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 The Note in Your Hand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John和Sherlock肩靠著肩倚著身後的磚牆,小巷子裡頭光線微弱,幾條小道之隔傳來的急剎聲很是明顯,一群人對著空無一人的裁縫店抱怨了起來,尤其以一個被同伴叫做Anderson的男人叫囂的最大聲。
Sherlock挑起一邊眉頭,流暢得彷彿他已經為這個動作演練過千萬遍,然後他彎起一邊的唇角,那個弧度在偶而閃過的車燈之下竟顯得無比迷人,「嘿!」John聽見誰這麼大叫一聲,Sherlock猛然竄出,裁縫師硬是在愣了幾分之一秒後拔腿跟上。
#
這裡的夜晚美極了。
他們腳下不停的踩踏過一格格街沿的磚片,身邊是車水馬龍的大道,藏藍的風衣衣襬翻飛在眼前,似乎透過這種游動劃開空氣的海,裁縫師從沒想過這件心血來潮的作品,居然真有穿在他人身上的一天。
穿針的角度,抽褶,彎曲的弧線,似乎透過衣服,他以某種無比親密的方式觸碰了另一人。
Sherlock穿著那件衣服,就像生來即屬於他。
太有趣了,John想著。
人就是場大博弈,零和賽局的那一種。
於是他們以捕捉流星的姿態奔跑在歐洲的心臟。
滴答滴答。
#
明明自己才是身為當地人的那個,可領在前頭卻是Sherlock。他們倆人穿過一條條不知名的小街巷弄,路燈光點唰唰唰地向後方滑去,那種殘影在肉眼中輕易被映射。
第一個轉角的露天酒吧歡呼聲遠遠遠遠就被聽見,新人手牽著手拉開香檳塞子,噴湧而出的金黃泡沫映著眾人用力的環手抱擁與暢笑;第二個轉角藝品店的玻璃門大大敞向兩邊,像是一頭未饜足的小獸,Sherlock和John跨步而過,帶起的風掀起整排琉璃色的垂掛風鈴敲擊如晨珠墜地;第三個轉角站滿了等待通行的遊人,指揮家倏然一偏,又帶頭鑽進一條不甚起眼的小徑,John在後頭一路緊追,腳下不停,吸進的氣卻猶如燃燒。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過這樣撒手奔跑的經驗,可看著眼前的背影,他竟也沒有任何停怯腳步的念頭,一股想發笑的衝動就這麼出現在腦海,為了如此瘋狂的自己。
夜晚的風順著John的髮向後掠去,食物的香氣、鮮活的話語、色彩的溫度,這是場在他的城市中展開的小旅行。
而夢,從來不需要清醒。
逃亡倒數二十四小時半。
#
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裁縫師先是撐著膝蓋忙著調整紊亂的氣息,汗滴沿著後頸滑下的角度落在Sherlock眼底,晶亮地有些灼人。
等John意識到眼前就是聖約翰被摸的光滑明晃的雕像底座,才發現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跑到了布拉格的香榭大道,兩旁抽高的行道樹被燈光落下的盈暈妝點地像是滿樹狂放的蕊,「查理大橋?原來你想來這裡?」如織的遊客穿梭其中,接頭藝人和小攤販錯落定紮,John狐疑地望向指揮家,他敢肯定這傢伙絕對不是抱持著大隱隱於市的想法才跑來這裡。
黑髮男人長腿一伸,向前就逕自走去,在這平均身高數值偏大的國度中,居然也沒有被簡單埋沒,「你可不覺得看這些表演,比被定在一點都不舒服的豪華音樂廳椅子上聽那些呆版而且毫無新意的演奏還有意思多了嗎?」他接過一邊免費發放的紙面具,往臉上一套直接就成了一個穿著西裝風衣龍臉人身的怪物,和其他橋上的眾多大小怪物一樣。
「需要我提醒一下,貌似你也是那個豪華音樂廳的一員?」小個子的裁縫師跟在他身後忍不住激了一句。
「哦,我不一樣。我是獨一無二的。」Sherlock這麼說著,語氣平淡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然後他們停了下來,剛好就在一個小小的樂隊前面,四周零零落落地站著幾個聆聽的行人,「有趣,技巧不差,不過選的曲子不太對。」
John在一邊抬起頭看向他,那個動作一瞬間居然有點像某種靈巧的小動物,「什麼意思?」
「蕭邦的降E大調夜曲,他的夜曲系列較為明朗的一首,不過依然有他甜美卻暗含傷感的風格,與這裡的氣氛完全不搭,你說呢?」Sherlock反問回去,透過面具傳來的磁性嗓音有些變形。
「那你說說該怎麼辦呢?」裁縫師歪歪頭做出一個困惑的表情,再度把問題丟了回去。
吐出一個上揚的發語詞,指揮家似乎心情不錯,「降E大調華麗大圓舞曲,可惜他們沒有鋼琴。」
「那你去試試吧。」John盯著對方修長優美的手指,起伏如同春日連綿山丘稜線,總覺得應該適合執起什麼樂器,而非僅只手握指揮棒,「大提琴?小提琴?或是長笛?加入他們吧。」
「我只有思考的時候會拉小提琴。」指揮家回道。
