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餐桌上的會議
1.20
上
巴德和亞拉岡是被索林從大門領進來的,兩個高大的人類在矮人繞去找比爾博後來到客廳中間,勒苟拉斯靠在牆上抱著一碗酒漬葡萄,巴德眼睛發掃了一圈發現比爾博不在附近,只好將目標鎖定在勒苟拉斯手上那一碗。
「哈哈哈,勒苟拉斯,我可是聽說了哦!你威脅瑟蘭督伊如果再妄想欺負比爾博或是竊取山之心就一箭射掉他頭冠上所有的尖角。」巴德希望勒苟拉斯手上那碗能砸過來。
「事實上是兩箭,枉費你還被譽為神射手。不過,巴德,你搭訕的技巧越來越厲害了,尤其是對女精靈。」勒苟拉斯用兩隻手指捻起一顆圓潤飽滿的葡萄,滴出一滴紫色的水珠,他伸舌舔了一下說:「充滿葡萄香的萊姆酒。」
「比爾博答應我,會給我一整瓶的。」
「如果我今天吃完的話,相信比爾博不會介意。」
「你!」
「比爾博還在做料理嗎?」亞拉岡禮貌的問。
「當然。」勒苟拉斯晃去廚房,沒多久又走回來低著頭說:「還沒好。」
兩個人類悶笑了一聲,勒苟拉斯終於如巴德所願,朝巴德丟射出去一顆葡萄,正中人類弓箭手額頭後滑到巴德手上,巴德吃下去後舔舔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咳咳,請上座。」索林背著手走到客廳,請三個高大的人和精靈到飯廳。
※
飯桌上已經有烤雞和沙拉,比爾博還在廚房那頭東忙西忙,一會兒看湯,一會兒看烤箱,然後又從鍋子裡夾出一大盆鐵缽。
「這是河魚野菇蒸包,有蘆筍、蠔菇、褐菇、野洋菇還有很多種菇類哦!」比爾博獨自把鐵盆放到針勾蕾絲的墊子上,臉頰紅紅的。
巴德和亞拉岡對看一眼,他們努力不去想勒苟拉斯到底撞見索林和比爾博什麼。
「索林,請。」亞拉岡看勒苟拉斯已經上座了,他選擇站到勒苟拉斯旁邊的位子上,如果巴德跟勒苟拉斯坐在一起,他可不敢想像今天的晚餐會有多糟。
索林坐到主位,勒苟拉斯在他右手邊,亞拉岡在精靈王子旁邊,巴德自然選亞拉岡對面,將索林左手邊的位子留給比爾博。
比爾博將碗盤都放好了,他將切烤雞專用的刀叉拿給索林說:「烤雞烤了一小時又拿出來,將煮過的馬鈴薯在底盤,攪拌混合雞油後,又再放進去烤一小時。用剩下雞油烤的番茄晚點就可以上桌了。」
比爾博的意思是要索林先幫客人服務,但是索林只是打開葡萄酒,讓勒苟拉斯拿去倒,不過精靈王子也就只為自己倒一杯就傳給了亞拉岡。亞拉岡繞桌一圈給剩下的人斟酒,等到比爾博將剩下的菜都擺上後,索林才舉著酒杯站起來。
「敬,所有人。」
索林一說完三支長手舉起酒杯,只有比爾博是舉湯勺。
「先喝點湯暖胃,牛肉清湯,洋蔥都燉到看不見了。」比爾博給每人的碗中都添上一大勺,亞拉岡則是用餐刀給一長條的軟麵包切塊。
在場的人、精靈和矮人一個比一個尊貴,雖然亞拉岡也是貴為努曼諾爾皇室,剛鐸唯一正統的國王繼承人,他被精靈養大又流浪北方多年,何況他才二十多歲,連比爾博年紀都有他一倍大。巴德則偷偷向亞拉岡聳肩,他也不是故意要給人服侍,但是他主動的話精靈王子不小心又會鬧脾氣了。
除了烤雞、牛肉清湯、河魚野菇蒸包和麵包外,比爾博還準備了起士菠菜鹹派和柚子沙拉,後面這道可是為了勒苟拉斯和檸檬準備的,為了安撫在陽台爆跳的檸檬,比爾博可是特別為了牠準備晚餐。
「這烤雞跟餡料太棒了!」勒苟拉斯切了一小塊烤雞,連皮沾餡料一起吃下,除了烤香的雞皮,嫩嫩的肉和著洋蔥、芹菜、核桃跟奶油炒成的餡料,加上烤酥後在雞體內吸飽雞汁餡料的軟麵包丁,還有鋪在雞肉下頭的馬鈴薯,煮過鬆軟的馬鈴薯跟雞一起烤過,渾然一體的味道和另一種口感,搭配起來不愧是比爾博特選的晚宴主食。
「謝謝。啊!番茄差不多好了。」比爾博小跑步衝去烤箱──歐力等人特製加上閘門的壁爐,而烤箱又是廚房離飯廳最遠的地方。
