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煙燻鮭魚捲
12.28 -1 在躍馬旅店外的巷口種下第一顆橡果,比爾博後來又拿出橡果填了些土進去,不然以那個深度根本無法發芽。 索林給躍馬旅店的招牌打磨上光,順帶修了三個壁爐,比爾博見到這架式才知道矮人商隊還兼職高級鐵匠。 另外以最實惠的價格賣給老闆三十組餐具刀叉,開了兩天鐵匠鋪,賣了一批來自藍山的精釀啤酒,矮人的啤酒可是比人類釀得更烈更純,不過索林並沒有賣出任何一包來自夏爾袋底洞的長底菸草,因為索林說布理離夏爾太近,菸草價格不高,而且菸草可以長期存放,倒是藍山啤酒給以賣給布理的旅人和有錢老爺一個好價錢。 商隊並沒有久待,比爾博領著歐力和朵力採買了許多糧食,第四天就離開布理。 接下來是前往瑞文戴爾的漫漫長路,途中並沒有太大的城鎮可以停留。 「……金靂靠著城墻發呆,勒茍拉斯則是坐在胸墻上撥弄著弓弦,看著眼前的黑暗。然後矮人說:『我就是喜歡這樣!我們越靠近山脈,我的心情就越好。這里的巖石都很堅固,這可是塊骨骼牢靠的大地。』」 比爾博捧著紅皮書說故事,晚上除了守夜、打磨鐵器外沒什麼娛樂,比爾博隨身攜帶的紅皮書成為了最好的消遣。 「哦,我最喜歡這段了,金靂第一次登上聖盔谷,他可是現在的聖盔谷之王!」歐力拍手叫好。 「聖盔谷之王?」比爾博稍稍握緊了捧著書衣的手。 「你不知道嗎?你可是山姆‧詹吉養大的,怎麼會不知道魔戒遠征隊後來……痛!菲力為什麼戳我的腰!」奇力扭過頭看到索林正在遠處盯著他,「哦,該是到我和菲力守夜了!還愣在這做什麼,老哥快走!」 菲力抓著奇力的手臂將他拉起來,往栓小馬的地方跑去。 「我也要去洗澡,今天我該洗了!」諾力搔搔鬍子。 「又到了你一星期洗一次的時候了嗎?我好像也差不多,五天背有些癢癢。」波佛掏掏耳朵,順手拉著嘴裡不知道在嚼什麼的龐伯。 營火邊的小聚會散得差不多了,原本熱熱鬧鬧的一下子變得安靜,比爾博呼了口氣,捧著紅皮書回到他預定的睡覺地──鋪上毯子的草地凹陷處,有個凹槽會讓他的背舒服一點。 索林雙手抱胸,望著三步遠的比爾博,這裡離營火有段距離,比爾博顯然喜歡在暗一點的地方睡覺,而索林正好選了離他最近的位置。 「你……」索林還在思考要說些什麼,隨後愣愣地看著比爾博從行李中掏出了一整尾鮭魚,然後又搜出了一個圓形木板和幾包東西。 比爾博翻出小刀,給煙燻鮭魚去皮,切成薄片,然後將苜蓿芽分成一小撮、一小撮,在索林用面無表情表示驚訝的時候,又翻出一顆洋蔥,圓潤的小洋蔥在比爾博手上轉幾圈就被剝皮、切斷,成為一圈圈的洋蔥圈了。 鮭魚薄片捲起苜蓿芽和洋蔥,擠上一些檸檬汁,比爾博豪邁地張大嘴一口吃下。 「要來一點嗎?」比爾博捲好幾個鮭魚,將木板遞到索林面前。 煙燻鮭魚散發著淡淡海洋與煙的鹹味,鮭魚是海魚,除了固定時節能在河裡捕到外,平時想吃還不容易,所以大多數都是製成魚乾或煙燻烘烤過,比爾博能拿到這種輕度煙燻的嫩鮭魚,可見得比爾博的家底豐厚,或是人緣極好,瞄了眼比爾博,他應該是兩者兼具吧? 索林一口吃下鮭魚捲,他突然覺得他能理解當年的孤山遠征隊,帶著一個廚藝極好的哈比人確實能給予矮人內心上的滿足。 