寫在開頭,這裡是雁~
大概是2009年開的坑orz
這次一定會補完全部的........(遠望)
(起之章)
一時一分,切勿走完一條小巷。
二時二分,切勿重疊二盞燈光。
三時三分,切勿停留三叉路口。
四時四分,切勿碰觸四腳動物。
否則,回頭所見,將是一分恐怖,二分熟悉,三分陌生,四分詭異,十分神奇的世界。
而一切的故事,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
『如果您選擇重新開始,那我們將遵照您的指示將一切歸零。』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只有纖細稚嫩的童音在耳邊迴盪,是兩個女孩的和聲。
她們是誰?
『但請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帶我們離開黑暗的角落,帶我們回去……』聲音越變越小。
他不懂女孩們的意思卻本能地感到心疼,想說話又開不了口,想伸手,發現連手的知覺都沒有,他感到慌張,想動又動不了,他只能聽到、看到,可是無重力、無顏色的感覺又是真實的嗎?
『回到最初的開始。』
他隱約地聽到,女孩們的笑聲。
※
張開眼,這次看到的不只是虛幻而無止境的白色,而是純白的天花板和閃亮電燈泡。
是醫院嗎?他聞到藥水味。
「你終於醒了。」
他轉頭,看到一名男子在對他微笑,他從不知道中分的髮型也能這麼帥,飄逸中帶著優雅,帥氣又不失柔和,隨便的路邊攤白色襯衫也能穿成名牌質感,稱為偶像明星也不為過。
「那個……請問你是誰?」
中分男子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好像看到異形附身穿腸破肚或是看到主持人鼻毛過長還帶著鼻屎。
「我是你的男朋友,親密愛人。」男子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咦?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直接否認。雖然他承認眼前的男子很帥,但絕對不可能!
男子眼神閃過精光,隨後又黯淡下來。
「我是男的!」他很確定,他絕對是帶把男子漢!如果他是女的怎麼可能看到這等帥哥還不尖叫失聲呢?
「你不知道這年頭男男戀很受歡迎嗎?」
受誰的歡迎?他想問又不敢問。
「我可以先請教你的名字嗎?」
「鐘乃分,記清楚了。」
原來真的是中分啊!鐘乃分等於美男子等於中分頭,腦海中的名稱自動帶入。
「那我可以叫你中分嗎?」他沒聽到回答,自個已經暗自確定綽號。
名叫鍾乃分的中分先生瞇起眼,緊咬著下唇,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原來那是他悲傷的樣子。
「他醒了嗎?」脆靈靈的嗓音插入空氣中,門被用力地推開,還伴隨著高跟鞋聲。
聽那聲音,絕對是細根五吋以上。
「醒了。」中分代他回答。
「真的!」女聲湊上前,美麗、美艷的臉蛋滿是歡喜,又在下一刻僵住。
「妳好,美女,我有榮幸知道妳的名字嗎?」連僵硬的臉都只能用漂亮來形容,還有香奈兒超貼身低胸套裝,勾勒出完美的身線,棗紅色正好配美女白嫩的肌膚,還有成熟的栗子色波浪大捲髮,真是成熟性感的美女啊!
「你、你……」美女你了好久,反正他剛好欣賞美女的臉蛋,最後美女嘴一嘟居然直接撲到他身上,哦!玫瑰的香水味,為什麼他的寒毛會豎起?他對玫瑰過敏嗎?
「你這沒良心的!居然忘了人家,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啊?未婚妻?他不知該不該回抱送上門的軟語柔香,總覺得抱了會出事!可是不抱就不是男人,好吧,他不是男人,所以他不敢抱。
眼觀鼻、鼻觀心,用心比了比自己的肩寬和美女的細肩,哇,美女最少有一七五公分,真是修長壯碩。
美女亂叫亂哭了一把,隨後又推開他起身,他始終否認美女在他懷裡時,他卻將注意放到中分手裡的蘋果。
原來他肚子餓了,溫飽思淫慾,肚子沒飽所以暫且不管美色了,他為自己的行為下了結論,絕對不是因為美女在他懷中,他卻感到雞皮疙瘩的緣故。
「你聽好,我是午曇,敢再問一次就給你死!」
美女連生氣都是美的,而一七五以上的美女的威脅……還是威脅,所以他很歪的銘記在心,午曇、午曇念上十遍。
「妳好,午曇小姐,真是美麗的名字,跟妳很和襯。」讚美不嫌多,尤其是對美女的讚美。
午曇瞪大了眼,跟不久前中分的表情十分相像,而且所見事物的噁心等級更為提升,說是看到女人的公敵終極成熟版小強也不為過。
「天啊,乃分,我先走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會忍不住……」
午曇跟中分的交情看起來不錯,原來他的修練高深,連愛人和未婚妻都能相處融洽,等等、他可沒承認中分是他的愛人。
「是忍不住動手還是動口?」中分斜著眼看他,不屑之情更上一層。
「都有。我要好好想想,先走了。」說完,午曇又像風一般離去,伴隨所有護士都望塵莫及的高跟鞋節奏。
「現在又只剩我們兩人了,該好好談談吧?小白。」
中分的表情一會兒陰狠,一會兒冷漠,最後小白二字又帶著憐愛,情緒波濤洶湧變化之快,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是裝可憐或裝正經的差別。
他默默往後退,將自己塞進枕頭裡,中分慢慢逼近,笑容背後的殺氣讓他被感危機,而背後的柔軟和棉被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難道、難道他和中分兩個人裡,他才是被……的那個嗎?
天籟似的敲門聲響起,沒等人回應就自個開門。
他連忙探出身,又一個大帥哥,跟中分的偶像魅力不同,現在這個絕對是少男少女殺手,中年賀爾蒙帥哥!讓人忍不住叫聲大哥的成熟魅力,溫柔的一八幾身高、溫柔的表情、溫柔的髮絲、溫柔的細框眼鏡,整個就是溫柔的化身。
「哼,既然你來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眨眼間,中分移動到門邊。
「抱歉,這麼晚才來交接。」中年帥大哥連聲音都是溫柔的。
「人都醒了,剩下的就交給你說明,去敲敲那顆比以前更白的腦袋,裡面大概只剩豆漿,睡覺會順著耳朵倒光光。」
那他的腦袋不就只剩殼了?又不是椰子,中分說話還真狠。
中分離開了,皮鞋的聲音比起細根高跟鞋差了一點。
中年帥大哥坐到原本中分的位置,雙手支著頭細細打量他,他也打量回去,眼神交錯,曖昧橫生,果然是賀爾蒙系的。
「大概的情況我知道了,一時間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你有什麼事想問的嗎?」中年帥大哥率先開口。
「我是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想請問你。」
「請說。」
「我,還是處男嗎?」
一個大帥哥、一個大美女,左擁右抱人生樂事,可以的話帥哥變美人會更好,男女全包他可不想當雙插卡,不過,他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好像重要的、早該丟掉的東西,還完好無缺,身為男人,這是很重要的問題。
其實他還想問,前面出現的兩個人都說跟他有親密關係,他不會也跟眼前的大哥有一腿吧?哦!他不只是X蕩,還嫩草老菜一起來?雖然中年帥大哥很帥很有魅力,但年紀上……
中年帥大哥傻愣了一會兒,低著頭開始不斷顫抖,他很擔心對方如果怎麼樣的話,他該找誰求助。
「啊哈哈哈,我放心了,就算沒記憶也不打緊,小白的腦袋還是長在小白身上。在關心貞操還是純潔與否前,先關心一下其他東西吧!」
他咳了咳,很配合的問:「那麼,請問一下,我是誰?」
回答他的只有中年帥大哥更大的笑聲,震的耳膜一陣酥麻,連笑也能誘惑人的大哥,真的跟他沒一腿嗎?
笑聲爽朗而親切,比窗外的陽光還陽光,比三千瓦燈泡還刺眼,這是他的病房吧?他是最可憐的病患吧?嘲笑他可是會朝天譴的!
哦等等,原來他失憶了啊?難怪覺得腦袋有點空白……
※
經過中年帥大哥施雨時店長的解說,他知道他名叫白朝脩,綽號小白,藝名子夜,取白朝也就是白天的反義,真是有內涵又帥氣的藝名,為什麼都沒人叫呢?總覺得小白聽起來像小狗又像笨蛋,他卻完全無法反駁,真是莫名的可悲。
現年十八歲,高中畢業後搬到千圭鎮,職業為酒吧駐唱歌手,另有自創品牌在專門店寄賣,也就是施哥的店,他就只知道這麼多。
施大哥、施哥,詩歌,真是美麗又適合施哥的綽號,他取的,而施哥也欣然接受,還摸了摸他的頭哦!
當天他就出院返家,他的家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有床有廁所他就可以平安過日子。
最重要的,午曇和鐘乃分和他的關係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愛人與未婚妻,而他又是不是真的很……通吃,施大哥只保持著神祕的笑。
為了這個問題他晚上徹底失眠。
半夜閒閒沒事,翻來覆去肚子餓,你家就是我家,便利商店萬歲,小白往巷口出發,沒一分鐘的路程,進入8-12就有無比熟悉的感覺,包子、大亨堡、泡麵,搜括一陣準備結帳。
小白採購時店員在倉庫整理東西,他只看到衣服和背影,等到店員出來,兩人一見面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你是店員不是偶像?不是偶像還長的那麼帥做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中分原本訝異的表情變成鄙視,「誰是偶像,你才是駐唱歌手,作為半生不熟的偶像,不睡覺養顏美容還跑來買消夜,而且盡吃垃圾食物,小心防腐劑中毒,胖到被開除。」
「我、我可是很瘦的,因為想你……睡不著。」想你和午曇和他的關係,但小白沒膽直接說出來。
中分不發一語地幫他結帳,小白只能陪笑。
哇哩,夜深了,人總是容易衝動,他只能祈禱能快快結帳走人,不然發生了什麼出軌的事,他會對不起生育他的爸媽、對不起陽台上的黃菊花。
中分看了眼時鐘,表情又變得正經,「我等會兒送你回去。」
這是邀約、這絕對是夜晚的暗示!
不是吧!真的要發生關起房門才能做的事?
「再見,不送,我要回家,請讓我走!Please let me go!」小白道別語無倫次,東西一抱準備閃人也不管泡麵掉了一碗,當玻璃鞋留給王子當信物稍嫌廉價。
「等等,你跑錯方向了!」中分追了出去,發現小白轉錯彎,家在左邊卻往右邊跑。
「不要啦大人!今晚請放過臣妾吧!」
凌晨一點整,中分跑在小白身後叫喚不斷,被追的人更是死命的跑,食物一地掉,讓中分追人還變成障礙賽跑。
噹、噹、噹……
凌晨一點一分,深夜的住宅區響起了教堂大銅鐘,深厚嘹喨,該是緩慢的鐘聲敲得快速。
童話的鐘聲、現代的街道,中分暗叫不妙,小白像是沒聽到直往前衝。
當小白轉了彎,中分停下腳步,同圓街十六巷,只有十八戶人家的極短小巷。
『一時一分,切勿走完一條小巷。』
鐘聲響起第十二聲,中分向前一躍,動作片的緩慢運鏡,白色的身影飛過半空中,慢卻快速的接近逃命的人,在伸手碰觸到小白的衣角前。
敲響第十三聲銅鐘,他們瞬間被黑色包圍。
「這是注定好的宿命嗎?」
中分的呢喃被黑夜吞沒,巷子的盡頭只留下踩扁的包子一顆。
仙度瑞拉的戀情隨著魔法消失而昇華,王子的追尋是童話注定的結局,而他們的故事,才正要重新開始。
※
小白坐在地上,他能感覺到空間的移動,像坐車一樣他正往某個方向快速前進,如果現在有星星圍繞,他會說他正坐在宇宙中,但是一片無止盡的黑色什麼都沒有。
「這是哪裡?」小白開了包洋芋片,海苔口味,明明是一片黑,他卻能看到洋芋片上的海苔粉,還有正站在他面前的人鞋上的包子皮。
「空間的縫隙,我們在前往過去的某個地方。」
「某個地方?就是說你也不知道我們會到哪去?」小白吃吃吃,沒兩下就吃完十圓包的小洋芋片,又開了下一包雞汁口味。
「你還吃的下啊……」中分打量了小白一會兒,最後澹然一笑也跟著他坐下,伸手拿一把洋芋片。
看著少了三分之二的雞汁洋芋片,小白用眼神抗議,立馬宣告失敗,不斷嘟噥靠美色是犯規、離太近也犯規。
「你真的一點都沒變,有沒有記憶都一個樣。」中分吃了幾片,又將剩下的洋芋片還給他,換來小白感激的眼神。中分嘆了口氣,從8-12一路狂奔,居然還能保留四包洋芋片、三顆包子、五杯泡麵、一個大亨堡,真是太厲害了。
話說,他為什麼能一次抱這麼多食物也是一大疑問。
「這算稱讚吧?施哥也這麼說過我耶!」
「詩歌?是姓氏的施、哥哥的哥吧,你還是叫他施哥,那午曇呢?」
「五月花。」小白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天知道為什麼是這種稱謂,比起中分的第一印象,他根本沒想過要怎麼叫午曇,而且有人會叫自己未婚妻衛生紙的廠牌嗎?
「哈哈哈,品味果然與記憶無關,中分、詩歌、五月花,小白終究是小白,一點都沒變。」
中分的笑聲滿帶諷刺,他只覺得欣喜,一丁點被貶低的感覺都沒有,好像聽到中分的笑聲他就安心了,是為什麼呢?
「你開心就好。」小白又塞了口洋芋片,下一個他決定要吃控肉包子。
「像個笨蛋一樣,我們又是為了什麼哀傷的……」
中分瞬間哀傷的表情讓小白牙齒才咬進包子皮又拔了出來,留下口水和牙印。
他該說什麼?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記得,但張開眼,一片空白的記憶卻讓他十分安心,短短一天心情都跟飛了一樣,只感到驚喜不斷、美色不絕。
不安、徬徨、無助、焦慮,通通沒有,小白突然意識到不同於常理的情況,但又如何?他連為什麼失憶都不想知道,不過如果是車禍還是被招牌砸到,理賠的事項還是要談一下。
小白眼睛一亮,正想問中分有沒有理賠金的問題,前方出現白色的洞。
「我們到了。」中分拍拍褲子站起來。
像太陽光的白光越變越大,下一秒就吞噬整個黑暗。
到了?到哪啊!小白無言地大叫。
※
小白和中分站在大馬正中央黃線上,呼嘯而過的一台汽車叭聲不斷,車頭燈照著他的眼都花了。
「天色真暗,連顆星星都沒有。」白洞、白色的明天正等著我們。長大後才發現,是誰說通過白洞會到白天,還他幼小的童心一個公道!
「都市的光害很嚴重。」中分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一點都不了解他心中的吶喊,又一陣油門按到底的叭聲,中分扯著他走向人行道。
「街道上怎麼都沒車呢?只有剛剛那兩台時速超過一百三的跑車,恐怖哦!半夜的飆車族可是會拿西瓜刀霍霍向路人的。」小白抖了抖,發現他們還是處於深夜,街道寧靜的不像話,只有牆壁上的貓不斷喵喵叫。
「哇啊!中、中分,我都不知道你又這種興趣,真是看不出來耶!」小白指著中分大叫。
中分身穿綠色坦克軍用背心,外罩一件削肩象牙白寬掛,下半身是黑色緊牛仔褲,狂野中有性感,帥氣到可以隨時登台高歌一曲,寬掛甩起來應該舞舞生風吧!
「嗯,我先來告訴你,我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中分嘆了口氣,決定放棄跟眼中只有雞毛蒜皮的小白溝通。
「你沒否認就代表承認囉?你說,這是美國的超人戰隊還是日本的某某戰士?真是帥氣耶!」他拉了拉中分的寬掛下擺,對方終於正眼看他,過了半晌才意會他說的是什麼。
「我們可沒穿什麼緊身衣!還超人戰隊的……」中分不自覺想像如果自己穿上紅色配黑色的緊身衣,還帶著眼罩擺出奇妙的勝利姿勢,頭皮一陣發麻,抖了抖下雞皮疙瘩,「這算是制服,我們穿越『縫隙』時會自動換衣,讓亞空間的人,也就是穿越縫隙的另一端,看到我們會轉換成他們這個世界該有的樣子。」
「什麼是該有的樣子?」
小白原地轉了一圈,仔細瞧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中分是完全不同風格,雖然光衣服比中分帥氣不少,但整個人光士氣就輸了一大截。
上身穿粗條紋針織衫,下襬還有不知名的符咒,褲子只到大腿一半,標準的小正太型偶像裝扮。正想大叫他是大人時發現脖子上有頸鏈跟十字架項鍊,摸了摸右耳還有單邊十字耳環,小白東拉西扯,最後才發現他頭上也有東西,拿下來一看,發現是海軍帽,上面還有流蘇。
完全符合他的喜好耶,一下子短褲男孩變成帥氣大哥哥,小白頓時心花朵朵開。難道制服是他設計的嗎?小白想起施哥說過,他可是有自創品牌的駐唱歌手哦!
