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支二
↓『小哥!』
「小哥!」我衝上去想要扁小哥兩拳看是不是真的,不會又是我在做夢吧?等等,作夢?「你是真人還是假人?不,你很可能不是人。」
小哥偏頭閃開我的拳頭,我又想打過去,一晃眼就被摔到地上了。
「天真,你真蠢到打小哥啊?」胖子擠進門看到小哥的歡喜表情我是沒見到,但是他嘲笑我的嘴臉還是一個樣,欠打。
「別說你沒想試試這是不是在作夢!」
我哼了口氣,轉頭發現小花不見了。小哥回來了,萬世太平、普天同慶!
我把小哥帶回杭州,胖子在杭州住了幾天,天天嫌眼睛痠,受不了跑回北京了。我當然沒忘了小花,回到杭州後第一件是就是打電話給小花。
「小花,真謝謝你。」
『不客氣,這樣我也能死了這條心。祝福你,吳邪。』
我掛上電話覺得胸口悶悶痛痛的,可是我總不能真說出『對不起』吧?感情的事兒勉強不來,我沒有小花的氣度和堅強。
小哥也是老樣子悶不吭聲的,對青銅門後的事隻字不提,好在這次沒有忘了我和胖子。我和小哥之間的感情說起來有些曖昧,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沒告白他沒反對,總這樣窩著我心底卻異常安穩。
只要小哥在我身邊,我也不在乎愛不愛或是什麼一壘二壘三壘的進展,或許小哥能活著、平安待在我身邊就謝天謝地了。
※
有好長一段日子美得像在天堂度假,我和小哥一起勇闖各種斗,胖子偶爾也會來參一腳,有小哥的身手和胖子的話癆,倒斗過程順利又歡樂。我不僅不愁沒寶物賣,加上三叔的路子,整天吃香喝辣不在話下。
我以為這就是最完美的人生。
只是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我再沒見過小花一面,每天瞧著小哥,總覺得這小哥缺了點讓我忍不注繞著團團轉的味道。
一個飄雪的冬日午後,我和胖子坐在長方窗稜邊兩頭聊天喝酒,小哥捲曲在角落對著天花板發呆。
胖子忍不住念我幾句,「天真同志,胖爺我看你是命格犯賤,皮在癢吧?我給你撓撓。」
胖子站起身抖抖肥肉,掄起拳頭就往我走來,小哥三兩步擋在我面前,胖子擺明是要跟小哥玩一回,東跳西跳想找縫隙往我撞來,活像老鷹抓小雞的獨腳戲版。胖子一個人忙著演肥鷹,我和小哥站在那不動。
我打了個哈欠,突然胖子往我撞來,原來是因為小哥走到牆角準備繼續望天花板了。我傻傻得給胖子撞飛了出去,隱約意識到小哥趕過來接住我,可是我頭撞到桌角痛得我眼淚都快崩出來了。
選項五
↓堅持住↓本子限定不公開
↓昏過去↓往下
8.3
我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就來到了醫院,我心想自己也沒這麼嬌貴撞個桌角就送醫,不過我虛弱的像是從斗裡爬出來渾身無力。
房門打開了,小花端著餐食走了進來。
「小花,你怎麼來了,小哥呢?」
「你最終還是惦記著小哥。」
「當然還有胖子。」
小花皺緊眉,他將餐食放到一旁,只拿了一甕湯給我,我湯沒喝幾口就喝不下了。
張家人找上了小花。其中一個就是戴上我的面具、當初想殺我的張海客,我們所有勢力加起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張家盯上我許久了,之前已經殺了七個有著『吳邪』臉的人,小花堅持我就是真的,同時和張家人交換條件。
第一個條件就是取我的血開青銅盤上的圖案,我也因此在六角鈴的控制下昏迷了一個月,我和胖子敲響喇嘛廟的門時就中招了,之後發生的事全是我的幻想。
「那應該是個美夢。」小花嘆息似的說。
我不敢去猜想,小花是否要求張海客許我一場美夢。
張家的第二個條件交出我所有有關小哥的資料,同時小花自身進入張家古樓的經驗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這部分胖子也出了不少力,張家同意放過我們,並且暗中守護我們。
之後的事怎樣了,小花也不知道。
