭去跟三叔說話,我眼中只剩下那個突然出現的黑色身影,他就站在窗邊,我進門時他絕對不在那裡,否則這麼大個人,我從旁邊經過怎麼可能沒瞧見! 「是他……」 三叔上前跟他說:「小哥,等嚮導到了我們就出發。」 「嗯。」 除了那聲誰的,這是我聽他說的第三個字,也是我和他第三次見面。 三叔一轉身我就補位上前,揮手跟他說:「嗨,我們又見面了。」 他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又轉頭望著窗外。 他好像不記得我了……我收起原本伸出的雙手,一時間有點愣住,我要打招呼也是伸右手,怎麼兩隻手不受控制的伸出去了呢?差點就握上他的手臂了。 他的冷漠救了我身為男人的顏面。 我雙手對了對手指,交差擺在腰前,我順著他的視線往外看,外頭什麼也沒有。 「你在看什麼啊?」藍天白雲連隻鳥都沒有。 我又看向他的側臉,他左邊的臉沒被瀏海擋住,耳朵、眉毛、眼睛、鼻子,除了嘴唇那抹淡粉色,他的世界只有純黑與淨白,五官是介於霸氣和陰柔兩個極端間的俊美,加上他渾身一路黑到底的裝備。 和之前兩次看著我的眼神不同,現在的他雙眼無神,好像什麼都沒映在他眼裡。 他這個人,簡單卻矛盾到不像個人。 我突然有點生氣,為什麼他擺出什麼都不在乎的樣子呢?明明這世上有很多值得開心的事物,為什麼……好吧,其實我是在氣他忘了我。 「三叔,那個人什麼來頭?」 「我也不知道,長沙朋友介紹的,他們叫他小哥。」 「小哥?」我想起之前第二次見到他的晚上,三叔也喚他小哥,「我看,應該叫他悶油瓶還差不多。」 三叔有事瞞我,三叔賣他龍脊背八成是有人介紹,我知道三叔這人非常人理解的謹慎小心,賣個東西、尤其是值錢的寶貝必定會處理好後路,他一定查過小哥。 何況這次夾喇嘛,三叔找了長年跟著他的潘子,其次就是這小哥。 這個小哥一定不簡單。 我抿抿嘴偷瞄了下三叔,剛才在抱怨得太順了,沒注意到自己不小心嘟了嘴,唉,這是在外頭!旁邊還有個潘子,居然太放鬆了,不成不成,我爺們的形象還沒樹立呢! 看三叔挑眉微笑眼帶曖昧的樣子,慘了慘了,又被三叔抓到把柄,一定會被笑上三個月了。 還好嚮導來了,不然我一定會被笑的。 「唉,悶、小哥,走吧。」 悶油瓶看了我一眼,還是那波瀾不驚的無神眼睛,我突然有點想念前面兩次遇到他,他的眼睛明明可以飽含情感的,我討厭看他一臉無所謂的模樣。 「嗯。」 「你就帶這些東西?」我繞著他走一圈,那幾大包行李是潘子搬去牛車上,悶油瓶就背著上次看到的龍脊背,啥都沒有? 他又緩緩轉向我,留下一聲輕到被遠處嚮導招呼聲蓋去的「嗯。」 這、這悶油瓶,小爺我跟他尬上了!不信小爺我沒辦法從你嘴裡多逼出幾個字! 02:第一集 7.9 上 坐牛車搖搖晃晃走了大半天,我只從悶油瓶嘴裡敲出了三聲嗯,問他天氣好不好不理,問他牛車顛不顛也不理,問他皮膚怎麼這麼白……他居然回了聲嗯。 你也多說幾句啊!簡單的yes no不回應,偏偏要多解釋的問題來了個嗯?你是嗯啥啊── 但是,當我塞一包巧克力口味壓縮餅到他帽兜口袋時,他什麼都沒有的黑眼睛裡閃過了一絲笑意。 我鬼使神差的又塞了包Ritter Sport巧克力到他的另一個口袋,還是草莓味的,他眼底笑意更深,深到我就直直望著他的臉發起呆了,即使他又恢復那張死人臉,我還是一直盯著看。 後來還是三叔叫我去坐旁邊,不然兩個人坐在車尾重量不平衡。 三叔攤出一張手繪地圖,我把平板拿出來比劃,這附近都是森林,但小路還是有的。 