「你們今天的是為何而來?」索林喝了口牛肉湯,眼神一一看過在場三人,事實上只有巴德是純正的人類,亞拉岡那異於常人的氣質告訴索林,眼前的人決不是單純的遊俠。
「的確除了比爾博的晚餐外,我們還有其他的目的。」巴德看了一下亞拉岡,他也很無奈,他堂堂河谷鎮之王、屠龍的勇者,但在場的索林和勒苟拉斯都不喜歡他,而且都是他自找的,他還以為索林在他歸還山之心後會對他比較有好感……當然是普通、朋友的善意就夠了。
「我是為了北方矮人而來,你可能也聽說過,北方登丹人與遷徙到那兒的都靈矮人們,斷斷續續發生衝突,我此次回去和首領談過了,我們願意護送北方的都靈矮人回來。」亞拉岡外表鎮定可是內心裡是戰戰兢兢。
「你可沒說代價是什麼?」索林垂首低眉掃了眼亞拉岡,遊俠僵硬著臉反而取悅了索林,「論談判,你還不及巴德,給精靈養育的遊俠。」
「烤番茄來了!」比爾博端著一大盤番茄上桌,他還拿出胡椒粉大置灑了一圈。「索林,多吃點番茄,你最近脾氣比較不好。」
在場也只有勒苟拉斯笑得出來,亞拉岡和巴德對索林發自心底的敬畏,或許跟索林的事蹟有關,一個從龍火下生存的矮人王子,挺過了西里安之役,近兩百歲之齡還願意賭命奪回孤山成為山下國王。
同樣身為沒落王族,現在的亞拉岡和巴德都沒有索林的堅決和勇氣。
「你要現在當別人的面說嗎?」索林將番茄對切,番茄汁蔓延在盤中,散發出熱氣和雞汁香,一口塞進嘴裡。
「不然你會欺負亞拉岡。」比爾博嘟起嘴給所有人盤中添上番茄。
「哈!還是比爾博最貼心了。」勒苟拉斯夾了一碗柚子沙拉。
索林哼了一聲,三兩下吃完剩下的半顆番茄,比爾博繞回來又給索林一顆番茄,然後又繞去廚房捧了一碗東西出來。
「這是牛肉湯用剩的碎牛肉做的半熟煎肉!給索林多吃一點肉。還要多點鹽嗎?不然我還有做辣椒醬。」比爾博貼心給索林多夾幾塊牛肉,然後把碗放到索林手邊並沒有襬到桌中間。
「辣一點。」索林蹙緊的眉頭都鬆開了。
比爾博又繞到廚房去拿個小碟子擺到索林手旁,代表這些都是索林專有的,在場的人類和精靈都不禁佩服起比爾博的手段。
「啊,巴德,我有準備一小瓶酒漬葡萄給你,其他的都被勒苟拉斯吃掉了。」比爾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玻璃瓶,偷塞給旁邊的巴德,勒苟拉斯在對面來不及截下只能瞪著巴德得意的挑眉。
晚餐時間都是由比爾博主導話題,索林本來就寡言,亞拉岡跟巴德不敢在索林面前造次,勒苟拉斯明顯對比爾博的食物話題比較有興趣,而且答應改天來找比爾博嘗試南夏爾的袋底洞長底菸草。
※
1.28
下
甜點是焦糖蘋果蛋糕,熱騰騰的煎熱甜餅要現做,比爾博開開心心的去忙了,四個大人才開始聊正事。
勒苟拉斯帶來幽暗密林的森林精靈的善意,並承諾瑟蘭督伊『短期』內不會打山之心的主意。巴德則是河谷鎮及長湖鎮的修建報告,感謝、還有商議希望矮人能到河谷鎮開店,畢竟如果做個小生意就要踏進伊魯伯未免太勞師動眾,如果索林答應的話,他會為矮人單獨闢一條商店街。
「精靈王的事,請讓他死心,我有生之年絕不允許。」
「你的有生之年對我們而言可是非常短暫的,希望你的子孫……」勒苟拉斯隨後想到索林不會有子嗣,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改口:「繼承者們,都能像你一樣。」
「嗯。」索林點點頭又轉向亞拉岡,「等伊魯伯重建完成之前,讓你們的首領想好條件,我並不一定會答應,都靈的矮人從不軟弱,不需要登丹人的護送和……威脅。」
「請問山下國王索林,你答應派矮人到河谷鎮建立店面嗎?」巴德覺得在索林的眼光下有些頭皮發麻。
「可以,明日我會派第一批有興趣的矮人去興建中的河谷鎮。」
「明日大約什麼時候,我派人……」
