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琉璃苣花果醬 1.8 -1 進入格蘭頓平原視野變得遼闊,一個小丘接一片草原,稱不上一覽無遺,但抬頭就是整片藍天,遼闊的視野與晴朗天氣讓比爾博想起了夏爾。 對紅皮書內容倒背如流的比爾博自然不會忘記格蘭頓平原上有什麼,連接幽暗密林的偏北平原上有最後一位換皮人比翁的家,比翁應該已經入土安息了,比爾博自然不會要求要找到比翁的房子,但是找棵橡樹可以吧?畢竟那位比爾博就是在比翁的花園撿到那顆橡果。 「索林怎麼了嗎?」比爾博騎著小馬晃到奇力旁邊,索林難得坐車而不是騎馬。 「手有點問題,不知怎麼脫臼了,雖然他說沒事,歐音堅持他要讓手休息。」 「天啊,不會是那時候……」比爾博連忙掉頭騎向索林的車。 比爾博緊急調頭讓桃子差點撞上了柳丁,閃避的柳丁把葡萄逼離原本行進路線,小馬撞小馬攪成一團果汁。 「你在做什麼?」索林皺眉指揮矮人恢復隊形。 「你的手、右手手腕,是因為上次救我的時候──」 比爾博種樹種出噬地者的洞,其他矮人興致勃勃圍觀了一陣子傳說生物留下的痕跡,比爾博自然提到自己差點掉下去的事,無論如何索林都拉回了他一條小命! 可是索林沒特別的反應,像是掛在洞邊救比爾博跟撿條手帕一樣。 「不是。」 「可是……哦,好吧。」比爾博被索林瞪到心臟怦怦跳,一定是因為內疚的關係,他轉個話題說:「你有想要吃什麼嗎?」 「甜的不錯,如果是黃金色的會更好。」索林還惦記著堪比黃金的滋味,好吧,或許矮人天生喜歡與黃金相同顏色的東西。 「嗯……不知道格蘭頓平原有沒有金黃色的原料。」比爾博掏出羊皮紙,努力思索起平原可能會有的材料。 除了比翁的蜜蜂、蜜蜂、蜜蜂外還是蜜蜂! 索林輕聲笑說:「沒有黃金,藍寶石也不錯。」 「咦?」比爾博瞪大眼順著索林所指的方向看去,所有驚呼化作一聲輕嘆:「琉璃苣花海──」 藍色、紫色或藍紫色,五片花瓣五瓣花萼,像是重疊的星星,午風吹拂,星星搖頭晃腦的樣子像在跟他們招手。 線條單純又有層次,每一朵花都有些距離,不過份密集又層層相疊,一眼望 比爾博相當喜歡琉璃苣花,藍色的花朵種類不多,簡單而燦爛琉璃苣也是花園必備的盆栽,毛茸茸的花莖也是比爾博喜歡琉璃苣花的原因,像極了哈比人的毛毛腳,但是最重要的是花籽能榨油,花瓣可以吃! 「這個花能吃嗎?」 「當然!而且還有黃瓜的氣味!」 「非常風趣,巴金斯先生。」索林左手指著花海另一端的樹林邊緣,「紮營。」 「現在才中午?」比爾博原本想要快速摘幾朵給料理、某種甜點調色而已。 「無妨,我們本來就不是在趕路。」索林淡淡一笑,招呼著小馬就駕車駛進花海中。 索林神情間少了往常的陰鬱,讓他原本就端正帥氣的臉變得更耀眼,真的是會閃到眼睛,比爾博每次看到索林在月光下看著他的時候就會覺得眼睛痛,如果是在大太陽底下反而沒事,陽光會把索林整張臉照得亮到模糊。 小馬、貨車和那人的身影,黑色長髮飄在毛茸茸的皮草上微波蕩漾,燦爛的陽光灑在深色背影上,鍍上一層柔軟的銀光。 或許那銀光只是比爾博的想像,可是他覺得自己不好了,非常、非常的不好,他揉揉眼睛,現在月光之外,連陽光下的背影都讓他無法直視。 