一個神祕獨霸一條河的船工,我倒覺得比起悶油瓶他還差遠了。 「驢蛋蛋,過來。」三叔叫來船工的狗。 這黑拉布拉多還真乖巧,就是品種不像是這小村會養的工作犬,我學三叔聞了一下。 我搔搔那隻狗的腦袋,這毛色和觸感真好,不知是不是每天吃河魚長大的。 「這狗也太臭了吧?」我好久沒被燻味嗆到了。 討論了好一會兒吃死人肉的狗、屍洞啊,最後還是決定坐船。既然地圖上有洞,那我們就照著帛書上解出來的地圖走上一遭才行。 悶油瓶坐船頭,其次是三叔,我就望著悶油瓶的後腦杓,他脖子的線條啊……說纖細也不是女性的纖細,可是那段白皙的頸項在龍脊背黑皮布的遮擋下,若隱若現的,讓我歪著頭想多看幾眼。 「大家聽,什麼聲音。」 我第一次聽到小哥說這麼長的一段話,我側耳傾聽,那聲音古怪也不知道是什麼? 轉頭船工和嚮導都不見了,馬達也發不動,水裡有黑漆漆的東西晃過,發出稀稀疏疏的聲音。 這裡一片漆黑,只有幾盞手電,這燈光連水都照不清楚。我抓著船板手臂都微微顫抖,氣都快喘不過來了。 潘子提議先出去,我不知道是慶幸還是難過,我怎麼可以這麼孬種,好不容易求三叔帶我來了,現在就要回頭嗎? 沒想到三叔轉頭就去問悶油瓶,他抬手示意三叔安靜。 「潘子,這人到底什麼來頭?」 「不知道,只知道這人有兩下子。」 潘子要我去看悶油瓶的手指,奇長的食指、中指可是傳說中發丘中郎將的手指?潘子說要練成那雙手要從小苦練,我頓時腦補了十萬字小悶油瓶悲慘童年苦練史,頓時又覺得悶油瓶話少也不是多大的缺點。 然後他兩指從水裡夾出了一隻屍蟞,見那屍蟞往我這裡爬,我忍不住一腳踩扁了牠。 船上又陷入了沉悶的氣氛,好吧,其實只有我一個人覺得悶。 「悶油瓶。」我見他轉頭不小心愣了一下,我居然把私自給他取的綽號喊出來了,不過看他面無表情的樣子,應該是不介意吧?我放輕聲音問:「你有看到什麼嗎?」 「沒有。」 哦……他是超強手指不是超強視力啊,我在心中偷偷記了下筆記。 我聽到一股詭異的聲音,像是有人在叫我,是誰在呼喚我?我要快點過去…… 迷迷糊糊間,我就掉到水裡了,聲音沒了,我又清醒了過來。 一片漆黑的水中,我不敢胡亂揮手就怕招來那些屍蟞,我睜大眼睛希望能看到氣泡的方向,至少能小幅度的滑上去。 浮上水面一旁,沒想到眼前出現一個倒掛的人影,我還來不及細看,旁邊潘子就發出了慘叫,一個不知道是啥的鬼東西咬住了我的脖子,那尖銳的爪子和滋滋聲響讓我頭皮發麻。 「唔啊,啊、啊……」 我連聲救命都忘了喊,只能拼盡全力去抓那東西,還要不讓自己沉下去,喝了好幾口這河的水,沒被咬死我都要被噁心死了,誰來救…… 那東西被拉走了,一隻手拉住我的腰帶,一隻手扶著我手臂,將我推向船,獨自泡在冰冷的河水中,還被一個不知名的鬼東西襲擊,突如其來的溫度讓我頓時安心了下來,哪怕對方的手隔著一層布,被水沾濕也變得冰涼,我仍然感覺到一股暖意。 有人來救我了。 我眼角瞧見那是悶油瓶,這是他第三次救我了。 我趴在船緣醞釀著力氣,他單手撐著船頭,俐落翻了上去,那雙長腿在空中畫了個正圓。我頓時有些看傻了,這人是怎麼從水裡把自己拔起來翻上去的?這要有多大的力氣啊?小船怎麼沒被他徒手壓翻呢? 他非人類的俐落,我則是像隻腹部卡到小石頭的烏龜,挪啊挪把自己挪上去。 ※ 7.10 下 我坐起來給三叔檢察傷口,他噴了酒精消毒,然後貼了一塊無菌貼布,船夫的屍體漂過,我抽了口氣,頓時腦袋有點麻,不知是痛的還是嚇的。 悶油瓶坐在船頭,也就是我的後方,感覺悶油瓶在後頭就讓我有種安全感,我和三叔研究那個掛著大鈴鐺的屍蟞,哪怕背對前方也沒關係。 