「如果掉到非洲、古代、未來、小島或是其他的地方的話,你覺得平常的打扮不會被當成外星人嗎?」中分冷笑。
小白腦袋空轉幾周,腦漿咕嚕咕嚕滾動,終於發現不對勁的辭彙,「小島或是非洲我能理解,但古代和其他是什麼意思?」
「空間的縫隙連結的不只是我們生活的地球表面,還包括時間,甚至其他地方。呵,從一開始闖進『縫隙』就不該有所謂『普通世界』的天真想法。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什麼選擇?」他只是想去8-12買宵夜,吃吃喝喝好睡覺,結果被中分的夜晚邀約嚇到才會死命逃,結果莫名其妙就被黑色吞食了,活像被漁網撈上的魚還被漁夫嗆,怎麼笨到自己跳進來一樣,死的無辜。
「鐘聲是縫隙開啟的提醒,是你開啟的條件之一。」中分表明一切都是小白自找的。
「我根本沒聽到什麼鐘聲。」
「也只有你會在開啟『縫隙』時說那鐘聲是幻聽,闖入『傳說』是你的宿命,或者該說是本能才對,也是你將我們拉進傳說……」中分的表情帶著懷念,像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充滿喜悅與無奈。
「什麼傳說?」小白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轉啊轉的只剩下興奮。
每個男孩都曾夢想自己成為RPG裡的勇者,斬妖除魔、屠龍殺敵,閃亮亮的寶劍、轟隆隆的魔法,金銀財寶、公主女王,多棒啊!
「『一時一分,切勿走完一條小巷。二時二分,切勿重疊二盞燈光。三時三分,切勿停留三叉路口。四時四分,切勿碰觸四腳動物。否則,回頭所見,將是一分恐怖,二分熟悉,三分陌生,四分詭異,十分神奇的世界。』這是千圭鎮才有的傳說,空間縫隙的開啟條件。」
聽完中分半唱半吟的解說,小白腦海回盪起陣陣鐘聲,童話裡的大銅鐘敲響了他的熱血青春。
「就算我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也無所謂嗎?」小白不知為何有這種感覺,就算想不起來、就算忘記一切,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比起訝異和驚恐,他更有『應該要做什麼』的感覺。
「無所謂,我已經想過了,小白終究是小白,也不過是個小白而已。」中分回答坦然,讓小白安心不少。
不過他的常識沒錯的話,小白好像是網路罵人用語吧?同時也是所有白色狗的通名,僅次於小黃小黑,可惡!他一定要找到綽號叫小黃或小黑的人來替代他的小狗地位。
「好啦,小白就小白,我肚子餓了,想吃泡麵……有香味!」小白才說完,就聞到一股香氣,絕對是兒時回憶裡的味道──巷口的賣麵小攤販!
「我還沒說最重要的事……」中分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誰叫小白已經自個朝麵香出發,三步一小跳、五步一大越,快飛起來的顛腳尖往前衝。
目測有百公尺遠的麵攤,小白怎麼聞的到?果真是非人哉的狗鼻子。
※
小麵攤是鐵製推車,擺了幾個摺疊桌和紅色圓座四條鐵腿的板凳。老闆頭綁毛巾,用大杓攪著羹湯,一邊倒入肉羹,香味四溢。
「人客,真早啊?」
「哇,這家攤子價格真便宜耶!」乾麵二十塊、滷蛋五塊、嘴邊肉四十圓、海帶豆干二十塊,這個物價、熟悉又懷念的價錢,小白拿著免洗筷敲桌,一連跟老闆點了好幾個菜。
中分看了看價目表的白色塑膠版,又將目光放到整桶醬油的製造日期上,露出會心一笑,隨後坐到小白身邊。
「我來份乾麵加一顆滷蛋。」
小白吃的吸哩呼嚕響,卻也沒少聽中分和老闆的對話。
知道剛才他們遇到的跑車是深夜賽車,是整條接封道比賽,算是當地黑道少爺們的夜晚娛樂,市井小民早早關門睡覺,聽不見、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偷說又不是山路,半夜封道賽車有什麼看頭。
「林老闆還真早開店,真讓人佩服,很辛苦吧?客人都是哪些人呢?這麼早來光顧。」
「專賣給市場店家和半夜遊子,那些賽車少年郎也不時來買一下,闊氣的哩!你們也是嗎?」
「不,我們算是半夜遊子,有林老闆這樣貼心的店,是我們的口福。」
林老闆和中分有說有笑,小白十分佩服中分的親切可人,乖小孩的極致就是向中分這樣,臉蛋白嫩、笑容甜美、嘴巴沾蜜,人見人愛的偶像魅力。
一頓麵很快就吃完了,當小白將頭從麵堆中拔起時,對著天空嗯啊嗯啊的開口發聲,就是擠不出半個字。
天、天亮了?不是吧?
中分對著小白哼了哼,是忍笑帶不屑,「林老闆,請算錢。」
「唉,難得跟人客投緣,就算你一百好啦!」
小白就算很白,也聽得出中分的憋笑,覺得有一咪咪的委屈和很多很多該平反面子的豪氣,他從口袋抽出紙鈔,啪的一聲砸到桌上。
不用找了!小白還是開開闔闔吞了不少空氣,闊氣架子只搭了一半,要他放棄可愛的帝雉,他、他實在辦不到……
「哎呀,現在小朋友的玩具真是越做越精緻,假鈔上還有小朋友哪?」林老闆拿著紙鈔左擺右看,只差沒轉一轉、舔一舔再泡一泡肉羹。
「啊?」這是一千元小藍鈔!小白的空氣音還是有說跟沒說一樣。
「老闆,一百元給你。」銀晃晃的銅板清脆響亮,中分拿回小藍鈔放進口袋,將銅板交給林老闆。
「謝謝惠顧啦!」
在林老闆的豪氣招呼下,他們走入了晨曦之中。
「那、那個……」我的一千元。小白空氣持續吞吐中。
「現在是一九九七年,醬油桶上寫的。」
「耶耶!哪泥、紅豆?我們來到過去了?」
「你該慶幸我們還在台灣,這是個流行孫中山和蔣中正的年代。」
只要不掏出五十元硬幣,十元五元一元,銀閃閃、銅亮亮,舊鈔流轉,硬幣不變,為了應付各種幣值,他的錢包總塞有各國錢幣,舊鈔只是基本款。
該說是習慣,還是他早有預感?
中分自己也不清楚,對失去記憶的小白是抱持著怎樣的期待。
小白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一千元新鈔還躺在中分的口袋裡,穩穩當當、平平安安。
※
『其實我很怕……』
『怕什麼?』
『如果隨著小白的記憶,未完的故事也跟著結束,怎麼辦?』
『到時候,就算只有我們三人,也會持續下去。』
『不過呢,我相信小白。』
『就算失了憶、就算忘了一切,故事也會重新開始。因為,那是小白的本能啊!』
所以我想相信,那個比笨蛋還笨一百倍的笨蛋小白。
※
「咳咳,吃飽喝足了,該告訴你我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中分把小白拉到無人小巷,還刻意找了窗戶稀少的角落。
「打怪任務嗎?」打怪、掉錢、解任務,遊戲都是這樣進行的。小白眼神閃閃發亮。
「不是,這個給你。」中分將一顆蛋型的球狀物拋給小白。
接下,定眼一看,小白驚呼:「是巧克力出奇蛋耶,中分人真好,剛吃完麵就幫我準備甜點。」
小白正想拆開,塑膠紙還沒撕到一半,蛋就直接破成兩半,裡面根本是巧克力色的塑膠蛋!一句「你居然欺騙我的純情」還沒叫出來,小白又被黃色的小殻吸引。
三個願望一次滿足,他本能地想打開小殻,兩指才捏住上蓋,黃色的小蛋殼就啵的一聲打開。
有生物跳出來了!
黑色、橢圓像顆蛋,咕溜咕溜上下彈動,三角形的耳朵,圓圓眼白加上烏黑水亮的眼球,倒三角抿起來的嘴巴帶著任性,小小的蝙蝠肉翅和小小的細手,最後還有小小的惡魔尾巴。
「小惡魔?也太可愛了吧……」小生物的可愛指數破表,尤其是倔強又委屈的臉蛋,好想捏一捏。
蛋型生物上下跳了跳,沒有腳用彈的也彈很高,直直撞上小白的額頭。
「噗哩!噗哩!噗哩!」發出短而嬌的聲音,像在抗議什麼。
小白摸摸被撞的額頭,不痛,可是充滿疑問,連叫聲都讓人燃起想捏捏的衝動。
「牠在生氣你很久沒找牠玩。」中分做了解釋。
「要我找牠玩?牠是我的……寵物?」額頭又被撞了一下,牙齒擦過舌頭,差一點點就重重咬下去了。
「不,牠是你的幻獸,賽壬之子,傳說中海獸的子孫。也是我們的目的,空間的夾縫就是因為有十二隻幻獸被遺留在不屬於牠的空間,才會產生的空間扭曲。」
「哦哦,那我們就是幻獸戰隊囉!」好像回到小時候充滿機器人與變身緊身服的年代,衝啊殺啊熱血滿點,而且他們的制服還頗帥,讓人想不熱血都難!
中分嘖了一聲好俗氣,又接著說:「收服幻獸必須要使幻獸心悅臣服,牠們都是極少數的強大生物,跟一般的妖魔鬼怪不同。」
「哪、小可愛,你叫什麼名字?」小白對著小幻獸說,
「噗哩、噗哩。」
「既然你叫聲叫噗哩,就叫噗哩吧?對了,要收集十二隻,我們現在有幾隻了呢?」小白巴眨巴眨的閃著期待,這麼可愛的小生物當然越多越好。
「『我們現在有幾隻了呢?』」噗哩歪著頭,嘴巴居然重複跟小白一模一樣的聲音。
「牠、牠牠牠,變成我了!等下會膨脹變形嗎?」果然複製能力是RPG必備,沒魔法也來個忍術變身!
「那是噗哩的能力,只有當主人呼喚幻獸的名字,幻獸才會展現能力。你當時也是把牠取叫噗哩。」中分聳肩,他早該看透小白的單純思考,果然是只裝豆漿的腦袋,連豆花的凝固程度都沒有。
「喂,中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哦!噗哩。」小白偷偷叫了一聲噗哩,噗哩果然又重複一遍他說過的話。
「有幾隻嗎?」中分手舉過頭,掌心向上,慢慢握起,然後慢慢地打開,小白眼睛瞪著老大。
發光、發亮,再來聲爆炸!小白在內心吶喊。
啵的一聲,像拔開玻璃瓶的塞子,一顆圓圓白白的小球憑空出現,正好有中分的掌心大。
「白毛球?」如果說噗哩是彈性十足的塑膠蛋,這顆就是毛茸茸的白圓球,蓬鬆蓬鬆,讓人忍不住想打一打壓一壓。
「米血,米雪一族,雪白色的狐狸,尾巴像米型。」
中分才說完,球就展開了,從一個圓型中探出小小的頭和狐狸耳朵,蓬鬆的正橢圓形尾巴跟身體一樣大,前端還有一個半月缺口,像雪白的米粒。
「狐狸、是小狐狸耶?有九條尾巴嗎?」白色的九尾狐,東方妖魔必備的BOSS角色,首要條件就是美、帥、性感!
米血做出攻擊的姿勢,站在中分手上對小白低鳴。
「啾──咪嗚──」
「不,就長這樣。他在生氣你居然忘了他,米血之名還是你取的。」中分搖搖頭,一邊嘆氣一邊阻止米血想咬上小白的衝動。
小白被說的有點心虛,他的確是喜歡吃米血糕啦,但連中分的寵物都是他取的,還忘得一乾二淨,好像有點過意不去。
對上米血兩點雪中紅的眼睛,如血滴寶石的清澈紅艷,小白湧起一股歉意,手中的噗哩好像了解他的感受,直接跳上中分的手,用蛋身去磨蹭米血的腳。
米血又圈成球型,碰了碰噗哩,兩隻就這樣在中分手上玩了起來,中分還雙手合併,讓兩隻幻獸的玩樂範圍加大一點。
「噗哩噗哩噗……」
「啾啾啾咪啾……」
一顆長角的蛋和一球雪白的毛正互相溝通,噗哩還比球型米血要小上半號,兩粒都是小小的幻獸。
小白微微顫抖著,半是感動幻獸的可愛,半是努力忍住想搓搓揉揉的衝動。
天色正亮,角落的陰影暗暗浮動,小白沒反應,中分和兩隻幻獸卻靈敏的很。
「還有件事要說,得到穿越縫系資格的人會獲得特殊能力。」
「超能力、靈能力,還是魔法或高科技武器?」
小白很宅。這個念頭在中分腦中出現過無數次,尤其是記憶白的像張紙,智慧和常識卻還是滿滿的情況下,除了吃就只剩下二次元產物。
「都不是。」中分一把抓過小白的領子,拎小雞似的把他往天空丟去,飛躍四層樓公寓投入青藍色的懷抱。
眼睛瞪的老凸,舉重選手也沒中分這麼猛,小白所有的驚訝又在看到一群黑色的蛇形物湧向中分時提升到另一個高度。
「中分!A系郎啊!」
關心自己也關心別人,但小白此刻只能奢求中分的幫助。被拋到最高點的小白,基於運動定律,開始拋物線往下降落。
小白破音大叫沒多久,依目測應該飛行三、四公尺,一個人影咻地從公寓的夾道飛出,那是中分!
有著天使翅膀的中分!
※
小白舉起雙手,想給中分一個大擁抱,同時輸給地吸引力拼命往下掉。
一聲悶哼,小白停住了,腦袋瞬間空白,連掙扎都沒辦法,像拎紙袋般被抓在半空中。
那個光、就是那個光,我看到彼岸開滿花的光……小白恢復意識,還是要死不死的樣子。
好不容易回個頭,發現中分還是頗帥氣,半透明的天使翅膀以規律的速度飛行,他在心底發出讚嘆。
中分、中分好帥氣,如果不是抓著他的衣服,讓他見識針織杉的的形狀極限,順便勒死他的小脖子,小白發誓絕對會好好頌讚中分大人一番。
快昏死的小白沒發現,一棟棟公寓頂樓的圍牆影子不斷出現蛇影,一鑽一縮的快速移動,而且他們飛行的方向相同。
「嘖,還沒甩掉嗎?」
中分突然飛高,將小白丟在一棟鶴立雞群的大樓上,又俯衝而下。滾了幾圈的小白,痛歸痛,心裡也擔心中分的安危,連滾帶爬跑向牆邊。
「咳、咳咳,中分還真狠。」小白咳了幾聲,勒領攻擊可是非同小可,他好像是靠嘴巴吃飯的吧?
遠遠地,小白看到中分在某棟公寓樓頂和幾個黑蛇影糾纏,中分舞動著翅膀,白光閃爍,黑蛇影不斷消失、又不斷湧現,沒完沒了。
「噗哩!」
小白這才注意到在他肩上跳啊跳的小傢伙。
「噗哩啊,原來你在這哦?有受傷嗎?」跳在他肩上,但完全沒感覺到重量。
噗哩不斷跳,還用竹竿版小雞手指著中分,叫聲也越來越急。
「你能幫忙嗎?」看著噗哩閃著自信自我加自大的眼神,小白就是能如此確定,「那就上吧!噗哩GO!」
噗哩小小的身子立即發射,像顆子彈眨眼間就打進公寓的牆上,然後跳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
中分瞪向他,距離遙遠,小白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中分的殺氣。
小白比手畫腳,就是不知道怎麼表現出『去幫忙是噗哩自己的提議。』的意思。
地上小小的蛋終於停下,米血用腳把牠頂下的,然後噗哩飛到半空中,張開嘴三百六十度旋轉發出咻咻咻的聲音。
音效小白是聽不到,發生的事還看的一清二楚。
吸、吸麵條?
