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 Till Death Comes
「所以你有打算跟我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John坐在樓梯間,正在為剛才聽到的消息震驚不已。
指揮家啜了口茶,完全沒有解答對方疑問的意思在。
John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理解狂熱粉絲的想法,畢竟寄匿名信給主辦單位,只因為對方認為同台演出的某些人配不上Sherlock,然後那些音樂家就緊接發生意外?整件事聽起來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難怪他的經紀人Mrs. Hudson會打電話給Sherlock說他不該在這時間點亂跑,John皺起眉頭看向不安分的某人,要是他知道對方的出走底下還有如此多的隱情的話,他是否還會和Sherlock一起展開這段小旅程呢?
「他們要我整天待在房中,只因為有個瘋子在外面跑,實在太可笑。要是我真的待在他們安排的地方直到最後一天的表演結束,先瘋的會是我。」勉強算是解釋地回應了裁縫師,指揮家骨節分明的長指翻著一頁頁的樂譜,紙張摩擦發出了沙沙沙的聲音。
「那傢伙剛剛不是打電話給你說他們抓到人了,你有什麼好擔心?」回想起剛才Mycroft和他通話的內容,John還是捏了捏眉心,「不是在於人有沒有被抓到,你有想過你這樣跑出來你即使沒事,那其他被盯上的音樂家呢?或許會因為你的失蹤讓整件事往更壞的事態發展啊!」
指揮家從樂譜上抬起頭來,看向John的眼神在他流晶般的瞳仁底下顯得淡漠異常,「該對那些發生意外的人付責任的不是我,而是那些無能的警察還有那個瘋子,就算你想,你也阻止不了這些事的發生。John,我不是個英雄。」
John偏過頭,對於這段幾乎直利到有點傷人的話感到有些心寒。
他垂下眼簾,體認到彼此的差異如此巨大。裁縫師想著……Sherlock Holmes的世界太過乾淨,在那其中,社會的倫理道德亦或是善惡是非都不被依憑,John不會真的以為二十四小時的相處,自己就能真正走進他的世界。
他很想問問對方是否對人失去了信念,是否對情感失去了信念,是否……對愛失去了信念?
可他不會問出口,因為有些事情一旦說出口,便必須承受它的重量。
起身拍整了下起皺的褲子,John很果斷,而果斷意味著即使你僅有一整座天空,你也會義無反顧地將它送給某個人,然後認由他漸漸飛向你看不見的遠方,且不會回頭。而你沒有翅膀,於是只能在地面把凝望這個字眼衍生成一個延續性的動詞,直到死亡的盡頭。
「那你打算繼續坐在樓梯間到什麼時候?」開演前半個小時,觀眾陸續來到魯道夫宮外。
「我會出現,等時間一到。」Sherlock拿著手邊的小提琴隨意撥了幾個音,「你會留下來聽嗎?我的演奏。」他問。
指揮家說著這句話的表情是如此淡漠,可其中有著那麼微乎其微的小心翼翼,彷彿那是在他早已習慣單一個體性的生活中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於是那個瞬間,John胸口一窒,整顆心似乎剎那間便柔軟了。
他點點頭,耳中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顫地遙遠,彷彿由另一個人口中吐出,「會的,我會在的。」裁縫師輕聲保證,像是一種承諾。
#
開演十五分鐘,聽眾陸陸續續進場,那種刻意噤聲中帶有小心地竊竊私語的感覺,令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緊張且興奮的感覺。