比爾博覺得自己堅強健康的心臟遲早會受不了。 ※ 1.10 -2 找了塊毛茸茸花莖中的草地,比爾博提著籐籃坐下來採花,藤製品可是裝生鮮蔬果的好東西,洗菜洗肉還能把水瀝乾,不像矮人什麼都是用金屬,連裝葡萄的籃子都是可以裝進整顆腦袋的銅盆。 坐在地上摘下花朵,摘除花蕊再剝掉花萼,留下中間完整的星星花瓣,比爾博專挑結出種子前的花朵。 一圈摘完比爾博就又會找另一塊空地,坐下來慢慢摘,比爾博壓下花萼需要用大腿做支撐,而且坐著高度正巧能仰望花朵,讓他能細心選出最漂亮的花。 遠看就像一隻小動物,找個點悉悉簌簌挖好食物,然後又找另一個點挖食物。 已經紮好營的矮人眺望比爾博殷勤採拾的樣子發出輕笑,平均零點七米的琉璃苣正好埋沒比爾博坐下來的高度,蓬鬆的捲髮在花叢中一抖一抖的,好像在提醒矮人前方有獵物快去捕抓,不時撩撥他們的打獵本能! 詳細說起來,只有兩個人被影響,一個是弓箭手奇力另一個是…… 「我去幫忙!我還沒採過花,哦,我是指專門採來吃的。」奇力把玩著小刀,準備衝進花海裡。 「算了吧你,我們還真沒人能採得那麼講究。」菲力的眼力不及奇力,但他從比爾博腦袋擺動和花消失的速度推測,比爾博可不是單純摘花、放進籃子一個步驟而已。 「那我們要做什麼?現在時間還早。」奇力看著剛過正午的太陽,他們才剛吃完午餐移動兩個小時而已,甚至還不到比爾博吃下午茶的時間! 「索林?」菲力喚了聲腦袋定在花海方向的索林。 「去打點肉回來。」索林指了指後方的樹林,然後自己往花海走去。 菲力和奇力對看一眼,擠眉弄眼把好好一張臉扭曲到見者皆笑的程度,用表情『溝通』完後,揚出彼此才懂的曖昧燦笑。 奇力拿起自己的弓,對索林和比爾博的方向拉了拉空弦,菲力用手指把兩人串起來,比了比成年矮人專用的『上』手勢。 索林突然轉過頭,奇力和菲力若無其事的抓著武器往樹林走去,旁觀的矮人一個個笑不露齒,看起來就是『我在看戲、他們有問題但我不會說』,索林瞇了瞇眼決定將這點小插曲拋之腦後。 「真的有黃瓜的氣味。」索林拿了一朵花籃裡的花瓣放在鼻尖,「煮出來也是黃瓜味?」 「才不!如果真的都是黃瓜味,我就直接切黃瓜就好了,這比摘花簡單多了。」比爾博又處理完一片花朵,將完整的五瓣漸層藍色放到籃子裡。 索林模仿比爾博的手法摘了一朵,可是在去除花萼的時候把花瓣給擰爛了。 「確實需要一些技巧。」索林將捏爛出水的花瓣一丟,索性不摘了。 「哈哈,其他人呢?」比爾博看向不遠處冉冉升起的煙知道營火已經升好了,他盤算著晚餐要做什麼才能讓他有餘力煮花。 「我要奇力和菲力去打獵,新鮮的肉不多了。」 「哦,希望最少能打到一隻兔子。」 「如果不行,也會讓他們抓隻松鼠給你燉湯。」 「不!不要對松鼠下手!好吧……松鼠真的不好吃,最少也抓隻田鼠。」 「比爾博,你想要找到比翁的家嗎?如果是殘骸或遺址的話,或許能找找。」 「不,不需要打擾換皮人的安息。我們下一站是前往哪裡?」 「幽暗密林。」索林的眼神頓時暗了下來,「雖然逐漸恢復成綠森林,我們還是習慣稱之為幽暗密林。」 幽暗密林到了,孤山還會遠嗎? 那裡有矮人最後的王國,以及另一個被取名為索林的王。 