像吸一根根特粗的烏龍麵,一條條黑蛇影就像墨魚烏龍麵不斷消失在噗哩的身體裡。
小白只能看到小小的蛋型,倒是黑蛇影還比較大,大量的黑麵被吸進小蛋中,比吸塵器把三人座沙發吸掉還神奇。
大約三十秒,在小白的興奮和中分的目瞪口呆中,噗哩解決了所有黑影。中分帶著兩個小傢伙來到小白待的大樓上。
「我一直以為牠的能力就是學人說話,我都不知道噗哩有這種能力……」
「我也不知道啊!」小白搔搔頭,他不明白中分的震驚是哪來的。
「現在的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但我可是從你收服噗哩開始就認識牠!」中分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差沒喊出,他可沒失憶,跟把所有人和物都忘光光只憑本能生活的人不一樣!
「那個……你的翅膀很漂亮,也超帥氣的!」小白搔搔頭,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哼,算了,對你生氣也沒用。」中分收起情緒說:「接下來是我要跟你說的另一個重點,就是有關於我們的特殊能力,每個人都有,包括你。」
「是的!請說!」
「每人的能力不同,我是『飛』,得到天使的翅膀。」中分頓了一頓,用極複雜的眼神看向小白。
「那我呢?那我呢?」是輔助系的魔法師、還是格鬥家呢?小白RPG之魂熱血燃燒中。
「而你是『門』,負責尋找並開啟回去的門。」
「回去的門?不是吧,我根本不記得如何使用能力,如果我想不起來的話,我們不就要一輩子待在八零年代?我要回二十一世紀!」
中分點點頭,澆熄小白最後的希望,「你的能力平常毫無用處卻也是最關鍵的。努力吧,這是你的天職,我說過,當初就是你將我們拉進傳說,不要以為你能推卸責任。」
小白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如此重要,中分別有意涵的表情看的他皮皮挫。他了解,中分的臉上寫著『要是我們回不去,就等著死吧!』幾個大字。
「我該唱霹靂卡拉的小魔女咒語,還是要跳ㄉㄟ碰ㄉㄟ碰的屁屁舞?」
「……你可以試試。」中分翻了翻白眼,不知要從哪裡嗆起。
「不會吧,真的要我做?」小白陷入了兩難,他是二十二歲的大男人,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孩!但是如果一輩子都回去到原來的世界好像又……
「夠了,不用再想了,你真想做的話就等我有帶DV或手機的時候再做。」
「是的,老師,我還有問題!」小白偷偷呼氣,好在不用真的幼稚下去,他可是要顧及形象的!
「准奏。」中分的態度高了起來,面對小白,想不生氣都難。
「那個攻擊我們的黑蛇影異形是什麼?」最後被當成麵線吸光的不明物體,當他們被追蹤的時候、當中分很帥氣地開始解決黑蛇影的時候,他不禁想高喊……
「『有正義的地方就有邪惡攪局,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侵襲,他們是反派的一方!』這是你第一次看到牠們時所說的話,哼哼,被猜中心聲了吧?」
為什麼他完全沒辦法反駁中分?
小白宣告戰敗。
※
小白嚴重抗議中分拎了他的衣服飛行,總覺得他像過期的年節禮盒,翻著白眼被吊死還沒人同情,所以中分改用抱的,讓人害羞的──雙手抱腰法。
他曾建議用走的是個不錯的選項,但中分說有影子的地方就會出現剛剛的黑影,因此用飛的最安全。
小白還是垂著頭,如果他們倆都是站在地平面,中分由後往前雙手環抱他的腰,會是讓人臉紅心跳的距離。
現在卻像救生員與溺水者,被拖著飛,又有點像哈姆力克急救法,因為前面的人已經被吊到有點腦衝血,面色慘白,此刻肢體上的親密接觸毫無曖昧感。
想到曖昧,小白就想起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喂,中分,你對我的態度很……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不親密、不甜膩、不可愛,你不是我的男、男朋友嗎?」
「依現在的情況……是愛情重要、還是生命重要?」中分沒正面回答,只是稍稍鬆開了左手,小白連忙抱緊中分的右手,兩條手臂都纏了上去。
等到中分的左手回來,小白才嘿嘿笑了兩聲說:「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好奇故,兩者皆可拋,我是追求真相的偵探!」
「是當炮灰的貓吧。」
中分額冒青筋,雙手用力鬆開,小白還掛在手上,死命的抱,中分一個俯衝迴旋,再補上一腳。
「啊啊啊啊──」小白的慘叫聲劃破天際。
大白天的,出人命啦!
「啾咪?」肩上的米血發出疑問。
「放心,死不了。」
「啾啾?」
「為什麼停下嗎?因為我看到有需要我們幫助的人。套句小白的話,這是正義之士該出場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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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游泳學會了就不會忘。小白發現自己會游泳,無比慶幸他曾經學過游泳。
不深不淺,摔不死人、溺不了人的水溝,兩邊是種滿菜的斜坡。
小白頭頂綠藻,同時也無比慶幸,八零年代的水溝雖然渾濁,但還有小魚游泳,乾淨有保障。
他爬上岸,發覺腦袋上一陣抖動,把帽子掀開,摸下一顆蛋。
噗哩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帽子裡的?還是一開始就在?小白想到中分抱著他飛了兩次,兩次都沒看到噗哩的蛋影,原來都默默地躲在他的海軍帽裡嗎?
噗哩抖一抖,抖出不少水,他才知道蛋型又光滑的噗哩還有毛。
小白爬上岸,發現中分正在和……賣麵的林老闆談話?
原本粗獷爽朗的林老闆,此時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幾乎是跪在地上哭喊,小白再接近一點,可以看到老闆原本白色的汗衫和工作褲都沾上不少泥沙。
「我的、我的兒子……念高一的兒子被、被黑道給……」
「林老闆你慢慢說,吸氣吐氣、吐氣,吸氣,慢慢來。」中分將林老闆扶起,拍拍他褲子上的髒污。
中分,你那是孕婦呼吸法吧?小白默默地走到兩人身邊。
經過林老闆斷斷續續的解說,原來是林老闆就讀高中的兒子,目前跟著前妻生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惹上半夜飆車的葉子會黑道少爺也是他們之前看到的跑車族,結果被群毆蓋布袋,最後還被帶回本家。
送口信給林老闆,帶錢、帶小指、帶內褲來找他們,不然別想兒子完好無缺的回去。所以,林老闆將麵攤上所有的錢,收一收就往黑道本家跑,不管金額多少、不理被丟下的麵攤,滿心只有自家兒子。
「我們一定幫你。」中分答應的很乾脆。
「真的、謝謝,謝謝……」
林老闆的道謝讓小白心虛不說,同時警鈴大響,連忙把中分拉到旁邊,「我們一沒錢、二沒內褲,難道真要貢獻我們的小指頭?」
中分用『原來你沒穿內褲的表情』睥睨小白,掙脫小白的手退了好幾步才說:「你忘了以前說過什麼話,沒關係,我好心提醒你,玩RPG首要條件是什麼?」
「『劇情再不合理也要順著走下去!』」
這是中分和小白的合聲。
※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見到這種電影排場。小白努力將自己塞進沙發中。
周圍數個身上刺龍雕鳳的彪形大漢圍繞,對面坐著翹二郎腿的紈褲子弟,據說是黑道少爺,西裝、香菸,連嘴邊抿起的角度都讓人頭皮發麻,有種被蛇盯上的滑膩感。
林老闆是半哭半求,請他們放過他的兒子──坐在旁邊五花大綁的少年郎。
依他被綁的程度,小白很難確定對方是不是少年,電影上的人質都是被繩子綁、被手銬扣,沒有像眼前這位……被繃帶和膠帶纏滿貼在椅子上的。
應該是少年的人全身纏滿繃帶只露出鼻子和頭髮,像個乾淨的木乃伊,然後用膠帶捆好幾圈黏在木製椅子上,連動根手指、發個聲音都做不到,難道這是黑道版的SM綁法?
現在,林老闆跪在地上,小白和中分坐在沙發上,中間隔著茶几,對面就是坐單人沙發的葉子會少爺和被捆的林老闆兒子。
「要我放他,可以,不過就小小的衝突,我大人有大量。」黑道少爺兩腳重重放在茶几上,震掉上頭的茶杯,碎了一地也無人去撿。
「你想要什麼?」中分冷靜地問,看對方的樣子,不要錢、不要命,更不會要什麼內褲。
「回答我三個問題,別管答案正不正確,只要能逗我笑就算答對,只要你們有一個問題讓我笑不出來……」黑道少爺一掌打在林老闆兒子的胸口,聽到對方嗚的一聲穿過繃帶傳來。
「請住手啊、放過我兒子啊……」林老闆又是老淚直流。
「就留下你的錢。」黑道少爺指著林老闆,「留下你的小指。」指著中分,「留下你的內褲。」指著小白。
小白嘴角向下無限延展,形成倒U型,嘴角還漏出傳說中的沙,連中分都不自覺的往一邊歪去又連忙坐正。
好恐怖的人啊……錢、命、色全要了,明明就中分比較帥,怎麼會要他的!小白頓時陷入失去內褲和小指哪個比較痛的糾葛中。
「請開始問吧。」中分挑挑眉,開始打量起眼前所謂的黑道少爺。
「哈,我作為葉子會的下任老大總是有點學問,第一個問題,左聯一二三四五六七,右聯忠孝仁愛禮義廉,上聯該寫什麼呢?」
正解是王〈忘〉八無恥,但誰敢在別人的地盤上嗆聲?中分瞇起眼,就算知道答案他也不能說。
「白痴。」
「啊?啊──」這是驚訝加恐嚇的語助詞。
相較於小弟們的奮慨,少爺倒是瞇起眼,不發一語。
「八、白,恥、痴,所以是沒八的王八,沒恥的無恥,加起來就是白痴,就是你!」小白直接用小指指著黑道少爺,氣勢萬千。
就算是台灣國語也不是這樣唸的。中分心想,而且連正解都說出來了,除了王八、無恥還多了個白痴,小白還真有膽,不過伸小指娘了點。
林老闆瞪著眼,想笑又緊咬著嘴不能笑,中分倒是哼哼哼的笑出氣。
彪刑小弟們思考了許久,最後才暴怒掀桌,小刀、瑞士刀、水果刀、西瓜刀都出場了,三個脖子還不夠分眾多的刀來架。
「噗呵呵,哈哈哈哈,不錯、不錯,有膽量,有膽量啊!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這題算你過吧!」
「少爺。」一個看起來斯文,臉上卻有刀疤的西裝男附耳低語,「不是說要刁難對方,什麼條件都是……」
黑道有黑道的卑鄙,但黑道也有黑道的任性。
「閉嘴,阿財,我說話有你的份?」
「是,小的不敢。」
聲音雖小,中分還是聽到了,他冷哼在心底,偷偷吩咐米血要乖,想出手也要再等等。
「第二題,有首歌誦母親的歌,『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那父親呢?」
中分沒說話,用眼神示意小白回答,林老闆也是淚光閃爍,無言地祈求小白。
「父親啊?簡單,『父親像便當一樣,照耀我家小──強。』」小白還特意拉長音,好歹是住唱歌手,小白唱的十分悅耳動聽。
心裡暗嗆,拎老北還是吃剩的隔夜便當!
「小強是什麼?」黑道少爺眼睛一亮。
小強是二十世紀末的產物,網路的結晶,蟑X的雅稱,當然不是十幾年前的人能懂的。
「你兒子的代稱,告誡我們從小就要堅強自強好強,還要學會抖動觸角,才能到達終極的境界。」
「終極的境界?」黑道最重視實力,尤其是暴力的手段,葉子少爺燃起好奇。
心情大好的小白清清喉嚨說:「所謂終極小強的定義就是,第一,必須長成完全體,第二,不規則行動,第三,抖動觸角,第四,學會絕招中的絕招,飛行撞擊!使出來保證女性尖叫連連!」
「哦哦!原來是床上招數啊!沒想到大鵬展翅外,現在又有什麼小強飛行,真是厲害啊,嘿嘿……」不知是哪個小弟發出男人才懂的嘿嘿笑。
「嘿嘿嘿嘿……」頓時下流的嘿聲四起。
「哈哈!」同樣是二十一世紀的青年,中分忍不住偷笑出聲,參在眾小弟的笑聲裡還不算突兀。
「呵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就算你過關吧!」葉子少爺放聲大笑,揮揮手說:「你們都下去,順便把這個和地上那個老頭帶走。」
「少爺……」阿財又語重心長的叫喚。
「閉嘴,我說下去就是下去!」
沒三十秒,現場就只剩下葉子少爺和小白中分,看來滑膩歸滑膩,當少爺的還是很有威嚴。
相較於小白,中分就緊張多了,他瞪著將腳從茶几上收回,上半身緩緩像正對面的小白傾斜的葉子少爺。
「我聽說你失憶了,沒想到還是這麼有趣。」
葉子少爺的聲音從原本的青少年沙啞的雜音變成清脆的男高音。同一時間,伸向小白的手湧出許多黑影。
因為距離太近,小白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今天看到的黑蛇影向自己撲來。
白光閃現、小蛋吞沒,眼睛都不敢眨的小白,看到了從帽子裡衝到他鼻前擋著的噗哩,也看到瞬間張開護著自己的翅膀。
「什麼黑道少爺,果然是你偽裝的,畢維斯!」
「呵呵,好久沒聽到小白的笑話,還真有點寂寞呢……」葉子少爺緩緩浮上半空中,還是那個翹腳的姿勢,手支著下巴,由上而下瞇著眼睥睨他們。
「什麼三個答案逗你笑的條件,果然只是你的惡趣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個是只會飛和發亮『飛』之天使鍾乃分、一個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小白,又能怎樣呢?」
葉子少爺、該改叫畢維斯,說話中也帶著呵呵呵的冷笑,然後從頭到腳開始有一塊塊黑影剝落,像剝黑色的香蕉皮,剝完皮就露出黃金色的內在。
金髮碧眼的帥哥?
外貌像天主教合唱團的首席男高音,白皙透光、蓬鬆細緻的純金髮絲,清秀中性的五官,天使的樣貌卻沒有丁點神聖與純潔,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烏黑色的,包括他的衣服──黑色西裝滾燙蕾絲。
如果再來個披風助陣,畢維斯就像健康版的吸血鬼,還是倍受寵愛的黑暗王子。
「你覺得能如何呢?」中分嗆回去,同時從懷裡掏出米血,白色的翅膀、白色的小狐狸,瞬間白光四射,照亮整個房間。
當小白以為自己會被閃瞎時,黑暗又從對面籠罩過來。
「頂多殺殺『墨影』的小天使之光,要照我還嫌不夠亮!」畢維斯的聲音才剛落地,白色就瞬間被黑影吞沒。
他們陷入了黑色之中,正當小白心想,和進入空間縫隙有些類似時,看到米血跳到半空中,不轉的旋轉,速度太快小白只看到白色的小圓球,從後端射出許多小白點,長的像發光的米粒,然後一顆顆紮入黑色的牆上,露出丁點光線,黑色又像玻璃般被敲碎。
中分將小白扯向身後,小白被扯離地時,眼睜睜地看著畢維斯越過米血、撞開噗哩,直往他們逼近。
就在畢維斯只差伸出手就能碰到中分時,小白被畢維斯臉上冷漠陰狠的表情嚇到,那是嗜血的野獸。
小白腳還沒沾地就往中分撲去,不知是想撞開中分,還是把中分更撞近畢維斯,只差一點點,畢維斯尖銳還泛著黑光的指尖就要碰到中分了。
風聲乍起,雙方都往後退去,有股風將他們分離。
救世主!
小白看到了髮絲飄飄,繃帶搖搖的帥哥出現在他們旁邊,全身的繃帶斷的斷、散的散,刮起風飄蕩有形,搭上沾血破爛的格子襯衫,釦子少了好幾個,內在結實隱隱若現,真是極富男人味的殘破魅力!
「施、施哥?」
年輕、稚嫩、青澀,還有什麼形容詞可以形容眼前的臉蛋?五官臉蛋絕對是滿身溫柔的施哥,但年紀絕對不是!