我不怪小花,小花總要為整個解家打算,還有秀秀,甚至是我,他都考慮進去了。
※
十年後,小花和我到長白山青銅門外,胖子就在不遠處昏著。我用鬼璽打開門,瞟了眼小花和胖子,這兩人是我最鐵最親的好哥兒們,直到最後一刻還陪我走到這裡。
我忽然明白自己對小哥的感情。
或許,那不是純然的愛情,而是一種責任。
我總覺得該給小哥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小哥十年前許我陪他走到最後一刻,就像此刻小花和胖子之於我一樣。
那不一定就是愛情……那場張家給我夢,或許真是我心底最深、最深的幸福。
「你還是來了。」
小哥從黑暗深處走來,我紅了眼眶,還好小哥沒有再次格盤。
青銅巨門正要關上,小花將某樣東西掛上我的脖子,同時把我推了出去,小花可是用足了巧勁兒,我跌到小哥身上,小哥抓緊了我的手臂,他的力氣我是掙脫不了了。
「這是我欠你的,答應我兩件事……」
「小花!小花!」
我跪在青銅巨門前瘋狂的哭號,我從來不怪小花,可是小花總覺得欠我什麼。說到底,是我欠小花一顆真心。
小花最後說的話,小哥幫我聽得真切,我答應小花守護九門,尤其是解家,並且還承諾會找到解連環,他總歸是小花的父親。
我站在嶄新的大院中,小哥靠在柱子上發呆,胖子繞來繞去喊著:「真是個好地方。」
最終的最終,我那場夢成真了。
我看著庭院裡的西府海棠、解語花,握緊了脖子上的印章,這是小花進去青銅門前給我的,這些年小花把持住明器的交易市場,透過恆溫、恆濕的保存機制,讓這些國寶能安然待在國內。
而那個神秘金庫的鑰匙就是小花給我的電子印章,上頭精密的圖案每六分鐘改一次,認章不認人,擁有這個印章就等於坐擁估計最少一千五百億的明器。
「不,這不會是個結束。」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頭看向小哥,「除了張家,還有另一股勢力吧?那個『它』,導致張家沒落、分門自立、逼迫張啟山成立九門守護終極,那個罪魁禍首……」
「汪藏海。」小哥的視線移到我身上。
「小哥,你這次記得多少?」
「所有。」
「很好,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我揚起微笑,親了一下印章頂端,「小哥,你說青銅門十年才能開一次,等到下次門開,我會給小花一個全新的世界。」
※
前十年期間,我和小花發現九門已經被徹底滲透,有些我懷疑的人可是超過兩代的老交情。除了張家的勢力,那個『它』是汪藏海的後代,裘德考也是其中一樣,九門對汪家和張家只是個角力場。
這個十年,我會為了小花走下去。有了記憶完整的小哥幫忙,該是我們九門反擊的時候了。
我和小哥隱於黑暗,秀秀是檯面上的領導人,霍家是女系掌權,可是秀秀年紀尚輕,當初我和小花費了一年才收服秀秀的兩個哥哥。胖子和黑瞎子現在歸秀秀管,說到黑瞎子我總是有點吃味。那個總戴著墨鏡的男人和小花的交情匪淺,黑眼鏡曾經是陳皮阿四的代理人,根據地又都在北京,與解家當家的小花有不少交集。
「嗨,老闆,這是從解家帶來的,你要看新選的解家當家嗎?」黑眼鏡保持著他慣有的痞笑將一個木盒放到我面前。
「這是小花的?」我看著那仿古製的木雕盒,蓋子上頭刻著西府海棠,這盒子大有機關,它的接合處完全密合沒有鑰匙孔,盒底有模糊的小篆和金文字樣,刻痕深淺不一,極可能是自設的密碼鎖。「我不知道他有這個盒子。」
「或許是因為解老闆不好意思,你知道少年情懷總是詩啊,解老闆對你可純──」
黑眼鏡未完的痞笑消失在門後,我丟出的拆信刀也正好落在門邊,他關門前還用袖子撥歪了拆信刀,讓刀鋒的部分扎進木板地,哼,以我的力道根本不可能穿透木板。
小篆和金文還難不倒我,我一一寫下盒底的文字,凹凸分開註記,而現在的文字絕對是亂的。如同簡單的密碼鎖,總要將正確的數字壓凹或按凸,分出小花設下的文字密碼。
我花了一個下午解出密碼,期間接了秀秀兩通電話,回了三封手下的信,一切按部就班的感覺讓我心情踏實,小哥無聲無息出現在書櫃旁,我正好按下最後一個字。