片成恰好厚度的鮭魚除了特有的鮮味與嫩度,還有生肉類的微妙口感,軟中帶有彈性,但是幾乎沒有腥味,哪怕那一丁點腥臭味也被隨即而來的洋蔥嗆味掩蓋。 中間的苜蓿芽沒有特別的味道……除了點草味,索林後知後覺的吃出來了。但清淡的苜蓿芽給了重口味的生洋蔥一點緩衝,而且爽脆的口感也給鮭魚捲增色不少。 檸檬的酸與清香更將煙燻鮭魚捲的鮮味襯托出來,索林呼了口氣,煙燻鮭魚的燻烤味從鼻子竄出,留下淡淡的餘韻。 「好吃嗎?這尾煙燻鮭魚可是山姆叔叔給我的禮物,希望我能逆流而上,實現我的目標。」 索林挑起眉,語氣平淡的說:「就我所知,夏爾並沒有足以讓鮭魚反鄉逆流的高山。」 「被你發現啦。」比爾博咬著鮭魚捲,滿嘴的鮮味讓他瞇起眼睛,「索林,你的目標是什麼?」 「……」 「山姆叔叔從來不跟我說『故事』之後的事,他認為那會影響我。」 「影響你?」 「紅皮書裡寫的是『故事』,但裡面的人是真實存在的,山姆叔叔不希望告訴我太多裡面的人在故事之外的事情,讓我代入太多的情感,因為我已經帶入夠多了。」 「所以你想要為那位比爾博‧巴金斯種下他所留下的橡果?」 「是的,這是我的目標,不只是替他,也是我自己想要看。去看一眼孤山,去看一眼他們所經歷的地方。」 或許我就能找到我一直在尋找的感覺。 儘管比爾博直到出發前也不知道,自己從小到大在尋找的感覺是什麼,或許是一個具體的東西帶給他的,又或者是虛幻的情境帶給他的,也可能是一個人……但是比爾博就是知道,他遺落了某種感覺。 索林注視著腿上放著木板,上頭還有幾塊鮭魚捲,畫面逗趣但神色肅然的比爾博。 小哈比人眼底的情緒太過熟悉,就像他每日起床於鏡面中看到的自己一樣。 為了一種自己也不知從何而來的失落感到悲傷,回過理智又能堅定而充實的過著每一天,感到平和幸福的同時,也不由得想要尋找某一樣自己根本不知道的東西。 「咕咕──」 比爾博四處張望,大半夜哪來的布穀鳥叫? 「是菲力!」索林一把拉起比爾博,往身後一丟,抽出腰間比爾博一直以為是裝飾用的劍。 洗完澡的矮人拖拉著半乾不濕的衣服,哼著小曲回來,寧靜的樹叢竄出黑影。 ※ 12.29 -2 「殺啊──」 「先宰那個首領!」 樹叢中竄出一群手持利劍大刀的盜賊,他們尾隨商隊足足有十里路,確定他們貨物笨重,人員短缺,看起來也不是戰士,平均三四十歲出生在第四紀元的人類可沒什麼機會與矮人交流,只知道矮人是挖礦矮小又有錢的種族──最後一點格外重要。 而且這些矮人穿的厚實又溫暖──尤其是索林身上的皮草,還有四大車的貨物,更別提身上可能藏有的金幣了。 「索林!」比爾博抱著木板,在一個盜賊向索林砍來時率先丟了出去,索林同時一劍刺進對方的腹部。 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朝他倒下,未曾經歷過生死關頭的比爾博傻眼了,可是看到另一個盜賊看到同伴倒下,往他們這邊撲來,透過索林奮力砍殺而飛揚的頭髮看到的生鏽刀鋒,他抽了口氣抓起一旁的石頭又往對方投去。 索林驚奇的看了眼比爾博,隨後又給那個盜賊補上一刀。 「奇力!菲力!」索林對著後方大吼,兩個年輕的矮人騎著小馬衝出來。 打亂盜賊想要往索林圍攻的陣行,奇力雙臂一揮,奮力砍掉一名盜賊的腦袋,菲力則是一劍刺穿想要偷襲奇力的盜賊胸口,轉眼間盜賊已經少了四人。 