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08-咖啡奶酪
蔬菜小丸子在伊魯伯大受好評,諾力、朵力和歐力還跑來問比爾博,小圓球鐵板能不能大量製造,許多矮人都說這是個好廚具。比爾博指定了一個小洞型的磨具,用來磨大蒜、山葵和一些香料,還有一個攪肉器,用手動的旋轉把手就能將器皿內的肉絞碎,不然每次肉末都要用刀剁碎,比爾博覺得太累了。
比爾博拿昨天雙子精靈送的咖啡試做了一些甜點,他用糖粉調製了泡泡糖紅茶,喝下去會有泡泡在舌尖跳躍的感覺,偏甜的紅茶用來搭配咖啡奶酪正好,奶酪中重重的牛奶味調和了咖啡的苦味。
因為索林要跟巴林、德瓦林、甘道夫談大事,奇力和菲力趁機跑出來喝茶,比爾博正好請這對兄弟幫他試吃甜點。
「這就是咖啡的味道?」奇力瞪著那褐色的軟綿奶酪,他愛奶酪和各種奶類甜點,可是沒聞到這種香氣的,香的讓人不敢吃。
「精靈港口引進的南方果實,據說也可以磨成粉加水,過濾後就是苦澀的特別飲料,伊萊丹和伊羅何有給我試喝一點,感想就是……嗯,做成甜點應該比較好。」比爾博皺起鼻子,一想到那天香到不可思議的黑色水比爾博就頭皮發麻,苦澀的讓他整晚都睡不著。
「那我們就先為舅舅試看看了。」菲力拍拍奇力的肩膀,刻意在『舅舅』這個字眼上加重語氣。
菲力都抬出舅舅大人了,奇力吞了吞口水用湯匙舀了一小口,表情壯烈得彷彿要從容就義一般,抖著手放到嘴裡。
「別這樣,我試過了,味道很……」比爾博還沒說完,奇力就爆出驚呼聲。
「好吃極了!」奇力噴了菲力一臉口水和奶酪渣,奇力覺得可惜又挖了兩口補償自己噴出去的。
「真的?」菲力一臉不敢置信。
「你試試!」奇力塞了菲力一大口奶酪,多虧奇力極佳的平衡感才能讓大於湯匙體積兩倍的奶酪平安送到菲力口中。
菲力摀住嘴激動的將眼睛瞪到最大,他從指縫中擠出一句:「超乎想像!」
「能和你們口味就好,希望索林也能喜歡,他最近煩心的事已經太多了。」比爾博看著這對兄弟三兩下把奶酪吃完,喝下一大口泡泡糖紅茶露出幸福滿足的表情,比爾博也感覺到很欣慰。
除了做點料理,比爾博覺得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
「嗯……聽說,亞拉岡真從河谷鎮搬到森林了。」奇力乾笑的說。
「有,是真的,巴德的立場很麻煩,他應該要靠我們這邊,可是也不能得罪瑟蘭督伊,同時他也是人類,立場為難。」菲力喝口紅茶連忙接話。
果然那個晚餐後亞拉岡就森林邊緣露營,可能是跟巴德有些心結或是為了避嫌,畢竟登丹人基本上立場會偏向精靈,何況亞拉岡是名義上的酋長,又是在瑞文戴爾長大。巴德的立場和其他人類王國又不同,他必須要仰賴伊魯伯才能掌握城鎮的經濟命脈,如果要會前選邊站,他應該會偏向矮人這邊。
比爾博臉色又暗下去了,這對兄弟轉移話題的功力爛到家,看到比爾博舉著熱水壺對著茶壺口發呆,連忙對看一眼狗腿的換話題。
「不過,這次會議的關鍵還是我們的舅舅!」奇力硬生生的提起索林。
「其次應該是聖白議會的精靈,聽說精靈女王凱蘭崔爾非常美麗,這次她應該會親自來到伊魯伯。」菲力好歹是哥哥,總要負責幫弟弟圓場。
「女王?」比爾博回過神開始倒水,給茶葉沖好熱水後舀了一大勺泡泡糖粉進去。
「凱蘭崔爾女王可是愛隆王的岳母,輩份在精靈中可是一等一,如果凱蘭崔爾女王能站在我們這邊,這場會議就好談了。」奇力又吃了一大口咖啡奶酪,幸福的捧住臉頰。
「那我應該去見見女王,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比爾博捧著茶壺離開,菲力正想伸出手給自己添茶,只能愣愣的看著比爾博跳走。
「我們有跟他說女王還沒到嗎?」菲力在奇力噗哧笑出來後,直接拿過奇力的杯子喝了一口泡泡糖紅茶。
「沒有。」奇力自然而然的拿回自己的杯子,就著菲力喝過的地方又喝上一口。
舌間上跳動的微刺感讓人精神都來了,微刺完之後是甜膩膩竄出鼻子的香氣,配上一口偏苦的奶酪,真是悠哉清閒的午後。如果裡面沒有那場需要把兩兄弟趕出來的會前會,奇力和菲力會更輕鬆一點。
※
比爾博捧著新熱的泡泡糖紅茶去索林的會議,然後奇力和菲力跟著後頭送來咖啡奶酪,不多不少正好三杯。比爾博又聽聞那位女王的軼聞,聽說孤山任務時他們到達瑞文戴爾,那次甘道夫被愛隆王請去的會議女王也在場,不過只是幻影,比爾博覺得能讓幻影出現在瑞文戴爾真是厲害的魔法,黃金森林離瑞文戴爾可是有千萬里遠呢!
「先去午睡吧,比爾博,我晚餐想吃奶油燉雞。」索林當著巴林和德瓦林的面親了一下比爾博的臉頰。
「好!那配烤蘆筍好不好?炒蛋好像也不錯,不然再加一個臘腸雙拼好了。」比爾博一邊數著菜色一邊準備回哈比穴。
「這紅茶真不錯。」德瓦林喝了口茶,甜得連鬍子都再抖了。
「但是太甜了,就跟比爾博一樣。」巴林瞇起眼睛偷看索林,後者則垂著頭沉思。
這場會議,什麼結論也沒有。
伊魯伯的矮人無法做任何準備,只能孤等精靈、人類的領袖到來,現在連藍山矮人都可能會倒戈或是將其支持當作談判籌碼,伊魯伯只有數不盡的財富,而這座金山才是各族想爭奪的。
索林只能用錢換來矮人王國的復興?