換屍蟞領路,悶油瓶就到了船尾。 我告訴自己要冷靜,現在已經不能回頭了,只能一直往前走……所以我也不能一直回頭看悶油瓶。 水道壁上出現了幾個棺材,一塊積屍地的轉角站著一個人影,黑呼呼的長髮罩住了整個臉,讓人分不清楚他或她的前後。 袖子嘩啦啦流下一群群的屍蟞,光是聽那些屍蟞的腳步聲就夠讓人頭皮發麻了,我心中只想著死定了,要交代在這裡了! 可是這念頭才一閃而過,悶油瓶就從船尾跨到了船頭,抽出龍脊背耍了幾下,一把割了……自己的手? 血液順著刀沿飛灑出去,顆顆血珠打在水面上掀起一陣白浪,然後一顆特大的血珠子從悶油瓶指尖飛了出去,直擊那個粽子的頭,把粽子打跪了! 看那粽子跪的方向,握曹,原來他是背對我們的啊? 我頓時忘了什麼叫害怕,只覺得無論悶油瓶個性有多糟,話有多少,還是有多少秘密,我都不會介意了。 這人救了我……一共有四次了,我這條命就算是賠給他也值了。 悶油瓶霸氣完卻虛弱地跪坐下來,他用沙啞虛弱的聲音說:「快走,千萬不要回頭。」 我連忙上前扶住他,讓他能靠在我腿上也好過趴在硬硬的船板上,一邊努力的滑船。 後頸傳來細細癢癢的感覺,我忍不住回頭看是誰在搔我癢。 ※ 我醒來發現自己獨自一個人在船上,我翻起身確定自己還在剛才遇到粽子的轉角,周圍連個屍體都沒有。 那股腐臭味不見了,我捏了下臉頰,經過我嚴密的推斷,我確定自己在作夢,知道自己在夢裡我就安心了,無論夢有多可怕總是會醒的。 我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再睡回去,這可是百試百靈的夢醒方式,沒想到眼睛剛閉上我就聽到了悶油瓶的聲音。 『知道了又能怎樣?』 嗯?沒頭沒尾的悶油瓶在說啥呢?我正想張開眼卻聽到『我』大吼的聲音。 『你忘啊,不管你忘幾次我都會找到你!』 我明明就沒有開口,是誰在說話? 『我是個沒有過去和未來的人,我做的所有事情,就是想找到我和這個世界的聯繫……』 悶油瓶的聲音,這話是什麼意思,太文藝腔了,不像是他的性格。 而且……我和他不是在對話吧?根本毫無邏輯可言。 『小哥、小哥,我求你別死啊,我什麼都答應你!』 嗯?我聽到了什麼?操,這娘兮兮的人絕對不是我。 『你能想像會有我這樣的人,如果在這個世界上消失,沒有人會發現……』 好問題,我也想問悶油瓶,為什麼你的話突然變多了。 『無論幾次,我都會愛上你。』 我怎麼可能會說這種噁心肉麻的話呢? 小爺我這輩子還沒深切愛過誰呢!雖然我樣貌不錯,性格也不錯,每次有女孩子向我釋出邀請,我不知為何都會想要迴避。除了家人,我的熱情都貢獻給文物了! 原本一句接一句的『對話』停了下來,我正想著是否要睜開眼睛,或是催眠自己快睡,悶油瓶的聲音再次響起。 『吳邪,帶我回家。』 這句話,比之前模糊而情感強烈的話語更加清晰,如果說之前都是做夢般的呢喃,我自覺自己是個旁觀者,還能嘲笑兩句。 這句就是悶油瓶站在我面前,用他黑到把人吸進去的眼睛盯著我,然後一字一句向我說的。 而我就好像真的對他…… 我的胸口突然爆出一股強烈的情緒,彷彿有道雷打在我的心臟上,酥麻刺痛,還有強烈到我快斷氣的心疼。 我猛然睜開眼睛,看到那粽子就站在船頭,比起對粽子的恐懼,那種刺在腦海裡、燒在胸口的感情讓是強烈到我想哭、想大叫。 粽子蹦到我面前,長髮向我蔓延而來,好像要包裹住我一樣,我沒有餘力去感覺害怕,只覺得眼淚集中我的眼眶,那種撕心裂肺的痛苦與愛意讓我無法負荷。 