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 Flame Fly
甜點師和編輯坐在入夜的酒吧對飲著,而起因要源自於傍晚在街上的巧遇。
這天離他送走Sherlock剛好過了整整21天,評論家受邀到紐約參加國際美食品鑑會。想來出發的前一天他還罵咧咧地滿屋幫忙收拾行李,只因為那個攤在沙發上的男人嫌這事兒太無聊。這些日子以來習慣了被那傢伙鬧疼得亂糟糟的生活一下子靜了下來,John其實真有點不習慣。
Sherlock其實也不是沒有問他要不要同行,當時那雙淺色眸子盯著他,裡頭因為燈光閃著盈亮的光,他的臂膀被手指抓地生疼。
「我要上班,別忘了是Mike付錢給我照顧店的。」他失笑地說,「何況一走就是一整個月,怎麼可能請假呢。」
聽完Sherlock一個轉身又坐回沙發,「無聊透了。」他像是個討不到糖吃的孩子一樣抱怨著,然後下一秒又打開筆電,十指在鍵盤上飛掠,嗯,John的筆電。
說到底他也不算完全誠實,上班的確是個理由,但他也想藉此找出適合兩人的距離,尤其是在明白自己愛上了Sherloock之後。
John是個率真的人,愛上了就是愛上,否認這件事本來就是件沒有意義的,畢竟沒有人能控制感情,也沒有人能操縱著心為誰鼓動。唯一他不打算做的,只有強迫對方接受自己的情感,John很堅強,所以他總是勇於追求自己想要的人事物,然而他也很體貼,既然Sherlock早早就宣稱自己已和工作結婚,那他也沒打算造成對方的困擾,即使評論家不會在意他喜歡的是他本人也一樣。
可以的話,他想繼續占著Sherlock的甜點師這個名稱,然後某天,可能是幾個月後,或者幾年,他會再度遇到一個人,一個能撩動他平靜如水的心的人,他們會出去吃飯、看電影,拿著飼料在公園裡頭喂著圓滾滾的鴿子,最後兩個人逐漸走在一起,而John依舊是Sherlock的甜點師,他們不會擁有彼此,但他會繼續站在他身側遞上一個個用心烘焙出的甜點。
雖然,現在他還放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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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想到認識你也一年了,時間過得真快。」Lestrade向酒保點了一杯伯丁罕,「當初看到Sherlock帶著人在身邊的時候,簡直讓人以為眼睛出問題了。」美食編輯吃著下酒的果仁笑著說。
「我還記得Donovan記者一見到我就急著讓我培養釣魚的興趣,她好像怕Sherlock會對我做出什麼恐怖改造之類的。」John笑著說,整個蘇格蘭報社的成員幾乎都對Sherlock避之唯恐不及。
Lestrade尷尬地搔搔頭,「他很優秀……」負責這難纏的評論家如此多年,灰髮的編輯儘管常被他不留情面的批評削得很慘,但某種程度上他也是了解他的。
「是啊,我也這麼覺得,想必Anderson也是無比同意。」他看著Lestrade眨了眨眼,然後兩個人不禁相識大笑起來。
一個長期在編撰美食相關的新聞和雜誌,另一個是從廚師轉職為甜點師,碰在一起聊的內容雖有食物,但更多的反而是工作和生活上的趣聞和抱怨,當然話題必然扯到了各自的感情生活。
「John你也別整天被Sherlock扯著悠轉啊,有空多去認識一下其他人,約個會之類的啊。你現在還沒有對象吧?」Lestrade問道。
John放下杯子,指腹在杯緣滑過,昏黃的光暈打在他的臉上像是攏著層金色的紗,「嘛……以前,我總是一個女朋友換過一個,最開始想說大概是沒找到適合的才會這樣,但後來我才發現我只是愛著我愛上某一個人這樣的錯覺,否則我內心的空曠太過巨大,裡頭恐怖的寂寥。」
Lestrade開口,酒味淡淡地散在空中,「那後來你有愛上過誰嗎?」他等著回答,卻只等來一片靜默,爵士歌手沙啞的聲音唱著『Someday, when I'm awfully low. When the world is cold I will feel a glow, just thinking of you. And the way you look tonight...』
他轉過頭去看向John,對方眼睫的陰影淡淡灑在肌膚上,甜點師側過身,一綹蜂蜜色的髮隨著動作悄悄滑落耳邊,酒色在他直視而來的眼中晃蕩起來,濃烈的灰像是汞銀淹沒的海洋,沉重地將誰捲入其中……
Lestrade猛然驚醒,「Sherlock?John你喜歡……」儘管總是被周遭打趣兩個人是一對,不過他卻從來沒有真的認為兩人之間真的有什麼。
甜點師沒有否認。
「那……你不打算對他說嗎?就這樣一直待在他身邊?」
John閉上眼,威士忌的味道隨著吞嚥的動作擴散在口腔中,辛辣的口感激出他眼周一層淡淡水氣,「他說他了沒打算和任何人發展關係。」
「可你……」
「總會過去的不是嗎?矯情地哭哭啼啼求他看我、在意我、愛我這樣的事我做不出來。是我自己要愛上他的,傷心或寂寞也都是自己選擇。」他頓了下繼續說道,「我想繼續當他的甜點師,喜歡看著他驕傲又張揚地笑著,像是我做的食物值得他急切的腳步為此停留,所以我不想毀壞這樣的關係。」John露出一抹笑容,Lestrade卻不知該怎麼形容,那裡面包含太多太滿的情感,他一口氣哽在喉頭抽痛了起來。
John手上的杯子空蕩蕩的,酒精在他胃裡燒灼,疼得令人有點想哭,「我已經無情了一輩子了,所以這次就繼續當我無情好了。他是個很好的人,或許他給我的已經遠遠超出我給他的了,他的才華是藏不住的光。」
「有一天,他注定會被世界所知,而我所能做的,就是站在他身後,看著他一路走向極致。他不會回頭,因為他是如此純粹,遠超出這個社會加諸於他的想像。」
編輯張口,卻不知該接下什麼,最後舒了口氣一掌拍上John的肩,「敬Sherlock。」他說,酒吧澄黃的燈光下他們舉杯輕敲。
Lestrade後來一直沒有說,John Watson當晚贏得了他所有的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