索林抬起手要巴德先閉嘴,然後所有人都聞到甜蜜的香氣,比爾博捧著大托盤走出來,將第一盤熱蘋果蛋糕放在索林面前。
「這是蘋果切丁用萊姆酒和奶油炒過用特製的麵糊煎的熱蛋糕,在煎麵糊前,我還有用煎蘋果切片滴些檸檬汁,這樣會有更多的蘋果口感!搭配一點鮮奶油,這鮮奶油還是勒苟拉斯打泡的。」比爾博還在鮮奶油上放了一小片薄荷葉。
索林吃飯時很安靜,大部分都是比爾博負責說話,勒苟拉斯吃甜點的表情跟鹹食有很大的差別,精靈王子是壓倒性的喜歡點心。亞拉岡和巴德都不是挑剔的人,比爾博每道料理他們都是給超越滿分的評價。
巴德最後打開了那瓶酒漬葡萄分給其他人,如果比爾博有哪個料理索林沒吃到,他因此被山下國王記恨的話就太不值了。
比爾博轉去廚房泡茶時,又是其他人聊正事的時候了,不過沒人會懷疑──比爾博其實都有聽到,但是他們還是會盡量避開讓比爾博接收這些訊息。小哈比人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單純、愚蠢,只是這些東西都不是哈比人在乎的,萬一哪天河谷鎮不再從長湖鎮引進其他地方的食材,比爾博可能會搖著索林的手臂要求他直接買下河谷鎮……
亞拉岡收斂起表情,選擇以最理性的樣子說:「我的夥伴們,聽到不是很好的傳聞,其他支系的矮人近日會前來伊魯伯。」
「像是第二紀元諾格羅德和貝磊勾斯特的遺族?」索林皺緊眉頭,屬於矮人的七枚力量之戒已經消逝,代表最初矮人七支系的象徵不復存在,現在除了都靈之子,還有其他矮人保持著各支系的驕傲?
最初的矮人七部族為都靈的Longbeards、在隆恩山脈建立諾格羅德的Firebeards、同在隆恩山脈建立貝磊勾斯特的Broadbeams,以及歷史上極少資料的Ironfists、Stiffbeards、Blacklocks、Stonefoots。
「除了都靈矮人之外,其他六支系的矮人已經沒有王國了,是想要聯姻嗎?」巴德瞄了眼索林,都靈之王現在還單身,對那些苟延殘喘堅信七支系七王族的矮人而言,這是最好的機會。
第二紀元諾格羅德和貝磊勾斯特已經被摧毀,整個第二紀元其他六支系的矮人都融入了都靈之中,除了都靈王族外,沒有其他矮人會再自稱某某之子了。第三紀元的矮人勢力大約是伊魯伯(孤山)、摩瑞亞(迷霧山脈)和伊瑞德隆(藍山),當然還有數量難以計算的流浪矮人。第一紀元尾聲,諾格羅德和貝磊勾斯特仍有不死心的矮人守護著廢墟。
其中摩瑞亞被半獸人占領,孤山被史矛革占據多年,索林好不容易奪了回來,之前最大的根據地就是藍山,另外就是孤山東方勢力較小的鐵丘陵,現在伊魯伯興起,對矮人而言必定是一場權力重建的爭奪戰。
「其他的倒無訪,但是貝磊勾斯特的矮人……波佛、畢佛和龐伯可能是他們的族人,現在已經不再細分七支系了。」索林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呼出,感慨的說:「就因為妄想門當戶對,現在才來探討早已衰敗的王族血統嗎?」
「矮人的事,我們不方便多談,但是……」亞拉岡還沒說完就被勒苟拉斯搶去台詞,亞拉岡暗自感激勒苟拉斯,畢竟以他的身分的確不該由他開口。
「我們都只是小輩,前哨站而已,我可以說,凱蘭崔爾女王和愛隆王都對財寶沒興趣,不過伊魯伯的復興可是中土大陸的大事。」勒苟拉斯對亞拉岡眨眨眼睛,五軍之戰後他可是刻意打聽過亞拉岡,沒想到這個神行客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尊貴神秘。
「所有登丹聯盟的國家都會派代表前來,剛鐸、伊歐西歐德、北方王國、羅馬尼安王國、布裡、登蘭德……畢竟這裡聚集了中土大陸最富有的財寶。」巴德終於找到機會代表人類發言。