我張開口,聽到、並感覺到自己動嘴說了一個名字,呼喚了千百遍,深深刻在心臟處的名字。 張、起、靈。 03:第二集 7.11 上 迎面撲來整片頭髮,我嚇得大叫,突然就能張開眼,看著灰矇矇的天空,我坐起身摸摸脖子,發生了什麼事? 那個女粽子呢?近看那頭髮蓋滿身的粽子,我終於分出來她還是有分前面跟後面的。 原來是三叔打昏我,唉,我也不是故意要轉頭的,一定是那女粽子用頭髮搔我癢,加上悶油瓶就在我後面,我還以為……想想當時也太蠢了,以悶油瓶的頭髮長度哪可能搔到我的脖子呢? 「三叔,你們怎麼沒替悶油瓶包紮啊?」我繞過潘子,拉起悶油瓶的手,冰涼到快沒體溫了! 血是止住了,但傷口根本沒清理,我瞪了三叔一眼,他就賞我一個裝傻的後腦杓。 因為潘子要划槳,我和悶油瓶倆人擠在船尾,我讓他側靠在我懷裡,總好過用背去頂硬硬的船板。拉過我的隨身背包,翻出消毒酒精和繃帶,看悶油瓶割手的狠勁,普通貼布還不頂用。 「那小哥明明不讓任何人碰的……」 「三叔,你說什麼?」 「沒事。」 我小心翼翼地扳開悶油瓶握緊的拳頭,傷口已經止了血,可是黑呼呼的血跟手套黏在一塊了,還有那深達五釐米的傷口,我都為悶油瓶感到頭皮發麻。 噴上酒精時,悶油瓶身體僵了一下,我擔心地望著悶油瓶,他微微顫抖的睫毛好長,明明是那樣厲害的人連虛弱起來都讓我……咳,忘掉忘掉。 「嗨,小哥,你還好吧?」 悶油瓶略張開眼,看見是我後又閉了回去,我繼續我的包紮大業。悶油瓶的手圓潤纖長,看起來白淨,可是掌心摸起來卻異常的粗糙,大大小小的繭反覆結痂留下的。 他是吃了多少苦長大的? 包紮完,我拍拍他的手臂往自己攏了攏。 ※ 划出窄窄的河道,我們看到遠處有個小村,那一條條電纜線真是讓我有親切感!有電的地方我就能上網了,還可以洗個熱水澡。 我抱著悶油瓶歪歪倒倒走上岸,後面背個大包,三叔說要前後平衡,重都重死了!不過看三叔和潘子前後都背著包,我也沒好意思說啥。 悶油瓶看起來瘦,還是男人該有的重量。軟綿無力地靠在我懷裡,讓我又有了雄心壯志,連強悍的不像人的悶油瓶都有虛弱的時候,我不撐著點行嗎?小爺的兩個手臂先別抖了! 說起來悶油瓶也真夠矛盾的,明明重量上是男人標準的一百二十斤,可是觸感上又覺得沒有。 他怎麼軟得跟女人一樣,好像沒骨頭似的。 掛在我脖子上的手臂肌肉是滿明顯的,但比起我之前的德國朋友比,就是一個詞,柔韌。關節就是軟,更別說我死撐著也不放手的腰和腿了,好像能癱成泥了,真不知他哪來的爆發力翻身上船。 「小哥現在需要療養,吳邪,你跟他一個房間吧?」 「嗯?」我正在努力把悶油瓶往前顛,他的頭和手臂都快往後栽下去,如果我沒抓好,他可能會整個人往後滑到地上,我說他像女人還是低估他了,跟條蛇差不多。 三叔哼笑一聲,幫我把悶油瓶的位置喬好,讓我抱得更緊點。 說起來我容易嗎?悶油瓶跟我差不多高,精瘦歸精瘦可是重量上可不輕,偏偏還滑不溜丟的。轉念一想,悶油瓶是真失去意識了,人家都說喝到醉死的人才是最重的,悶油瓶這還是為了救我們呢。努力抱緊點吧,懷裡這坨黑可是咱的救命恩人。 跟著小姑娘來到我們要住一晚的房間,三叔幫我撐開簾子說:「吳邪,照顧小哥。」 「嗯。」 我小心翼翼把悶油瓶滑到已經出好的棉被上,然後往他腦袋下塞了兩個枕頭。我低頭看了眼他沒瀏海遮蓋的臉,這人可真是帥,怎麼就弄個瀏海遮住一半的臉呢? 觀察著細細呼吸的悶油瓶,我思考著要不要替他換件衣服,可是我們的衣服也乾的差不多了,要換呢?還是不換呢? 我正忙著上下打量著悶油瓶,正想著要從何下手,原本嘴巴緊閉的悶油瓶就緩緩張開嘴了,只是個簡單到不行的動作,我卻覺得渾身不對勁。 