「索林,琉璃苣花的花語是勇氣。」比爾博從花莖處折斷一朵琉璃苣,遞到索林面前說:「送給你,我想你需要它。」 索林淡藍綠色的眼瞳收縮又放大,顯示他激動的情緒,深吸了一口氣,隨後又回歸平靜。 「如果……」 比爾博這時才發現,索林眼睛漸層的藍像極了淺色透亮的琉璃苣花,那樣的單純美麗卻卻深邃得讓人忍不住沉溺其中。 「如果?」 矮人眼裡有個哈比人,哈比人眼裡也有個矮人。 比爾博只能如此笨拙的形容,之前他們就不時從彼此眼中看到自己,可是這一刻特別的不同。 如果在之後某個下午茶時段要比爾博重新形容一次,他會說。 這一刻,他們兩人就像生麵團一樣發酵了!硬梆梆的心即將變得柔軟又堅毅。 一隻偌大的蜜蜂飛過兩人眼前停在一朵琉璃苣上,索林突然回過神來。 「不,沒事,沒有如果,我已經決定要一個人走下去,這的確需要勇氣。」索林接過琉璃苣花,親吻了一下花瓣。 「什麼意思?」比爾博胸口傳來鈍鈍的悶痛,而且越來越痛。 「你不是兼職農夫嗎?有蜜蜂就有蜂蜜,我去找找。」索林拋下答非所問的解釋就起身離開了。 「哦……要小心蜜蜂。」 索林離開後比爾博揉了揉胸口,剛才他的心臟不是撲通撲通狂跳,而是逐漸增強、強到他差點停止呼吸的劇痛! 又是狂跳又是劇痛,不時看人看到發呆,只要有他在,不管月光、陽光、水光還是火光都是那樣燦爛,遲鈍如比爾博頓時明白這是怎麼回事。 哈比人眨眨眼睛,慘了,他發現自己喜歡上索林的同時也失戀了。 ※ 1.11 -3 索林隻身去找蜂蜜未通知其他人,菲力和奇力打獵未歸,矮人在營地裡各做各的事,眼看天色已暗,波佛自發性的拉著龐伯負責今天的晚餐。 如果無論大小口味都堅持定時一日七餐的哈比人都忘了飯點,那一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了,波佛注意到比爾博孤身一人採花,索林又不知所蹤,不由得腦補了三十六種他們倆人可能發生的摩擦。 區區一個晚餐而已,交給他來辦!波佛自覺是貼心的好矮人。 比爾博提著滿籃花失神落魄的回來,大大的眼睛空洞恍神,不斷攪拌著小鍋裡的糖漿,看著那攪出來的小漩渦不知在想什麼。 眼看糖漿熬煮到差不多的稠度,比爾博倒入一碗撕碎的花瓣時,歐力發出驚恐的叫聲。 「啊!索林、菲力?奧力啊,奇力怎麼了──」 索林和菲力一臉狼狽地從樹林中走出來,歐音和朵力連忙迎上去,合力將菲力背著的奇力抬放到貨車上,歐力拉過蓋貨物的毯子急忙鋪好。 比爾博站起身不敢向前,那頭已經被矮人圍住,只有他一個人傻愣地站在營火邊,他緩慢地走到外圍,看到索林和菲力雖然臉上有傷痕,衣服看起來在地上滾了十八圈,可是大致上沒有受傷,那麼奇力呢? 「哦,奧力啊,這爪痕……」歐音用清水沖乾淨奇力大腿上的傷口。 「我們遇到了熊。」索林瞥了眼哼嗤叫著奇力,還有眼裡只剩下弟弟的菲力。 索林循著蜜蜂找到蜂窩,沒想到會遇到奇力和菲力,在兩兄弟不遠處有隻黑色巨熊在掏蜂蜜吃,兩人準備來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想要獵隻吃蜂蜜的熊,索林有種不祥的預感。 