「我只希望比爾博不要看到我……的一面。」
「各族都不會動他的,他除了你還有甘道夫當靠山。」巴林搔搔耳朵,被德瓦林白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漏聽索林的話了,他發出嗤嗤的抽氣聲,「放心,你在他眼中永遠都是帥氣的矮人之王。」
※
『比爾博‧巴金斯。』
比爾博抱著檸檬窩在陽台的涼亭,一邊曬太陽一邊午睡。比爾博看到了一個美麗的金髮精靈,那個女精靈和一般精靈不同,要比爾博形容,他會說這位女精靈比其他精靈更閃亮許多倍,閃到他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她的鼻孔,這兩點黑可能是女王身上唯一的暗影。
「您是哪位?」比爾博發現四周都白茫茫的一片,這是白日夢嗎?
『凱蘭崔爾。』
女王連笑容都是完美的,比爾博坐到地上,發現底下是金黃色的葉子,聞起來有太陽的香氣。
「原來您就是女王!您已經到了嗎?」比爾博看到凱蘭崔爾搖頭,偏頭笑著說:「這樣啊,我可以請求您不要為難索林嗎?」
『比爾博‧巴金斯,你對索林的情感,我明白,可是為難與否則是見仁見智。』
「什麼意思?」
『你和他之間,將會面臨一些波折。』
「您是說我和索林會吵架嗎?可是索林很疼我,疼到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所以我想幫他,女王,您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精靈要得不是珠寶,人類要得不是名譽,矮人要得不是情感。索林‧橡木盾與你的難題,只有你能化解。』
凱蘭崔爾低下頭,金亮的髮絲垂到比爾博眼前,比爾博想伸手去扯,但是他一抬起手發現手裡出現了咖啡奶酪。
比爾博將奶酪舉到女王面前說:「這請您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夢裡請我吃甜點。』凱蘭崔爾含笑的將指尖抵在咖啡奶酪的杯子邊緣,比爾博發現女王連指甲都是閃亮亮的。
「很好吃,咖啡也是伊萊丹和伊羅何送我的。」
『呵呵,可惜他們忘了告訴你,咖啡對矮人有特別的影響。』女王的笑容變得有些曖昧。
比爾博醒來後發現索林正坐在旁邊盯著他看,還有些沒清醒的比爾博發現天色有些暗了,檸檬早跳出他的懷裡,讓他覺得有些冷,索林此時正好靠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替比爾博擋住寒風,比爾博忍不住摸了摸索林長背心的內襯皮草。
「比爾博……」
「嗯?」比爾博發現索林的語氣不對勁,還沒吃晚餐,索林會不會太早就──
比爾博被矮人之王鎖在自己和涼亭椅子間,圓頂垂下來的藤蔓影子遮住了他們重疊在一起的身影。比爾博從索林嘴裡嚐到了咖啡的味道,他萬萬沒有想到,精靈女王會在夢裡警告他──咖啡會讓矮人興奮!
09-大蒜很重要
2.8
上
風風火火的一夜後比爾博隔天軟在床上,巴林垂著老鬍子來送餐時說還好他與德瓦林沒有吃咖啡奶酪,三杯奶酪都是索林吃的。
比爾博歪過頭想著奇力和菲力不知道有沒有事,不然他們的對象難道就是自己嗎?還是彼此?
下午比爾博還是一搖一擺的騎著番茄和櫻桃去河谷鎮,今天是歐力、諾力和朵力的廚具店開張的日子,看來巴德想在會議召開前積極重建河谷鎮。比爾博不懂政治世界的複雜,他只知道朋友開店是好事,自然要去採買食材然後試用廚具了。
巴林和歐音目送比爾博離開,身為醫生的歐音保證比爾博只是『累了』,沒什麼大不了。
「我覺得會議的事你們不用太擔心,畢竟精靈都很喜歡比爾博。」歐音看著滿屋子亂跳抗議的檸檬,希望那隻兔子不要踢他出氣,今天比爾博太累沒辦法顧著檸檬。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巴林注視遠處化成兩個小點的比爾博和小馬。
※
比爾博非常喜歡用大蒜當作香料,尤其矮人又偏好肉類料理,大算可以調味去腥,而且對身體有益。這次在河谷鎮買了大蒜,帶上番茄準備去廚具店光顧,途中遇到了巴德。
「午安,巴德,今天天氣真好!」
「是啊,比爾博。」巴德對比爾博露出真誠的微笑,可是連比爾博都能發現巴德精神不濟,看起來有些憔悴。
「怎麼了嗎?肚子餓了還是胃口不好?」比爾博感到有些內疚,他明明知道巴德生活忙碌,但是因為亞拉岡的關係,他有好幾天沒有給巴德送些點心了。
「都不是,我……」
「啊!有了,我想到有一道湯很簡單也很開胃!」比爾博韁繩一拉就往矮人商店街衝去,巴德傻楞楞的留在原地,他往周圍看了一圈,其他人都假裝沒看到各做各的事。
衝進朵力、諾力和歐力的店,比爾博抱著一大袋東西直奔廚房,他送給三兄弟幾盆番茄,這可是比爾博在夏爾時栽培得獎的農作物,小巧好種又好吃,他摘了好幾顆番茄,用手動攪肉機攪碎,最後收起機器前順便攪了一塊山葵。
「比爾博,你這麼急是要做什麼?」
朵力捧著幾個打洞的磨板走來廚房,這可是比爾博訂做最小巧的廚具,他正想給比爾博選個孔最適合的,不過他沒想到這台手動攪肉機也能用來攪其他食材。
「做湯!」比爾博將一大盆番茄用木槌敲了敲,翻出伏特加酒倒進半瓶,然後是葡萄醋,將幾片羅勒撕碎。「請給我磨板。」
朵力做將磨板在地上擺成一排讓比爾博選,比爾博選了一個孔最小的,將三瓣大蒜磨成細小的泥,倒到大盆中,然後把紫色的甜菜放用最大孔的磨板上劃了一下。
「這盆渣渣是拿來吃還是拿來喝?」歐力拿著一盤餐具,這些刀叉湯匙都是比爾博指定的,今天與其說是開店準備,不然說是給比爾博一次選完合適的廚具,他們三人幫比爾博把東西帶回哈比穴,然後順理成章的吃頓飯!