不不不,不能再盯著他看了,原本整個人都是白的嘴唇還有點紅,現在連那最後一點顏色都沒了,好像悶油瓶只有黑跟白似的…… 我在想什麼呢? 揉了揉胸口,這裡忽然抽痛了一下,肯定是內疚的。 努力不去看悶油瓶的臉,我瞥到他手邊放著的龍脊背,心有點癢癢的,三叔說是把古兵器,悶油瓶割血的時候出鞘一次,我根本來不及看。 唉,既然都到了悶油瓶手上,我也不想著要上交給國家,但看幾眼可以吧? 我才碰到袋子,悶油瓶就抓住了我的手,這下尷尬了。 他抽回龍脊背問:「這是哪兒?」 「這是村裡的招待所。」我見悶油瓶想要起身又虛弱的躺回去,心裡揪了一下,還好我給他墊了兩層枕頭,「你先好好休息吧。」 我去收拾行李,回過頭發現悶油瓶又睡去了,我拍了幾個暖暖包塞到悶油瓶身下,既然不能幫他換衣服,最少要幫他保暖,剛才在船上他體溫可凍著,我怎麼都弄暖不了。 「悶油瓶,謝謝。」 ※ 晚餐吃上一桌農家菜,三叔又不讓我喝酒,說什麼我一喝就暈,誰暈了!上次是不小心偷喝掉整瓶白乾才暈的。 我用柳橙汁和酒參了對半,不喝到一點我可不甘心,結果這杯不是柳橙汁,而是自釀的橘子酒! 為了不讓三叔發現,我硬著頭皮把這杯混酒喝完了,晚餐的菜炒的普通,就那煙燻煎魚入味鹹香,自然風乾的魚滋味就是不一樣。 但是經歷過水盜洞的驚嚇,有個熱餅吃就不錯了,想起還在虛弱昏迷的悶油瓶,我想著等會兒要給悶油瓶煮點啥,下一餐還不知在哪,總要讓他吃頓滋味好一點的。 三叔見我叼著筷子發呆,關心的問:「吳邪,你如果照顧不來,就跟潘子換一下。」 「沒事,我還是跟悶油瓶住一塊吧。」既然要補血,那就給悶油瓶炒個豬肝。 菜的部分就炒個現成的,我私帶的兩包肉乾就先拆一包,烤香了配飯也是不錯的選擇,還是把海苔片也拿出來?不知道悶油瓶喜不喜歡…… 我沒注意聽三叔和潘子在討論什麼從村人口裡探出的訊息,想著要怎麼給悶油瓶準備一頓『普通』又美味的晚餐。 7.12 下 端著托盤,我看著兩菜一飯,還有旁邊那包切條成片、灑了碎魚丁和芝麻的肉乾,滿意地點點頭。 「悶油瓶。」我看著他沉靜的睡顏,第一個注意到的就是他恢復血色的嘴唇,我小力的拍拍他肩膀:「起來吃飯。」 我喜歡他緩緩睜開眼睛的動作,這代表著他還活著。 我突然皺起眉,為什麼我剛才會有那種念頭?我壓著突如其來的刺痛感,小心地扶著他坐起身。 「吃吧。」我擺上筷子,白飯也是我特易煮的,不然我晚上我們可是都吃鹹魚大餅,見悶油瓶第一筷夾了豬肝,「這是我特意為你點的豬肝,補血的。」 悶油瓶連吃飯都面無表情也不知何不何他胃口,小爺我留學多年吃不到什麼中國菜,在德國練就一番好手藝,連那些老外都讚不絕口,平時不輕易下廚,拜託別人做點事,開一桌加一箱啤酒答謝就讓我那些同學歡呼整天了。 回國後連三叔都很少有機會吃到……其實是三叔時常不見人,結果悶油瓶連吭不吭一聲,早知道就不該跟說他是點的,這小村賓館的手藝哪比得上小爺我? 我盯著他看,見他終於夾了肉乾,我特意要了鹹魚切丁和芝麻乾炒過,最後把肉乾切成細片,壓著魚丁和芝麻乾煎,吃起來薄脆鹹香,特別下飯。 飯出爐時我都忍不住用肉乾夾著飯,多吃了好幾口。我期待的用各種角度觀察悶油瓶,想看看他表情有沒有變,結果他還是面無表情。 「有水嗎?」 我倒了杯水,他一口就灌下,我還是盯著他瞧,他是原本就渴著還是被鹹著了,總給點意見吧? 「謝謝。」 「不客氣。」聽到悶油瓶道謝,總覺得有點心虛,比起他用命保護咱們,我不過是端飯送水而已,但是我不接話就更沒禮貌了。 