「你是林老闆的兒子?」還是中分腦筋動的快。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你們的見面。」施哥淡笑,「我原本叫林雨時,國中後才改姓。」
施哥的出現讓人驚喜也驚豔,最重要的是畢維斯原本就很陰的表情變的更陰了。
「『風』之陽使施雨時。」畢維斯咬牙切齒。
「承蒙葉子會假少爺的照顧,好在你沒認出我。」施哥伸手畫個圓圈,刮起一陣風,原本是在他們面前形成一面牆壁的風,瞬間刮向畢維斯。
畢維斯在面前張起層層黑影,小白仔細看發現黑影就是今天攻擊他們的黑蛇影,現在被風刮的支離破碎,施哥刮掉一層,畢維斯就在放一層,直到強風停下。
「哼,原本想說今天沒帶走小白也能把鍾乃分做掉,真可惜。」
聽到畢維斯的話,施哥眼神轉暗,雙手在胸前比畫了幾個圖形,原本的十級陣風,提升到十五級暴風,小白能看到風化成刀型,滿天滿地向畢維斯攻去。
「呵呵,小白,今天就算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啊……」畢維斯碧綠色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小白發誓,在畢維斯對他笑的時候,眼球變成了金色。
風將畢維斯刮成了一片片的黑影,就跟之前的黑蛇影一樣,碎裂、破碎,然後消失。
該是杯盤狼藉的現場……事實上,唯一髒亂的地方就是之前假葉子少爺震掉的杯子。
「為什麼房間這麼乾淨?」雖然小白剛剛為了畢維斯的眼神感到毛骨悚然,但在噗哩飛過來整顆蛋在他臉上磨蹭後,那丁點害怕也煙消雲散了。
施哥看了看小白,思考了半晌才說:「因為我們不屬於這個空間。」
「咦咦,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不屬於這裡,所以不會對這裡的任何事物做出改變,造成的所有破壞都會在結束後恢復原狀,我之前才說,很訝異會以這種方式跟你們見面。」施哥開始拆繃帶,沒兩下就將身上纏繞的繃帶和殘缺的膠帶都丟到地上。
「高中生的模樣?施哥好青澀哦!」小白閃閃發亮地看著施哥,只差沒學小狗在身邊轉幾圈搖尾巴。
「呵,去把門鎖好,免得外頭的人進來。」
「是!」施哥一個口令,小白一個動作。
施哥轉個方向面對臉色複雜的中分,「太好了,我之前還擔心小白會感到害怕。」
「啊、嗯……是啊。」中分只是覺得自己很無能,完全無法和畢維斯抗衡,連保護小白都要靠噗哩。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亂,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跟小白說,包括,畢維斯和『墨影』,你一定沒跟小白提起吧?」施哥搔了搔中分的頭髮,將整齊的中分髮型撥成雜草,然後輕摸中分的頭頂,安撫意味十足。
「是的。」中分點點頭,不敢看施哥。
「我記得這一晚,但是你和小白沒有出現,更何況是畢維斯。」施哥的表情變的很凝重,中分亦然。
有什麼事已經開始改變了,而他們全然不知。
中分自覺他實力太弱,只有飛和驅除黑影的小光芒,如果施哥沒及時出現,他和小白會變的怎樣?面對畢維斯迫在眉睫的攻擊,他卻連一絲絲反擊的能力都沒有,怎麼保護腦袋空空的小白?
施哥注意到中分陷入地獄般的表情,嘆口氣道:「你啊,有時候倚賴一下米血吧?牠可是很期望你多仰賴牠哦!」
一直站在中分肩膀上的米血發現終於有人注意到牠,興奮地猛搖尾巴,不斷用嘴尖去戳中分的臉。
「謝謝你。」中分用兩指摸了摸米血的頭,軟軟綿綿的觸感,果然是會讓小白興奮大叫的毛茸茸小圓球。
「啾!啾咪!」
施哥微笑注視著這溫馨可愛的一幕,自尊頗強的中分難得露出全無防備的表情,偶像型的臉蛋殺傷力可是不分老幼。
小白從門鎖到窗,將一個個百葉窗都放下,當他鎖到最後一個時,施哥說話了,「總要留一個窗戶讓你們跑走吧?」
小白乖乖聽話站到施哥旁邊,雖然施哥現在的年齡比他小,但成熟的臉和氣質騙不了人,面對施哥,小白很自然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等下你們從窗戶離開,外面的人我留下來應付。真沒想到還能見到這麼年輕的父親。」施哥苦笑著,但是他的臉又帶著一些欣喜和羞愧。
「我們不會丟下你先走的。」小白很認真的說,是目前為止出現過最認真的表情。
「小白,有件事雖然是我的推論,但還是跟你說明比較好。我們穿越『縫隙』的條件是,我們所到的空間必須有『不屬於該時空的東西』,我們原本以為是幻獸,但事實上,有時我們不只沒找不到幻獸,還會被『墨影一族』攻擊。」
「就是那個黑蛇影和畢維斯嗎?」
「是的,而且還不止他一人。」這句施哥說的十分小聲,然後才又放大音量,「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不斷阻止我們收集幻獸是事實,而且能確定的是,他們跟我們一樣是外來者,都不屬於該空間,原本只是偶爾碰到,近來卻每次穿越都會遇見他們……」
「就算甩不掉的金魚大便一樣!還是阿呆的鼻涕比較適合他?雖然長的不錯,不過就是太陰狠了,這樣是不行的哦!另外衣服也太老氣了,跟他的臉一點都不搭,應該來個有金聰裝飾的合唱團服,再來個皮靴……」
那是貓王吧?
被打斷的施哥還真不知從哪接下去,還是中分將一直啪答答震動翅膀的噗哩抓起,直接往小白臉上丟,只差一點點,噗哩就正好命中他的嘴巴,進洞得分。
「閉嘴。」中分斜眼一瞪。
「小的遵命,施哥大人請繼續。」小白把噗哩從臉上拔下來。
「呵,我必須留下來,此刻的我是屬於這個空間的,所以你們先離開吧,我會幫你們找個完美的理由。」
施哥還是溫柔的笑,為什麼感覺有點陰陰的?
「知、知道了,施哥自己小心。」小白很聽話,尤其是面對實力比他強N倍的大人。
「另外呢,最重要的是找到門後念出咒語,來跟著我念一遍:『天之宮在上,地之柱在下,月之窗在側,以吾之名為引,開啟眼前星之門。』」
小白依言跟著念,發現自己對這段文字十分熟悉,念一遍就刻在腦海裡了。
「那我要怎麼找出『門』呢?」萬能的施哥啊,一定什麼都知道。
外頭已經有人開始敲門叫囂,少爺、少爺的叫不停。
施哥露出微笑,摸摸小白的頭,然後將他拋給中分,不知何時默默走道窗戶邊的中分像接排球一樣,把他頂到窗外──以倒栽蔥的姿勢。
臉部著地的那一瞬間,小白又看到了彼岸花,還有施哥帶著微笑說出:「自己想。」
※
再度醒來,小白以抱腰的形式被中分抱著飛,還好沒在拉衣服,不然他可能會在彼岸欣賞更久的花。
持續裝昏的小白沉默不語,停機許久的腦袋終於有機會開始運轉。
「原來,中分你一直說『是你把我們拉入傳說』,我還以為我們是指你跟我,沒想到還有施哥啊!」
「嗯。」中分沒正面答覆,他現在的心情很亂,尤其是面對小白。
「不過可以看到幼齒的施哥,真是賺到了!」小白心花朵朵開,還是繃帶版的,如果早知道林老闆被綁的兒子是施哥,他會更努力、用力、使勁的看旁邊被捆成繃帶木乃伊的少年郎。真是可惜啊!
見中分沒回應,小白還是自顧自自的說:「那施哥現在是幾歲呢?」才能有那種成熟優雅又溫柔的中年帥大哥氣質。
「我記得是三十五……」
二零一二年的施哥是三十五歲,但是一九九七年的施哥是高中剛入學?
緩緩飛行的兩人,負責飛的陷入難得的思考漩渦,被抓著飛的一個人興奮話語不斷,連米血都跳上小白的帽子和裡頭的噗哩玩的高興,只要沒人打斷,這也是艷陽底下不合理的和諧。
而和平,永遠是短暫的假象。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蠢……」畢維斯堵在他們面前滿臉不可置信,漂浮在空中,西裝下擺飄飄,小白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燕尾服。
原來不是合唱團而是鋼琴家啊?
「你說誰蠢了,你不是惡靈退散了嗎?還跑出來湊什麼熱鬧。」中分已經很陰鬱的心情看到比他強、害他自責能力不足的死人臉又出現,變的更陰沉了。
「小白就算了,鍾乃分你是被雷打到了嗎?有施雨時在不是安全多了,為什麼還敢跟他分開?感覺放你們一馬的我好像笨蛋……」白皙透光的臉蛋,原本是陰森恐怖多於帥氣,現在錯愕的表情倒讓畢維斯增添不少人氣。
躺著也中槍,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小白很無辜的想。
米血已經豎起毛,警戒指數滿點,連被米血隔著帽子踩到頭昏眼花的噗哩也鑽出來,拍打翅膀抿嘴瞪眼,一臉挑釁。
「那個、你有沒有打算擦個口紅?氣色會好很多的哦!」不過可能會變成寶塚就是了,小白喜孜孜的想。
「我哪需要什麼口紅!」畢維斯張牙舞爪的像隻小貓,還是攻擊性十足的品種。
永遠不要向強者挑釁,尤其是當自己非常弱的時候。
畢維斯瞬間從全身釋放出許多黑蛇影,被稱為『墨影』的生物,數十隻、可能有上百隻黑蛇影向他們襲來,中分要負責飛,無法放出光芒,噗哩張嘴吸黑麵,吸塵器的吸力在強也有最大極限。
漏網的幾個黑蛇影直往小白身上撲,小白上演驚聲尖叫也無法嚇止黑蛇影接近。
「米血,射下墨影!」中分稍稍往上飛,偏離黑蛇影的飛行軌道。
得到命令的米血,紅色的眼睛放出精光,米粒型的尾巴開始不斷旋轉,像顆蓬鬆的螺旋槳,射出許多白光閃閃的米粒,就是之前射裂黑牆的小白光。
被射中的黑蛇影開始崩解,加上噗哩不斷的吸麵,黑蛇影消滅的速度終於勝過畢維斯釋放的速度了。
「你以為這麼簡單嗎?」畢維斯冷哼,眨眼間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米血衝上去咬,卻被一掌拍開。
中分騰出一隻手,往下想要接住米血,長度有限,好在小白搶先接下米血小小的身子,他兩人都沒注意到,畢維斯又像拍蒼蠅一樣拍飛噗哩,而他的目標是中分鬆開一隻手抓著的小白。
畢維斯先放出黑蛇影纏繞住中分剩下的那隻手,中分迴旋飛行,甩小白比甩布袋還俐落,將他甩離畢維斯伸手可及的範圍,中分同時放出白光,散去手上還在爬的黑蛇影。
又在下一秒,畢維斯移動到小白被甩出的方向後方,小白抽蓄的嘴角剛好對上畢維斯泛出金光的眼睛。小白手中的米血射出白光米粒,被一層黑蛇影擋下,黑蛇影破碎的同時,畢維斯更逼近了,瞬間伸長的指甲紅豔駭人,一手扣住小白的肩頭、另一手直往中分的手抓去。
兩股拉力在小白身上拔河,一個是中分邊躲畢維斯的手,邊扣著他的腰往後拉,一個是畢維斯抓著他的肩頭往前拉,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力道都奇大無比,小白只覺得自己想吐的同時也快斷成兩截了。
畢維斯的指甲插入中分的手臂,陷入一兩公分之多,中分就算咬著牙罵髒話也不放開抓著小白的手,還將原本放開的那隻手又加了上去,兩隻比一隻,中分硬是把小白往後拔去。
小白拔河戰由中分獲勝,中分連帶小白,直往後飛。畢維斯尚未死心,一面釋放黑蛇影擋住小米子彈,一面往小白逼近,速度上明顯由畢維斯獲勝。
中分思考要如何應付畢維斯的攻擊時,敵人就靠近了,中分停頓了思考,畢維斯勝券在握,可最出乎人預料的永遠都是小白。
根據反派定律,有反派出現的地方就有劇情、有反派把守的地方就有寶物或通道。
小白主動巴開了中分的手,整個人往下墜去,中分驚訝、並想往下接住他,畢維斯錯愕,只能看著小白帶著微笑脫離他的手臂範圍。
隔了幾秒,停住了,小白停在半空中,重重坐在某個平面上,兩腳還晃蕩著。
小白賭對了。
這是熟悉的場景,中分加快飛行的速度,畢維斯露出了興奮的微笑。
「天之宮在上,地之柱在下,月之窗在側,以吾之名為引,開啟眼前星之門。」
噹、噹、噹……大銅鍾再度響起,這次則是不急不徐的回蕩著。三個人聽到鐘聲的表情都有微妙不同。
喀喀,小白所坐的地方出現黑色的方格洞。像被馬桶吸進去一樣,從臀部開始消失,小白還伸直手想抓住中分。
小白連帶米血、噗哩,中分在小白消失到只剩肩膀以上和膝蓋以下時,握住了小白的手。
「洞小了點,折的我好痛。」
中分想嗆,小白的姿勢直逼軟骨功。
畢維斯放出黑蛇影,直逼中分的後背,當小白握住中分的同時,黑洞方格馬桶的吸力瞬間加大,卡啦卡啦的骨頭聲響起,以奇妙又很痛的姿勢,小白和中分消失了。
面對空空的天空,畢維斯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小白果然很有趣!呵哈哈哈……」
黑蛇影包覆畢維斯,然後碎裂四散,畢維斯也跟著消失了。
※
這次則是抱持著愉快的心情。空間縫隙裡,小白像雜耍團的小猴子,拼命凹折自己的身子──凹回原樣。
「嗚嗚、好痛哦,我柔軟度才二十公分,現在直達七十了。」小白垂淚,現在的感覺神經是下半身和上半身分開來算,快變兩辦了。
「小白,你是怎麼發現門的?」中分逗弄著米血邊問,努力平復心跳,生死一線牽的滋味不是人人都能嚐到。
「有金色的線,方方正正的,能看出那裡和其他地方不同。」小白憨笑,扭來扭去,腰部終於感覺好一點了。男人可是靠腰吃飯的,怎可以腰折呢!
「是嗎……」
對話結束,小白還在嘿喲嘿喲做運動,跟一開始相同,白光籠罩黑色,他們又回到了小巷口。
小白還維持著做地板動作的姿勢,一下子換回睡衣,跌坐在柏油路上,他又聽到自己的腰喀喀脆響。
「耶!我們回來了耶,感覺過了好久哦!幸好一條小命還在。」忍著腰痛,小白開始手舞足蹈,頭頂上的噗哩也不斷叫著,「哦呀,噗哩也還在耶!我有寵物了!」
「時間過了很久嗎?」恢復冷靜的中分哼笑,變回便利商店制服的他可是有佩帶手錶,中分將小白按住,把手錶舉至小白的眼前。
一時二分。
小白眨眨眼,確定不是路燈太過昏暗而造成的錯覺,中分沒事帶什麼螢光數字手錶啊,害他連裝傻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們剛剛經歷了那麼多,出生入死險象環生,居然只過了一、一分鐘?」
「不錯,居然還會用成語。無論我們在亞空間待了多久,回到現實,都只有一分鐘。」
「那我們不就會快速變老!OH不!我不要啊──」一想到自己比其他人更快老去,小白感到天崩地裂,難道他才十八歲就要開始累積三十歲的皺紋了?
「……所以我們才需要收集十二隻幻獸,彌補空間縫隙。」
中分頓時覺得自己很傻。有小白在,再大的事都好像沒事一樣,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他只需要思考,該怎麼變強,然後有能力保護眼前只在乎老不老問題的小白。
tbc
大概是2009年開的坑orz
這次一定會補完全部的........(遠望)
(起之章)
一時一分,切勿走完一條小巷。
二時二分,切勿重疊二盞燈光。
三時三分,切勿停留三叉路口。
四時四分,切勿碰觸四腳動物。
否則,回頭所見,將是一分恐怖,二分熟悉,三分陌生,四分詭異,十分神奇的世界。
而一切的故事,不過發生在眨眼之間。
※
『如果您選擇重新開始,那我們將遵照您的指示將一切歸零。』
眼前白茫茫一片,什麼都沒有,只有纖細稚嫩的童音在耳邊迴盪,是兩個女孩的和聲。
她們是誰?
『但請不要忘記我們的約定,帶我們離開黑暗的角落,帶我們回去……』聲音越變越小。
他不懂女孩們的意思卻本能地感到心疼,想說話又開不了口,想伸手,發現連手的知覺都沒有,他感到慌張,想動又動不了,他只能聽到、看到,可是無重力、無顏色的感覺又是真實的嗎?