「濾出來就能喝了!這可是開胃清腸子的好湯,對食慾不振的人最好。」比爾博將裝食材的布包攤開,搬來另一個盆子,然後將番茄酒香料……全倒進布包裡,布包下頭不斷滲出一些汁液,比爾博將布袋掛在半空中,廚房有許多用來掛香料、曬臘肉或是晾廚具的垂線。
空氣中散發著番茄和酒香,比爾博淺嚐了一口,招招手要剛進門的諾力去拿碗來,一人一碗,三個矮人喝開了,沒注意到比爾博捧著一碗又跑了出去。
※
「巴德、巴德,你喝喝看這碗。」比爾博兩手將碗舉到巴德臉前,巴德愣了一會兒才接下那個碗。
巴德接下碗喝了一大口,他摀住嘴,番茄的清香和濃烈的酒氣竄入他鼻間,刺人的酒味被大蒜和羅勒蓋去,只剩下強烈讓人頭皮發麻、酒專有的氣息,這明明是一道冷湯卻讓他的肚子頓時變暖不少。
「好喝,這是大人的味道。」巴德勾起一抹牽強的苦笑,他想真心的對比爾博微笑,可是他此刻真的無法。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希望你的胃口能好一點,多少要吃點東西,這道湯很簡單,我告訴你哦,只要番茄和伏特加酒,跟一些……」
比爾博叨叨絮絮說著這道番茄清湯的做法,巴德眉頭越皺越緊,他想告訴比爾博、告訴眼前善良熱誠的哈比人──
「那個!比爾博,我……」
「比爾博,終於找到你了,還以為你連小馬都沒帶就跑回去哈比穴。」歐力跑過來,諾力牽著番茄和櫻桃跟在後頭,看來朵力應該是留下來看店了。
「蛋型的模具做好了,明天拿給你。」諾力拍了拍番茄身上的廚具,這些都是比爾博剛剛試用過的。
「嗯,蛋型的做好的話,那可以做寶石型的嗎?我覺得索林可能更喜歡寶石型的。」
「當然!寶石我們最熟悉了!」歐力和朵力向巴德點了下頭就回去了。
兩個矮人扼腕著無法直接跟著比爾博回哈比穴,反正明天將蛋型模具送去哈比穴還有機會吃一頓,今天將朵力放在店裡,為情為義都要同進退同進食,還好今天比爾博有做一道開胃的湯。
「抱歉,巴德,你剛剛說什麼?」比爾博看了看那些磨板和廚具,他今天又能大展身手了。
巴德閉上眼呼出了一口氣,比爾博不知道巴德此刻做了一個多痛苦的決定,人類一瞬間想反悔,可是他看到了矮人,他看到了自己的城鎮,為了他的家園,他只能選擇……
「不,沒事,回去時小心。」巴德拍拍比爾博的肩膀,真誠而哀傷的說:「謝謝你的湯。」
「不客氣。」比爾博很高興巴德看起來又恢復精神了,希望巴德也能有個豐盛溫暖的晚餐,因為他要回哈比穴為他和索林準備晚餐了!
2.18
下
※
比爾博回到哈比穴用新拿到的磨板磨大蒜,他為索林準備了兩種牛排,第一種是將牛排先用鹽抹一遍,然後將大蒜末灑在牛排上。另一種牛排,在炭火上先擺迷迭香,用香氣炭烤牛排,醬汁的部分用乳酪、橄欖油當底,然後用磨板磨檸檬皮,最後在擠上檸檬汁。
「今晚吃牛排?」索林背著手走到比爾博身後,將下巴靠在比爾博的耳後,輕柔蹭了一下。
「這一塊五分熟、這一塊三分熟。」比爾博勾起大大的微笑,笑到連索林都感覺到身前的人的震動,比爾博用小刀戳了幾下生肉,他喜歡五分熟,而索林偏好生一點的牛肉。
「多一塊七分熟和一塊全熟的,甘道夫和瑞達加斯特今晚會來。」
「巫師們都到了嗎?」
「白袍薩魯曼明天才會到。」
「可是我今天只有兩大塊牛排,不然再烤點羊腿好了,我有另一種橘子汁的調醬應該比較適合巫師的口味。」比爾博偏過頭讓索林的鼻間擦過他的後頸,他喜歡這種溫馨的感覺,好像索林……不,索林就是他的伴侶,能為最心愛的伴侶料理七餐可是哈比人的浪漫,雖然索林很少吃滿七餐。
「好。」索林沒想到比爾博還有針對長者的特殊口味,不過跟巫師比起來誰都算年輕人吧?