「海棠零落水無痕?」我撫過上面的字,只有『無』是金文,其他都是小篆,我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小花惦記著最深的人始終是我。
小花是海棠,他覺得自己凋零了嗎?不,小花不會用零落這缺少美感的詞,他應該會選擇用飄零或是飛散,飛舞總比掉落更美,但是他選擇了直直掉落在水上,彷彿小花為了我義無反顧。
如果小花是海棠,我最美、最貼心的解語花,如果你凋零了,我決不會花落水無痕,我吳邪……
小哥沉默的站在我旁邊,他是通過櫃子後的密道,我嗅到血腥味,將盒子擺在桌上,我將小哥帶到後頭換洗。
「下次把人皮面具帶回來丟,又落在密道裡讓王盟去清掃他可是會跟我抱怨的,他上次黏在牆邊沾滿血的人臉嚇得不清。」我邊念邊用清水沖溼小哥,每次小哥身上的血和衣服都會黏在一塊兒,硬撕反而更痛。
我替小哥脫去衣服時發現他還穿著小雞內褲,而且還乾乾淨淨的,黃色的小雞黑色的米粒嘴,自從胖子給小哥買過這款內褲後,小哥就總是穿著類似的款式。小哥身上沒傷,所以他滿身的血都是別人的。
「剩下的自己洗,記得開熱水,總是沖涼對身體不好,不過你沒受傷就好。」我沒忘小哥的任務,我早已不是原本的吳邪,為了守護我僅存的親友,為了反抗那股隱於黑暗的勢力……
小哥沒理會我遞給他面前的水瓢,他就直勾勾的盯著我,如果沒有需要他出馬的事情,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說話靜靜在我旁邊,偶爾睡覺、偶爾發呆,絕大多數的時間就是盯著我瞧,然後在我思索如何執行計畫下一步時適時的提出意見,我都懷疑他在青銅門後練成了讀心術。
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倒映出我猶豫的臉,小哥總個安靜的悶葫蘆,但是個讓我安心的悶油瓶,而且我敲兩下他會回我三聲。
「說好,下次如果你沒受傷我再幫你洗,如果你受傷了,我會叫王盟用雙氧水噴你。」
「嗯。」小哥終於開金口說話了,我拿過肥皂和絲瓜布給他刷洗一翻,小哥一走三四天的,不好好刷一下不乾淨。
洗到最後連我都不得不沖了個澡,我其實心裡懂小哥的用意,他是想讓我放鬆。
可是,張起靈,只要我一天不見小花的人,我就無法真正放鬆。
我現在才終於明白那段日子裡小哥尋找過去、追逐終極的徬徨與決心,他內心的焦慮和渴望不是當時的我可以理解的。
※
解雨臣的木盒裡最上頭放著一顆藍綠色的琉璃珠,就是我在墨脫路邊冰中挖出來的,後來開門中了催眠、直到醒來我都沒見過這顆珠子了,是小花趁我昏迷的時候取走的嗎?為什麼?
珠子下放了三張照片,最上頭的一張是我和小花的合照。
這是我們從墨脫回來第三年拍的,我記得那年七夕小花來杭州找我,我們從西湖散步回來,那是個蠢決定,西湖畔被老老少少的情侶夫妻塞滿,我和小花在其中分外突兀,最後狼狽歸來,我和小花對看幾眼只能乾笑幾聲,然後跟我倆一樣沒伴的王盟給我們照了張相,呵,諷刺的是,那時全世界、我的世界,都以為我和小花在一塊兒了,連老爸都打過電話關心我的性向。
諷刺的是還真沒人反對,想來我的老爸縱使刻意遠離九門紛亂,對我們發生的事、或是祖父一輩的陰謀也略知一二,老爸只希望我平安……回到手中的照片,明明是和樂的生活,我們臉上都罩著一層化不開陰霾,這也是我和小花始終無法在一起的原因吧?
第二張照片是全家福,大約十七八歲的小花與秀秀、霍老太還有解家和霍家的長輩,秀秀的兩個哥哥也在,應該是過年時拍的,每個人都穿著華貴喜氣帶著微笑,可是沒有人是真心開心。
哪怕是這樣的家,小花仍盡全力守護這表面的和諧。
第三張照片是年幼的我、小花,沒有秀秀?我咬著左手裡的肉乾或魷魚絲,黑白照我能猜的食物有限,右手給小花牽著,兩個小男孩都穿著錦繡緞面的長袍馬褂,繡扣還是傳統的八卦結,腳下踩著軟繡鞋,只有我一個人頂出小肚子,小花的站姿可端莊優雅了。
我推測自己記憶中的年齡,我長這個手腳肥短圓潤,關節都還不明顯的肉團子樣,頂多不過四或五歲,那時秀秀還在襁褓中吧?為什麼小花不放更年長一點的青梅竹馬照?呵,還需要問為什麼嗎?