「都給我住手!」盜賊首領喝斥一聲,菲力收起正要砍下去的動作。 波佛等七名矮人正好是洗完澡,身上連個可以充當武器的都沒有,盜賊首領眼看這四個矮子戰力驚人,連忙擒住那群鬆散的洗澡歸隊組,八個高大的人類持刀圍住身上除了衣服就剩鬍子的矮人。 盜賊首領拎起龐伯的鬍子,他看這個安逸的胖子不順眼,「想要你的肥同伴活命就丟下武器!」 「卑鄙!有種堂堂正正的決鬥!」奇力舉起劍又重重放下,丟到地上,人也被旁邊的盜賊扯下馬。 比爾博和菲力被推到地上壓制,索林挑起眉忍著怒氣,隨後也丟下劍,但是他沒有受俘,而是雙手負背瞪著那個盜賊首領。 「搜出他們的錢袋!連塊銀幣都不能放過!」盜賊首領仰天大笑,「然後你們這群畸形就可以去啊──」 咻,一支箭射穿了盜賊首領的腿,讓他跪到地上。 龐伯跳起來重重壓到盜賊首領身上,對方直接被胖矮人壓昏過去了,菲力從口袋掏出小刀刺進壓制他的盜賊大腿,然後一腳踹開對方。 比爾博連忙滾離盜賊一段距離,正巧滾到營火邊,他舉起燃燒的木棒丟向抓緊奇力錢袋的盜賊,奇力翻起身直接給那個盜賊一劍,對方往後倒去壓熄了原本就快燒完的營火。 視線一下變暗,比爾博還來不及適應,只覺得一個人握住他的手將他扯到身後,毛茸茸的皮草掃過比爾博的鼻尖,他忍不住露出微笑。 雖然看不到,周圍充斥著矮人的叫喊聲以及盜賊的吃痛嘶吼,比爾博感覺到安心。 等到視硬月光的亮度,外圍唯一站立的高大身影──非屬矮人或哈比人的纖細高度,比爾博看那筆挺站姿和飄逸長髮絕對不是盜賊。 菲力和奇力對看一眼,默契十足的往那高個子衝去,然後直接趴到了地上,對方還非常公平,一人一腳踩住兩兄弟的背。 眼看歐力等人拿著石頭或鍋碗瓢盆之類的要往那個身影丟去,比爾博連忙制止。 「等等!」 「退下!」某個陌生的聲音用矮人語大吼。 除了那個高挑的人影,還多了一個毛茸茸的矮人。 「請問你是?」索林沒傻到忽略那支關鍵性射中盜賊首領的箭,還有黑暗中遠處盜賊突然發出的慘叫。 「我是金靂,葛羅音之子。他是勒苟拉斯,精靈。」 比爾博抽了一口氣,他吸氣的聲音太大,在這種場合顯得突兀,他連忙摀住嘴轉動大眼睛。 ※ 12.30 -3 「沒想到,還能看到這張臉。」被喚做勒苟拉斯的精靈跳下兄弟倆的背,優雅地走向索林,停在五步遠的地方。 「你見過我?」 「沒有。但是見過另一張一模一樣的。」勒苟拉斯瞇起眼睛上下看了索林幾眼,隨後又看向旁邊的比爾博,原本愜意略帶調侃的眼神一變,偏頭說:「矮人。」 「做什麼啊,精靈。」金靂撥開人群,咚咚咚的跑到勒苟拉斯旁邊。 「叫你來看看,你們都靈真的能以新的身體回到中土。」 「哦,是真的一樣嗎?」 比起年幼時見過索林的金靂,勒苟拉斯對索林‧橡木盾的記憶更深,金靂對索林‧橡木盾的樣貌多來自於伊魯伯的雕像,可是綠葉王子從伊魯伯尚未被史矛革奪去前就見過了索林數次,加上那一年和索林的過節,讓幽暗密林的綠葉王子想忘了那張臉都難。 在場的矮人和哈比人再傻也能聽懂他們所指的是什麼。 「我不是索林‧橡木盾。」索林扭頭撿起散落的貨物。 「索林‧鐵盾更不像。」勒苟拉斯輕哼了一聲。 「我們正在旅行,精靈聽到了打鬥聲,我們就趕過來了,沒想到會正好遇到我的同胞!哈哈,現在小夥子太嫩了,這種盜賊來一百個我都不怕!」