「那你先去坐好。」比爾博將牛排放到烤網上,從食材櫃中掏出一顆鮮黃色的橘子。
「我去迎接兩位巫師。」
索林知道比爾博不需要他的幫忙,他極少碰廚房的東西,因為他知道這是比爾博的領域,比爾博為了他料理大小餐點,會叫其他矮人幫忙,有一次他看到連甘道夫都被比爾博叫去摘靠近天花板的羅勒葉,只有他,比爾博一次也沒有要求他幫忙。
這並非什麼默契,比爾博本人更是沒多想,只是……這或許反應著索林在比爾博心中的特殊地位,其他人也樂觀其成。
※
兩個高大的巫師彎腰走進哈比穴,檸檬照例被關在門外,不過這次牠可不孤單,瑞達加斯特帶來一整隊的羅斯加堡兔來陪牠,比爾博為了不讓這群兔子啃光陽台所有的植物,準備許多的蔬菜水果給兔子們飽餐一頓。
「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把兔子取叫檸檬啊?檸檬真是好東西,這烤肉真香!有橘子味,怎麼不叫橘子?橘子也是好東西,我還是喜歡蘋果一些,橄欖更好,這一定有橄欖。」
瑞達加斯特大口吃著烤肉,肉汁滴濕了他雜亂的鬍子和鬢角,而褐袍巫師顛三倒四的話讓比爾博睜大眼睛轉了一圈最後看向甘道夫,灰袍巫師聳聳肩,瑞達加斯特向來如此。
「敬您,褐袍巫師瑞達加斯特,在草原上救了我們一命還沒有正式道謝。」索林親自給瘋癲的瑞達加斯特倒上一杯葡萄酒。
「我家的兔子厲害吧?牠們可是羅斯加堡兔!」瑞達加斯特開心得喝下一大口,褐袍巫師的眼睛湊向鼻尖打了一個酒嗝,同時鼻子呼出一顆大大的紫色氣泡,氣泡破掉時比爾博彷彿聞到葡萄酒的味道。
天啊,瑞達加斯特又吹出一個更大的了,比爾博看向索林,發現矮人之王的臉色有些陰鬱,他們可能短期內都不會想喝葡萄酒了。
「檸檬幫上我很多忙,牠是稱職的保鑣。」比爾博又切了一大塊烤羊腿給瑞達加斯特,希望瑞達加斯特可以少喝點酒。
「呵呵,比爾博,這烤醬加了什麼,又香又清甜,我還真沒吃過。」甘道夫抿了口花草茶,他也被瑞達加斯特的鼻泡弄得不想喝酒了,枉費索林拿出珍貴的葡萄酒。
「這可多虧了歐力他們做給我的磨具,我先將丁香、孜然、茴香籽、黑胡椒、鹽磨碎,把肉正反面沾粉,然後將月桂葉、迷迭香、橘子皮用模具磨碎,最後在烤盤中加橘子汁、橄欖油和辣粉。當然少不了大蒜!烤肉中大蒜可是很重要的。」比爾博興奮的解說,他細數著今天用的香料,索林喜歡吃一點辣的,他可是特別買了將辣椒曬乾再磨碎、方便使用也方便存放的辣椒粉。
「我喜歡這味道!」瑞達加斯特一手舉起酒杯、另一手插起一整塊牛排,他同時塞進嘴裡,發出奇怪的低喃聲,這次連甘道夫都皺起眉頭,也開始低頌一些比爾博聽不到的語言。
空氣中流動著某種魔法,比爾博下意識靠向索林,矮人攬過哈比人的腰,如果不是還有兩位長者在場──天知道巫師幾歲了,比爾博可能會直接坐到索林懷裡。
從瑞達加斯特已經喝空的酒杯裡飄出淡紫色的兔子螢光,甘道夫的餐叉則飛出灰色的蝴蝶影子,兔子和蝴蝶在哈比穴的餐廳裡列隊跳舞,繞著四個人打轉。
「好漂亮!」比爾博戳了一隻跳到他眼前的兔子,不過兔子螢光一下子散成煙霧,又在不遠處重新凝聚成兔子。
「呼呼,這可碰不得。」瑞達加斯特靠向椅背,比爾博這才注意到瑞達加斯特把那一大塊肉都吃完了,褐袍巫師的吃相比矮人還誇張,那些醬汁肉末完美融成巫師袍的汙漬,或許瑞達加斯特衣服上髒汙都是這樣來的?
「這算是晚餐的回禮嗎?謝謝,真的很美。」比爾博稍稍鬆開握緊索林衣角的手,繼續享用晚餐,他差點要錯過熱騰騰肉汁的美味了。
比爾博給索林切好的半熟牛排灑上一些岩鹽,為了岩鹽,比爾博請朵力做出一個特殊磨具,金屬制的片型磨具上下將一塊岩鹽夾住,旁邊還有個把手,想要磨鹽時就握著把手轉動下面的金屬片,下片金屬中間有銳利的刀型切口可以磨將岩鹽刮成粉末。
索林吃下大小正好的牛排,先聞到迷迭香的氣息,然後嚐到一絲鹹,接著是肉的鮮甜,最後才是烤醬的味道,檸檬香極淡正好蓋掉最後一絲油味。索林滿意的對比爾博微笑,哈比人回以更大的燦笑。
會議之前,索林一直處於焦躁的狀態,這是場他未曾同意但無法拒絕的會議。如果是在更早之前,索林會傲慢的拒絕所有種族,畢竟伊魯伯是都靈子民的,那些財寶也是,但是現在索林無法忽視那股黑暗勢力,半獸人死傷慘重退敗但不絕望,從那醜陋的面孔中索林感覺到仇恨和鄙視,沒道理那些散去的半獸人會給他一種……伺機等待的感覺,現在綠森林淪為幽暗密林,這兩者或許沒有關係,又或許甘道夫的焦慮只是種預防未然。
可是誰知道呢?
如果那個索林也不願提起的『敵人』當真捲土重來,他斷然拒絕談判的機會,他族將矛頭一併指向矮人,這又跟五軍之戰前有什麼不同?