「做為先行代表,你們希望我承諾什麼?」索林沉下臉一一看過眼前的精靈和人類,最後眼神定在勒苟拉斯身上,這個精靈王子對這些權力之爭完全沒興趣,他只是來找比爾博玩的,會參與討論八成是不甘心在巴德面前顯得像局外人一樣插不上話。
「什麼都不用,我們是帶著善意前來知會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勒苟拉斯瞪了一眼巴德,讓人類弓箭手臉色一僵。
看來巴德的確有想要巴結索林,希望索林能讓他在其他人類王族面前站得住腳,畢竟巴德有地利之便,尤其巴德和那些世襲王國多代的王族不同,他只是一個重建中的城鎮之王而已。
「呵,我先謝過你們的好意。」索林覺得眼前三個外族的互動十分有趣,勒苟拉斯護著亞拉岡又討厭巴德,不過至少因為比爾博的關係,勒苟拉斯是無條件偏向他這邊,而且精靈王子遠比他預期中的聰慧。
「各位,茶來了哦!還有一些小點心,我覺得前些日子做的堅果餅乾不錯。」
比爾博又是端著一個大托盤走出來。
※
勒苟拉斯、亞拉岡和巴德來到了河谷鎮和伊魯伯的交界,勒苟拉斯牽了馬要跟他們分道揚鑣準備回幽暗密林,他今天可是偷跑出來的。
「你就這樣毫不保留的站在比爾博那邊?」巴德忍不住對著馬上的勒苟拉斯抱怨。
「難道你想為難他嗎?」
「當然不,可是幽暗密林的王子,還是最受寵的幼子,你難道沒有身分上的考量嗎?」
「巴德,從你這麼直白的跟我戳破這些利害關係,顯示你還太嫩了。」
「你!」巴德找不到反駁的話,他在索林面前的確像個沒用的晚輩,他不甘心的冷哼說:「我們就算了,你可是森林精靈的王子,什麼美味沒吃過,為什麼對比爾伯的料理情有獨鍾?」
「比爾博的料理,誘人的不是味道,而是溫度,充滿了愛與幸福的溫度。」
亞拉岡注視著勒苟拉斯,多麼與眾不同的精靈!他一開始以為勒苟拉斯只是個驕縱的王子,畢竟這種溫室的花朵他看得太多了,可是勒苟拉斯在五軍之戰的表現強悍到讓他驚訝,他明白森林精靈擅長戰鬥,但沒想到勒苟拉斯會強到讓他也不禁自嘆不如,尤其是弓箭的部分。
今晚又讓亞拉岡對勒苟拉斯重新認識,他和巴德畢竟代表人類不同的權力層面,巴德不可能和他同一陣線,但是勒苟拉斯總是能適時的幫他說話,亞拉岡因為自己的身分……
「還有,是你就算了,亞拉岡可是愛隆王養大的亞爾諾貴族,和你不同。」勒苟拉斯欣賞到巴德驚訝的樣子帶著扳回一城的得意感離去。
亞拉岡對著瞪大眼、張大嘴說不出話的巴德聳聳肩,他今晚必須住在河谷鎮,總會給巴德一個交代的,不過看巴德的樣子,或許他去敲響伊魯伯的大門也是個好選擇。
勒苟拉斯是瑟蘭督伊之子,森林精靈和好歹也是精靈三大支系之一,和愛隆王是老交情了,亞拉岡對勒苟拉斯隨口問過他的事並不驚訝。
※
哈比穴裡比爾博把碗盤都疊好、泡了水,明天會有矮人來清理的,索林要他不要忙壞了,雖然索林不會幫他洗碗,可是他能叫其他矮人幫他洗碗。
比爾博坐到索林旁邊,將頭靠在山下國王的肩膀上,細細嗅著空氣中飄散的菸草味,索林偶爾會在晚上靜靜的抽些菸。
「你今晚每個時機點都很好。」索林將菸斗放在桌上,然後握住比爾博放在腿上的手。
「我不懂這些,可是……」
「可是?」
「可是我不是你的皇后,仍然是最應該要支持你的人。」比爾博沉靜、堅毅的神態正讓索林著迷時,比爾博忽然垮下臉來焦急的說:「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聊這些啊!我應該端酒出來比較好對不對?可是葡萄酒都放在藏酒室,不在廚房,我應該用整瓶萊姆酒做蛋糕的,最少你們醉一點會比較放鬆,可是味道會變的,我──」