交代一下明天要早起出發,我就不打擾悶油瓶吃飯,拿出相機自拍,我還是第一次住到這麼破的賓館,加上明天就要第一次下斗,總得拍幾張留做紀念。 我拍拍房間、拍拍鏡子、拍拍自己,自拍的時候喬了下角度讓悶油瓶也入鏡了。 偷樂著打開相簿,發現悶油瓶根本是看著鏡頭,我心虛地壓上螢幕電源,開始胡亂地整理行李,把酒精、繃帶和貼布都往我的背包裡塞,消炎止痛的藥丸也沒忘,這還是我從德國帶回來的日常用藥。 悶油瓶吃完我把餐具端到外頭,等人把它收走,悶油瓶不知從哪找著一瓶橘子酒,往杯子裡倒,這他就坐在床上,這賓館主人不會把酒藏在窗簾還是枕頭下吧? 「唉,那個你不能喝。」我搶過他手裡的杯子,仰頭就把橘子酒給一口乾了。「我去給你倒水。」 把水塞倒悶油瓶手裡,我腦袋開始昏沉,好不容易壓下酒意撐到現在,怎麼就敗在自釀酒精濃度不明的橘子酒上呢? 我坐在床緣,原本想著要幫悶油瓶收杯子的,腦袋卻越來越昏,我是喝了酒就想睡的體質,我好像應該睡對邊,但是不知不覺我就倒在一個軟綿綿還帶著溫度的東西上了。 我蹭了蹭帶著水味的布料,這棉被臭了該換……我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 模模糊糊間,我好像聽到了悶油瓶哼笑的聲音。 ※ 隔天醒來,我就躺在昨天悶油瓶睡的位置上,蓋的也是那條我給悶油瓶的深藍底白花棉被。我抹抹臉,發現悶油瓶就站在床尾,嚇得差點滾下床。 悶油瓶把行李放到床邊,然後就面無表情得站在那兒,好像是在等我。 「小、小哥早安。」我觀察了一下四周,我昨天有鋪另一張床嗎?悶油瓶睡哪? 「吳邪、小哥,該出發了!」三叔的聲音從布簾外傳來。 我馬上彈起來,背上包就往外衝。 上山的路上逮到了那個棄船逃逸的嚮導,逼著那人領我們去古墓,路上遇到那幫盜墓團夥的營帳,目的地應該就在這附近,我勸三叔放走嚮導,接下來就剩下我們四個大男人了。 走著走著,我忍不住瞄了眼悶油瓶,他總是走在最後頭,無聲無息的,比影子還安靜……我一定要不時找找他,不然他哪天不見了隊伍還是照樣前進。 「唉──」我的腳一歪往前撲,悶油瓶拉著我胡亂揮的手,一扯就把我扯到他身前,還好我連忙站住,不然都要地是沒撲到,反而撲了個悶油瓶。 「吳邪,走路都不看路啊?這樣怎麼帶你下去?」 三叔就是不想帶我下去,一找到機會就想勸退我,小哥說我絆倒的淺坑就是古墓所在地。 我原本是不想他們打道洞的,道洞不是正經的墓門,開了就是毀壞古墓,可是三叔又找到另一個炸開的洞,那個盜墓團已經下去,我們不去不行。 看著三叔和潘子一節一節打釘,我覺得這畫面特眼熟,我應該沒做過或看過這事兒吧?以前三叔從沒讓我接觸過倒斗的事。 三叔和潘子合力挖土,我問要不要幫忙,三叔居然回我,我沒經驗就別添亂了,挖個土需要啥經驗? 我只好蹲到悶油瓶旁邊,跟著發呆……好吧,我實在靜不下來。 「小哥,我昨天是睡哪啊?」 悶油瓶又直直盯著我看,每次被他放空的眼神盯著,總有種自己是白癡的錯覺。 「好吧,我知道了,昨天真是麻煩你了,千萬別跟三叔說哦,他最討厭我喝酒了。昨天的肉乾還喜歡吃嗎?我這裡還有。」 悶油瓶繼續看不回話,我也只能繼續說,企圖從悶油瓶的反應推論我說的話是否正確,我說錯了他總會有個不字吧? 「那個,你是今早換的衣服嗎?還是昨晚有洗澡,我覺得洗個熱水澡是必要的,一還是二?」 「嗯。」 你嗯啥啊?我都給選項了,你一樣是發個單字,換個音發不行嗎? 