『回到最初的開始。』
他隱約地聽到,女孩們的笑聲。
※
張開眼,這次看到的不只是虛幻而無止境的白色,而是純白的天花板和閃亮電燈泡。
是醫院嗎?他聞到藥水味。
「你終於醒了。」
他轉頭,看到一名男子在對他微笑,他從不知道中分的髮型也能這麼帥,飄逸中帶著優雅,帥氣又不失柔和,隨便的路邊攤白色襯衫也能穿成名牌質感,稱為偶像明星也不為過。
「那個……請問你是誰?」
中分男子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看著他,好像看到異形附身穿腸破肚或是看到主持人鼻毛過長還帶著鼻屎。
「我是你的男朋友,親密愛人。」男子勾了勾嘴角,皮笑肉不笑。
「咦?不可能!」他想也不想直接否認。雖然他承認眼前的男子很帥,但絕對不可能!
男子眼神閃過精光,隨後又黯淡下來。
「我是男的!」他很確定,他絕對是帶把男子漢!如果他是女的怎麼可能看到這等帥哥還不尖叫失聲呢?
「你不知道這年頭男男戀很受歡迎嗎?」
受誰的歡迎?他想問又不敢問。
「我可以先請教你的名字嗎?」
「鐘乃分,記清楚了。」
原來真的是中分啊!鐘乃分等於美男子等於中分頭,腦海中的名稱自動帶入。
「那我可以叫你中分嗎?」他沒聽到回答,自個已經暗自確定綽號。
名叫鍾乃分的中分先生瞇起眼,緊咬著下唇,露出十分複雜的表情,要哭不哭、要笑不笑。
直到很久以後他才知道,原來那是他悲傷的樣子。
「他醒了嗎?」脆靈靈的嗓音插入空氣中,門被用力地推開,還伴隨著高跟鞋聲。
聽那聲音,絕對是細根五吋以上。
「醒了。」中分代他回答。
「真的!」女聲湊上前,美麗、美艷的臉蛋滿是歡喜,又在下一刻僵住。
「妳好,美女,我有榮幸知道妳的名字嗎?」連僵硬的臉都只能用漂亮來形容,還有香奈兒超貼身低胸套裝,勾勒出完美的身線,棗紅色正好配美女白嫩的肌膚,還有成熟的栗子色波浪大捲髮,真是成熟性感的美女啊!
「你、你……」美女你了好久,反正他剛好欣賞美女的臉蛋,最後美女嘴一嘟居然直接撲到他身上,哦!玫瑰的香水味,為什麼他的寒毛會豎起?他對玫瑰過敏嗎?
「你這沒良心的!居然忘了人家,我可是你的未婚妻啊!」
啊?未婚妻?他不知該不該回抱送上門的軟語柔香,總覺得抱了會出事!可是不抱就不是男人,好吧,他不是男人,所以他不敢抱。
眼觀鼻、鼻觀心,用心比了比自己的肩寬和美女的細肩,哇,美女最少有一七五公分,真是修長壯碩。
美女亂叫亂哭了一把,隨後又推開他起身,他始終否認美女在他懷裡時,他卻將注意放到中分手裡的蘋果。
原來他肚子餓了,溫飽思淫慾,肚子沒飽所以暫且不管美色了,他為自己的行為下了結論,絕對不是因為美女在他懷中,他卻感到雞皮疙瘩的緣故。
「你聽好,我是午曇,敢再問一次就給你死!」
美女連生氣都是美的,而一七五以上的美女的威脅……還是威脅,所以他很歪的銘記在心,午曇、午曇念上十遍。
「妳好,午曇小姐,真是美麗的名字,跟妳很和襯。」讚美不嫌多,尤其是對美女的讚美。
午曇瞪大了眼,跟不久前中分的表情十分相像,而且所見事物的噁心等級更為提升,說是看到女人的公敵終極成熟版小強也不為過。
「天啊,乃分,我先走了,我怕我再待下去會忍不住……」
午曇跟中分的交情看起來不錯,原來他的修練高深,連愛人和未婚妻都能相處融洽,等等、他可沒承認中分是他的愛人。
「是忍不住動手還是動口?」中分斜著眼看他,不屑之情更上一層。
「都有。我要好好想想,先走了。」說完,午曇又像風一般離去,伴隨所有護士都望塵莫及的高跟鞋節奏。
「現在又只剩我們兩人了,該好好談談吧?小白。」
中分的表情一會兒陰狠,一會兒冷漠,最後小白二字又帶著憐愛,情緒波濤洶湧變化之快,他都不知道該如何應對,這是裝可憐或裝正經的差別。
他默默往後退,將自己塞進枕頭裡,中分慢慢逼近,笑容背後的殺氣讓他被感危機,而背後的柔軟和棉被更讓他感到毛骨悚然,難道、難道他和中分兩個人裡,他才是被……的那個嗎?
天籟似的敲門聲響起,沒等人回應就自個開門。
他連忙探出身,又一個大帥哥,跟中分的偶像魅力不同,現在這個絕對是少男少女殺手,中年賀爾蒙帥哥!讓人忍不住叫聲大哥的成熟魅力,溫柔的一八幾身高、溫柔的表情、溫柔的髮絲、溫柔的細框眼鏡,整個就是溫柔的化身。
「哼,既然你來了,我也差不多該走了。」眨眼間,中分移動到門邊。
「抱歉,這麼晚才來交接。」中年帥大哥連聲音都是溫柔的。
「人都醒了,剩下的就交給你說明,去敲敲那顆比以前更白的腦袋,裡面大概只剩豆漿,睡覺會順著耳朵倒光光。」
那他的腦袋不就只剩殼了?又不是椰子,中分說話還真狠。
中分離開了,皮鞋的聲音比起細根高跟鞋差了一點。
中年帥大哥坐到原本中分的位置,雙手支著頭細細打量他,他也打量回去,眼神交錯,曖昧橫生,果然是賀爾蒙系的。
「大概的情況我知道了,一時間我也不知從何說起,你有什麼事想問的嗎?」中年帥大哥率先開口。
「我是有個很重要的問題想請問你。」
「請說。」
「我,還是處男嗎?」
一個大帥哥、一個大美女,左擁右抱人生樂事,可以的話帥哥變美人會更好,男女全包他可不想當雙插卡,不過,他總覺得哪兒怪怪的?好像重要的、早該丟掉的東西,還完好無缺,身為男人,這是很重要的問題。
其實他還想問,前面出現的兩個人都說跟他有親密關係,他不會也跟眼前的大哥有一腿吧?哦!他不只是X蕩,還嫩草老菜一起來?雖然中年帥大哥很帥很有魅力,但年紀上……
中年帥大哥傻愣了一會兒,低著頭開始不斷顫抖,他很擔心對方如果怎麼樣的話,他該找誰求助。
「啊哈哈哈,我放心了,就算沒記憶也不打緊,小白的腦袋還是長在小白身上。在關心貞操還是純潔與否前,先關心一下其他東西吧!」
他咳了咳,很配合的問:「那麼,請問一下,我是誰?」
回答他的只有中年帥大哥更大的笑聲,震的耳膜一陣酥麻,連笑也能誘惑人的大哥,真的跟他沒一腿嗎?
笑聲爽朗而親切,比窗外的陽光還陽光,比三千瓦燈泡還刺眼,這是他的病房吧?他是最可憐的病患吧?嘲笑他可是會朝天譴的!
哦等等,原來他失憶了啊?難怪覺得腦袋有點空白……
※
經過中年帥大哥施雨時店長的解說,他知道他名叫白朝脩,綽號小白,藝名子夜,取白朝也就是白天的反義,真是有內涵又帥氣的藝名,為什麼都沒人叫呢?總覺得小白聽起來像小狗又像笨蛋,他卻完全無法反駁,真是莫名的可悲。
現年十八歲,高中畢業後搬到千圭鎮,職業為酒吧駐唱歌手,另有自創品牌在專門店寄賣,也就是施哥的店,他就只知道這麼多。
施大哥、施哥,詩歌,真是美麗又適合施哥的綽號,他取的,而施哥也欣然接受,還摸了摸他的頭哦!
當天他就出院返家,他的家對他而言是全然陌生的地方,但這些都不是問題,有床有廁所他就可以平安過日子。
最重要的,午曇和鐘乃分和他的關係到底是不是男女朋友、愛人與未婚妻,而他又是不是真的很……通吃,施大哥只保持著神祕的笑。
為了這個問題他晚上徹底失眠。
半夜閒閒沒事,翻來覆去肚子餓,你家就是我家,便利商店萬歲,小白往巷口出發,沒一分鐘的路程,進入8-12就有無比熟悉的感覺,包子、大亨堡、泡麵,搜括一陣準備結帳。
小白採購時店員在倉庫整理東西,他只看到衣服和背影,等到店員出來,兩人一見面是截然不同的反應。
「你是店員不是偶像?不是偶像還長的那麼帥做什麼!」
「你怎麼會在這?」中分原本訝異的表情變成鄙視,「誰是偶像,你才是駐唱歌手,作為半生不熟的偶像,不睡覺養顏美容還跑來買消夜,而且盡吃垃圾食物,小心防腐劑中毒,胖到被開除。」
「我、我可是很瘦的,因為想你……睡不著。」想你和午曇和他的關係,但小白沒膽直接說出來。
中分不發一語地幫他結帳,小白只能陪笑。
哇哩,夜深了,人總是容易衝動,他只能祈禱能快快結帳走人,不然發生了什麼出軌的事,他會對不起生育他的爸媽、對不起陽台上的黃菊花。
中分看了眼時鐘,表情又變得正經,「我等會兒送你回去。」
這是邀約、這絕對是夜晚的暗示!
不是吧!真的要發生關起房門才能做的事?
「再見,不送,我要回家,請讓我走!Please let me go!」小白道別語無倫次,東西一抱準備閃人也不管泡麵掉了一碗,當玻璃鞋留給王子當信物稍嫌廉價。
「等等,你跑錯方向了!」中分追了出去,發現小白轉錯彎,家在左邊卻往右邊跑。
「不要啦大人!今晚請放過臣妾吧!」
凌晨一點整,中分跑在小白身後叫喚不斷,被追的人更是死命的跑,食物一地掉,讓中分追人還變成障礙賽跑。
噹、噹、噹……
凌晨一點一分,深夜的住宅區響起了教堂大銅鐘,深厚嘹喨,該是緩慢的鐘聲敲得快速。
童話的鐘聲、現代的街道,中分暗叫不妙,小白像是沒聽到直往前衝。
當小白轉了彎,中分停下腳步,同圓街十六巷,只有十八戶人家的極短小巷。
『一時一分,切勿走完一條小巷。』
鐘聲響起第十二聲,中分向前一躍,動作片的緩慢運鏡,白色的身影飛過半空中,慢卻快速的接近逃命的人,在伸手碰觸到小白的衣角前。
敲響第十三聲銅鐘,他們瞬間被黑色包圍。
「這是注定好的宿命嗎?」
中分的呢喃被黑夜吞沒,巷子的盡頭只留下踩扁的包子一顆。
仙度瑞拉的戀情隨著魔法消失而昇華,王子的追尋是童話注定的結局,而他們的故事,才正要重新開始。
※
小白坐在地上,他能感覺到空間的移動,像坐車一樣他正往某個方向快速前進,如果現在有星星圍繞,他會說他正坐在宇宙中,但是一片無止盡的黑色什麼都沒有。
「這是哪裡?」小白開了包洋芋片,海苔口味,明明是一片黑,他卻能看到洋芋片上的海苔粉,還有正站在他面前的人鞋上的包子皮。
「空間的縫隙,我們在前往過去的某個地方。」
「某個地方?就是說你也不知道我們會到哪去?」小白吃吃吃,沒兩下就吃完十圓包的小洋芋片,又開了下一包雞汁口味。
「你還吃的下啊……」中分打量了小白一會兒,最後澹然一笑也跟著他坐下,伸手拿一把洋芋片。
看著少了三分之二的雞汁洋芋片,小白用眼神抗議,立馬宣告失敗,不斷嘟噥靠美色是犯規、離太近也犯規。
「你真的一點都沒變,有沒有記憶都一個樣。」中分吃了幾片,又將剩下的洋芋片還給他,換來小白感激的眼神。中分嘆了口氣,從8-12一路狂奔,居然還能保留四包洋芋片、三顆包子、五杯泡麵、一個大亨堡,真是太厲害了。
話說,他為什麼能一次抱這麼多食物也是一大疑問。
「這算稱讚吧?施哥也這麼說過我耶!」
「詩歌?是姓氏的施、哥哥的哥吧,你還是叫他施哥,那午曇呢?」
「五月花。」小白想也不想就脫口而出,天知道為什麼是這種稱謂,比起中分的第一印象,他根本沒想過要怎麼叫午曇,而且有人會叫自己未婚妻衛生紙的廠牌嗎?
「哈哈哈,品味果然與記憶無關,中分、詩歌、五月花,小白終究是小白,一點都沒變。」
中分的笑聲滿帶諷刺,他只覺得欣喜,一丁點被貶低的感覺都沒有,好像聽到中分的笑聲他就安心了,是為什麼呢?
「你開心就好。」小白又塞了口洋芋片,下一個他決定要吃控肉包子。
「像個笨蛋一樣,我們又是為了什麼哀傷的……」
中分瞬間哀傷的表情讓小白牙齒才咬進包子皮又拔了出來,留下口水和牙印。
他該說什麼?
他什麼都不知道,什麼也不記得,但張開眼,一片空白的記憶卻讓他十分安心,短短一天心情都跟飛了一樣,只感到驚喜不斷、美色不絕。
不安、徬徨、無助、焦慮,通通沒有,小白突然意識到不同於常理的情況,但又如何?他連為什麼失憶都不想知道,不過如果是車禍還是被招牌砸到,理賠的事項還是要談一下。
小白眼睛一亮,正想問中分有沒有理賠金的問題,前方出現白色的洞。
「我們到了。」中分拍拍褲子站起來。
像太陽光的白光越變越大,下一秒就吞噬整個黑暗。
到了?到哪啊!小白無言地大叫。
※
小白和中分站在大馬正中央黃線上,呼嘯而過的一台汽車叭聲不斷,車頭燈照著他的眼都花了。
「天色真暗,連顆星星都沒有。」白洞、白色的明天正等著我們。長大後才發現,是誰說通過白洞會到白天,還他幼小的童心一個公道!
「都市的光害很嚴重。」中分冷冷地回了他一句,一點都不了解他心中的吶喊,又一陣油門按到底的叭聲,中分扯著他走向人行道。
「街道上怎麼都沒車呢?只有剛剛那兩台時速超過一百三的跑車,恐怖哦!半夜的飆車族可是會拿西瓜刀霍霍向路人的。」小白抖了抖,發現他們還是處於深夜,街道寧靜的不像話,只有牆壁上的貓不斷喵喵叫。
「哇啊!中、中分,我都不知道你又這種興趣,真是看不出來耶!」小白指著中分大叫。
中分身穿綠色坦克軍用背心,外罩一件削肩象牙白寬掛,下半身是黑色緊牛仔褲,狂野中有性感,帥氣到可以隨時登台高歌一曲,寬掛甩起來應該舞舞生風吧!
「嗯,我先來告訴你,我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中分嘆了口氣,決定放棄跟眼中只有雞毛蒜皮的小白溝通。
「你沒否認就代表承認囉?你說,這是美國的超人戰隊還是日本的某某戰士?真是帥氣耶!」他拉了拉中分的寬掛下擺,對方終於正眼看他,過了半晌才意會他說的是什麼。
「我們可沒穿什麼緊身衣!還超人戰隊的……」中分不自覺想像如果自己穿上紅色配黑色的緊身衣,還帶著眼罩擺出奇妙的勝利姿勢,頭皮一陣發麻,抖了抖下雞皮疙瘩,「這算是制服,我們穿越『縫隙』時會自動換衣,讓亞空間的人,也就是穿越縫隙的另一端,看到我們會轉換成他們這個世界該有的樣子。」
「什麼是該有的樣子?」
小白原地轉了一圈,仔細瞧瞧自己身上的衣服,和中分是完全不同風格,雖然光衣服比中分帥氣不少,但整個人光士氣就輸了一大截。
上身穿粗條紋針織衫,下襬還有不知名的符咒,褲子只到大腿一半,標準的小正太型偶像裝扮。正想大叫他是大人時發現脖子上有頸鏈跟十字架項鍊,摸了摸右耳還有單邊十字耳環,小白東拉西扯,最後才發現他頭上也有東西,拿下來一看,發現是海軍帽,上面還有流蘇。
完全符合他的喜好耶,一下子短褲男孩變成帥氣大哥哥,小白頓時心花朵朵開。難道制服是他設計的嗎?小白想起施哥說過,他可是有自創品牌的駐唱歌手哦!