John和Sherlock坐在二樓最靠近緊急出口的邊角座位,明亮的燈光把樓下打造出一種金碧輝煌的華美。人們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沒有人發現這場演奏的主角此刻便在他們咫尺。John口袋切換至無聲的手機不斷顯示一通通未接來電,可他沒有接,並不在於他明白最後指揮家一定會站上屬於他的世界,而是因為這是在Sherlock展翅飛翔前,他們僅有的……最後幾分鐘。
樂團就座,首席吹起第一個Fe開始調音,緊接著後頭大大小小的樂器紛紛唱鳴,頓時整個廳內充滿了各個中低高音,或圓潤,或響亮,或優長,或短巧的音色。
那個首席,Sherlock稱呼為Lestrade的那位單簧管演奏家,穩穩地領著樂團拉開音符,他的眼抬起時恰巧落在他們的位置上,John可以感覺到他微微一愣後,眼裡充滿了瞭然和一點笑意。
裁縫師心想,在音樂的世界中,仍舊有信仰指揮家的人,這樣很好。他舒出長長一口氣,指尖抽動了下,Sherlock的左手擺在扶手邊,眨眼間那種緊握的熱度又如錯覺般襲上他心口,時間倒數一分鐘,座位區的燈如淪陷般轉瞬間全滅。
然後,他感到手上一陣熱度,收攏的力度很大,甚至有點痛。後來,他看著Sherlock走上走道,觀眾壓低聲音的驚呼密語嗡嗡嗡嗡在他耳邊作響,他想到……他還沒有跟Sherlock說再見。
逃亡倒數--
五。
四。
三。
二。
一。
Game Over。
#
指揮家站上台,無數聚光燈如指向天際的標示投在他的身上,微捲的髮不羈地亂翹著,既沒穿上準備好的燕尾服,連上身還是隨著他倆一路奔跑而起了皺的襯衫,他把袖口捲至肘處,底下露出的蒼白膚色在強烈的燈下看起來幾乎要發光,可他指揮棒敲敲樂譜架,所有的紛鬧彷彿都在瞬間被某種不知名的詭麗魔術卸了聲帶。
然後他右手翻腕,一個半迴倏地下滑,低沉的大提琴揭開一整個序幕,德弗札克的新世界交響曲在法國號的加入後隨之展開一個廣闊的天地。
從柔板過渡到非常快板的,他彷彿又憶起了他們衝過一個個大街小巷,似乎在捷克布拉格的每個地磚上都印下了鞋印,後來的緩板以一種哀愁的抒情旋律在英國管的托載下徹響在諾大的表演廳中,Sherlock手指抓握的弧度,像是一輪初新的月,木管樂器和著弦樂伴奏撩撥起的強力節奏是在聖維特主教座堂貫穿星空的彌賽亞。
而後,第三樂章。指揮家上身跟著節奏晃著,在強烈四小節的序奏詼諧曲下,整個樂團隨著他飛揚的手譜出一曲生動活潑的波西米亞節奏,他們腳下不停,警衛在身後緊追不放,握著的手心都是汗,可嘴角的笑意連遮掩都無法做到。
火熱的快板由強而有力的銅管樂器奏出第一主題激昂的進行曲,彷彿為整場冒險做終結,Sherlock一個強勁的收腕,最後一個音符落地,曲子最終在激昂雄壯的演奏中結束。
然後整場寂靜中,一個猛然拔起的掌聲震碎了整個空間的凝滯,掌聲如海嘯般襲向整個舞台,彷彿要將那塊燈光壟罩的孤島滅頂。
John在起立的眾人拼命鼓掌之時,慢慢起身從緊急逃生門鑽了出去,他知道Sherlock還有一首安可曲──拉赫曼尼諾夫的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然後是俄國史維特諾夫交響樂團和另一位瑞典指揮家的表演。
外頭的小廣場貼心地架起大螢幕,給買不到票的聽眾欣賞,即使沒有椅子觀眾們依舊聚集在那裡站著聆聽著這場音樂盛宴。
裡外的鼓掌連綿不絕,直到John走得遠些了這才逐漸消去,然後Sherlock的聲音突然傳出,從廣場的擴音器裡聽起來有些陌生,「接下來的曲子,不是大家所想的帕格尼尼。」John可以感受到身後的聽眾都驚訝地發出疑問聲,然後指揮家這麼說著:「這將是我公開譜寫的第一首協奏曲──偉大的冒險。獻給一個人。」
而後,小提琴帶出一連串絢麗流動的滑音,John想回頭,定音鼓咚咚作響,魯道夫宮從左側開始爆炸,碰碰碰,他一顆心提到喉間,剛跑近便被猛然掀起的氣流炸往後方,在落地前他感到有什麼東西射入了他的肩膀,他的頭撞上地板,白金色的魯道夫宮開始崩塌,像標示著什麼的殞落,廣播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親愛的Sher……這是……熱愛你的我……給……最偉大華麗……舞台……」