金靂朗聲大笑,「不過這裡不太好睡吧?往前一點,我知道有個好地方!」 矮人收拾盜賊的屍體,還活著的就綑綁好,明天給勒苟拉斯和金靂拖去洛汗最近的城鎮,這些人是洛汗的逃犯,而他們與現任的洛汗國王伊歐墨有點交情。 沒人喜歡在血腥味中入眠,加上受驚的小馬們需要安撫,金靂又熱情的指揮大夥兒移動,往前穿過一片樹林,比爾博發現這裡是那三尊食人妖的石像! 索林紮營前都會派人巡周圍五六百公尺,確定安全才紮營,今天會遭到襲擊也是盜賊有經驗的跟隨,還等他們最鬆懈的時候偷襲。 「原本是想明天早上給你驚喜的。」奇力湊到比爾博旁邊擠眉弄眼,雖然剛被精靈踩過,奇力大人大量的……離精靈遠一點。 「咦?」比爾博下意識看向索林,所以索林是特意想隱瞞的? 「菲力和我看到的時候想告訴你的,可是老大說早上看比較清楚。」 「夠了。」菲力扯了扯奇力,對比爾博露出苦惱的微笑。 比爾博望向負氣背對人群的索林,然後看了看沉默但心情好像不錯的精靈。 矮人對金靂的出現非常欣喜,他可是傳說中的矮人哪!魔戒遠征隊的矮人代表,還是重建摩瑞亞與聖盔谷的大功臣!矮人們圍著金靂談天說地。 可是那名一直用意味深遠的眼神觀察索林的精靈,從出現那一刻就挑起了索林的某種情緒,矮人和精靈不是已經和緩不少了嗎?還是索林之前吃過精靈的虧? 歐音再次點燃營火,火光照亮精靈的面孔,比爾博從沒見過精靈,不愧是被稱為最美麗優雅的種族。 比爾博重新包了煙燻鮭魚捲招待勒苟拉斯,這次蔬菜用更多了一些,還好剛才的打鬥沒有弄壞太多他的食材。 「綠葉勒苟拉斯,您好,我是比爾博‧巴金斯,山姆‧詹吉的養子。」比爾博小心翼翼地挪到勒苟拉斯旁邊,看精靈沒反應才坐下去。 「我知道你,山姆向矮人提過。」勒苟拉斯還是沒什麼表情,眼底劃過一絲懷念。 金靂可是知道山姆透過他和亞拉岡,打聽到波林二世的處境,進而委託商隊帶比爾博去旅行,金靂算算時間,勒苟拉斯正好來找他出門踏青,沒想到就正好遇到了。 「你說的矮人是指金靂先生?你們對彼此的稱呼真有趣。」比爾博端高了一些手中的盤子,「請嚐點消夜。」 勒苟拉斯無視比爾博特地翻找出來的精緻小叉子,直接捏起鮭魚捲就往嘴裡放,比爾博驚訝地眨眨眼,隨後又遞上一杯蘋果野莓果汁,今晚的混亂中一個小布包裡的蘋果被摔裂,他只能將蘋果搾汁。 「嗯,習慣了。」勒苟拉斯舔舔下齒背,鮭魚的鮮味讓他想起了河谷鎮,那裡的燻鮭魚也是這種軟而彈,保持生鮮的鹹味。 聽說是從巴德一脈傳承下來的王族料理方式,說的真好聽,勒苟拉斯吃過當年那位比爾博在五軍之戰前的料理,以及魔戒遠征時期山姆的煮魚方式,這就是屬於哈比人特有的味道,巴德一脈…… 「那個……或許有點突兀,可是你可以請你看看這本書嗎?」比爾博將盤子往旁邊一擺,勒苟拉斯順手就擺到自己腿上了。 比爾博搓搓手,從隨身布包裡掏出了紅皮書。勒苟拉斯的眼力第一時間就看清楚了封面的書名,眉梢上挑,含在嘴裡的果汁差點嚥不下去。 「給你們看看,這是我的小姪子,葛羅音三世,今年十歲了!」金靂朗聲宣告的聲音打斷了勒苟拉斯,矮人掏出金屬盒子,打開來裡頭夾著一名孩子的畫像。 比爾博聽到『葛羅音』不由得轉過頭去,傻楞楞地望著矮人們聚集的方向,他心底想著,葛羅音原來是回到金靂家了啊! 「你想問什麼?」勒苟拉斯抿了口酸甜充斥著蘋果香的果汁,「遠征隊的結局?」 