我將照片翻到後面,這也是唯一一張有寫字的照片,而且還不是小花的手筆。
『解雨臣、吳邪 二月紅』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見過二月紅,推測這年紀,恐怕解連環、三叔和小哥還沒去西沙海底墓,小花準備入二月紅門下習戲。
一切,尚未開始之前。
我瞧著照片中的小男娃帶著面對鏡頭特有的靦腆害羞,明明沒有刻意微笑,卻可愛幸福的我們,那是,小花和我同樣天真無邪的時候。
小花看著我,就像看著過去的自己,看著自己最美好單純的一面。
那十年的時間,小花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其實有察覺小花瞞了我一些事,但是我想著時間一到我就會去替換小哥進青銅門,那麼知道太多又有何用?
照片底下壓著一疊整齊對摺的白紙,從盒子厚度和重量,我推測這木盒內層大約有八公分高,照片和小珠子佔不了多少空間,大半都是這疊紙?
我小心捧出那疊白紙,上頭都是小花的手寫字,密密麻麻修修改改,我大約掃過幾張前幾句就忍不住大喊。
「小哥──」
※
十年的期限即將到來,小哥在第三年時成功拿回張家族長實權,具有號令那些死硬又強悍的張家人的能力,直到第五年才統合張家和張啟山遺留的勢力,張海客找了個張家人去換小花出來。
到了即將與汪家人最終的時候,我隻身前往墨脫,胖子和小哥都反對我一個前去,可是這是不容質疑的計畫,只有消失多年的我親自前往,『它』才會現身。
直到最終的它從層層幕後中出來,我們才能繞到後方,兩面夾擊真正催毀汪家的勢力,恐怕汪家也跟張家一樣,層層疊疊,許多人都是龐大家族體系中的小公蟻,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活、為何而戰。
一刀封喉,血濺如花,我躺在雪中,感覺生命迅速流失和空氣的清冷,西藏的天空總是藍得過分,我想起了小花的密碼。
海棠零落水無痕
解雨臣,如果我還能見到你我一定會告訴你,落花有意、水亦有情,我也是真心喜……
有人來了,『它』一定會確定我死了才會離開,
下雪了。
一雙溫熱的手摀住了我的脖子,很快,遠處有人拋來了繃帶,灑上了不知什麼藥粉,火辣辣的,痛得我的視線一片雪白。
「都結束了,吳邪。」那人是小花,他抵著我的額頭,溫熱的眼淚滴在我的鼻尖,「我回來了。」
「花……」我費盡全力才吐出一個字,殘破的連我都覺得刺耳。
「噓、吳邪,什麼都別說。」小花按壓著我的傷口,我那一聲呼喚恐怕震到了傷口,我感覺又開始滲血了,「我知道。」
「該走了。」
是了,小哥也在,希望他沒受傷,不然我就親自提雙氧水潑他。
※
我和小花、小哥從所有人面前消失,反追殺汪家的餘黨,只要汪家不連根拔起,我就永遠是他們暗殺名單上的頭兒。小花和小哥不得不帶著我這個沒用的傷兵,和張家菁英潛入黑暗中,否則我可能晚上睡去隔天就醒不來了。
那段日子沒有持續很久,直到我們返回北京的大宅院都能聽到胖子罵罵咧咧的聲音,黑眼鏡哈欠打得可響亮了。
「這些個沒良心的,沒看到小姑娘哭的柔腸寸斷,讓胖哥哥惜惜,咳、小姑娘,別拿髮叉捅胖爺我,咋?放心,那群壞哥哥活得可好了,吳邪哥哥、天真同志有那兩個妖魔鬼怪護著絕對沒事。」
「需要我堵住他的嘴嗎?」
「小花,你還在說的時候,小哥就翻倒胖子讓他住嘴了。」
「臥槽──小哥!你用不著直接踩住我的肚皮吧?吳邪、花兒爺!你們在哪?」
「走吧。」我握住小花微微顫抖的手,揚起最誇張的燦笑高喊:「哈哈,就來了。」
──結局二
↓『小哥!』
「小哥!」我衝上去想要扁小哥兩拳看是不是真的,不會又是我在做夢吧?等等,作夢?「你是真人還是假人?不,你很可能不是人。」
小哥偏頭閃開我的拳頭,我又想打過去,一晃眼就被摔到地上了。
「天真,你真蠢到打小哥啊?」胖子擠進門看到小哥的歡喜表情我是沒見到,但是他嘲笑我的嘴臉還是一個樣,欠打。
「別說你沒想試試這是不是在作夢!」
我哼了口氣,轉頭發現小花不見了。小哥回來了,萬世太平、普天同慶!