可是,精靈、聖白議會、人類甚至是矮人都讓索林感到壓力,只有在比爾博面前,索林才能稍微放鬆一些……好吧,或許是全然放鬆。
※
晚餐後,難搞的瑞達加斯特交給索林應付,甘道夫跑去廚房偷吃比爾博的甜點並暗示比爾博要幫忙索林,甘道夫堅持後者的排序優於前者,尤其是當他被比爾博烤的杏仁脆片卡到齒縫。
「女王也跟我這麼說!」比爾博烤乾杏仁脆片放到鮮奶油上,中間是咖啡牛奶脆餅。
「女王?哦、哦……我明白,真沒想到,連凱蘭崔爾女王都……所以你決定怎麼做了嗎?」
「嗯!我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比爾博決定要做一種神秘的糖果,他甚至委託菲力和奇力去打造珠寶盒。「這目前還是秘密,不過一定是最合適的,就像大蒜之於肉!」
「這兩者有關係嗎?」
「沒有!但是索林喜歡!」
「哈哈哈哈。」
事後,甘道夫才知道索林並不特別喜歡大蒜,尤其是親吻比爾博的時候。
08-咖啡奶酪
蔬菜小丸子在伊魯伯大受好評,諾力、朵力和歐力還跑來問比爾博,小圓球鐵板能不能大量製造,許多矮人都說這是個好廚具。比爾博指定了一個小洞型的磨具,用來磨大蒜、山葵和一些香料,還有一個攪肉器,用手動的旋轉把手就能將器皿內的肉絞碎,不然每次肉末都要用刀剁碎,比爾博覺得太累了。
比爾博拿昨天雙子精靈送的咖啡試做了一些甜點,他用糖粉調製了泡泡糖紅茶,喝下去會有泡泡在舌尖跳躍的感覺,偏甜的紅茶用來搭配咖啡奶酪正好,奶酪中重重的牛奶味調和了咖啡的苦味。
因為索林要跟巴林、德瓦林、甘道夫談大事,奇力和菲力趁機跑出來喝茶,比爾博正好請這對兄弟幫他試吃甜點。
「這就是咖啡的味道?」奇力瞪著那褐色的軟綿奶酪,他愛奶酪和各種奶類甜點,可是沒聞到這種香氣的,香的讓人不敢吃。
「精靈港口引進的南方果實,據說也可以磨成粉加水,過濾後就是苦澀的特別飲料,伊萊丹和伊羅何有給我試喝一點,感想就是……嗯,做成甜點應該比較好。」比爾博皺起鼻子,一想到那天香到不可思議的黑色水比爾博就頭皮發麻,苦澀的讓他整晚都睡不著。
「那我們就先為舅舅試看看了。」菲力拍拍奇力的肩膀,刻意在『舅舅』這個字眼上加重語氣。
菲力都抬出舅舅大人了,奇力吞了吞口水用湯匙舀了一小口,表情壯烈得彷彿要從容就義一般,抖著手放到嘴裡。
「別這樣,我試過了,味道很……」比爾博還沒說完,奇力就爆出驚呼聲。
「好吃極了!」奇力噴了菲力一臉口水和奶酪渣,奇力覺得可惜又挖了兩口補償自己噴出去的。
「真的?」菲力一臉不敢置信。
「你試試!」奇力塞了菲力一大口奶酪,多虧奇力極佳的平衡感才能讓大於湯匙體積兩倍的奶酪平安送到菲力口中。
菲力摀住嘴激動的將眼睛瞪到最大,他從指縫中擠出一句:「超乎想像!」
「能和你們口味就好,希望索林也能喜歡,他最近煩心的事已經太多了。」比爾博看著這對兄弟三兩下把奶酪吃完,喝下一大口泡泡糖紅茶露出幸福滿足的表情,比爾博也感覺到很欣慰。
除了做點料理,比爾博覺得自己什麼忙也幫不上。
「嗯……聽說,亞拉岡真從河谷鎮搬到森林了。」奇力乾笑的說。
「有,是真的,巴德的立場很麻煩,他應該要靠我們這邊,可是也不能得罪瑟蘭督伊,同時他也是人類,立場為難。」菲力喝口紅茶連忙接話。
果然那個晚餐後亞拉岡就森林邊緣露營,可能是跟巴德有些心結或是為了避嫌,畢竟登丹人基本上立場會偏向精靈,何況亞拉岡是名義上的酋長,又是在瑞文戴爾長大。巴德的立場和其他人類王國又不同,他必須要仰賴伊魯伯才能掌握城鎮的經濟命脈,如果要會前選邊站,他應該會偏向矮人這邊。
比爾博臉色又暗下去了,這對兄弟轉移話題的功力爛到家,看到比爾博舉著熱水壺對著茶壺口發呆,連忙對看一眼狗腿的換話題。
「不過,這次會議的關鍵還是我們的舅舅!」奇力硬生生的提起索林。
「其次應該是聖白議會的精靈,聽說精靈女王凱蘭崔爾非常美麗,這次她應該會親自來到伊魯伯。」菲力好歹是哥哥,總要負責幫弟弟圓場。
「女王?」比爾博回過神開始倒水,給茶葉沖好熱水後舀了一大勺泡泡糖粉進去。
「凱蘭崔爾女王可是愛隆王的岳母,輩份在精靈中可是一等一,如果凱蘭崔爾女王能站在我們這邊,這場會議就好談了。」奇力又吃了一大口咖啡奶酪,幸福的捧住臉頰。
「那我應該去見見女王,不知道她喜歡吃什麼。」比爾博捧著茶壺離開,菲力正想伸出手給自己添茶,只能愣愣的看著比爾博跳走。
「我們有跟他說女王還沒到嗎?」菲力在奇力噗哧笑出來後,直接拿過奇力的杯子喝了一口泡泡糖紅茶。
「沒有。」奇力自然而然的拿回自己的杯子,就著菲力喝過的地方又喝上一口。
舌間上跳動的微刺感讓人精神都來了,微刺完之後是甜膩膩竄出鼻子的香氣,配上一口偏苦的奶酪,真是悠哉清閒的午後。如果裡面沒有那場需要把兩兄弟趕出來的會前會,奇力和菲力會更輕鬆一點。
※
比爾博捧著新熱的泡泡糖紅茶去索林的會議,然後奇力和菲力跟著後頭送來咖啡奶酪,不多不少正好三杯。比爾博又聽聞那位女王的軼聞,聽說孤山任務時他們到達瑞文戴爾,那次甘道夫被愛隆王請去的會議女王也在場,不過只是幻影,比爾博覺得能讓幻影出現在瑞文戴爾真是厲害的魔法,黃金森林離瑞文戴爾可是有千萬里遠呢!
「先去午睡吧,比爾博,我晚餐想吃奶油燉雞。」索林當著巴林和德瓦林的面親了一下比爾博的臉頰。
「好!那配烤蘆筍好不好?炒蛋好像也不錯,不然再加一個臘腸雙拼好了。」比爾博一邊數著菜色一邊準備回哈比穴。
「這紅茶真不錯。」德瓦林喝了口茶,甜得連鬍子都再抖了。
「但是太甜了,就跟比爾博一樣。」巴林瞇起眼睛偷看索林,後者則垂著頭沉思。
這場會議,什麼結論也沒有。
伊魯伯的矮人無法做任何準備,只能孤等精靈、人類的領袖到來,現在連藍山矮人都可能會倒戈或是將其支持當作談判籌碼,伊魯伯只有數不盡的財富,而這座金山才是各族想爭奪的。
索林只能用錢換來矮人王國的復興?