三叔和潘子挖到了個通風口,墓建完才封上的,好歹是個原本就有的洞,比直接敲開墓壁要好。 我第一次下斗,見什麼都新鮮,這些黑土土的牆也是古人的智慧!前頭有三叔和潘子開路,我後面還有悶油瓶壓陣,一路上沒遇到什麼危險。 直到我們來到一面被砌上的門,潘子想要敲開,被悶油瓶制止了,說這牆的磚頭只能往外搬,不能往裡推。 悶油瓶的奇長兩指在牆磚上摸來摸去,潘子說這牆連條縫都沒有,突然兩指發力捅進牆,右手一抽就把牆磚拔出來了。 我在後頭看著眼睛都捨不得眨一下,這悶油瓶也太強悍了,我一定要好好膜拜一下那兩隻手指。 悶油瓶燒紅了箭頭插進牆,用導管把礬酸引出來。 我摸了摸自己的臉,還好有悶油瓶在,不然什麼文物都沒看到就要破相了。 話說,悶油瓶連東西都沒看到,怎麼就知道裡面的夾層裡有礬酸? 7.15 04:第三集 「給我,保護好小三爺,走啊!」 那是我第一次如此接近絕望,眼睜睜的看著潘子被屍蟞群撲咬,潘子哽咽的嘶吼,恐怖的不是一刀斃命的驚嚇,而是短暫卻好像永遠不會結束的折磨。 我想著要不要下去,救救看?我不能見死不救,那可是我的同伴! 可是我的理性告訴我,下去就是死,我這條命是潘子用自己換回來的。 「槍、槍!」潘子斷斷續續的喊。 「胖子,你要做啥?」我連忙拉住胖子持槍的手,潘子難道是想自盡也好過被撕裂咬死?不、不行! 我攀在牆洞邊緣,好幾次想要跳下去,可是理性又阻止了我。 拜託,誰能救救潘子!如果誰能救他我就── 正當我以為我會一輩子內疚自己懦弱無能的時候,他從天而降,黑呼呼的一團,我一時間還看不清,可是當屍蟞如潮水般退去,喀啦啦的恐怖腳步聲遠去時,我內心陰暗的角落也跟著消逝。 悶油瓶救了潘子。 在我祈禱誰能救救潘子的時候,悶油瓶出現了。 我紅著眼眶跟胖子一起把潘子拉上來,悶油瓶不會知道他當時救了兩個人,潘子的性命和我的天真。 想到之前我還一度埋怨悶油瓶的神秘失蹤,我內疚地瞄了殿後的悶油瓶一眼。 稍早之前…… ※ 我落單了,下斗不到一小時,我就落、單、了。 先是有神秘的墓室,幾個大鼎裡放著無頭乾屍,潘子一見到玉珮就手癢,我沒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又怎麼能坐視不管? 那個石棺可是連悶油瓶都下跪了,那時我還被嚇到,想著握曹悶油瓶居然說起了粽子語?裡面那個是千年大粽子,他不會是百年小粽子吧? 明明是應該害怕的事,為什麼我會這麼平靜?我也只有一開始比較驚訝,剩下的時間都在偷瞄悶油瓶,等待悶油瓶暗號。 我總覺得悶油瓶下了斗連氣勢都變了,他總是神神秘秘,對這古墓好像非常了解,但我就是知道悶油瓶不會害我。 連到七星棺的墓室,我都覺得沒事,哪怕那個老外屍體躺在一具乾屍上!我那時還想這棺材也沒多大,用得著兩人一起開轟趴嗎?乾成那樣起屍的話能不能挨悶油瓶一刀啊? 後來我們之中多出了一個人影,潘子開槍射了那人影,悶油瓶也追上去了。 我和三叔他們就走到旁邊的耳室,想說這耳室和墓室中無門也無陷阱,等悶油瓶回來就能繼續前進了,沒想到我才轉個彎看看幾個小鼎,發現一個背包,那醜到我看不懂的素描真該打掉回小學重練。 結果畫還沒研究完,三叔和潘子突然就不見了。 我跑去七星棺的墓室找人,也不知踩到什麼,七口棺材降到地板下了,其中一口的棺蓋緩緩打開,土陶摩擦的聲音讓我渾身發麻,那乾屍突然坐起來,抱著外國新鮮屍搖搖晃晃的好像再跟我打招呼,我瞬間就毛了,跌跌撞撞衝去另一個耳室。 在那裡找到一個道洞,我就爬進去,遇到岔路原本想留個記號,但想到悶油瓶要我什麼都不要碰,只好在岔口留了包肉乾,沒想到我又繞回了一開始進來的墓道。 