我把小哥帶回杭州,胖子在杭州住了幾天,天天嫌眼睛痠,受不了跑回北京了。我當然沒忘了小花,回到杭州後第一件是就是打電話給小花。
「小花,真謝謝你。」
『不客氣,這樣我也能死了這條心。祝福你,吳邪。』
我掛上電話覺得胸口悶悶痛痛的,可是我總不能真說出『對不起』吧?感情的事兒勉強不來,我沒有小花的氣度和堅強。
小哥也是老樣子悶不吭聲的,對青銅門後的事隻字不提,好在這次沒有忘了我和胖子。我和小哥之間的感情說起來有些曖昧,睡在同一張床上,我沒告白他沒反對,總這樣窩著我心底卻異常安穩。
只要小哥在我身邊,我也不在乎愛不愛或是什麼一壘二壘三壘的進展,或許小哥能活著、平安待在我身邊就謝天謝地了。
※
有好長一段日子美得像在天堂度假,我和小哥一起勇闖各種斗,胖子偶爾也會來參一腳,有小哥的身手和胖子的話癆,倒斗過程順利又歡樂。我不僅不愁沒寶物賣,加上三叔的路子,整天吃香喝辣不在話下。
我以為這就是最完美的人生。
只是總覺得哪裡有些奇怪,我再沒見過小花一面,每天瞧著小哥,總覺得這小哥缺了點讓我忍不注繞著團團轉的味道。
一個飄雪的冬日午後,我和胖子坐在長方窗稜邊兩頭聊天喝酒,小哥捲曲在角落對著天花板發呆。
胖子忍不住念我幾句,「天真同志,胖爺我看你是命格犯賤,皮在癢吧?我給你撓撓。」
胖子站起身抖抖肥肉,掄起拳頭就往我走來,小哥三兩步擋在我面前,胖子擺明是要跟小哥玩一回,東跳西跳想找縫隙往我撞來,活像老鷹抓小雞的獨腳戲版。胖子一個人忙著演肥鷹,我和小哥站在那不動。
我打了個哈欠,突然胖子往我撞來,原來是因為小哥走到牆角準備繼續望天花板了。我傻傻得給胖子撞飛了出去,隱約意識到小哥趕過來接住我,可是我頭撞到桌角痛得我眼淚都快崩出來了。
選項五
↓堅持住↓本子限定不公開
↓昏過去↓往下
8.3
我昏了過去,再次醒來就來到了醫院,我心想自己也沒這麼嬌貴撞個桌角就送醫,不過我虛弱的像是從斗裡爬出來渾身無力。
房門打開了,小花端著餐食走了進來。
「小花,你怎麼來了,小哥呢?」
「你最終還是惦記著小哥。」
「當然還有胖子。」
小花皺緊眉,他將餐食放到一旁,只拿了一甕湯給我,我湯沒喝幾口就喝不下了。
張家人找上了小花。其中一個就是戴上我的面具、當初想殺我的張海客,我們所有勢力加起來都不是他們的對手。張家盯上我許久了,之前已經殺了七個有著『吳邪』臉的人,小花堅持我就是真的,同時和張家人交換條件。
第一個條件就是取我的血開青銅盤上的圖案,我也因此在六角鈴的控制下昏迷了一個月,我和胖子敲響喇嘛廟的門時就中招了,之後發生的事全是我的幻想。
「那應該是個美夢。」小花嘆息似的說。
我不敢去猜想,小花是否要求張海客許我一場美夢。
張家的第二個條件交出我所有有關小哥的資料,同時小花自身進入張家古樓的經驗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這部分胖子也出了不少力,張家同意放過我們,並且暗中守護我們。
之後的事怎樣了,小花也不知道。
我不怪小花,小花總要為整個解家打算,還有秀秀,甚至是我,他都考慮進去了。
※
十年後,小花和我到長白山青銅門外,胖子就在不遠處昏著。我用鬼璽打開門,瞟了眼小花和胖子,這兩人是我最鐵最親的好哥兒們,直到最後一刻還陪我走到這裡。
我忽然明白自己對小哥的感情。
或許,那不是純然的愛情,而是一種責任。
我總覺得該給小哥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小哥十年前許我陪他走到最後一刻,就像此刻小花和胖子之於我一樣。