「我只希望比爾博不要看到我……的一面。」
「各族都不會動他的,他除了你還有甘道夫當靠山。」巴林搔搔耳朵,被德瓦林白了一眼才意識到自己漏聽索林的話了,他發出嗤嗤的抽氣聲,「放心,你在他眼中永遠都是帥氣的矮人之王。」
※
『比爾博‧巴金斯。』
比爾博抱著檸檬窩在陽台的涼亭,一邊曬太陽一邊午睡。比爾博看到了一個美麗的金髮精靈,那個女精靈和一般精靈不同,要比爾博形容,他會說這位女精靈比其他精靈更閃亮許多倍,閃到他必須仰著頭才能看到她的鼻孔,這兩點黑可能是女王身上唯一的暗影。
「您是哪位?」比爾博發現四周都白茫茫的一片,這是白日夢嗎?
『凱蘭崔爾。』
女王連笑容都是完美的,比爾博坐到地上,發現底下是金黃色的葉子,聞起來有太陽的香氣。
「原來您就是女王!您已經到了嗎?」比爾博看到凱蘭崔爾搖頭,偏頭笑著說:「這樣啊,我可以請求您不要為難索林嗎?」
『比爾博‧巴金斯,你對索林的情感,我明白,可是為難與否則是見仁見智。』
「什麼意思?」
『你和他之間,將會面臨一些波折。』
「您是說我和索林會吵架嗎?可是索林很疼我,疼到嗯……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形容,所以我想幫他,女王,您能給我一些建議嗎?」
『精靈要得不是珠寶,人類要得不是名譽,矮人要得不是情感。索林‧橡木盾與你的難題,只有你能化解。』
凱蘭崔爾低下頭,金亮的髮絲垂到比爾博眼前,比爾博想伸手去扯,但是他一抬起手發現手裡出現了咖啡奶酪。
比爾博將奶酪舉到女王面前說:「這請您吃。」
『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在夢裡請我吃甜點。』凱蘭崔爾含笑的將指尖抵在咖啡奶酪的杯子邊緣,比爾博發現女王連指甲都是閃亮亮的。
「很好吃,咖啡也是伊萊丹和伊羅何送我的。」
『呵呵,可惜他們忘了告訴你,咖啡對矮人有特別的影響。』女王的笑容變得有些曖昧。
比爾博醒來後發現索林正坐在旁邊盯著他看,還有些沒清醒的比爾博發現天色有些暗了,檸檬早跳出他的懷裡,讓他覺得有些冷,索林此時正好靠過來,用自己的身體替比爾博擋住寒風,比爾博忍不住摸了摸索林長背心的內襯皮草。
「比爾博……」
「嗯?」比爾博發現索林的語氣不對勁,還沒吃晚餐,索林會不會太早就──
比爾博被矮人之王鎖在自己和涼亭椅子間,圓頂垂下來的藤蔓影子遮住了他們重疊在一起的身影。比爾博從索林嘴裡嚐到了咖啡的味道,他萬萬沒有想到,精靈女王會在夢裡警告他──咖啡會讓矮人興奮!
09-大蒜很重要
2.8
上
風風火火的一夜後比爾博隔天軟在床上,巴林垂著老鬍子來送餐時說還好他與德瓦林沒有吃咖啡奶酪,三杯奶酪都是索林吃的。
比爾博歪過頭想著奇力和菲力不知道有沒有事,不然他們的對象難道就是自己嗎?還是彼此?
下午比爾博還是一搖一擺的騎著番茄和櫻桃去河谷鎮,今天是歐力、諾力和朵力的廚具店開張的日子,看來巴德想在會議召開前積極重建河谷鎮。比爾博不懂政治世界的複雜,他只知道朋友開店是好事,自然要去採買食材然後試用廚具了。
巴林和歐音目送比爾博離開,身為醫生的歐音保證比爾博只是『累了』,沒什麼大不了。
「我覺得會議的事你們不用太擔心,畢竟精靈都很喜歡比爾博。」歐音看著滿屋子亂跳抗議的檸檬,希望那隻兔子不要踢他出氣,今天比爾博太累沒辦法顧著檸檬。
「這就是我擔心的地方。」巴林注視遠處化成兩個小點的比爾博和小馬。
※
比爾博非常喜歡用大蒜當作香料,尤其矮人又偏好肉類料理,大算可以調味去腥,而且對身體有益。這次在河谷鎮買了大蒜,帶上番茄準備去廚具店光顧,途中遇到了巴德。
「午安,巴德,今天天氣真好!」
「是啊,比爾博。」巴德對比爾博露出真誠的微笑,可是連比爾博都能發現巴德精神不濟,看起來有些憔悴。
「怎麼了嗎?肚子餓了還是胃口不好?」比爾博感到有些內疚,他明明知道巴德生活忙碌,但是因為亞拉岡的關係,他有好幾天沒有給巴德送些點心了。
「都不是,我……」
「啊!有了,我想到有一道湯很簡單也很開胃!」比爾博韁繩一拉就往矮人商店街衝去,巴德傻楞楞的留在原地,他往周圍看了一圈,其他人都假裝沒看到各做各的事。
衝進朵力、諾力和歐力的店,比爾博抱著一大袋東西直奔廚房,他送給三兄弟幾盆番茄,這可是比爾博在夏爾時栽培得獎的農作物,小巧好種又好吃,他摘了好幾顆番茄,用手動攪肉機攪碎,最後收起機器前順便攪了一塊山葵。
「比爾博,你這麼急是要做什麼?」
朵力捧著幾個打洞的磨板走來廚房,這可是比爾博訂做最小巧的廚具,他正想給比爾博選個孔最適合的,不過他沒想到這台手動攪肉機也能用來攪其他食材。
「做湯!」比爾博將一大盆番茄用木槌敲了敲,翻出伏特加酒倒進半瓶,然後是葡萄醋,將幾片羅勒撕碎。「請給我磨板。」
朵力做將磨板在地上擺成一排讓比爾博選,比爾博選了一個孔最小的,將三瓣大蒜磨成細小的泥,倒到大盆中,然後把紫色的甜菜放用最大孔的磨板上劃了一下。
「這盆渣渣是拿來吃還是拿來喝?」歐力拿著一盤餐具,這些刀叉湯匙都是比爾博指定的,今天與其說是開店準備,不然說是給比爾博一次選完合適的廚具,他們三人幫比爾博把東西帶回哈比穴,然後順理成章的吃頓飯!
