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在地平線之間
紅棕色磚牆被風吹日曬雨淋後變成灰樸樸的慘淡色彩,細小的野草在邊緣竄出像是逮到機會爬上大人肩頭的小孩,整個紐約市的天空明亮地沒有一絲陰霾,郊外的光在Clint眼底蒙上一層白金網膜,蟬鳴聲在他周遭噪起。
實在是熱得不像話,他抬手抹去從髮際邊落下了一滴汗,整件白色的T-Shirt都濕淋淋的像是下了一場小小暴雨。
俐落地翻身上牆頭,黑影遮罩了底下邊緣已經磨損的石板地,濃蔭在上頭形成另一種天堂式的穹頂,Clint深深呼出一口氣,好像透過這樣也可以順便驅散了整個暑氣的繚繞。
「Steve也太慢了。」抱怨著從手邊的塑膠袋裡拿出一瓶礦泉水,光線從裡頭穿出再掉下的時候頓時成為了流動在路上的小小海洋。
而另一頭柏油路面上浮動的空氣則是浪花,
儘管不是那麼討人喜歡。
指節分明的手指上頭可以看見長期拉弓留下的薄繭,梳過的焦糖色的髮和小麥色的皮膚讓他的娃娃臉顯得美味如同一道甜點。
不過說起來敢碰這位副學生會長的也只有學生會裡那群非人怪物。
「Clint!不好意思讓你久等了。」Steve的聲音一如他的人,即使是喊叫著的時候也還是帶著一股溫潤和穩重。
回過頭,正好可以看到一身便裝的俊美青年向他跑來,他彎起嘴角被熱氣薰地像是抹上一點霞彩,「雖然你遲到了,不過看在你用跑得過來的份上就算了吧。」Clint從牆頭跳下,和對方踏下的步伐恰巧錯落一如某種完美的雙人舞蹈。
「又是怎麼了?」他把手在褲管上抹抹,沾附上的泥土也就紛紛落下,Clint側過臉就著眼角看向Steve,這個一向嚴以律己的人會遲到無非是因為什麼事情耽擱了。
「在路上遇見了學妹……」他訥訥地說著,倒是Clint下一秒就已經猜到發生了什麼事,「又被纏著要約你一起出去玩吧?」
「哈哈哈哈……」乾笑了幾聲,Steve才繼續說道:「我本來就不太會應付這種情況,每次都覺得很尷尬啊!又不是Tony……」看著走在自己手邊的這個男人難得像個小孩一樣抱怨,Clint就覺得很好笑,他們這一群人在學校本來就是引人注目,碰上的邀約或是告白也從來不曾間斷,雖然自己也談不上應對如流,不過也不至於像Steve一樣這麼不上手。
像是要轉移話題,Steve突然回頭問:「對了!有記得戴安全帽吧?」
點點頭,Clint不解地看著比自己還要高出一個頭的男人,「結果到底是要做什麼?你們一個個神秘兮兮的全不告訴我要幹嘛。」他回想起昨天Tony直接在學生會室分配了每個人的任務和交通,他只知道自己由Steve載,還有要負責買一大堆飲料。
Loki和Thor好像是開自家車去,中間還會順便去載Bruce,而Tony一開始就說他會負責去載Natasha,看每個人臉上的神情就知道他們應該都知道Tony在打什麼主意,不過倒是都狼狽為奸不告訴他是要幹嘛,不過就是連假時受指導老師之托,帶著弓箭社新社員去參加了為期一周的集訓。
想當初要上火車的時候還被他們硬拉在一邊演什麼離情依依,後面一群學弟妹都雙眼放光說學長們感情真好,殊不知是因為他不在學校,有幾個人的工作沒處可推拖。
「所以說我們到底要去哪裡啊?」Clint站在Steve的重型機車旁邊問道。
看進不僅年紀比自己小,個頭也比自己小的學弟,Steve難得露出了一個燦爛無比的笑容,彷彿可以在照片中曝光再曝光,寶藍色的瞳孔卻比後面的天空更廣更深,「秘密。」
「渾蛋!」Clint笑著戴上安全帽,跨坐上機車後座的瞬間,他們就如同他所熟悉的箭般直直竄出,飛馳在寬廣的道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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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會吧?」機車唰地在急煞車聲中側停了下來,地上飛揚起的結塊沙子像是灑出的珍珠。
他對著從車上跳下的Steve確定道:「海邊?」他好像自從上大學以後就沒有來過這種地方。
只來得及看見Steve點點頭的動作,視線馬上被一片黑暗和濕意壟罩,匆忙地扯下帶著海潮味的物體,只看見Tony對著他促狹地眨著眼,「歡迎來到我家的私人海灘!」然後一個箭步奪走他手上裝著滿滿飲料的袋子後跑開,只留下拿著幾片海帶當到此一遊的紀念品的自己。
「Hey!Clint他們來了!」看著他穿著一條海灘褲跑向搭著大傘的地方,陰影下已經坐著宛如貴婦般戴著遮住半邊臉的墨鏡的Natasha,不遠處還有正在沙灘上撿拾什麼東西的Bruce,估計又是在收集什麼研究物件了。
「也讓我們等太久了!」自家會長的聲音從海的方向傳來,他和Thor在水光粼粼地海中海浮載乘,兩兄弟完美的面容因為水色和日光顯得生動而美麗。
「你們兩個還待在那邊做什麼啊?海水超涼的!還不快點下來玩?」Thor充滿朝氣的聲音遠遠傳來。
Clint轉過頭和Steve對視了一眼,隨後全力邁開步伐衝向海邊。
「你們這些傢伙居然先玩起來了!」先是外套。
「是你們太慢了!」然後T-Shirt。
「哈哈哈哈!來比賽吧!」接著鞋子。
「輸的人要請吃冰!」然後帽子。
「那你準備輸到脫褲吧!」水花濺起了好大好高的一道水幕。
衣服一件件散落在沙灘上和腳印一路延伸進湛藍的大海中,
海風聞起來有夏天的味道。
那是他們青春的某個片段,
還有時不時響起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