「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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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德和亞拉岡是被索林從大門領進來的,兩個高大的人類在矮人繞去找比爾博後來到客廳中間,勒苟拉斯靠在牆上抱著一碗酒漬葡萄,巴德眼睛發掃了一圈發現比爾博不在附近,只好將目標鎖定在勒苟拉斯手上那一碗。
「哈哈哈,勒苟拉斯,我可是聽說了哦!你威脅瑟蘭督伊如果再妄想欺負比爾博或是竊取山之心就一箭射掉他頭冠上所有的尖角。」巴德希望勒苟拉斯手上那碗能砸過來。
「事實上是兩箭,枉費你還被譽為神射手。不過,巴德,你搭訕的技巧越來越厲害了,尤其是對女精靈。」勒苟拉斯用兩隻手指捻起一顆圓潤飽滿的葡萄,滴出一滴紫色的水珠,他伸舌舔了一下說:「充滿葡萄香的萊姆酒。」
「比爾博答應我,會給我一整瓶的。」
「如果我今天吃完的話,相信比爾博不會介意。」
「你!」
「比爾博還在做料理嗎?」亞拉岡禮貌的問。
「當然。」勒苟拉斯晃去廚房,沒多久又走回來低著頭說:「還沒好。」
兩個人類悶笑了一聲,勒苟拉斯終於如巴德所願,朝巴德丟射出去一顆葡萄,正中人類弓箭手額頭後滑到巴德手上,巴德吃下去後舔舔嘴角露出滿意的微笑。
「咳咳,請上座。」索林背著手走到客廳,請三個高大的人和精靈到飯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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飯桌上已經有烤雞和沙拉,比爾博還在廚房那頭東忙西忙,一會兒看湯,一會兒看烤箱,然後又從鍋子裡夾出一大盆鐵缽。
「這是河魚野菇蒸包,有蘆筍、蠔菇、褐菇、野洋菇還有很多種菇類哦!」比爾博獨自把鐵盆放到針勾蕾絲的墊子上,臉頰紅紅的。
巴德和亞拉岡對看一眼,他們努力不去想勒苟拉斯到底撞見索林和比爾博什麼。
「索林,請。」亞拉岡看勒苟拉斯已經上座了,他選擇站到勒苟拉斯旁邊的位子上,如果巴德跟勒苟拉斯坐在一起,他可不敢想像今天的晚餐會有多糟。
索林坐到主位,勒苟拉斯在他右手邊,亞拉岡在精靈王子旁邊,巴德自然選亞拉岡對面,將索林左手邊的位子留給比爾博。
比爾博將碗盤都放好了,他將切烤雞專用的刀叉拿給索林說:「烤雞烤了一小時又拿出來,將煮過的馬鈴薯在底盤,攪拌混合雞油後,又再放進去烤一小時。用剩下雞油烤的番茄晚點就可以上桌了。」
比爾博的意思是要索林先幫客人服務,但是索林只是打開葡萄酒,讓勒苟拉斯拿去倒,不過精靈王子也就只為自己倒一杯就傳給了亞拉岡。亞拉岡繞桌一圈給剩下的人斟酒,等到比爾博將剩下的菜都擺上後,索林才舉著酒杯站起來。
「敬,所有人。」
索林一說完三支長手舉起酒杯,只有比爾博是舉湯勺。
「先喝點湯暖胃,牛肉清湯,洋蔥都燉到看不見了。」比爾博給每人的碗中都添上一大勺,亞拉岡則是用餐刀給一長條的軟麵包切塊。
在場的人、精靈和矮人一個比一個尊貴,雖然亞拉岡也是貴為努曼諾爾皇室,剛鐸唯一正統的國王繼承人,他被精靈養大又流浪北方多年,何況他才二十多歲,連比爾博年紀都有他一倍大。巴德則偷偷向亞拉岡聳肩,他也不是故意要給人服侍,但是他主動的話精靈王子不小心又會鬧脾氣了。
除了烤雞、牛肉清湯、河魚野菇蒸包和麵包外,比爾博還準備了起士菠菜鹹派和柚子沙拉,後面這道可是為了勒苟拉斯和檸檬準備的,為了安撫在陽台爆跳的檸檬,比爾博可是特別為了牠準備晚餐。
「這烤雞跟餡料太棒了!」勒苟拉斯切了一小塊烤雞,連皮沾餡料一起吃下,除了烤香的雞皮,嫩嫩的肉和著洋蔥、芹菜、核桃跟奶油炒成的餡料,加上烤酥後在雞體內吸飽雞汁餡料的軟麵包丁,還有鋪在雞肉下頭的馬鈴薯,煮過鬆軟的馬鈴薯跟雞一起烤過,渾然一體的味道和另一種口感,搭配起來不愧是比爾博特選的晚宴主食。