「濾出來就能喝了!這可是開胃清腸子的好湯,對食慾不振的人最好。」比爾博將裝食材的布包攤開,搬來另一個盆子,然後將番茄酒香料……全倒進布包裡,布包下頭不斷滲出一些汁液,比爾博將布袋掛在半空中,廚房有許多用來掛香料、曬臘肉或是晾廚具的垂線。
空氣中散發著番茄和酒香,比爾博淺嚐了一口,招招手要剛進門的諾力去拿碗來,一人一碗,三個矮人喝開了,沒注意到比爾博捧著一碗又跑了出去。
※
「巴德、巴德,你喝喝看這碗。」比爾博兩手將碗舉到巴德臉前,巴德愣了一會兒才接下那個碗。
巴德接下碗喝了一大口,他摀住嘴,番茄的清香和濃烈的酒氣竄入他鼻間,刺人的酒味被大蒜和羅勒蓋去,只剩下強烈讓人頭皮發麻、酒專有的氣息,這明明是一道冷湯卻讓他的肚子頓時變暖不少。
「好喝,這是大人的味道。」巴德勾起一抹牽強的苦笑,他想真心的對比爾博微笑,可是他此刻真的無法。
「我就知道你會喜歡,希望你的胃口能好一點,多少要吃點東西,這道湯很簡單,我告訴你哦,只要番茄和伏特加酒,跟一些……」
比爾博叨叨絮絮說著這道番茄清湯的做法,巴德眉頭越皺越緊,他想告訴比爾博、告訴眼前善良熱誠的哈比人──
「那個!比爾博,我……」
「比爾博,終於找到你了,還以為你連小馬都沒帶就跑回去哈比穴。」歐力跑過來,諾力牽著番茄和櫻桃跟在後頭,看來朵力應該是留下來看店了。
「蛋型的模具做好了,明天拿給你。」諾力拍了拍番茄身上的廚具,這些都是比爾博剛剛試用過的。
「嗯,蛋型的做好的話,那可以做寶石型的嗎?我覺得索林可能更喜歡寶石型的。」
「當然!寶石我們最熟悉了!」歐力和朵力向巴德點了下頭就回去了。
兩個矮人扼腕著無法直接跟著比爾博回哈比穴,反正明天將蛋型模具送去哈比穴還有機會吃一頓,今天將朵力放在店裡,為情為義都要同進退同進食,還好今天比爾博有做一道開胃的湯。
「抱歉,巴德,你剛剛說什麼?」比爾博看了看那些磨板和廚具,他今天又能大展身手了。
巴德閉上眼呼出了一口氣,比爾博不知道巴德此刻做了一個多痛苦的決定,人類一瞬間想反悔,可是他看到了矮人,他看到了自己的城鎮,為了他的家園,他只能選擇……
「不,沒事,回去時小心。」巴德拍拍比爾博的肩膀,真誠而哀傷的說:「謝謝你的湯。」
「不客氣。」比爾博很高興巴德看起來又恢復精神了,希望巴德也能有個豐盛溫暖的晚餐,因為他要回哈比穴為他和索林準備晚餐了!
2.18
下
※
比爾博回到哈比穴用新拿到的磨板磨大蒜,他為索林準備了兩種牛排,第一種是將牛排先用鹽抹一遍,然後將大蒜末灑在牛排上。另一種牛排,在炭火上先擺迷迭香,用香氣炭烤牛排,醬汁的部分用乳酪、橄欖油當底,然後用磨板磨檸檬皮,最後在擠上檸檬汁。
「今晚吃牛排?」索林背著手走到比爾博身後,將下巴靠在比爾博的耳後,輕柔蹭了一下。
「這一塊五分熟、這一塊三分熟。」比爾博勾起大大的微笑,笑到連索林都感覺到身前的人的震動,比爾博用小刀戳了幾下生肉,他喜歡五分熟,而索林偏好生一點的牛肉。
「多一塊七分熟和一塊全熟的,甘道夫和瑞達加斯特今晚會來。」
「巫師們都到了嗎?」
「白袍薩魯曼明天才會到。」
「可是我今天只有兩大塊牛排,不然再烤點羊腿好了,我有另一種橘子汁的調醬應該比較適合巫師的口味。」比爾博偏過頭讓索林的鼻間擦過他的後頸,他喜歡這種溫馨的感覺,好像索林……不,索林就是他的伴侶,能為最心愛的伴侶料理七餐可是哈比人的浪漫,雖然索林很少吃滿七餐。
「好。」索林沒想到比爾博還有針對長者的特殊口味,不過跟巫師比起來誰都算年輕人吧?