那不一定就是愛情……那場張家給我夢,或許真是我心底最深、最深的幸福。
「你還是來了。」
小哥從黑暗深處走來,我紅了眼眶,還好小哥沒有再次格盤。
青銅巨門正要關上,小花將某樣東西掛上我的脖子,同時把我推了出去,小花可是用足了巧勁兒,我跌到小哥身上,小哥抓緊了我的手臂,他的力氣我是掙脫不了了。
「這是我欠你的,答應我兩件事……」
「小花!小花!」
我跪在青銅巨門前瘋狂的哭號,我從來不怪小花,可是小花總覺得欠我什麼。說到底,是我欠小花一顆真心。
小花最後說的話,小哥幫我聽得真切,我答應小花守護九門,尤其是解家,並且還承諾會找到解連環,他總歸是小花的父親。
我站在嶄新的大院中,小哥靠在柱子上發呆,胖子繞來繞去喊著:「真是個好地方。」
最終的最終,我那場夢成真了。
我看著庭院裡的西府海棠、解語花,握緊了脖子上的印章,這是小花進去青銅門前給我的,這些年小花把持住明器的交易市場,透過恆溫、恆濕的保存機制,讓這些國寶能安然待在國內。
而那個神秘金庫的鑰匙就是小花給我的電子印章,上頭精密的圖案每六分鐘改一次,認章不認人,擁有這個印章就等於坐擁估計最少一千五百億的明器。
「不,這不會是個結束。」我深吸了一口氣,緩緩轉頭看向小哥,「除了張家,還有另一股勢力吧?那個『它』,導致張家沒落、分門自立、逼迫張啟山成立九門守護終極,那個罪魁禍首……」
「汪藏海。」小哥的視線移到我身上。
「小哥,你這次記得多少?」
「所有。」
「很好,該是我們反擊的時候了。」我揚起微笑,親了一下印章頂端,「小哥,你說青銅門十年才能開一次,等到下次門開,我會給小花一個全新的世界。」
※
前十年期間,我和小花發現九門已經被徹底滲透,有些我懷疑的人可是超過兩代的老交情。除了張家的勢力,那個『它』是汪藏海的後代,裘德考也是其中一樣,九門對汪家和張家只是個角力場。
這個十年,我會為了小花走下去。有了記憶完整的小哥幫忙,該是我們九門反擊的時候了。
我和小哥隱於黑暗,秀秀是檯面上的領導人,霍家是女系掌權,可是秀秀年紀尚輕,當初我和小花費了一年才收服秀秀的兩個哥哥。胖子和黑瞎子現在歸秀秀管,說到黑瞎子我總是有點吃味。那個總戴著墨鏡的男人和小花的交情匪淺,黑眼鏡曾經是陳皮阿四的代理人,根據地又都在北京,與解家當家的小花有不少交集。
「嗨,老闆,這是從解家帶來的,你要看新選的解家當家嗎?」黑眼鏡保持著他慣有的痞笑將一個木盒放到我面前。
「這是小花的?」我看著那仿古製的木雕盒,蓋子上頭刻著西府海棠,這盒子大有機關,它的接合處完全密合沒有鑰匙孔,盒底有模糊的小篆和金文字樣,刻痕深淺不一,極可能是自設的密碼鎖。「我不知道他有這個盒子。」
「或許是因為解老闆不好意思,你知道少年情懷總是詩啊,解老闆對你可純──」
黑眼鏡未完的痞笑消失在門後,我丟出的拆信刀也正好落在門邊,他關門前還用袖子撥歪了拆信刀,讓刀鋒的部分扎進木板地,哼,以我的力道根本不可能穿透木板。
小篆和金文還難不倒我,我一一寫下盒底的文字,凹凸分開註記,而現在的文字絕對是亂的。如同簡單的密碼鎖,總要將正確的數字壓凹或按凸,分出小花設下的文字密碼。
我花了一個下午解出密碼,期間接了秀秀兩通電話,回了三封手下的信,一切按部就班的感覺讓我心情踏實,小哥無聲無息出現在書櫃旁,我正好按下最後一個字。
「海棠零落水無痕?」我撫過上面的字,只有『無』是金文,其他都是小篆,我忽然閃過一個念頭,小花惦記著最深的人始終是我。
小花是海棠,他覺得自己凋零了嗎?不,小花不會用零落這缺少美感的詞,他應該會選擇用飄零或是飛散,飛舞總比掉落更美,但是他選擇了直直掉落在水上,彷彿小花為了我義無反顧。