「謝謝。啊!番茄差不多好了。」比爾博小跑步衝去烤箱──歐力等人特製加上閘門的壁爐,而烤箱又是廚房離飯廳最遠的地方。
「你們今天的是為何而來?」索林喝了口牛肉湯,眼神一一看過在場三人,事實上只有巴德是純正的人類,亞拉岡那異於常人的氣質告訴索林,眼前的人決不是單純的遊俠。
「的確除了比爾博的晚餐外,我們還有其他的目的。」巴德看了一下亞拉岡,他也很無奈,他堂堂河谷鎮之王、屠龍的勇者,但在場的索林和勒苟拉斯都不喜歡他,而且都是他自找的,他還以為索林在他歸還山之心後會對他比較有好感……當然是普通、朋友的善意就夠了。
「我是為了北方矮人而來,你可能也聽說過,北方登丹人與遷徙到那兒的都靈矮人們,斷斷續續發生衝突,我此次回去和首領談過了,我們願意護送北方的都靈矮人回來。」亞拉岡外表鎮定可是內心裡是戰戰兢兢。
「你可沒說代價是什麼?」索林垂首低眉掃了眼亞拉岡,遊俠僵硬著臉反而取悅了索林,「論談判,你還不及巴德,給精靈養育的遊俠。」
「烤番茄來了!」比爾博端著一大盤番茄上桌,他還拿出胡椒粉大置灑了一圈。「索林,多吃點番茄,你最近脾氣比較不好。」
在場也只有勒苟拉斯笑得出來,亞拉岡和巴德對索林發自心底的敬畏,或許跟索林的事蹟有關,一個從龍火下生存的矮人王子,挺過了西里安之役,近兩百歲之齡還願意賭命奪回孤山成為山下國王。
同樣身為沒落王族,現在的亞拉岡和巴德都沒有索林的堅決和勇氣。
「你要現在當別人的面說嗎?」索林將番茄對切,番茄汁蔓延在盤中,散發出熱氣和雞汁香,一口塞進嘴裡。
「不然你會欺負亞拉岡。」比爾博嘟起嘴給所有人盤中添上番茄。
「哈!還是比爾博最貼心了。」勒苟拉斯夾了一碗柚子沙拉。
索林哼了一聲,三兩下吃完剩下的半顆番茄,比爾博繞回來又給索林一顆番茄,然後又繞去廚房捧了一碗東西出來。
「這是牛肉湯用剩的碎牛肉做的半熟煎肉!給索林多吃一點肉。還要多點鹽嗎?不然我還有做辣椒醬。」比爾博貼心給索林多夾幾塊牛肉,然後把碗放到索林手邊並沒有襬到桌中間。
「辣一點。」索林蹙緊的眉頭都鬆開了。
比爾博又繞到廚房去拿個小碟子擺到索林手旁,代表這些都是索林專有的,在場的人類和精靈都不禁佩服起比爾博的手段。
「啊,巴德,我有準備一小瓶酒漬葡萄給你,其他的都被勒苟拉斯吃掉了。」比爾博從口袋裡掏出一個玻璃瓶,偷塞給旁邊的巴德,勒苟拉斯在對面來不及截下只能瞪著巴德得意的挑眉。
晚餐時間都是由比爾博主導話題,索林本來就寡言,亞拉岡跟巴德不敢在索林面前造次,勒苟拉斯明顯對比爾博的食物話題比較有興趣,而且答應改天來找比爾博嘗試南夏爾的袋底洞長底菸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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甜點是焦糖蘋果蛋糕,熱騰騰的煎熱甜餅要現做,比爾博開開心心的去忙了,四個大人才開始聊正事。
勒苟拉斯帶來幽暗密林的森林精靈的善意,並承諾瑟蘭督伊『短期』內不會打山之心的主意。巴德則是河谷鎮及長湖鎮的修建報告,感謝、還有商議希望矮人能到河谷鎮開店,畢竟如果做個小生意就要踏進伊魯伯未免太勞師動眾,如果索林答應的話,他會為矮人單獨闢一條商店街。
「精靈王的事,請讓他死心,我有生之年絕不允許。」
「你的有生之年對我們而言可是非常短暫的,希望你的子孫……」勒苟拉斯隨後想到索林不會有子嗣,隨即又若無其事的改口:「繼承者們,都能像你一樣。」
「嗯。」索林點點頭又轉向亞拉岡,「等伊魯伯重建完成之前,讓你們的首領想好條件,我並不一定會答應,都靈的矮人從不軟弱,不需要登丹人的護送和……威脅。」