「那你先去坐好。」比爾博將牛排放到烤網上,從食材櫃中掏出一顆鮮黃色的橘子。
「我去迎接兩位巫師。」
索林知道比爾博不需要他的幫忙,他極少碰廚房的東西,因為他知道這是比爾博的領域,比爾博為了他料理大小餐點,會叫其他矮人幫忙,有一次他看到連甘道夫都被比爾博叫去摘靠近天花板的羅勒葉,只有他,比爾博一次也沒有要求他幫忙。
這並非什麼默契,比爾博本人更是沒多想,只是……這或許反應著索林在比爾博心中的特殊地位,其他人也樂觀其成。
※
兩個高大的巫師彎腰走進哈比穴,檸檬照例被關在門外,不過這次牠可不孤單,瑞達加斯特帶來一整隊的羅斯加堡兔來陪牠,比爾博為了不讓這群兔子啃光陽台所有的植物,準備許多的蔬菜水果給兔子們飽餐一頓。
「好久不見了,聽說你把兔子取叫檸檬啊?檸檬真是好東西,這烤肉真香!有橘子味,怎麼不叫橘子?橘子也是好東西,我還是喜歡蘋果一些,橄欖更好,這一定有橄欖。」
瑞達加斯特大口吃著烤肉,肉汁滴濕了他雜亂的鬍子和鬢角,而褐袍巫師顛三倒四的話讓比爾博睜大眼睛轉了一圈最後看向甘道夫,灰袍巫師聳聳肩,瑞達加斯特向來如此。
「敬您,褐袍巫師瑞達加斯特,在草原上救了我們一命還沒有正式道謝。」索林親自給瘋癲的瑞達加斯特倒上一杯葡萄酒。
「我家的兔子厲害吧?牠們可是羅斯加堡兔!」瑞達加斯特開心得喝下一大口,褐袍巫師的眼睛湊向鼻尖打了一個酒嗝,同時鼻子呼出一顆大大的紫色氣泡,氣泡破掉時比爾博彷彿聞到葡萄酒的味道。
天啊,瑞達加斯特又吹出一個更大的了,比爾博看向索林,發現矮人之王的臉色有些陰鬱,他們可能短期內都不會想喝葡萄酒了。
「檸檬幫上我很多忙,牠是稱職的保鑣。」比爾博又切了一大塊烤羊腿給瑞達加斯特,希望瑞達加斯特可以少喝點酒。
「呵呵,比爾博,這烤醬加了什麼,又香又清甜,我還真沒吃過。」甘道夫抿了口花草茶,他也被瑞達加斯特的鼻泡弄得不想喝酒了,枉費索林拿出珍貴的葡萄酒。
「這可多虧了歐力他們做給我的磨具,我先將丁香、孜然、茴香籽、黑胡椒、鹽磨碎,把肉正反面沾粉,然後將月桂葉、迷迭香、橘子皮用模具磨碎,最後在烤盤中加橘子汁、橄欖油和辣粉。當然少不了大蒜!烤肉中大蒜可是很重要的。」比爾博興奮的解說,他細數著今天用的香料,索林喜歡吃一點辣的,他可是特別買了將辣椒曬乾再磨碎、方便使用也方便存放的辣椒粉。
「我喜歡這味道!」瑞達加斯特一手舉起酒杯、另一手插起一整塊牛排,他同時塞進嘴裡,發出奇怪的低喃聲,這次連甘道夫都皺起眉頭,也開始低頌一些比爾博聽不到的語言。
空氣中流動著某種魔法,比爾博下意識靠向索林,矮人攬過哈比人的腰,如果不是還有兩位長者在場──天知道巫師幾歲了,比爾博可能會直接坐到索林懷裡。
從瑞達加斯特已經喝空的酒杯裡飄出淡紫色的兔子螢光,甘道夫的餐叉則飛出灰色的蝴蝶影子,兔子和蝴蝶在哈比穴的餐廳裡列隊跳舞,繞著四個人打轉。
「好漂亮!」比爾博戳了一隻跳到他眼前的兔子,不過兔子螢光一下子散成煙霧,又在不遠處重新凝聚成兔子。
「呼呼,這可碰不得。」瑞達加斯特靠向椅背,比爾博這才注意到瑞達加斯特把那一大塊肉都吃完了,褐袍巫師的吃相比矮人還誇張,那些醬汁肉末完美融成巫師袍的汙漬,或許瑞達加斯特衣服上髒汙都是這樣來的?
「這算是晚餐的回禮嗎?謝謝,真的很美。」比爾博稍稍鬆開握緊索林衣角的手,繼續享用晚餐,他差點要錯過熱騰騰肉汁的美味了。
比爾博給索林切好的半熟牛排灑上一些岩鹽,為了岩鹽,比爾博請朵力做出一個特殊磨具,金屬制的片型磨具上下將一塊岩鹽夾住,旁邊還有個把手,想要磨鹽時就握著把手轉動下面的金屬片,下片金屬中間有銳利的刀型切口可以磨將岩鹽刮成粉末。
索林吃下大小正好的牛排,先聞到迷迭香的氣息,然後嚐到一絲鹹,接著是肉的鮮甜,最後才是烤醬的味道,檸檬香極淡正好蓋掉最後一絲油味。索林滿意的對比爾博微笑,哈比人回以更大的燦笑。
會議之前,索林一直處於焦躁的狀態,這是場他未曾同意但無法拒絕的會議。如果是在更早之前,索林會傲慢的拒絕所有種族,畢竟伊魯伯是都靈子民的,那些財寶也是,但是現在索林無法忽視那股黑暗勢力,半獸人死傷慘重退敗但不絕望,從那醜陋的面孔中索林感覺到仇恨和鄙視,沒道理那些散去的半獸人會給他一種……伺機等待的感覺,現在綠森林淪為幽暗密林,這兩者或許沒有關係,又或許甘道夫的焦慮只是種預防未然。
可是誰知道呢?
如果那個索林也不願提起的『敵人』當真捲土重來,他斷然拒絕談判的機會,他族將矛頭一併指向矮人,這又跟五軍之戰前有什麼不同?
可是,精靈、聖白議會、人類甚至是矮人都讓索林感到壓力,只有在比爾博面前,索林才能稍微放鬆一些……好吧,或許是全然放鬆。
※
晚餐後,難搞的瑞達加斯特交給索林應付,甘道夫跑去廚房偷吃比爾博的甜點並暗示比爾博要幫忙索林,甘道夫堅持後者的排序優於前者,尤其是當他被比爾博烤的杏仁脆片卡到齒縫。
「女王也跟我這麼說!」比爾博烤乾杏仁脆片放到鮮奶油上,中間是咖啡牛奶脆餅。
「女王?哦、哦……我明白,真沒想到,連凱蘭崔爾女王都……所以你決定怎麼做了嗎?」
「嗯!我能做的也只有一件事。」比爾博決定要做一種神秘的糖果,他甚至委託菲力和奇力去打造珠寶盒。「這目前還是秘密,不過一定是最合適的,就像大蒜之於肉!」
「這兩者有關係嗎?」
「沒有!但是索林喜歡!」
「哈哈哈哈。」
事後,甘道夫才知道索林並不特別喜歡大蒜,尤其是親吻比爾博的時候。