還沒等索林制止,奇力一箭射中熊的背部,激怒了黑熊。 黑熊衝上前,一個要拍向的人不是射箭的奇力,而是靠得較近的菲力。 奇力撲向菲力,黑熊一掌抓傷奇力的大腿,兩個矮人滾到了熊的右邊,而熊正面對上索林的視線。 索林不敢貿然接近,瞥了眼熊後方的蜂窩,從懷裡掏出了個東西就往黑熊丟去,正巧砸中了動物最脆弱的眼睛,那個幸運的小東西滾到菲力和奇力腳邊。 橡果? 索林向隻巨熊扔顆橡果做啥? 智商略不足的黑熊只看得到眼前的動物,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往索林撲去,索林前滾兩圈躲過熊掌,直往蜂窩衝去。 原本黑熊是掏蜂窩的邊緣,大約還有三分之二的蜂窩是完整的,而且應該還沒掏到女王蜂,蜜蜂尚未群起攻擊。 索林乾脆的躲到蜂窩後面,舉劍將蜂窩打向黑熊,蜂窩大半砸到黑熊身上,蜜蜂群起繞著黑熊攻擊,毛厚的身體螫不到, 菲力背著奇力,索林負責掩護,三個矮人以S型方向迅速逃離,途中運氣好還遇到一條淺河,過水沖淡氣味,又爬樹跳上一個小斷崖,繞了一大圈才徹底擺脫熊的追殺。 若不是有蜜蜂掩護,他們還不太可能第一時間順利從黑熊掌下逃脫。 「那熊應該不會追過來。」索林接過波佛遞上的手帕擦拭臉上的髒污,逃走途中又是翻滾又是爬樹,多虧了蠢奇力他才會弄得滿身髒。 「怎麼覺得這熊的智商不太高?可惜沒有熊肉吃。」 「是啊,沒智商光有好武力,跟誰一樣呢?」 「嘶,痛啊……」奇力忽略那些沒同胞愛的暗諷,哼哼嗤嗤往菲力懷裡湊去,硬是要躺在菲力的腿上。 歐音給奇力的傷口包紮,然後讓奇力嚼著止痛的草藥就離開了,把貨車的空間留給兩兄弟。 「都跟你說別去招惹熊!不聽吧!我才說要偷偷的走反路回去,你就一箭射出去了!」菲力罵歸罵還是任由奇力往他身上靠,甚至還挪動坐姿讓奇力能更舒服地躺在他腿上。 「還好我這次保護你了……」奇力哼了兩聲滿意地闔上眼,又是受傷又是趕路,菲力雖然揹著他,可是有些斜坡和樹要他咬牙爬上去,現在一放鬆就累得昏睡過去。 「什麼叫這次,我可不記得有需要你救的時候。」菲力皺起眉,為什麼他心底空空的,好像他真忘了什麼,明明什麼都沒發生過! ※ 「給。」索林從懷裡掏出了一塊蜂窩,順便連背心裡的皮革暗袋也解下來,暗袋早就被蜂蜜浸透的,聞起來都有股甜膩味,順手也丟給比爾博了。 比爾博傻愣地接下那塊蜂窩,連忙用另一手去接滴下來的蜜。 「你、你們不是被熊攻擊,怎麼還有時間去……」 「順手撿的。」索林滿臉不在意,用下巴示意了一下營火處,那裏還有比爾博熬煮中的糖漿。 「天啊,我的花果醬!」比爾博衝上前,小心翼翼地攪了攪,「還好,還好,差點焦掉了,索林謝……」 比爾博抬頭發現索林往另一個方向走去,龐伯正在發放晚餐,朵力正盯著胖矮人,免得對方把大夥兒的晚餐都放到肚子裡。 哈比人坐回火邊,找來兩根細木叉放在小鍋口,把蜂窩擺上去,慢慢滴下香甜的蜂蜜。 比爾博覺得心裡悶悶的,想著索林被蜜蜂弄得濕黏的小袋子要怎麼處理,上頭的蜂蜜若是浪費了也可惜,那是索林特別為他取來的蜂蜜。 索林為什麼要對他這麼好? 被熊攻擊也不忘順手帶蜂蜜給他,明明是性命關頭的時刻,這點小事為什麼不忘了? 