裁縫師一瞬劇烈昏眩,然後暈了過去。
07. End Of The Story
John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指尖的顫抖怎麼樣都停不下來。Mike推開掛上休息中牌子的門,逕自走到了內室,「你又做噩夢了?」他看著裁縫師把一疊廣告單放在桌上。
「我夢見……」和他談的一段戀愛,在夢裡他是個偵探,自己是個退伍的軍醫,他總跟在偵探身後四處跑著,然後在午後拿著他的信用卡在超市買著一袋袋生活用品,忍受對方放在冰箱裡的奇怪實驗物,逼那傢伙在假日和他一起看著重播的龐德影集,然後在暗巷裡交換一個個親吻。
老友嘆了口氣,「都已經過了六個月了,你……還沒走出來嗎?」Mike走過去把傳單塞到他手上,「好了,這是你要的租屋廣告,不是要把店關了然後開始籌錢去英國看看嗎?」
「我現在有點累,晚點再看吧。」John起身喝了口水,Mike拿著第一張傳單唸道:「可我覺得這個條件不錯,且剛好很適合你。你聽,地點:英國倫敦貝克 街221B,誠徵室友一名,須正直誠實,道德感強烈,意志堅定且幽默,能忍受半夜的小提琴聲。身高五呎七吋灰髮為佳,有縫紉手藝優先錄取。意者請聯絡 Mrs. Hudson。」
然後裁縫師一把搶過那張傳單,抖著手把它一字一句看完。
再然後,就是他搭上飛機降落在希斯洛機場,乘著計程車直奔貝克街。
#
故事的最後,他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走上二樓的腳步有些蹣跚。
在那裡,有個人逆著光,敞開的窗戶外頭是一整面的天空,他在刺眼的光芒中,聽見那個人輕聲呼喚。
他說:「John。」
「所以你有打算跟我解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John坐在樓梯間,正在為剛才聽到的消息震驚不已。
指揮家啜了口茶,完全沒有解答對方疑問的意思在。
John覺得自己大概一輩子都不會理解狂熱粉絲的想法,畢竟寄匿名信給主辦單位,只因為對方認為同台演出的某些人配不上Sherlock,然後那些音樂家就緊接發生意外?整件事聽起來簡直太令人匪夷所思了。
難怪他的經紀人Mrs. Hudson會打電話給Sherlock說他不該在這時間點亂跑,John皺起眉頭看向不安分的某人,要是他知道對方的出走底下還有如此多的隱情的話,他是否還會和Sherlock一起展開這段小旅程呢?
「他們要我整天待在房中,只因為有個瘋子在外面跑,實在太可笑。要是我真的待在他們安排的地方直到最後一天的表演結束,先瘋的會是我。」勉強算是解釋地回應了裁縫師,指揮家骨節分明的長指翻著一頁頁的樂譜,紙張摩擦發出了沙沙沙的聲音。
「那傢伙剛剛不是打電話給你說他們抓到人了,你有什麼好擔心?」回想起剛才Mycroft和他通話的內容,John還是捏了捏眉心,「不是在於人有沒有被抓到,你有想過你這樣跑出來你即使沒事,那其他被盯上的音樂家呢?或許會因為你的失蹤讓整件事往更壞的事態發展啊!」
指揮家從樂譜上抬起頭來,看向John的眼神在他流晶般的瞳仁底下顯得淡漠異常,「該對那些發生意外的人付責任的不是我,而是那些無能的警察還有那個瘋子,就算你想,你也阻止不了這些事的發生。John,我不是個英雄。」
John偏過頭,對於這段幾乎直利到有點傷人的話感到有些心寒。
他垂下眼簾,體認到彼此的差異如此巨大。裁縫師想著……Sherlock Holmes的世界太過乾淨,在那其中,社會的倫理道德亦或是善惡是非都不被依憑,John不會真的以為二十四小時的相處,自己就能真正走進他的世界。
他很想問問對方是否對人失去了信念,是否對情感失去了信念,是否……對愛失去了信念?