「你知道,像我們這種普通人彈奏樂器並不一定為了思考。」John走上前去禮貌的和團裡的小提琴手借來了樂器。
Sherlock看著對方遞來的琴弓,深色渾圓的眼是滲出的濃濃笑意,「那為了什麼?」
「有些事物,是不需要裡由的。」然後他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點什麼吧,大師!」
他站在原地看著Sherlock走上前去,對著樂隊說了一句『跟上』後,便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一個流暢轉身,腰身微微後傾出一個小弧度像是半滿的帆,然後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的2/4拍子從他指尖下併出。
直接進入第三樂章的活潑快板頓時讓翹首看來的目光增了些,過了幾秒後樂手們才猛然頓悟地隨著音符迴旋起奏,那種帶著濃濃敲擊之感的俄國舞曲風格,瞬間留下人們的腳步,長笛、雙簧管、圓號、定音鼓和提琴以一種狂歡的熱度噴湧而出,像是伏爾塔瓦河上炸開的花,而後,不知道誰先開始,人們一個接著一個拉著手踩起舞步,女孩們的裙襬揚在空中是鮮艷的月,男孩的鞋跟踏著鼓點而行。
轉瞬間,16座巨大的橋墩撐起上頭猛然降臨的嘉年華舞會。
#
John被猛然拉著竄出了歡笑嘻鬧的人群,才發現Sherlock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小提琴還給了原樂手,兩人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走著直到橋尾。
Sherlock的面具尚未摘下,John看向他,眼角的歡愉是過亮的星,「這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大聲地說著,好像不透過這種方式便無法發洩他無法平息的心情。
「你真的這麼認為?」指揮家的表情藏在龍臉後頭,顯得有些難以捉摸。
「當然!厲害極了,簡直不同凡響!」
「有些人可不這麼認為。」
「嘿怪胎,他們只是嫉妒你的天才。」Sherlock拉下面具,「他們叫我怪胎的時候可沒你這麼歡興鼓舞。」說完兩人對看了一眼,頗有默契地笑了出來,空氣似乎也被震地輕輕晃動了起來。
逃亡倒數二十三小時。
「我以為你在開玩笑。」John和Sherlock肩靠著肩倚著身後的磚牆,小巷子裡頭光線微弱,幾條小道之隔傳來的急剎聲很是明顯,一群人對著空無一人的裁縫店抱怨了起來,尤其以一個被同伴叫做Anderson的男人叫囂的最大聲。
Sherlock挑起一邊眉頭,流暢得彷彿他已經為這個動作演練過千萬遍,然後他彎起一邊的唇角,那個弧度在偶而閃過的車燈之下竟顯得無比迷人,「嘿!」John聽見誰這麼大叫一聲,Sherlock猛然竄出,裁縫師硬是在愣了幾分之一秒後拔腿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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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的夜晚美極了。
他們腳下不停的踩踏過一格格街沿的磚片,身邊是車水馬龍的大道,藏藍的風衣衣襬翻飛在眼前,似乎透過這種游動劃開空氣的海,裁縫師從沒想過這件心血來潮的作品,居然真有穿在他人身上的一天。
穿針的角度,抽褶,彎曲的弧線,似乎透過衣服,他以某種無比親密的方式觸碰了另一人。
Sherlock穿著那件衣服,就像生來即屬於他。
太有趣了,John想著。
人就是場大博弈,零和賽局的那一種。
於是他們以捕捉流星的姿態奔跑在歐洲的心臟。
滴答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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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自己才是身為當地人的那個,可領在前頭卻是Sherlock。他們倆人穿過一條條不知名的小街巷弄,路燈光點唰唰唰地向後方滑去,那種殘影在肉眼中輕易被映射。
第一個轉角的露天酒吧歡呼聲遠遠遠遠就被聽見,新人手牽著手拉開香檳塞子,噴湧而出的金黃泡沫映著眾人用力的環手抱擁與暢笑;第二個轉角藝品店的玻璃門大大敞向兩邊,像是一頭未饜足的小獸,Sherlock和John跨步而過,帶起的風掀起整排琉璃色的垂掛風鈴敲擊如晨珠墜地;第三個轉角站滿了等待通行的遊人,指揮家倏然一偏,又帶頭鑽進一條不甚起眼的小徑,John在後頭一路緊追,腳下不停,吸進的氣卻猶如燃燒。