如果小花是海棠,我最美、最貼心的解語花,如果你凋零了,我決不會花落水無痕,我吳邪……
小哥沉默的站在我旁邊,他是通過櫃子後的密道,我嗅到血腥味,將盒子擺在桌上,我將小哥帶到後頭換洗。
「下次把人皮面具帶回來丟,又落在密道裡讓王盟去清掃他可是會跟我抱怨的,他上次黏在牆邊沾滿血的人臉嚇得不清。」我邊念邊用清水沖溼小哥,每次小哥身上的血和衣服都會黏在一塊兒,硬撕反而更痛。
我替小哥脫去衣服時發現他還穿著小雞內褲,而且還乾乾淨淨的,黃色的小雞黑色的米粒嘴,自從胖子給小哥買過這款內褲後,小哥就總是穿著類似的款式。小哥身上沒傷,所以他滿身的血都是別人的。
「剩下的自己洗,記得開熱水,總是沖涼對身體不好,不過你沒受傷就好。」我沒忘小哥的任務,我早已不是原本的吳邪,為了守護我僅存的親友,為了反抗那股隱於黑暗的勢力……
小哥沒理會我遞給他面前的水瓢,他就直勾勾的盯著我,如果沒有需要他出馬的事情,他可以一整天都不說話靜靜在我旁邊,偶爾睡覺、偶爾發呆,絕大多數的時間就是盯著我瞧,然後在我思索如何執行計畫下一步時適時的提出意見,我都懷疑他在青銅門後練成了讀心術。
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眼睛倒映出我猶豫的臉,小哥總個安靜的悶葫蘆,但是個讓我安心的悶油瓶,而且我敲兩下他會回我三聲。
「說好,下次如果你沒受傷我再幫你洗,如果你受傷了,我會叫王盟用雙氧水噴你。」
「嗯。」小哥終於開金口說話了,我拿過肥皂和絲瓜布給他刷洗一翻,小哥一走三四天的,不好好刷一下不乾淨。
洗到最後連我都不得不沖了個澡,我其實心裡懂小哥的用意,他是想讓我放鬆。
可是,張起靈,只要我一天不見小花的人,我就無法真正放鬆。
我現在才終於明白那段日子裡小哥尋找過去、追逐終極的徬徨與決心,他內心的焦慮和渴望不是當時的我可以理解的。
※
解雨臣的木盒裡最上頭放著一顆藍綠色的琉璃珠,就是我在墨脫路邊冰中挖出來的,後來開門中了催眠、直到醒來我都沒見過這顆珠子了,是小花趁我昏迷的時候取走的嗎?為什麼?
珠子下放了三張照片,最上頭的一張是我和小花的合照。
這是我們從墨脫回來第三年拍的,我記得那年七夕小花來杭州找我,我們從西湖散步回來,那是個蠢決定,西湖畔被老老少少的情侶夫妻塞滿,我和小花在其中分外突兀,最後狼狽歸來,我和小花對看幾眼只能乾笑幾聲,然後跟我倆一樣沒伴的王盟給我們照了張相,呵,諷刺的是,那時全世界、我的世界,都以為我和小花在一塊兒了,連老爸都打過電話關心我的性向。
諷刺的是還真沒人反對,想來我的老爸縱使刻意遠離九門紛亂,對我們發生的事、或是祖父一輩的陰謀也略知一二,老爸只希望我平安……回到手中的照片,明明是和樂的生活,我們臉上都罩著一層化不開陰霾,這也是我和小花始終無法在一起的原因吧?
第二張照片是全家福,大約十七八歲的小花與秀秀、霍老太還有解家和霍家的長輩,秀秀的兩個哥哥也在,應該是過年時拍的,每個人都穿著華貴喜氣帶著微笑,可是沒有人是真心開心。
哪怕是這樣的家,小花仍盡全力守護這表面的和諧。
第三張照片是年幼的我、小花,沒有秀秀?我咬著左手裡的肉乾或魷魚絲,黑白照我能猜的食物有限,右手給小花牽著,兩個小男孩都穿著錦繡緞面的長袍馬褂,繡扣還是傳統的八卦結,腳下踩著軟繡鞋,只有我一個人頂出小肚子,小花的站姿可端莊優雅了。
我推測自己記憶中的年齡,我長這個手腳肥短圓潤,關節都還不明顯的肉團子樣,頂多不過四或五歲,那時秀秀還在襁褓中吧?為什麼小花不放更年長一點的青梅竹馬照?呵,還需要問為什麼嗎?