可他不會問出口,因為有些事情一旦說出口,便必須承受它的重量。
起身拍整了下起皺的褲子,John很果斷,而果斷意味著即使你僅有一整座天空,你也會義無反顧地將它送給某個人,然後認由他漸漸飛向你看不見的遠方,且不會回頭。而你沒有翅膀,於是只能在地面把凝望這個字眼衍生成一個延續性的動詞,直到死亡的盡頭。
「那你打算繼續坐在樓梯間到什麼時候?」開演前半個小時,觀眾陸續來到魯道夫宮外。
「我會出現,等時間一到。」Sherlock拿著手邊的小提琴隨意撥了幾個音,「你會留下來聽嗎?我的演奏。」他問。
指揮家說著這句話的表情是如此淡漠,可其中有著那麼微乎其微的小心翼翼,彷彿那是在他早已習慣單一個體性的生活中所能做出的最大讓步,於是那個瞬間,John胸口一窒,整顆心似乎剎那間便柔軟了。
他點點頭,耳中聽到自己的聲音有些微顫顫地遙遠,彷彿由另一個人口中吐出,「會的,我會在的。」裁縫師輕聲保證,像是一種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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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演十五分鐘,聽眾陸陸續續進場,那種刻意噤聲中帶有小心地竊竊私語的感覺,令空氣裡瀰漫著一股緊張且興奮的感覺。
John和Sherlock坐在二樓最靠近緊急出口的邊角座位,明亮的燈光把樓下打造出一種金碧輝煌的華美。人們在他們身邊來來去去,沒有人發現這場演奏的主角此刻便在他們咫尺。John口袋切換至無聲的手機不斷顯示一通通未接來電,可他沒有接,並不在於他明白最後指揮家一定會站上屬於他的世界,而是因為這是在Sherlock展翅飛翔前,他們僅有的……最後幾分鐘。
樂團就座,首席吹起第一個Fe開始調音,緊接著後頭大大小小的樂器紛紛唱鳴,頓時整個廳內充滿了各個中低高音,或圓潤,或響亮,或優長,或短巧的音色。
那個首席,Sherlock稱呼為Lestrade的那位單簧管演奏家,穩穩地領著樂團拉開音符,他的眼抬起時恰巧落在他們的位置上,John可以感覺到他微微一愣後,眼裡充滿了瞭然和一點笑意。
裁縫師心想,在音樂的世界中,仍舊有信仰指揮家的人,這樣很好。他舒出長長一口氣,指尖抽動了下,Sherlock的左手擺在扶手邊,眨眼間那種緊握的熱度又如錯覺般襲上他心口,時間倒數一分鐘,座位區的燈如淪陷般轉瞬間全滅。
然後,他感到手上一陣熱度,收攏的力度很大,甚至有點痛。後來,他看著Sherlock走上走道,觀眾壓低聲音的驚呼密語嗡嗡嗡嗡在他耳邊作響,他想到……他還沒有跟Sherlock說再見。
逃亡倒數--
五。
四。
三。
二。
一。
Game Over。
#
指揮家站上台,無數聚光燈如指向天際的標示投在他的身上,微捲的髮不羈地亂翹著,既沒穿上準備好的燕尾服,連上身還是隨著他倆一路奔跑而起了皺的襯衫,他把袖口捲至肘處,底下露出的蒼白膚色在強烈的燈下看起來幾乎要發光,可他指揮棒敲敲樂譜架,所有的紛鬧彷彿都在瞬間被某種不知名的詭麗魔術卸了聲帶。
然後他右手翻腕,一個半迴倏地下滑,低沉的大提琴揭開一整個序幕,德弗札克的新世界交響曲在法國號的加入後隨之展開一個廣闊的天地。
從柔板過渡到非常快板的,他彷彿又憶起了他們衝過一個個大街小巷,似乎在捷克布拉格的每個地磚上都印下了鞋印,後來的緩板以一種哀愁的抒情旋律在英國管的托載下徹響在諾大的表演廳中,Sherlock手指抓握的弧度,像是一輪初新的月,木管樂器和著弦樂伴奏撩撥起的強力節奏是在聖維特主教座堂貫穿星空的彌賽亞。