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有過這樣撒手奔跑的經驗,可看著眼前的背影,他竟也沒有任何停怯腳步的念頭,一股想發笑的衝動就這麼出現在腦海,為了如此瘋狂的自己。
夜晚的風順著John的髮向後掠去,食物的香氣、鮮活的話語、色彩的溫度,這是場在他的城市中展開的小旅行。
而夢,從來不需要清醒。
逃亡倒數二十四小時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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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他們停下來的時候,裁縫師先是撐著膝蓋忙著調整紊亂的氣息,汗滴沿著後頸滑下的角度落在Sherlock眼底,晶亮地有些灼人。
等John意識到眼前就是聖約翰被摸的光滑明晃的雕像底座,才發現他們已經不知不覺跑到了布拉格的香榭大道,兩旁抽高的行道樹被燈光落下的盈暈妝點地像是滿樹狂放的蕊,「查理大橋?原來你想來這裡?」如織的遊客穿梭其中,接頭藝人和小攤販錯落定紮,John狐疑地望向指揮家,他敢肯定這傢伙絕對不是抱持著大隱隱於市的想法才跑來這裡。
黑髮男人長腿一伸,向前就逕自走去,在這平均身高數值偏大的國度中,居然也沒有被簡單埋沒,「你可不覺得看這些表演,比被定在一點都不舒服的豪華音樂廳椅子上聽那些呆版而且毫無新意的演奏還有意思多了嗎?」他接過一邊免費發放的紙面具,往臉上一套直接就成了一個穿著西裝風衣龍臉人身的怪物,和其他橋上的眾多大小怪物一樣。
「需要我提醒一下,貌似你也是那個豪華音樂廳的一員?」小個子的裁縫師跟在他身後忍不住激了一句。
「哦,我不一樣。我是獨一無二的。」Sherlock這麼說著,語氣平淡就是在陳述一個事實。然後他們停了下來,剛好就在一個小小的樂隊前面,四周零零落落地站著幾個聆聽的行人,「有趣,技巧不差,不過選的曲子不太對。」
John在一邊抬起頭看向他,那個動作一瞬間居然有點像某種靈巧的小動物,「什麼意思?」
「蕭邦的降E大調夜曲,他的夜曲系列較為明朗的一首,不過依然有他甜美卻暗含傷感的風格,與這裡的氣氛完全不搭,你說呢?」Sherlock反問回去,透過面具傳來的磁性嗓音有些變形。
「那你說說該怎麼辦呢?」裁縫師歪歪頭做出一個困惑的表情,再度把問題丟了回去。
吐出一個上揚的發語詞,指揮家似乎心情不錯,「降E大調華麗大圓舞曲,可惜他們沒有鋼琴。」
「那你去試試吧。」John盯著對方修長優美的手指,起伏如同春日連綿山丘稜線,總覺得應該適合執起什麼樂器,而非僅只手握指揮棒,「大提琴?小提琴?或是長笛?加入他們吧。」
「我只有思考的時候會拉小提琴。」指揮家回道。
「你知道,像我們這種普通人彈奏樂器並不一定為了思考。」John走上前去禮貌的和團裡的小提琴手借來了樂器。
Sherlock看著對方遞來的琴弓,深色渾圓的眼是滲出的濃濃笑意,「那為了什麼?」
「有些事物,是不需要裡由的。」然後他漾出一個大大的笑容,「來點什麼吧,大師!」
他站在原地看著Sherlock走上前去,對著樂隊說了一句『跟上』後,便在眾人尚未反應過來時一個流暢轉身,腰身微微後傾出一個小弧度像是半滿的帆,然後柴可夫斯基D大調小提琴協奏曲的2/4拍子從他指尖下併出。
直接進入第三樂章的活潑快板頓時讓翹首看來的目光增了些,過了幾秒後樂手們才猛然頓悟地隨著音符迴旋起奏,那種帶著濃濃敲擊之感的俄國舞曲風格,瞬間留下人們的腳步,長笛、雙簧管、圓號、定音鼓和提琴以一種狂歡的熱度噴湧而出,像是伏爾塔瓦河上炸開的花,而後,不知道誰先開始,人們一個接著一個拉著手踩起舞步,女孩們的裙襬揚在空中是鮮艷的月,男孩的鞋跟踏著鼓點而行。
轉瞬間,16座巨大的橋墩撐起上頭猛然降臨的嘉年華舞會。
#
John被猛然拉著竄出了歡笑嘻鬧的人群,才發現Sherlock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把小提琴還給了原樂手,兩人跌跌撞撞地在人群中走著直到橋尾。
Sherlock的面具尚未摘下,John看向他,眼角的歡愉是過亮的星,「這真是……太了不起了!」他大聲地說著,好像不透過這種方式便無法發洩他無法平息的心情。
「你真的這麼認為?」指揮家的表情藏在龍臉後頭,顯得有些難以捉摸。
「當然!厲害極了,簡直不同凡響!」
「有些人可不這麼認為。」
「嘿怪胎,他們只是嫉妒你的天才。」Sherlock拉下面具,「他們叫我怪胎的時候可沒你這麼歡興鼓舞。」說完兩人對看了一眼,頗有默契地笑了出來,空氣似乎也被震地輕輕晃動了起來。
逃亡倒數二十三小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