為什麼要讓他內疚又開心?好吧,後者明顯比前者強烈好幾倍。 「比爾博,你的份。」波佛遞給比爾博一碗肉湯,今晚夠亂了,來碗湯墊墊肚子,想要吃消夜就自己開小灶吧。 先是比爾博情緒怪異,後是奇力受傷,偏偏受傷的人沒事,沒受傷的人卻變得有事,波佛一分心沒注意到混亂中大半的晚餐都進了龐伯肚子。 不只比爾博,波佛敢用他的翹鬍子發誓,菲力和索林也非常不對勁! 「謝謝,奇力和菲力的晚餐?」比爾博看向貨車處,他只看到菲力低下來的頭。 「菲力吃了一塊麵包,不要緊的,大概是累了,索林也是。」波佛也看向貨車處,索林大口喝掉湯就準備去睡了。 「哦……沒事就好。」比爾博喝了口湯,暖暖的肉湯還加了搗爛的馬鈴薯很有飽足感,龐伯的廚藝不錯,在比爾博之前龐伯是商隊的大廚,雖然這個大廚非常愛偷吃。 「就等著你的甜點讓他們忘記驚嚇了。」波佛聞了聞小鍋裡散發出的甜味。 「嗯,趕得上消夜。」 波佛離開後,比爾博屈起腿將自己縮成一小團,看著營火看著小鍋子,攪著由純白糖漿變成藍色花醬,現在又被蜂蜜慢慢調成金褐色。 比爾博拎起小袋子,找了碗清水想將袋子裡的蜂蜜泡出來,之後再另外煮滾當飲料喝,畢竟索林的袋子不知道之前裝過什……比爾博愣愣地看著袋子裡倒出來的東西。 琉璃苣花籽、摘籽時順道捏下來的碎花瓣,還有一顆橡果。 比爾博拿起沾了蜂蜜的橡果舔了一口,香甜之後還帶著一點塵土苦味,還有果實特有的乾薰氣息,他瞇起眼睛覺得內心被這口蜂蜜塞得滿滿的。 怎麼辦?他真的好喜歡、好喜歡索林,要怎麼追求一個矮人呢? 比爾博看向咕嚕咕嚕冒泡的琉璃苣花蜂蜜果醬,一個哈比人要追求心上人,只有兩個步驟。 在任何宴會、聚會或是市集上邀請對方跳舞,表示自己想要追求他,然後…… 征服心上人的胃! ※ 1.12 -4 索林是被一陣香味喚醒,他睜開眼以為自己的眼花了,為什麼他會看到黃金流下?還是帶花瓣的?花瓣……確定看到的是花瓣後索林就清醒了。 比爾博注意到索林翻個身有甦醒的跡象,他拿了個小盅,高高舉起,然後倒下一條黃金蜂蜜河,金棕色的琉璃苣花果醬趁著陽光顯得更亮,更趨於黃金的燦爛。 「你醒了?我正好泡了茶。」 「嗯……很香。」索林抿了口加了果醬的紅茶,紅茶香之外,嚐到甜而暖的滋味。 最先感到蜂蜜的甜,後頭又浮現一股說不出的味道,那應該就是琉璃苣花的氣息,有一點點酸,除此之外他不知如何形容,只能說這味道讓他想起了草原,還好不是黃瓜。 「還有烤好的麵包,抹上果醬最合適了。」比爾博趁索林對著紅茶發呆的時候爬下貨車,去火邊拿出烘烤的麵包。 那可是比爾博私藏的精靈麵包,一條條外棕內白的麵包,只要不切開露出柔軟易壞的內部就可以在野外放一個月,其他矮人都前兩天就吃完了,只有比爾博能保存到現在。 「沒想到你這麼早就拿出來。」索林總是關注著比爾博,哈比人身上有多少糧食他是一清二楚。 因為比爾博食量不及矮人,加上路上看到野花野果都會採集一些,數量不足讓每個人分,所以最後都入了比爾博的小食庫裡,整個商隊對那個半大不小的木箱可是虎視眈眈,索林下令誰私下去動了比爾博的小食庫,那人也就不能吃任何小食庫做的料理! 「再放下去也遇不到更合適吃它的時候。」