「請問山下國王索林,你答應派矮人到河谷鎮建立店面嗎?」巴德覺得在索林的眼光下有些頭皮發麻。
「可以,明日我會派第一批有興趣的矮人去興建中的河谷鎮。」
「明日大約什麼時候,我派人……」
索林抬起手要巴德先閉嘴,然後所有人都聞到甜蜜的香氣,比爾博捧著大托盤走出來,將第一盤熱蘋果蛋糕放在索林面前。
「這是蘋果切丁用萊姆酒和奶油炒過用特製的麵糊煎的熱蛋糕,在煎麵糊前,我還有用煎蘋果切片滴些檸檬汁,這樣會有更多的蘋果口感!搭配一點鮮奶油,這鮮奶油還是勒苟拉斯打泡的。」比爾博還在鮮奶油上放了一小片薄荷葉。
索林吃飯時很安靜,大部分都是比爾博負責說話,勒苟拉斯吃甜點的表情跟鹹食有很大的差別,精靈王子是壓倒性的喜歡點心。亞拉岡和巴德都不是挑剔的人,比爾博每道料理他們都是給超越滿分的評價。
巴德最後打開了那瓶酒漬葡萄分給其他人,如果比爾博有哪個料理索林沒吃到,他因此被山下國王記恨的話就太不值了。
比爾博轉去廚房泡茶時,又是其他人聊正事的時候了,不過沒人會懷疑──比爾博其實都有聽到,但是他們還是會盡量避開讓比爾博接收這些訊息。小哈比人並沒有他們想像中的單純、愚蠢,只是這些東西都不是哈比人在乎的,萬一哪天河谷鎮不再從長湖鎮引進其他地方的食材,比爾博可能會搖著索林的手臂要求他直接買下河谷鎮……
亞拉岡收斂起表情,選擇以最理性的樣子說:「我的夥伴們,聽到不是很好的傳聞,其他支系的矮人近日會前來伊魯伯。」
「像是第二紀元諾格羅德和貝磊勾斯特的遺族?」索林皺緊眉頭,屬於矮人的七枚力量之戒已經消逝,代表最初矮人七支系的象徵不復存在,現在除了都靈之子,還有其他矮人保持著各支系的驕傲?
最初的矮人七部族為都靈的Longbeards、在隆恩山脈建立諾格羅德的Firebeards、同在隆恩山脈建立貝磊勾斯特的Broadbeams,以及歷史上極少資料的Ironfists、Stiffbeards、Blacklocks、Stonefoots。
「除了都靈矮人之外,其他六支系的矮人已經沒有王國了,是想要聯姻嗎?」巴德瞄了眼索林,都靈之王現在還單身,對那些苟延殘喘堅信七支系七王族的矮人而言,這是最好的機會。
第二紀元諾格羅德和貝磊勾斯特已經被摧毀,整個第二紀元其他六支系的矮人都融入了都靈之中,除了都靈王族外,沒有其他矮人會再自稱某某之子了。第三紀元的矮人勢力大約是伊魯伯(孤山)、摩瑞亞(迷霧山脈)和伊瑞德隆(藍山),當然還有數量難以計算的流浪矮人。第一紀元尾聲,諾格羅德和貝磊勾斯特仍有不死心的矮人守護著廢墟。
其中摩瑞亞被半獸人占領,孤山被史矛革占據多年,索林好不容易奪了回來,之前最大的根據地就是藍山,另外就是孤山東方勢力較小的鐵丘陵,現在伊魯伯興起,對矮人而言必定是一場權力重建的爭奪戰。
「其他的倒無訪,但是貝磊勾斯特的矮人……波佛、畢佛和龐伯可能是他們的族人,現在已經不再細分七支系了。」索林深深吸了口氣然後緩緩呼出,感慨的說:「就因為妄想門當戶對,現在才來探討早已衰敗的王族血統嗎?」
「矮人的事,我們不方便多談,但是……」亞拉岡還沒說完就被勒苟拉斯搶去台詞,亞拉岡暗自感激勒苟拉斯,畢竟以他的身分的確不該由他開口。
「我們都只是小輩,前哨站而已,我可以說,凱蘭崔爾女王和愛隆王都對財寶沒興趣,不過伊魯伯的復興可是中土大陸的大事。」勒苟拉斯對亞拉岡眨眨眼睛,五軍之戰後他可是刻意打聽過亞拉岡,沒想到這個神行客遠比他想像中的要尊貴神秘。
「所有登丹聯盟的國家都會派代表前來,剛鐸、伊歐西歐德、北方王國、羅馬尼安王國、布裡、登蘭德……畢竟這裡聚集了中土大陸最富有的財寶。」巴德終於找到機會代表人類發言。
「做為先行代表,你們希望我承諾什麼?」索林沉下臉一一看過眼前的精靈和人類,最後眼神定在勒苟拉斯身上,這個精靈王子對這些權力之爭完全沒興趣,他只是來找比爾博玩的,會參與討論八成是不甘心在巴德面前顯得像局外人一樣插不上話。