「如果掉到非洲、古代、未來、小島或是其他的地方的話,你覺得平常的打扮不會被當成外星人嗎?」中分冷笑。
小白腦袋空轉幾周,腦漿咕嚕咕嚕滾動,終於發現不對勁的辭彙,「小島或是非洲我能理解,但古代和其他是什麼意思?」
「空間的縫隙連結的不只是我們生活的地球表面,還包括時間,甚至其他地方。呵,從一開始闖進『縫隙』就不該有所謂『普通世界』的天真想法。這是你自己的選擇。」
「什麼選擇?」他只是想去8-12買宵夜,吃吃喝喝好睡覺,結果被中分的夜晚邀約嚇到才會死命逃,結果莫名其妙就被黑色吞食了,活像被漁網撈上的魚還被漁夫嗆,怎麼笨到自己跳進來一樣,死的無辜。
「鐘聲是縫隙開啟的提醒,是你開啟的條件之一。」中分表明一切都是小白自找的。
「我根本沒聽到什麼鐘聲。」
「也只有你會在開啟『縫隙』時說那鐘聲是幻聽,闖入『傳說』是你的宿命,或者該說是本能才對,也是你將我們拉進傳說……」中分的表情帶著懷念,像是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充滿喜悅與無奈。
「什麼傳說?」小白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轉啊轉的只剩下興奮。
每個男孩都曾夢想自己成為RPG裡的勇者,斬妖除魔、屠龍殺敵,閃亮亮的寶劍、轟隆隆的魔法,金銀財寶、公主女王,多棒啊!
「『一時一分,切勿走完一條小巷。二時二分,切勿重疊二盞燈光。三時三分,切勿停留三叉路口。四時四分,切勿碰觸四腳動物。否則,回頭所見,將是一分恐怖,二分熟悉,三分陌生,四分詭異,十分神奇的世界。』這是千圭鎮才有的傳說,空間縫隙的開啟條件。」
聽完中分半唱半吟的解說,小白腦海回盪起陣陣鐘聲,童話裡的大銅鐘敲響了他的熱血青春。
「就算我想不起來以前的事也無所謂嗎?」小白不知為何有這種感覺,就算想不起來、就算忘記一切,該發生的事還是會發生,比起訝異和驚恐,他更有『應該要做什麼』的感覺。
「無所謂,我已經想過了,小白終究是小白,也不過是個小白而已。」中分回答坦然,讓小白安心不少。
不過他的常識沒錯的話,小白好像是網路罵人用語吧?同時也是所有白色狗的通名,僅次於小黃小黑,可惡!他一定要找到綽號叫小黃或小黑的人來替代他的小狗地位。
「好啦,小白就小白,我肚子餓了,想吃泡麵……有香味!」小白才說完,就聞到一股香氣,絕對是兒時回憶裡的味道──巷口的賣麵小攤販!
「我還沒說最重要的事……」中分話說到一半又吞了回去,誰叫小白已經自個朝麵香出發,三步一小跳、五步一大越,快飛起來的顛腳尖往前衝。
目測有百公尺遠的麵攤,小白怎麼聞的到?果真是非人哉的狗鼻子。
※
小麵攤是鐵製推車,擺了幾個摺疊桌和紅色圓座四條鐵腿的板凳。老闆頭綁毛巾,用大杓攪著羹湯,一邊倒入肉羹,香味四溢。
「人客,真早啊?」
「哇,這家攤子價格真便宜耶!」乾麵二十塊、滷蛋五塊、嘴邊肉四十圓、海帶豆干二十塊,這個物價、熟悉又懷念的價錢,小白拿著免洗筷敲桌,一連跟老闆點了好幾個菜。
中分看了看價目表的白色塑膠版,又將目光放到整桶醬油的製造日期上,露出會心一笑,隨後坐到小白身邊。
「我來份乾麵加一顆滷蛋。」
小白吃的吸哩呼嚕響,卻也沒少聽中分和老闆的對話。
知道剛才他們遇到的跑車是深夜賽車,是整條接封道比賽,算是當地黑道少爺們的夜晚娛樂,市井小民早早關門睡覺,聽不見、看不見,什麼都不知道。他還偷說又不是山路,半夜封道賽車有什麼看頭。
「林老闆還真早開店,真讓人佩服,很辛苦吧?客人都是哪些人呢?這麼早來光顧。」
「專賣給市場店家和半夜遊子,那些賽車少年郎也不時來買一下,闊氣的哩!你們也是嗎?」
「不,我們算是半夜遊子,有林老闆這樣貼心的店,是我們的口福。」
林老闆和中分有說有笑,小白十分佩服中分的親切可人,乖小孩的極致就是向中分這樣,臉蛋白嫩、笑容甜美、嘴巴沾蜜,人見人愛的偶像魅力。
一頓麵很快就吃完了,當小白將頭從麵堆中拔起時,對著天空嗯啊嗯啊的開口發聲,就是擠不出半個字。
天、天亮了?不是吧?
中分對著小白哼了哼,是忍笑帶不屑,「林老闆,請算錢。」
「唉,難得跟人客投緣,就算你一百好啦!」
小白就算很白,也聽得出中分的憋笑,覺得有一咪咪的委屈和很多很多該平反面子的豪氣,他從口袋抽出紙鈔,啪的一聲砸到桌上。
不用找了!小白還是開開闔闔吞了不少空氣,闊氣架子只搭了一半,要他放棄可愛的帝雉,他、他實在辦不到……
「哎呀,現在小朋友的玩具真是越做越精緻,假鈔上還有小朋友哪?」林老闆拿著紙鈔左擺右看,只差沒轉一轉、舔一舔再泡一泡肉羹。
「啊?」這是一千元小藍鈔!小白的空氣音還是有說跟沒說一樣。
「老闆,一百元給你。」銀晃晃的銅板清脆響亮,中分拿回小藍鈔放進口袋,將銅板交給林老闆。
「謝謝惠顧啦!」
在林老闆的豪氣招呼下,他們走入了晨曦之中。
「那、那個……」我的一千元。小白空氣持續吞吐中。
「現在是一九九七年,醬油桶上寫的。」
「耶耶!哪泥、紅豆?我們來到過去了?」
「你該慶幸我們還在台灣,這是個流行孫中山和蔣中正的年代。」
只要不掏出五十元硬幣,十元五元一元,銀閃閃、銅亮亮,舊鈔流轉,硬幣不變,為了應付各種幣值,他的錢包總塞有各國錢幣,舊鈔只是基本款。
該說是習慣,還是他早有預感?
中分自己也不清楚,對失去記憶的小白是抱持著怎樣的期待。
小白注意力被成功轉移,一千元新鈔還躺在中分的口袋裡,穩穩當當、平平安安。
※
『其實我很怕……』
『怕什麼?』
『如果隨著小白的記憶,未完的故事也跟著結束,怎麼辦?』
『到時候,就算只有我們三人,也會持續下去。』
『不過呢,我相信小白。』
『就算失了憶、就算忘了一切,故事也會重新開始。因為,那是小白的本能啊!』
所以我想相信,那個比笨蛋還笨一百倍的笨蛋小白。
※
「咳咳,吃飽喝足了,該告訴你我們出現在這裡的目的。」中分把小白拉到無人小巷,還刻意找了窗戶稀少的角落。
「打怪任務嗎?」打怪、掉錢、解任務,遊戲都是這樣進行的。小白眼神閃閃發亮。
「不是,這個給你。」中分將一顆蛋型的球狀物拋給小白。
接下,定眼一看,小白驚呼:「是巧克力出奇蛋耶,中分人真好,剛吃完麵就幫我準備甜點。」
小白正想拆開,塑膠紙還沒撕到一半,蛋就直接破成兩半,裡面根本是巧克力色的塑膠蛋!一句「你居然欺騙我的純情」還沒叫出來,小白又被黃色的小殻吸引。
三個願望一次滿足,他本能地想打開小殻,兩指才捏住上蓋,黃色的小蛋殼就啵的一聲打開。
有生物跳出來了!
黑色、橢圓像顆蛋,咕溜咕溜上下彈動,三角形的耳朵,圓圓眼白加上烏黑水亮的眼球,倒三角抿起來的嘴巴帶著任性,小小的蝙蝠肉翅和小小的細手,最後還有小小的惡魔尾巴。
「小惡魔?也太可愛了吧……」小生物的可愛指數破表,尤其是倔強又委屈的臉蛋,好想捏一捏。
蛋型生物上下跳了跳,沒有腳用彈的也彈很高,直直撞上小白的額頭。
「噗哩!噗哩!噗哩!」發出短而嬌的聲音,像在抗議什麼。
小白摸摸被撞的額頭,不痛,可是充滿疑問,連叫聲都讓人燃起想捏捏的衝動。
「牠在生氣你很久沒找牠玩。」中分做了解釋。
「要我找牠玩?牠是我的……寵物?」額頭又被撞了一下,牙齒擦過舌頭,差一點點就重重咬下去了。
「不,牠是你的幻獸,賽壬之子,傳說中海獸的子孫。也是我們的目的,空間的夾縫就是因為有十二隻幻獸被遺留在不屬於牠的空間,才會產生的空間扭曲。」
「哦哦,那我們就是幻獸戰隊囉!」好像回到小時候充滿機器人與變身緊身服的年代,衝啊殺啊熱血滿點,而且他們的制服還頗帥,讓人想不熱血都難!
中分嘖了一聲好俗氣,又接著說:「收服幻獸必須要使幻獸心悅臣服,牠們都是極少數的強大生物,跟一般的妖魔鬼怪不同。」
「哪、小可愛,你叫什麼名字?」小白對著小幻獸說,
「噗哩、噗哩。」
「既然你叫聲叫噗哩,就叫噗哩吧?對了,要收集十二隻,我們現在有幾隻了呢?」小白巴眨巴眨的閃著期待,這麼可愛的小生物當然越多越好。
「『我們現在有幾隻了呢?』」噗哩歪著頭,嘴巴居然重複跟小白一模一樣的聲音。
「牠、牠牠牠,變成我了!等下會膨脹變形嗎?」果然複製能力是RPG必備,沒魔法也來個忍術變身!
「那是噗哩的能力,只有當主人呼喚幻獸的名字,幻獸才會展現能力。你當時也是把牠取叫噗哩。」中分聳肩,他早該看透小白的單純思考,果然是只裝豆漿的腦袋,連豆花的凝固程度都沒有。
「喂,中分,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哦!噗哩。」小白偷偷叫了一聲噗哩,噗哩果然又重複一遍他說過的話。
「有幾隻嗎?」中分手舉過頭,掌心向上,慢慢握起,然後慢慢地打開,小白眼睛瞪著老大。
發光、發亮,再來聲爆炸!小白在內心吶喊。
啵的一聲,像拔開玻璃瓶的塞子,一顆圓圓白白的小球憑空出現,正好有中分的掌心大。
「白毛球?」如果說噗哩是彈性十足的塑膠蛋,這顆就是毛茸茸的白圓球,蓬鬆蓬鬆,讓人忍不住想打一打壓一壓。
「米血,米雪一族,雪白色的狐狸,尾巴像米型。」
中分才說完,球就展開了,從一個圓型中探出小小的頭和狐狸耳朵,蓬鬆的正橢圓形尾巴跟身體一樣大,前端還有一個半月缺口,像雪白的米粒。
「狐狸、是小狐狸耶?有九條尾巴嗎?」白色的九尾狐,東方妖魔必備的BOSS角色,首要條件就是美、帥、性感!
米血做出攻擊的姿勢,站在中分手上對小白低鳴。
「啾──咪嗚──」
「不,就長這樣。他在生氣你居然忘了他,米血之名還是你取的。」中分搖搖頭,一邊嘆氣一邊阻止米血想咬上小白的衝動。
小白被說的有點心虛,他的確是喜歡吃米血糕啦,但連中分的寵物都是他取的,還忘得一乾二淨,好像有點過意不去。
對上米血兩點雪中紅的眼睛,如血滴寶石的清澈紅艷,小白湧起一股歉意,手中的噗哩好像了解他的感受,直接跳上中分的手,用蛋身去磨蹭米血的腳。
米血又圈成球型,碰了碰噗哩,兩隻就這樣在中分手上玩了起來,中分還雙手合併,讓兩隻幻獸的玩樂範圍加大一點。
「噗哩噗哩噗……」
「啾啾啾咪啾……」
一顆長角的蛋和一球雪白的毛正互相溝通,噗哩還比球型米血要小上半號,兩粒都是小小的幻獸。
小白微微顫抖著,半是感動幻獸的可愛,半是努力忍住想搓搓揉揉的衝動。
天色正亮,角落的陰影暗暗浮動,小白沒反應,中分和兩隻幻獸卻靈敏的很。
「還有件事要說,得到穿越縫系資格的人會獲得特殊能力。」
「超能力、靈能力,還是魔法或高科技武器?」
小白很宅。這個念頭在中分腦中出現過無數次,尤其是記憶白的像張紙,智慧和常識卻還是滿滿的情況下,除了吃就只剩下二次元產物。
「都不是。」中分一把抓過小白的領子,拎小雞似的把他往天空丟去,飛躍四層樓公寓投入青藍色的懷抱。
眼睛瞪的老凸,舉重選手也沒中分這麼猛,小白所有的驚訝又在看到一群黑色的蛇形物湧向中分時提升到另一個高度。
「中分!A系郎啊!」
關心自己也關心別人,但小白此刻只能奢求中分的幫助。被拋到最高點的小白,基於運動定律,開始拋物線往下降落。
小白破音大叫沒多久,依目測應該飛行三、四公尺,一個人影咻地從公寓的夾道飛出,那是中分!
有著天使翅膀的中分!
※
小白舉起雙手,想給中分一個大擁抱,同時輸給地吸引力拼命往下掉。
一聲悶哼,小白停住了,腦袋瞬間空白,連掙扎都沒辦法,像拎紙袋般被抓在半空中。
那個光、就是那個光,我看到彼岸開滿花的光……小白恢復意識,還是要死不死的樣子。
好不容易回個頭,發現中分還是頗帥氣,半透明的天使翅膀以規律的速度飛行,他在心底發出讚嘆。
中分、中分好帥氣,如果不是抓著他的衣服,讓他見識針織杉的的形狀極限,順便勒死他的小脖子,小白發誓絕對會好好頌讚中分大人一番。
快昏死的小白沒發現,一棟棟公寓頂樓的圍牆影子不斷出現蛇影,一鑽一縮的快速移動,而且他們飛行的方向相同。
「嘖,還沒甩掉嗎?」
中分突然飛高,將小白丟在一棟鶴立雞群的大樓上,又俯衝而下。滾了幾圈的小白,痛歸痛,心裡也擔心中分的安危,連滾帶爬跑向牆邊。
「咳、咳咳,中分還真狠。」小白咳了幾聲,勒領攻擊可是非同小可,他好像是靠嘴巴吃飯的吧?
遠遠地,小白看到中分在某棟公寓樓頂和幾個黑蛇影糾纏,中分舞動著翅膀,白光閃爍,黑蛇影不斷消失、又不斷湧現,沒完沒了。
「噗哩!」
小白這才注意到在他肩上跳啊跳的小傢伙。
「噗哩啊,原來你在這哦?有受傷嗎?」跳在他肩上,但完全沒感覺到重量。
噗哩不斷跳,還用竹竿版小雞手指著中分,叫聲也越來越急。
「你能幫忙嗎?」看著噗哩閃著自信自我加自大的眼神,小白就是能如此確定,「那就上吧!噗哩GO!」
噗哩小小的身子立即發射,像顆子彈眨眼間就打進公寓的牆上,然後跳起來,在地上滾來滾去。
中分瞪向他,距離遙遠,小白卻能清楚地感覺到中分的殺氣。
小白比手畫腳,就是不知道怎麼表現出『去幫忙是噗哩自己的提議。』的意思。
地上小小的蛋終於停下,米血用腳把牠頂下的,然後噗哩飛到半空中,張開嘴三百六十度旋轉發出咻咻咻的聲音。
音效小白是聽不到,發生的事還看的一清二楚。
吸、吸麵條?