「不,我是……是的,我確實很好奇,山姆叔叔什麼都不說。」比爾博抱緊了紅皮書。 「孤山遠征隊,我確實知道。」勒苟拉斯看著身旁的小哈比人,他當年與那位比爾博‧巴金斯交集不多,可是他略有耳聞。 孤山遠征隊後,巴林帶領著親信矮人前往摩瑞亞,除了德瓦林、葛羅音外都去,大約五年後盡數罹難,直到魔戒遠征隊進入摩瑞亞才發現這場悲劇。 勒苟拉斯還記得金靂當時的悲鳴,只是對他而言代表著是摩瑞亞非常危險,他就是個徹底的旁觀者。 魔戒聖戰後,金靂率領一批矮人重建摩瑞亞,成為摩瑞亞領主的卻不是他,反倒是前往聖盔谷,相對於摩瑞亞,聖盔谷可是貧瘠又偏遠,何況又是個工程浩大的重建。 金靂之父葛羅音於第四紀元15年去世,金靂的遠房堂兄生了個兒子取名為葛羅音,生出來據說跟金靂和葛羅音小時候一模一樣,在勒苟拉斯眼裡都是毛茸茸的小怪物。 德瓦林仍然在世,打算在孤山孤老終生。 而巴林……目前所知,沒有矮人繼承巴林之名,套上都靈的思維就是,巴林不想要回到中土。 比爾博低下頭,他明白為什麼山姆叔叔不願意跟他多說故事以後的事了。 ※ 12.31 -4 清晨破曉時分,一夜未眠的比爾博翻起身,捧著他的橡果來到食人妖石像前大約二十公尺,足夠遠又能清楚看到石像。 比爾博找到地點準備開挖,眼角掃到另一個站立在大石頭與晨光陰影處的身影。 「索林,你起這麼早啊?」比爾博將橡果塞到口袋,蹦跳上前。 索林回過頭,陰沉的臉色讓比爾博停下腳步,手掌抓握想要找的支點,他放輕腳步走過去。 「心情不好?肚子餓的嗎?我還有點沒喝完的果汁。」 「精靈喝剩的嗎?」 「你怎麼這樣說,是我還沒搾的,你要蘋果多一點還是莓果多一點?」比爾博抓抓背心,露出安撫的善意微笑,可是這種笑容顯然讓索林更憤怒。 「你還想再欺騙我嗎?巴金斯先生,你口口聲聲說你只是想要體會,呵,我這都是藉口。」 「你在說什麼?」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沒有他那麼真誠,別肖想取代他偉大的地位。」 「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那個他是誰?」比爾博覺得索林情緒激動到崩潰邊緣,他漏了什麼? 勒苟拉斯和金靂的出現為什麼會這麼刺激索林? 昨天發生了什麼事?他只是跟勒苟拉斯問了孤山遠征隊成員的…… 不,就是因為索林叫做『索林』。 「謊言!你昨天和那個精靈說了什麼,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知道這只是場那些人希望重現奇蹟的鬧劇!我告訴你,不可能。」 「你昨天問我,我的目標是什麼,我現在就能回答你!」 「我不是他的替身,我不會去爭奪什麼伊魯伯王座!」 「我的目標是與『索林‧橡木盾』做個了斷,我是索林四世,和那個索林‧橡木盾不是同一個靈魂。」 「我的性命、我的命運,必須由我來決定!」 ※ 索林壓抑破碎,帶著些許哭腔卻非常堅定的低吼,睡到打呼矮人或許聽不到,精靈的耳朵卻聽得一字不漏。 丹恩‧鐵足沒有參與孤山任務,是在史矛革死後才帶軍前往伊魯伯,若不是索林和他的兩個外甥在五軍之戰中去世,他並沒有資格繼承王位。 