我將照片翻到後面,這也是唯一一張有寫字的照片,而且還不是小花的手筆。
『解雨臣、吳邪 二月紅』
我從來不知道自己見過二月紅,推測這年紀,恐怕解連環、三叔和小哥還沒去西沙海底墓,小花準備入二月紅門下習戲。
一切,尚未開始之前。
我瞧著照片中的小男娃帶著面對鏡頭特有的靦腆害羞,明明沒有刻意微笑,卻可愛幸福的我們,那是,小花和我同樣天真無邪的時候。
小花看著我,就像看著過去的自己,看著自己最美好單純的一面。
那十年的時間,小花將我照顧得無微不至,我其實有察覺小花瞞了我一些事,但是我想著時間一到我就會去替換小哥進青銅門,那麼知道太多又有何用?
照片底下壓著一疊整齊對摺的白紙,從盒子厚度和重量,我推測這木盒內層大約有八公分高,照片和小珠子佔不了多少空間,大半都是這疊紙?
我小心捧出那疊白紙,上頭都是小花的手寫字,密密麻麻修修改改,我大約掃過幾張前幾句就忍不住大喊。
「小哥──」
※
十年的期限即將到來,小哥在第三年時成功拿回張家族長實權,具有號令那些死硬又強悍的張家人的能力,直到第五年才統合張家和張啟山遺留的勢力,張海客找了個張家人去換小花出來。
到了即將與汪家人最終的時候,我隻身前往墨脫,胖子和小哥都反對我一個前去,可是這是不容質疑的計畫,只有消失多年的我親自前往,『它』才會現身。
直到最終的它從層層幕後中出來,我們才能繞到後方,兩面夾擊真正催毀汪家的勢力,恐怕汪家也跟張家一樣,層層疊疊,許多人都是龐大家族體系中的小公蟻,終其一生都不知道自己是為何而活、為何而戰。
一刀封喉,血濺如花,我躺在雪中,感覺生命迅速流失和空氣的清冷,西藏的天空總是藍得過分,我想起了小花的密碼。
海棠零落水無痕
解雨臣,如果我還能見到你我一定會告訴你,落花有意、水亦有情,我也是真心喜……
有人來了,『它』一定會確定我死了才會離開,
下雪了。
一雙溫熱的手摀住了我的脖子,很快,遠處有人拋來了繃帶,灑上了不知什麼藥粉,火辣辣的,痛得我的視線一片雪白。
「都結束了,吳邪。」那人是小花,他抵著我的額頭,溫熱的眼淚滴在我的鼻尖,「我回來了。」
「花……」我費盡全力才吐出一個字,殘破的連我都覺得刺耳。
「噓、吳邪,什麼都別說。」小花按壓著我的傷口,我那一聲呼喚恐怕震到了傷口,我感覺又開始滲血了,「我知道。」
「該走了。」
是了,小哥也在,希望他沒受傷,不然我就親自提雙氧水潑他。
※
我和小花、小哥從所有人面前消失,反追殺汪家的餘黨,只要汪家不連根拔起,我就永遠是他們暗殺名單上的頭兒。小花和小哥不得不帶著我這個沒用的傷兵,和張家菁英潛入黑暗中,否則我可能晚上睡去隔天就醒不來了。
那段日子沒有持續很久,直到我們返回北京的大宅院都能聽到胖子罵罵咧咧的聲音,黑眼鏡哈欠打得可響亮了。
「這些個沒良心的,沒看到小姑娘哭的柔腸寸斷,讓胖哥哥惜惜,咳、小姑娘,別拿髮叉捅胖爺我,咋?放心,那群壞哥哥活得可好了,吳邪哥哥、天真同志有那兩個妖魔鬼怪護著絕對沒事。」
「需要我堵住他的嘴嗎?」
「小花,你還在說的時候,小哥就翻倒胖子讓他住嘴了。」
「臥槽──小哥!你用不著直接踩住我的肚皮吧?吳邪、花兒爺!你們在哪?」
「走吧。」我握住小花微微顫抖的手,揚起最誇張的燦笑高喊:「哈哈,就來了。」
──結局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