像吸一根根特粗的烏龍麵,一條條黑蛇影就像墨魚烏龍麵不斷消失在噗哩的身體裡。
小白只能看到小小的蛋型,倒是黑蛇影還比較大,大量的黑麵被吸進小蛋中,比吸塵器把三人座沙發吸掉還神奇。
大約三十秒,在小白的興奮和中分的目瞪口呆中,噗哩解決了所有黑影。中分帶著兩個小傢伙來到小白待的大樓上。
「我一直以為牠的能力就是學人說話,我都不知道噗哩有這種能力……」
「我也不知道啊!」小白搔搔頭,他不明白中分的震驚是哪來的。
「現在的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但我可是從你收服噗哩開始就認識牠!」中分狠狠瞪了他一眼,只差沒喊出,他可沒失憶,跟把所有人和物都忘光光只憑本能生活的人不一樣!
「那個……你的翅膀很漂亮,也超帥氣的!」小白搔搔頭,直接跳過這個話題。
「哼,算了,對你生氣也沒用。」中分收起情緒說:「接下來是我要跟你說的另一個重點,就是有關於我們的特殊能力,每個人都有,包括你。」
「是的!請說!」
「每人的能力不同,我是『飛』,得到天使的翅膀。」中分頓了一頓,用極複雜的眼神看向小白。
「那我呢?那我呢?」是輔助系的魔法師、還是格鬥家呢?小白RPG之魂熱血燃燒中。
「而你是『門』,負責尋找並開啟回去的門。」
「回去的門?不是吧,我根本不記得如何使用能力,如果我想不起來的話,我們不就要一輩子待在八零年代?我要回二十一世紀!」
中分點點頭,澆熄小白最後的希望,「你的能力平常毫無用處卻也是最關鍵的。努力吧,這是你的天職,我說過,當初就是你將我們拉進傳說,不要以為你能推卸責任。」
小白從來都不知道自己如此重要,中分別有意涵的表情看的他皮皮挫。他了解,中分的臉上寫著『要是我們回不去,就等著死吧!』幾個大字。
「我該唱霹靂卡拉的小魔女咒語,還是要跳ㄉㄟ碰ㄉㄟ碰的屁屁舞?」
「……你可以試試。」中分翻了翻白眼,不知要從哪裡嗆起。
「不會吧,真的要我做?」小白陷入了兩難,他是二十二歲的大男人,不是十二歲的小女孩!但是如果一輩子都回去到原來的世界好像又……
「夠了,不用再想了,你真想做的話就等我有帶DV或手機的時候再做。」
「是的,老師,我還有問題!」小白偷偷呼氣,好在不用真的幼稚下去,他可是要顧及形象的!
「准奏。」中分的態度高了起來,面對小白,想不生氣都難。
「那個攻擊我們的黑蛇影異形是什麼?」最後被當成麵線吸光的不明物體,當他們被追蹤的時候、當中分很帥氣地開始解決黑蛇影的時候,他不禁想高喊……
「『有正義的地方就有邪惡攪局,有光明的地方就有黑暗侵襲,他們是反派的一方!』這是你第一次看到牠們時所說的話,哼哼,被猜中心聲了吧?」
為什麼他完全沒辦法反駁中分?
小白宣告戰敗。
※
小白嚴重抗議中分拎了他的衣服飛行,總覺得他像過期的年節禮盒,翻著白眼被吊死還沒人同情,所以中分改用抱的,讓人害羞的──雙手抱腰法。
他曾建議用走的是個不錯的選項,但中分說有影子的地方就會出現剛剛的黑影,因此用飛的最安全。
小白還是垂著頭,如果他們倆都是站在地平面,中分由後往前雙手環抱他的腰,會是讓人臉紅心跳的距離。
現在卻像救生員與溺水者,被拖著飛,又有點像哈姆力克急救法,因為前面的人已經被吊到有點腦衝血,面色慘白,此刻肢體上的親密接觸毫無曖昧感。
想到曖昧,小白就想起非常非常重要的問題,「喂,中分,你對我的態度很……不知道該怎麼說,就是不親密、不甜膩、不可愛,你不是我的男、男朋友嗎?」
「依現在的情況……是愛情重要、還是生命重要?」中分沒正面回答,只是稍稍鬆開了左手,小白連忙抱緊中分的右手,兩條手臂都纏了上去。
等到中分的左手回來,小白才嘿嘿笑了兩聲說:「愛情誠可貴,生命價更高,若為好奇故,兩者皆可拋,我是追求真相的偵探!」
「是當炮灰的貓吧。」
中分額冒青筋,雙手用力鬆開,小白還掛在手上,死命的抱,中分一個俯衝迴旋,再補上一腳。
「啊啊啊啊──」小白的慘叫聲劃破天際。
大白天的,出人命啦!
「啾咪?」肩上的米血發出疑問。
「放心,死不了。」
「啾啾?」
「為什麼停下嗎?因為我看到有需要我們幫助的人。套句小白的話,這是正義之士該出場的時候了。」
※
事實證明,游泳學會了就不會忘。小白發現自己會游泳,無比慶幸他曾經學過游泳。
不深不淺,摔不死人、溺不了人的水溝,兩邊是種滿菜的斜坡。
小白頭頂綠藻,同時也無比慶幸,八零年代的水溝雖然渾濁,但還有小魚游泳,乾淨有保障。
他爬上岸,發覺腦袋上一陣抖動,把帽子掀開,摸下一顆蛋。
噗哩什麼時候出現在他的帽子裡的?還是一開始就在?小白想到中分抱著他飛了兩次,兩次都沒看到噗哩的蛋影,原來都默默地躲在他的海軍帽裡嗎?
噗哩抖一抖,抖出不少水,他才知道蛋型又光滑的噗哩還有毛。
小白爬上岸,發現中分正在和……賣麵的林老闆談話?
原本粗獷爽朗的林老闆,此時卻是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幾乎是跪在地上哭喊,小白再接近一點,可以看到老闆原本白色的汗衫和工作褲都沾上不少泥沙。
「我的、我的兒子……念高一的兒子被、被黑道給……」
「林老闆你慢慢說,吸氣吐氣、吐氣,吸氣,慢慢來。」中分將林老闆扶起,拍拍他褲子上的髒污。
中分,你那是孕婦呼吸法吧?小白默默地走到兩人身邊。
經過林老闆斷斷續續的解說,原來是林老闆就讀高中的兒子,目前跟著前妻生活,路見不平拔刀相助,惹上半夜飆車的葉子會黑道少爺也是他們之前看到的跑車族,結果被群毆蓋布袋,最後還被帶回本家。
送口信給林老闆,帶錢、帶小指、帶內褲來找他們,不然別想兒子完好無缺的回去。所以,林老闆將麵攤上所有的錢,收一收就往黑道本家跑,不管金額多少、不理被丟下的麵攤,滿心只有自家兒子。
「我們一定幫你。」中分答應的很乾脆。
「真的、謝謝,謝謝……」
林老闆的道謝讓小白心虛不說,同時警鈴大響,連忙把中分拉到旁邊,「我們一沒錢、二沒內褲,難道真要貢獻我們的小指頭?」
中分用『原來你沒穿內褲的表情』睥睨小白,掙脫小白的手退了好幾步才說:「你忘了以前說過什麼話,沒關係,我好心提醒你,玩RPG首要條件是什麼?」
「『劇情再不合理也要順著走下去!』」
這是中分和小白的合聲。
※
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不會見到這種電影排場。小白努力將自己塞進沙發中。
周圍數個身上刺龍雕鳳的彪形大漢圍繞,對面坐著翹二郎腿的紈褲子弟,據說是黑道少爺,西裝、香菸,連嘴邊抿起的角度都讓人頭皮發麻,有種被蛇盯上的滑膩感。
林老闆是半哭半求,請他們放過他的兒子──坐在旁邊五花大綁的少年郎。
依他被綁的程度,小白很難確定對方是不是少年,電影上的人質都是被繩子綁、被手銬扣,沒有像眼前這位……被繃帶和膠帶纏滿貼在椅子上的。
應該是少年的人全身纏滿繃帶只露出鼻子和頭髮,像個乾淨的木乃伊,然後用膠帶捆好幾圈黏在木製椅子上,連動根手指、發個聲音都做不到,難道這是黑道版的SM綁法?
現在,林老闆跪在地上,小白和中分坐在沙發上,中間隔著茶几,對面就是坐單人沙發的葉子會少爺和被捆的林老闆兒子。
「要我放他,可以,不過就小小的衝突,我大人有大量。」黑道少爺兩腳重重放在茶几上,震掉上頭的茶杯,碎了一地也無人去撿。
「你想要什麼?」中分冷靜地問,看對方的樣子,不要錢、不要命,更不會要什麼內褲。
「回答我三個問題,別管答案正不正確,只要能逗我笑就算答對,只要你們有一個問題讓我笑不出來……」黑道少爺一掌打在林老闆兒子的胸口,聽到對方嗚的一聲穿過繃帶傳來。
「請住手啊、放過我兒子啊……」林老闆又是老淚直流。
「就留下你的錢。」黑道少爺指著林老闆,「留下你的小指。」指著中分,「留下你的內褲。」指著小白。
小白嘴角向下無限延展,形成倒U型,嘴角還漏出傳說中的沙,連中分都不自覺的往一邊歪去又連忙坐正。
好恐怖的人啊……錢、命、色全要了,明明就中分比較帥,怎麼會要他的!小白頓時陷入失去內褲和小指哪個比較痛的糾葛中。
「請開始問吧。」中分挑挑眉,開始打量起眼前所謂的黑道少爺。
「哈,我作為葉子會的下任老大總是有點學問,第一個問題,左聯一二三四五六七,右聯忠孝仁愛禮義廉,上聯該寫什麼呢?」
正解是王〈忘〉八無恥,但誰敢在別人的地盤上嗆聲?中分瞇起眼,就算知道答案他也不能說。
「白痴。」
「啊?啊──」這是驚訝加恐嚇的語助詞。
相較於小弟們的奮慨,少爺倒是瞇起眼,不發一語。
「八、白,恥、痴,所以是沒八的王八,沒恥的無恥,加起來就是白痴,就是你!」小白直接用小指指著黑道少爺,氣勢萬千。
就算是台灣國語也不是這樣唸的。中分心想,而且連正解都說出來了,除了王八、無恥還多了個白痴,小白還真有膽,不過伸小指娘了點。
林老闆瞪著眼,想笑又緊咬著嘴不能笑,中分倒是哼哼哼的笑出氣。
彪刑小弟們思考了許久,最後才暴怒掀桌,小刀、瑞士刀、水果刀、西瓜刀都出場了,三個脖子還不夠分眾多的刀來架。
「噗呵呵,哈哈哈哈,不錯、不錯,有膽量,有膽量啊!哈哈哈哈,真是太有趣了,這題算你過吧!」
「少爺。」一個看起來斯文,臉上卻有刀疤的西裝男附耳低語,「不是說要刁難對方,什麼條件都是……」
黑道有黑道的卑鄙,但黑道也有黑道的任性。
「閉嘴,阿財,我說話有你的份?」
「是,小的不敢。」
聲音雖小,中分還是聽到了,他冷哼在心底,偷偷吩咐米血要乖,想出手也要再等等。
「第二題,有首歌誦母親的歌,『母親像月亮一樣,照耀我家門窗。』那父親呢?」
中分沒說話,用眼神示意小白回答,林老闆也是淚光閃爍,無言地祈求小白。
「父親啊?簡單,『父親像便當一樣,照耀我家小──強。』」小白還特意拉長音,好歹是住唱歌手,小白唱的十分悅耳動聽。
心裡暗嗆,拎老北還是吃剩的隔夜便當!
「小強是什麼?」黑道少爺眼睛一亮。
小強是二十世紀末的產物,網路的結晶,蟑X的雅稱,當然不是十幾年前的人能懂的。
「你兒子的代稱,告誡我們從小就要堅強自強好強,還要學會抖動觸角,才能到達終極的境界。」
「終極的境界?」黑道最重視實力,尤其是暴力的手段,葉子少爺燃起好奇。
心情大好的小白清清喉嚨說:「所謂終極小強的定義就是,第一,必須長成完全體,第二,不規則行動,第三,抖動觸角,第四,學會絕招中的絕招,飛行撞擊!使出來保證女性尖叫連連!」
「哦哦!原來是床上招數啊!沒想到大鵬展翅外,現在又有什麼小強飛行,真是厲害啊,嘿嘿……」不知是哪個小弟發出男人才懂的嘿嘿笑。
「嘿嘿嘿嘿……」頓時下流的嘿聲四起。
「哈哈!」同樣是二十一世紀的青年,中分忍不住偷笑出聲,參在眾小弟的笑聲裡還不算突兀。
「呵哈哈哈!有意思!有意思!就算你過關吧!」葉子少爺放聲大笑,揮揮手說:「你們都下去,順便把這個和地上那個老頭帶走。」
「少爺……」阿財又語重心長的叫喚。
「閉嘴,我說下去就是下去!」
沒三十秒,現場就只剩下葉子少爺和小白中分,看來滑膩歸滑膩,當少爺的還是很有威嚴。
相較於小白,中分就緊張多了,他瞪著將腳從茶几上收回,上半身緩緩像正對面的小白傾斜的葉子少爺。
「我聽說你失憶了,沒想到還是這麼有趣。」
葉子少爺的聲音從原本的青少年沙啞的雜音變成清脆的男高音。同一時間,伸向小白的手湧出許多黑影。
因為距離太近,小白根本來不及反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今天看到的黑蛇影向自己撲來。
白光閃現、小蛋吞沒,眼睛都不敢眨的小白,看到了從帽子裡衝到他鼻前擋著的噗哩,也看到瞬間張開護著自己的翅膀。
「什麼黑道少爺,果然是你偽裝的,畢維斯!」
「呵呵,好久沒聽到小白的笑話,還真有點寂寞呢……」葉子少爺緩緩浮上半空中,還是那個翹腳的姿勢,手支著下巴,由上而下瞇著眼睥睨他們。
「什麼三個答案逗你笑的條件,果然只是你的惡趣味。」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一個是只會飛和發亮『飛』之天使鍾乃分、一個是什麼都不記得的小白,又能怎樣呢?」
葉子少爺、該改叫畢維斯,說話中也帶著呵呵呵的冷笑,然後從頭到腳開始有一塊塊黑影剝落,像剝黑色的香蕉皮,剝完皮就露出黃金色的內在。
金髮碧眼的帥哥?
外貌像天主教合唱團的首席男高音,白皙透光、蓬鬆細緻的純金髮絲,清秀中性的五官,天使的樣貌卻沒有丁點神聖與純潔,整個人的氣質都是烏黑色的,包括他的衣服──黑色西裝滾燙蕾絲。
如果再來個披風助陣,畢維斯就像健康版的吸血鬼,還是倍受寵愛的黑暗王子。
「你覺得能如何呢?」中分嗆回去,同時從懷裡掏出米血,白色的翅膀、白色的小狐狸,瞬間白光四射,照亮整個房間。
當小白以為自己會被閃瞎時,黑暗又從對面籠罩過來。
「頂多殺殺『墨影』的小天使之光,要照我還嫌不夠亮!」畢維斯的聲音才剛落地,白色就瞬間被黑影吞沒。
他們陷入了黑色之中,正當小白心想,和進入空間縫隙有些類似時,看到米血跳到半空中,不轉的旋轉,速度太快小白只看到白色的小圓球,從後端射出許多小白點,長的像發光的米粒,然後一顆顆紮入黑色的牆上,露出丁點光線,黑色又像玻璃般被敲碎。
中分將小白扯向身後,小白被扯離地時,眼睜睜地看著畢維斯越過米血、撞開噗哩,直往他們逼近。
就在畢維斯只差伸出手就能碰到中分時,小白被畢維斯臉上冷漠陰狠的表情嚇到,那是嗜血的野獸。
小白腳還沒沾地就往中分撲去,不知是想撞開中分,還是把中分更撞近畢維斯,只差一點點,畢維斯尖銳還泛著黑光的指尖就要碰到中分了。
風聲乍起,雙方都往後退去,有股風將他們分離。
救世主!
小白看到了髮絲飄飄,繃帶搖搖的帥哥出現在他們旁邊,全身的繃帶斷的斷、散的散,刮起風飄蕩有形,搭上沾血破爛的格子襯衫,釦子少了好幾個,內在結實隱隱若現,真是極富男人味的殘破魅力!