或者說,若不是鐵丘陵矮人取得優勢,依照繼承順序是在索林之妹迪斯及佛瑞林之子波林二世以後的,但是丹恩掌控了鐵丘陵軍隊,又率先入主孤山。 但是丹恩多少有奪取索林‧橡木盾應有王座的陰影,否則也不會將兒子命名為索林三世。如果索林三世真的是索林靈魂歸來的話,也沒什麼好爭,可是偏偏索林三世長的一點都不像索林‧橡木盾,遺傳自父親的紅髮就是表徵性的諷刺。 波林二世又將年紀小於索林三世的兒子取名為索林,偏偏那男嬰有著都靈一脈象徵性的黑捲髮及灰藍眼睛,遠在孤山的索林三世相當不滿。 這也是波林二世無法久居藍山,組成商隊四處流浪的原因。 上一代為了『索林』之名代表的正統爭奪不休──波林明知無法繼承王權也要爭一口氣,卻未曾想過,索林四世是否願意參與其中。 「有趣,仿製品想當真,真的卻不自認。」 這更像他所知道的頑固矮人。 比爾博說了一句話。 僅僅一句話,就讓索林氣燄全消說:「我不要果汁,想吃肉。」 勒苟拉斯勾了勾嘴角,隨後又恢復精靈慣有的面無表情。 到了離別的時候,矮人們還圍在金靂周圍依依不捨,勒苟拉斯這頭只有雙手奉上一整個羊皮水袋果汁和半條煙燻鮭魚的比爾博,以及站得稍遠的索林。 勒苟拉斯拋給比爾博一個銀製飾品,圓形的銀藤編織外框,中間刻著優雅又讓人一頭霧水的精靈文。 「代表精靈對你的善意。」 「謝謝!非常感謝您的善意。」比爾博彎腰行禮,不過跟矮人相處久了,他不知不覺行了矮人禮。 勒苟拉斯昨夜大略翻過紅皮書的前半部,知道他們將前往瑞文戴爾,才會特別將代表綠葉王子的飾品送給比爾博。 進入瑞文戴爾是給比爾博的禮物,之後他解下隨身長劍,轉動劍鞘,將劍把對向索林,一瞬間看出對方要拒絕的意思,轉手又將劍把遞到比爾博面前。 「他會有需要的時候。」勒苟拉斯用精靈語說。 比爾博根本聽不懂,不過他有猜到這是要給索林的,畢竟他只拿過菜刀,這麼大把的刀可是連碰都沒碰過……等等,這好像是劍?那勒苟拉斯背後那兩支是刀還是劍? 十矮人與一哈比人的商隊慢吞吞地移動,一精靈一矮人的組合,帶著半死不活的盜賊迅速騎馬往南方奔去,金靂特別要了幾個大布袋,把盜賊裝起來拖著跑,又快又省力。 「你送比爾博我了解,可是你為什麼送索林?」 「一時興起。」 當年他收走了索林‧橡木盾的獸咬劍,出自第二紀元貢多林精靈之手的名劍,又不甘不願親手還給了索林‧橡木盾。 現在他真心誠意送給索林一把劍。 「面無表情的冷血精靈的善意?還是對一個初次見面矮人,哈,太神奇了!」金靂說完自己先笑,勒苟拉斯十次能有一次能給了哼氣笑聲就足夠給面子了。 勒苟拉斯認為自己只是個旁觀者,中土大陸盛傳精靈富有同情心,高貴而善良,其實那只是精靈認為可以無關緊要順手而至的施捨,事實上精靈、尤其是幽暗密林的精靈只是對外族寡情,永生的精靈對外族多一分情就是對自己多一分傷害。 只是勒苟拉斯再從旁觀者的角度看了一遍孤山遠征隊的冒險故事,他想做點什麼。 在他旁觀了孤山遠征隊的起始與終點,在他聽到了重新歸來的索林咆哮之後,他還能為那一年傲慢冷漠的自己做點什麼。 「走吧,他們要去孤山,也要能進去才行。」 04tbc 2015跨年快樂!!!by趕文跨年的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