這下走進死胡同了,我可不敢再去一次七星棺墓室。 如果我走了一圈晃回原點,那三叔、潘子和悶油瓶呢?他們又去哪兒了? 我靠著牆坐下,抱著膝蓋把自己縮成一團。 第一次下斗我容易嘛,到哪兒都遇到粽子,文物什麼的,只要不被其他人──那幫盜墓團夥拿走,回去再把這墓室的地點匿名寄給文物管理所就成了。 我現在只想找到悶油瓶,讓三叔找到我,然後一起回家。 「可惡,悶油瓶你去哪兒了?那怪物就別追了……這裡還有哪條路可走啊?」我翻出剛找到的白紙,我隱約瞄到上頭有看不太懂的鬼畫符。 我發現圖畫上有一條秘道,經過一陣拍拍敲敲,我跌下了一個向下開的門。 我小心翼翼地探勘四周,在轉角看到一具屍體,我嚇的心臟一抽,隨之而來的是幾道槍聲。潘子在一個洞口喊我,我爬上洞,之後胖子從樓梯上滾下來,滾的像顆球,再然後我們就被屍蟞攻擊了。 我原本叫潘子用扔的,結果潘子丟了一支,之後潘子拿著火摺子就跳下去了,我猶豫了一會兒才點燃剩下的火摺子跟下去,但隨著火焰的熄滅,屍蟞越聚越多,潘子要我們先走,他卻自己留在下頭試圖用最後的火焰逼退屍蟞。 ※ 「小哥,快救人!」胖子急吼吼的說。 悶油瓶把潘子推上來,我和胖子協力把人拉上,抓到潘子衣服的那一刻,我感覺到他火熱的體溫,還有濕漉漉的血液,太好了,潘子還活著。 「他來了。」 什麼人?胖子要我快跑,我就是忍不住想要看那緩緩走出的人影,渾身是血、散發著詭異氣息的熱粽子! 「唔哦……」也太噁心了!我伸手要拉悶油瓶,結果他直接撐手跳上來,站在洞口用刀指著下方戒備,他用背影告訴我,叫我快走,還擋著路呢! 走到一個轉角,悶油瓶說對方暫時不會追上來,我問那是誰,悶油瓶說那是傭兵,我想著那半死不活的恐怖模樣,那個傭兵是怎麼變成那樣的? 「唉,兄弟,你別死啊,你總要讓我王胖子知道我欠誰一條命啊,你叫什麼啊?」 我這才想到胖子和潘子還沒正式介紹過,還沒認識潘子就跳下去以身救人了?比起潘子,我真的還差遠了。 「嗯嘶……潘、潘子。」 「哦,我叫胖子。」 看著這兩人喘吁吁對望的模樣,若不是氣氛不對,我總覺得他們是靦腆害臊。 潘子摀著腹部不斷抽氣、喘息,看起來有點不對勁。悶油瓶用手摸了摸,解開潘子的衣服,說裡面鑽進去了一隻屍蟞,要我和胖子摁住潘子。 這是要做手術嗎?沒消毒沒工具的,安全嗎? 胖子直接給悶油瓶投了贊成票,說實話,我也比較相信悶油瓶。 悶油瓶用發丘中郎將指給潘子夾出一隻死掉的小屍蟞,那手指插進傷口的模樣讓我光看就覺得痛。 給潘子消毒貼上防菌貼布,胖子又開始叨叨絮絮一些吃的,說要請潘子吃羊肉串來答謝他的救命之恩、不然北京烤鴨也行,說的我都餓了,我蹲著仰頭看向持續戒備的悶油瓶。 「小哥,謝謝你救了我們。」我有點心虛的說:「又一次。」 悶油瓶抬手說:「有聲音。」 我摀住自己和潘子的嘴,警戒著那不知道變成啥的血人傭兵,隨著胖子一聲大叫,那血人突然出現在我後頭,在我還沒看清楚前,悶油瓶就一腳把血人踹開了。 「快走。」 悶油瓶聲音總是那樣清亮,可以說是充滿靈氣,也可以說是毫無情緒。 回頭看了眼悶油瓶,他矯健的身手讓我都驚嘆不已,連打架都這麼牛逼,可是我心底悶悶的,他又救了我一次,我到底要怎麼報答他數次的救命之恩?悶油瓶,您的大恩大德小的無以回報啊,請頓烤鴨肯定是不夠的,但是可以從這方面入手…… 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