「施、施哥?」
年輕、稚嫩、青澀,還有什麼形容詞可以形容眼前的臉蛋?五官臉蛋絕對是滿身溫柔的施哥,但年紀絕對不是!
「你是林老闆的兒子?」還是中分腦筋動的快。
「沒想到會以這種方式和你們的見面。」施哥淡笑,「我原本叫林雨時,國中後才改姓。」
施哥的出現讓人驚喜也驚豔,最重要的是畢維斯原本就很陰的表情變的更陰了。
「『風』之陽使施雨時。」畢維斯咬牙切齒。
「承蒙葉子會假少爺的照顧,好在你沒認出我。」施哥伸手畫個圓圈,刮起一陣風,原本是在他們面前形成一面牆壁的風,瞬間刮向畢維斯。
畢維斯在面前張起層層黑影,小白仔細看發現黑影就是今天攻擊他們的黑蛇影,現在被風刮的支離破碎,施哥刮掉一層,畢維斯就在放一層,直到強風停下。
「哼,原本想說今天沒帶走小白也能把鍾乃分做掉,真可惜。」
聽到畢維斯的話,施哥眼神轉暗,雙手在胸前比畫了幾個圖形,原本的十級陣風,提升到十五級暴風,小白能看到風化成刀型,滿天滿地向畢維斯攻去。
「呵呵,小白,今天就算了,下次見面的時候啊……」畢維斯碧綠色的眼睛瞇成一條線。
小白發誓,在畢維斯對他笑的時候,眼球變成了金色。
風將畢維斯刮成了一片片的黑影,就跟之前的黑蛇影一樣,碎裂、破碎,然後消失。
該是杯盤狼藉的現場……事實上,唯一髒亂的地方就是之前假葉子少爺震掉的杯子。
「為什麼房間這麼乾淨?」雖然小白剛剛為了畢維斯的眼神感到毛骨悚然,但在噗哩飛過來整顆蛋在他臉上磨蹭後,那丁點害怕也煙消雲散了。
施哥看了看小白,思考了半晌才說:「因為我們不屬於這個空間。」
「咦咦,什麼意思?」
「因為我們不屬於這裡,所以不會對這裡的任何事物做出改變,造成的所有破壞都會在結束後恢復原狀,我之前才說,很訝異會以這種方式跟你們見面。」施哥開始拆繃帶,沒兩下就將身上纏繞的繃帶和殘缺的膠帶都丟到地上。
「高中生的模樣?施哥好青澀哦!」小白閃閃發亮地看著施哥,只差沒學小狗在身邊轉幾圈搖尾巴。
「呵,去把門鎖好,免得外頭的人進來。」
「是!」施哥一個口令,小白一個動作。
施哥轉個方向面對臉色複雜的中分,「太好了,我之前還擔心小白會感到害怕。」
「啊、嗯……是啊。」中分只是覺得自己很無能,完全無法和畢維斯抗衡,連保護小白都要靠噗哩。
「我知道你現在心情很亂,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沒跟小白說,包括,畢維斯和『墨影』,你一定沒跟小白提起吧?」施哥搔了搔中分的頭髮,將整齊的中分髮型撥成雜草,然後輕摸中分的頭頂,安撫意味十足。
「是的。」中分點點頭,不敢看施哥。
「我記得這一晚,但是你和小白沒有出現,更何況是畢維斯。」施哥的表情變的很凝重,中分亦然。
有什麼事已經開始改變了,而他們全然不知。
中分自覺他實力太弱,只有飛和驅除黑影的小光芒,如果施哥沒及時出現,他和小白會變的怎樣?面對畢維斯迫在眉睫的攻擊,他卻連一絲絲反擊的能力都沒有,怎麼保護腦袋空空的小白?
施哥注意到中分陷入地獄般的表情,嘆口氣道:「你啊,有時候倚賴一下米血吧?牠可是很期望你多仰賴牠哦!」
一直站在中分肩膀上的米血發現終於有人注意到牠,興奮地猛搖尾巴,不斷用嘴尖去戳中分的臉。
「謝謝你。」中分用兩指摸了摸米血的頭,軟軟綿綿的觸感,果然是會讓小白興奮大叫的毛茸茸小圓球。
「啾!啾咪!」
施哥微笑注視著這溫馨可愛的一幕,自尊頗強的中分難得露出全無防備的表情,偶像型的臉蛋殺傷力可是不分老幼。
小白從門鎖到窗,將一個個百葉窗都放下,當他鎖到最後一個時,施哥說話了,「總要留一個窗戶讓你們跑走吧?」
小白乖乖聽話站到施哥旁邊,雖然施哥現在的年齡比他小,但成熟的臉和氣質騙不了人,面對施哥,小白很自然地一個口令一個動作。
「等下你們從窗戶離開,外面的人我留下來應付。真沒想到還能見到這麼年輕的父親。」施哥苦笑著,但是他的臉又帶著一些欣喜和羞愧。
「我們不會丟下你先走的。」小白很認真的說,是目前為止出現過最認真的表情。
「小白,有件事雖然是我的推論,但還是跟你說明比較好。我們穿越『縫隙』的條件是,我們所到的空間必須有『不屬於該時空的東西』,我們原本以為是幻獸,但事實上,有時我們不只沒找不到幻獸,還會被『墨影一族』攻擊。」
「就是那個黑蛇影和畢維斯嗎?」
「是的,而且還不止他一人。」這句施哥說的十分小聲,然後才又放大音量,「我們不知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麼,但他們不斷阻止我們收集幻獸是事實,而且能確定的是,他們跟我們一樣是外來者,都不屬於該空間,原本只是偶爾碰到,近來卻每次穿越都會遇見他們……」
「就算甩不掉的金魚大便一樣!還是阿呆的鼻涕比較適合他?雖然長的不錯,不過就是太陰狠了,這樣是不行的哦!另外衣服也太老氣了,跟他的臉一點都不搭,應該來個有金聰裝飾的合唱團服,再來個皮靴……」
那是貓王吧?
被打斷的施哥還真不知從哪接下去,還是中分將一直啪答答震動翅膀的噗哩抓起,直接往小白臉上丟,只差一點點,噗哩就正好命中他的嘴巴,進洞得分。
「閉嘴。」中分斜眼一瞪。
「小的遵命,施哥大人請繼續。」小白把噗哩從臉上拔下來。
「呵,我必須留下來,此刻的我是屬於這個空間的,所以你們先離開吧,我會幫你們找個完美的理由。」
施哥還是溫柔的笑,為什麼感覺有點陰陰的?
「知、知道了,施哥自己小心。」小白很聽話,尤其是面對實力比他強N倍的大人。
「另外呢,最重要的是找到門後念出咒語,來跟著我念一遍:『天之宮在上,地之柱在下,月之窗在側,以吾之名為引,開啟眼前星之門。』」
小白依言跟著念,發現自己對這段文字十分熟悉,念一遍就刻在腦海裡了。
「那我要怎麼找出『門』呢?」萬能的施哥啊,一定什麼都知道。
外頭已經有人開始敲門叫囂,少爺、少爺的叫不停。
施哥露出微笑,摸摸小白的頭,然後將他拋給中分,不知何時默默走道窗戶邊的中分像接排球一樣,把他頂到窗外──以倒栽蔥的姿勢。
臉部著地的那一瞬間,小白又看到了彼岸花,還有施哥帶著微笑說出:「自己想。」
※
再度醒來,小白以抱腰的形式被中分抱著飛,還好沒在拉衣服,不然他可能會在彼岸欣賞更久的花。
持續裝昏的小白沉默不語,停機許久的腦袋終於有機會開始運轉。
「原來,中分你一直說『是你把我們拉入傳說』,我還以為我們是指你跟我,沒想到還有施哥啊!」
「嗯。」中分沒正面答覆,他現在的心情很亂,尤其是面對小白。
「不過可以看到幼齒的施哥,真是賺到了!」小白心花朵朵開,還是繃帶版的,如果早知道林老闆被綁的兒子是施哥,他會更努力、用力、使勁的看旁邊被捆成繃帶木乃伊的少年郎。真是可惜啊!
見中分沒回應,小白還是自顧自自的說:「那施哥現在是幾歲呢?」才能有那種成熟優雅又溫柔的中年帥大哥氣質。
「我記得是三十五……」
二零一二年的施哥是三十五歲,但是一九九七年的施哥是高中剛入學?
緩緩飛行的兩人,負責飛的陷入難得的思考漩渦,被抓著飛的一個人興奮話語不斷,連米血都跳上小白的帽子和裡頭的噗哩玩的高興,只要沒人打斷,這也是艷陽底下不合理的和諧。
而和平,永遠是短暫的假象。
「為什麼、為什麼你們可以這麼蠢……」畢維斯堵在他們面前滿臉不可置信,漂浮在空中,西裝下擺飄飄,小白這才注意到他穿的是燕尾服。
原來不是合唱團而是鋼琴家啊?
「你說誰蠢了,你不是惡靈退散了嗎?還跑出來湊什麼熱鬧。」中分已經很陰鬱的心情看到比他強、害他自責能力不足的死人臉又出現,變的更陰沉了。
「小白就算了,鍾乃分你是被雷打到了嗎?有施雨時在不是安全多了,為什麼還敢跟他分開?感覺放你們一馬的我好像笨蛋……」白皙透光的臉蛋,原本是陰森恐怖多於帥氣,現在錯愕的表情倒讓畢維斯增添不少人氣。
躺著也中槍,他明明什麼都沒說,小白很無辜的想。
米血已經豎起毛,警戒指數滿點,連被米血隔著帽子踩到頭昏眼花的噗哩也鑽出來,拍打翅膀抿嘴瞪眼,一臉挑釁。
「那個、你有沒有打算擦個口紅?氣色會好很多的哦!」不過可能會變成寶塚就是了,小白喜孜孜的想。
「我哪需要什麼口紅!」畢維斯張牙舞爪的像隻小貓,還是攻擊性十足的品種。
永遠不要向強者挑釁,尤其是當自己非常弱的時候。
畢維斯瞬間從全身釋放出許多黑蛇影,被稱為『墨影』的生物,數十隻、可能有上百隻黑蛇影向他們襲來,中分要負責飛,無法放出光芒,噗哩張嘴吸黑麵,吸塵器的吸力在強也有最大極限。
漏網的幾個黑蛇影直往小白身上撲,小白上演驚聲尖叫也無法嚇止黑蛇影接近。
「米血,射下墨影!」中分稍稍往上飛,偏離黑蛇影的飛行軌道。
得到命令的米血,紅色的眼睛放出精光,米粒型的尾巴開始不斷旋轉,像顆蓬鬆的螺旋槳,射出許多白光閃閃的米粒,就是之前射裂黑牆的小白光。
被射中的黑蛇影開始崩解,加上噗哩不斷的吸麵,黑蛇影消滅的速度終於勝過畢維斯釋放的速度了。
「你以為這麼簡單嗎?」畢維斯冷哼,眨眼間就出現在他們的面前,米血衝上去咬,卻被一掌拍開。
中分騰出一隻手,往下想要接住米血,長度有限,好在小白搶先接下米血小小的身子,他兩人都沒注意到,畢維斯又像拍蒼蠅一樣拍飛噗哩,而他的目標是中分鬆開一隻手抓著的小白。
畢維斯先放出黑蛇影纏繞住中分剩下的那隻手,中分迴旋飛行,甩小白比甩布袋還俐落,將他甩離畢維斯伸手可及的範圍,中分同時放出白光,散去手上還在爬的黑蛇影。
又在下一秒,畢維斯移動到小白被甩出的方向後方,小白抽蓄的嘴角剛好對上畢維斯泛出金光的眼睛。小白手中的米血射出白光米粒,被一層黑蛇影擋下,黑蛇影破碎的同時,畢維斯更逼近了,瞬間伸長的指甲紅豔駭人,一手扣住小白的肩頭、另一手直往中分的手抓去。
兩股拉力在小白身上拔河,一個是中分邊躲畢維斯的手,邊扣著他的腰往後拉,一個是畢維斯抓著他的肩頭往前拉,一前一後、一上一下,力道都奇大無比,小白只覺得自己想吐的同時也快斷成兩截了。
畢維斯的指甲插入中分的手臂,陷入一兩公分之多,中分就算咬著牙罵髒話也不放開抓著小白的手,還將原本放開的那隻手又加了上去,兩隻比一隻,中分硬是把小白往後拔去。
小白拔河戰由中分獲勝,中分連帶小白,直往後飛。畢維斯尚未死心,一面釋放黑蛇影擋住小米子彈,一面往小白逼近,速度上明顯由畢維斯獲勝。
中分思考要如何應付畢維斯的攻擊時,敵人就靠近了,中分停頓了思考,畢維斯勝券在握,可最出乎人預料的永遠都是小白。
根據反派定律,有反派出現的地方就有劇情、有反派把守的地方就有寶物或通道。
小白主動巴開了中分的手,整個人往下墜去,中分驚訝、並想往下接住他,畢維斯錯愕,只能看著小白帶著微笑脫離他的手臂範圍。
隔了幾秒,停住了,小白停在半空中,重重坐在某個平面上,兩腳還晃蕩著。
小白賭對了。
這是熟悉的場景,中分加快飛行的速度,畢維斯露出了興奮的微笑。
「天之宮在上,地之柱在下,月之窗在側,以吾之名為引,開啟眼前星之門。」
噹、噹、噹……大銅鍾再度響起,這次則是不急不徐的回蕩著。三個人聽到鐘聲的表情都有微妙不同。
喀喀,小白所坐的地方出現黑色的方格洞。像被馬桶吸進去一樣,從臀部開始消失,小白還伸直手想抓住中分。
小白連帶米血、噗哩,中分在小白消失到只剩肩膀以上和膝蓋以下時,握住了小白的手。
「洞小了點,折的我好痛。」
中分想嗆,小白的姿勢直逼軟骨功。
畢維斯放出黑蛇影,直逼中分的後背,當小白握住中分的同時,黑洞方格馬桶的吸力瞬間加大,卡啦卡啦的骨頭聲響起,以奇妙又很痛的姿勢,小白和中分消失了。
面對空空的天空,畢維斯放聲大笑。
「哈哈哈哈,小白果然很有趣!呵哈哈哈……」
黑蛇影包覆畢維斯,然後碎裂四散,畢維斯也跟著消失了。
※
這次則是抱持著愉快的心情。空間縫隙裡,小白像雜耍團的小猴子,拼命凹折自己的身子──凹回原樣。
「嗚嗚、好痛哦,我柔軟度才二十公分,現在直達七十了。」小白垂淚,現在的感覺神經是下半身和上半身分開來算,快變兩辦了。
「小白,你是怎麼發現門的?」中分逗弄著米血邊問,努力平復心跳,生死一線牽的滋味不是人人都能嚐到。
「有金色的線,方方正正的,能看出那裡和其他地方不同。」小白憨笑,扭來扭去,腰部終於感覺好一點了。男人可是靠腰吃飯的,怎可以腰折呢!
「是嗎……」
對話結束,小白還在嘿喲嘿喲做運動,跟一開始相同,白光籠罩黑色,他們又回到了小巷口。
小白還維持著做地板動作的姿勢,一下子換回睡衣,跌坐在柏油路上,他又聽到自己的腰喀喀脆響。
「耶!我們回來了耶,感覺過了好久哦!幸好一條小命還在。」忍著腰痛,小白開始手舞足蹈,頭頂上的噗哩也不斷叫著,「哦呀,噗哩也還在耶!我有寵物了!」
「時間過了很久嗎?」恢復冷靜的中分哼笑,變回便利商店制服的他可是有佩帶手錶,中分將小白按住,把手錶舉至小白的眼前。
一時二分。
小白眨眨眼,確定不是路燈太過昏暗而造成的錯覺,中分沒事帶什麼螢光數字手錶啊,害他連裝傻的機會都沒有。
「我、我們剛剛經歷了那麼多,出生入死險象環生,居然只過了一、一分鐘?」
「不錯,居然還會用成語。無論我們在亞空間待了多久,回到現實,都只有一分鐘。」
「那我們不就會快速變老!OH不!我不要啊──」一想到自己比其他人更快老去,小白感到天崩地裂,難道他才十八歲就要開始累積三十歲的皺紋了?
「……所以我們才需要收集十二隻幻獸,彌補空間縫隙。」
中分頓時覺得自己很傻。有小白在,再大的事都好像沒事一樣,自己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他只需要思考,該怎麼變強,然後有能力保護眼前只在乎老不老問題的小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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