比爾博將烤著微焦酥脆的麵包捧到索林面前,拿著餐刀抹上果醬,迅速刮了幾下把醬抹勻。 棕色焦痕與白色麵包刷上一層金衣,熱度逼出果醬的甜香,蜂蜜和糖的甜味不同,加上琉璃苣特有的……好吧,真不是黃瓜的味道,索林咬下一口,酥鬆的麵包口感加上果醬,濕潤又不會軟爛,軟甜滋味驅離殘存的睡意,更讓人覺得今天有個美好的開始。 「這個是烤軟一點的。」比爾博忍著不伸手撥掉索林鬍子上的麵包屑,那點點白屑讓向來優雅矜持的索林變得可愛。 唉,原本索林就是帥到讓比爾博睜不開眼,現在更是除了帥外,還多了種比蜂蜜更甜的可愛。 冷靜!比爾博‧巴金斯,那只是麵包屑! 「我喜歡硬一點的。」索林嚼了嚼抹上果醬變得更加軟綿的麵包,吃起來又甜又黏,麵包黏在牙齒上,喝口茶才能沖掉。或許哈比人喜歡,可是矮人更偏愛酥脆的口感。 「哦……硬的啊,我也喜歡。」比爾博有些失望的看著索林掃掉鬍子上的麵包屑。 軟麵包不掉屑,越乾硬的麵包掉越多,他該烤個黑炭嗎?不,黑色的跟索林的鬍子同色,看起來就不明顯了。 「比爾博?」索林撥了撥鬍子確定上面沒有東西,為何比爾博對著他的鬍子發呆,「你吃過了嗎?」 「吃、吃過了!我去看看花瓣曬得如何!」 比爾博跳下貨車,索林捧著溫熱的茶搞不清比爾博為何驚慌失措,哈比人有時就是會沒來由的緊張兮兮,可是這個哈比人總是能給他溫暖,而且…… 索林喝了口茶,拿起比爾博留下的琉璃苣花果醬對著太陽轉動,裝著棕金果醬的玻璃瓶在不同角度折射出不同的太陽金光。 而且,比爾博能讓他嘗到不同黃金的滋味。 沒有矮人不渴望黃金。 哪怕當下情況不允許,即便自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追求,但是對黃金的渴望是刻在血脈裡,那是種族無法超越的天性。 可是如果對黃金的饑渴能用另一種的黃金去填補,流浪的矮人或許也能得到平靜…… ※ 奇力因為傷勢而半夜發燒,歐音說他需要靜養,索林決定在花海旁多留一天,有菲力照顧奇力。大夥兒就自己在樹林邊緣找樂子,不敢太過深入進去以免再遇到熊。 比爾博多摘了許多琉璃苣花,除了煮成果醬外,他還曬了幾籃花瓣,準備之後能泡茶喝,試想一朵藍花在水中綻放的樣子,多詩情畫意啊! 第二天傍晚,比爾博在花海邊緣選了個位子挖洞種樹,離營的有點距離,索林雙手抱胸站在他身後,矮人的說法是注意哈比人有沒有被狼叼走。 比爾博種完後拍拍土說:「這顆是你昨天給我的袋子裡的。」 索林挑起眉,他昨天……是那個被蜂蜜弄髒的袋子嗎?他的確在裡面放了點小東西。 「嗯。」所以呢?他要回答很好嗎? 比爾博站起身吸了口氣問:「可以跟我跳支舞嗎?」 「什麼?」 比爾博不等索林反應,自顧自的以索林為中心跳了起來,索林是滿頭霧水只能傻愣地看著比爾博自哼自跳繞著他轉圈。 停下來喘了口氣,比爾博整整衣服拉拉領口,努力用平靜而正式──最好還是最有魅力,但是比起索林的磁性穿透力他是自愧不如──的聲音告白。 「索林,我喜歡你,我想要追求你。」 07TBC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