「什麼都不用,我們是帶著善意前來知會一些……無關緊要的情報。」勒苟拉斯瞪了一眼巴德,讓人類弓箭手臉色一僵。
看來巴德的確有想要巴結索林,希望索林能讓他在其他人類王族面前站得住腳,畢竟巴德有地利之便,尤其巴德和那些世襲王國多代的王族不同,他只是一個重建中的城鎮之王而已。
「呵,我先謝過你們的好意。」索林覺得眼前三個外族的互動十分有趣,勒苟拉斯護著亞拉岡又討厭巴德,不過至少因為比爾博的關係,勒苟拉斯是無條件偏向他這邊,而且精靈王子遠比他預期中的聰慧。
「各位,茶來了哦!還有一些小點心,我覺得前些日子做的堅果餅乾不錯。」
比爾博又是端著一個大托盤走出來。
※
勒苟拉斯、亞拉岡和巴德來到了河谷鎮和伊魯伯的交界,勒苟拉斯牽了馬要跟他們分道揚鑣準備回幽暗密林,他今天可是偷跑出來的。
「你就這樣毫不保留的站在比爾博那邊?」巴德忍不住對著馬上的勒苟拉斯抱怨。
「難道你想為難他嗎?」
「當然不,可是幽暗密林的王子,還是最受寵的幼子,你難道沒有身分上的考量嗎?」
「巴德,從你這麼直白的跟我戳破這些利害關係,顯示你還太嫩了。」
「你!」巴德找不到反駁的話,他在索林面前的確像個沒用的晚輩,他不甘心的冷哼說:「我們就算了,你可是森林精靈的王子,什麼美味沒吃過,為什麼對比爾伯的料理情有獨鍾?」
「比爾博的料理,誘人的不是味道,而是溫度,充滿了愛與幸福的溫度。」
亞拉岡注視著勒苟拉斯,多麼與眾不同的精靈!他一開始以為勒苟拉斯只是個驕縱的王子,畢竟這種溫室的花朵他看得太多了,可是勒苟拉斯在五軍之戰的表現強悍到讓他驚訝,他明白森林精靈擅長戰鬥,但沒想到勒苟拉斯會強到讓他也不禁自嘆不如,尤其是弓箭的部分。
今晚又讓亞拉岡對勒苟拉斯重新認識,他和巴德畢竟代表人類不同的權力層面,巴德不可能和他同一陣線,但是勒苟拉斯總是能適時的幫他說話,亞拉岡因為自己的身分……
「還有,是你就算了,亞拉岡可是愛隆王養大的亞爾諾貴族,和你不同。」勒苟拉斯欣賞到巴德驚訝的樣子帶著扳回一城的得意感離去。
亞拉岡對著瞪大眼、張大嘴說不出話的巴德聳聳肩,他今晚必須住在河谷鎮,總會給巴德一個交代的,不過看巴德的樣子,或許他去敲響伊魯伯的大門也是個好選擇。
勒苟拉斯是瑟蘭督伊之子,森林精靈和好歹也是精靈三大支系之一,和愛隆王是老交情了,亞拉岡對勒苟拉斯隨口問過他的事並不驚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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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比穴裡比爾博把碗盤都疊好、泡了水,明天會有矮人來清理的,索林要他不要忙壞了,雖然索林不會幫他洗碗,可是他能叫其他矮人幫他洗碗。
比爾博坐到索林旁邊,將頭靠在山下國王的肩膀上,細細嗅著空氣中飄散的菸草味,索林偶爾會在晚上靜靜的抽些菸。
「你今晚每個時機點都很好。」索林將菸斗放在桌上,然後握住比爾博放在腿上的手。
「我不懂這些,可是……」
「可是?」
「可是我不是你的皇后,仍然是最應該要支持你的人。」比爾博沉靜、堅毅的神態正讓索林著迷時,比爾博忽然垮下臉來焦急的說:「我真的沒想到你們會聊這些啊!我應該端酒出來比較好對不對?可是葡萄酒都放在藏酒室,不在廚房,我應該用整瓶萊姆酒做蛋糕的,最少你們醉一點會比較放鬆,可是味道會變的,我──」
「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