而後,第三樂章。指揮家上身跟著節奏晃著,在強烈四小節的序奏詼諧曲下,整個樂團隨著他飛揚的手譜出一曲生動活潑的波西米亞節奏,他們腳下不停,警衛在身後緊追不放,握著的手心都是汗,可嘴角的笑意連遮掩都無法做到。
火熱的快板由強而有力的銅管樂器奏出第一主題激昂的進行曲,彷彿為整場冒險做終結,Sherlock一個強勁的收腕,最後一個音符落地,曲子最終在激昂雄壯的演奏中結束。
然後整場寂靜中,一個猛然拔起的掌聲震碎了整個空間的凝滯,掌聲如海嘯般襲向整個舞台,彷彿要將那塊燈光壟罩的孤島滅頂。
John在起立的眾人拼命鼓掌之時,慢慢起身從緊急逃生門鑽了出去,他知道Sherlock還有一首安可曲──拉赫曼尼諾夫的帕格尼尼主題狂想曲,然後是俄國史維特諾夫交響樂團和另一位瑞典指揮家的表演。
外頭的小廣場貼心地架起大螢幕,給買不到票的聽眾欣賞,即使沒有椅子觀眾們依舊聚集在那裡站著聆聽著這場音樂盛宴。
裡外的鼓掌連綿不絕,直到John走得遠些了這才逐漸消去,然後Sherlock的聲音突然傳出,從廣場的擴音器裡聽起來有些陌生,「接下來的曲子,不是大家所想的帕格尼尼。」John可以感受到身後的聽眾都驚訝地發出疑問聲,然後指揮家這麼說著:「這將是我公開譜寫的第一首協奏曲──偉大的冒險。獻給一個人。」
而後,小提琴帶出一連串絢麗流動的滑音,John想回頭,定音鼓咚咚作響,魯道夫宮從左側開始爆炸,碰碰碰,他一顆心提到喉間,剛跑近便被猛然掀起的氣流炸往後方,在落地前他感到有什麼東西射入了他的肩膀,他的頭撞上地板,白金色的魯道夫宮開始崩塌,像標示著什麼的殞落,廣播器中傳來斷斷續續的聲音,「親愛的Sher……這是……熱愛你的我……給……最偉大華麗……舞台……」
裁縫師一瞬劇烈昏眩,然後暈了過去。
07. End Of The Story
John猛然從睡夢中驚醒,指尖的顫抖怎麼樣都停不下來。Mike推開掛上休息中牌子的門,逕自走到了內室,「你又做噩夢了?」他看著裁縫師把一疊廣告單放在桌上。
「我夢見……」和他談的一段戀愛,在夢裡他是個偵探,自己是個退伍的軍醫,他總跟在偵探身後四處跑著,然後在午後拿著他的信用卡在超市買著一袋袋生活用品,忍受對方放在冰箱裡的奇怪實驗物,逼那傢伙在假日和他一起看著重播的龐德影集,然後在暗巷裡交換一個個親吻。
老友嘆了口氣,「都已經過了六個月了,你……還沒走出來嗎?」Mike走過去把傳單塞到他手上,「好了,這是你要的租屋廣告,不是要把店關了然後開始籌錢去英國看看嗎?」
「我現在有點累,晚點再看吧。」John起身喝了口水,Mike拿著第一張傳單唸道:「可我覺得這個條件不錯,且剛好很適合你。你聽,地點:英國倫敦貝克 街221B,誠徵室友一名,須正直誠實,道德感強烈,意志堅定且幽默,能忍受半夜的小提琴聲。身高五呎七吋灰髮為佳,有縫紉手藝優先錄取。意者請聯絡 Mrs. Hudson。」
然後裁縫師一把搶過那張傳單,抖著手把它一字一句看完。
再然後,就是他搭上飛機降落在希斯洛機場,乘著計程車直奔貝克街。
#
故事的最後,他跌跌撞撞地推開門,走上二樓的腳步有些蹣跚。
在那裡,有個人逆著光,敞開的窗戶外頭是一整面的天空,他在刺眼的光芒中,聽見那個人輕聲呼喚。
他說:「Joh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